泊言（2）连载

长篇连载

作者 饶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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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者见老黄牛负千斤重、肩头上横挎犁铧埋头耕田，任劳任怨的走在农夫前面，农夫紧跟着耕牛身后一步一步的走着。笑说：“老夫见到此情此景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老牛的精神，什么是不用扬鞭自奋蹄的精神。牛吃的是草，出的是力气，挤出来的是奶汁。老黄牛的精神就是一种奉献。唉！做爷享福……”白衣老者看清了农夫手里紧攥着一根颜色青翠的小竹条，好像刚从竹林中砍下来的。这种生长在山崖峭壁上的小青竹子对于农家人来说多用来做柴火。

竹子在山中生长，四季青翠，竹节空而有度，可见用其者见其心也。竹子可编竹篮、也可扎花儿。农夫手里这种种竹子皮厚腹实有韧性，用起来皮实也不易折。农夫采了它用来做牛鞭子，农夫认为实用，农夫认为自然不过。

白衣老者抚须笑说：“说事儿也有，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放下四两，提起来千金。我还要向你打听个贤人！”

“好！”金会富将牛鞭一挥好像是鞭打牛的躯体，其实青竹条竹鞭点到为止。走在前头的老黄牛没喝它“停”，它便停了下来。金会富和牛的眼光全都盯着白衣老者看。这头老黄牛快成精了，它通得人性。这个白衣老头说事儿也有，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放下四两，提起来千金。前世做爷享过了福……金会富在想这个白衣白须老人家他一大清早的跑来对我说这话，难道这里头包含了什么意义不成？我不懂。看他这一身样子似仙又非道的，真的看不懂他到底是有什么来头。只道是田岸上来了一位老人家，一大清早的跑来先说是问路，后又说这些不着边的话。前头问怎么去莫贤岭，后头又问莫贤岭一贤人。我想莫贤岭贤人能是谁？看来这位老者对我们这里一带不熟。

金会富觉得有点怪了。金会富忍不住侧转头来仔细观望这位白衣老者一身穿着，而且是从头上看到脚下，连他脚上穿什么鞋子也要看清。着芒鞋、穿白衣的老人他一大清早的跑来问我，我刚下田还没开犁。白衣老者是来问路？前头问怎么去莫贤岭，后头又问莫贤岭一贤人。我想莫贤岭这个贤人他能是谁？只有刘秉文。然而，他口口声声地说他是打从瀛台而来。金会富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位白衣白须老者他是怎么来的？好像他是突然站在我面前？好像他是突然间的出现在前头的田岸上。我好像是突然间的看到了有个白衣人。有点怪。他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他还是从地上冒出来的？我好像没看到他是由哪个方向而来？

“老先生想问谁？”金会富问。

“刘秉文！”白衣老者答。

“啊！刘秉文！”“你认识？”“岂只认识。刘秉文这个人在俺们这儿方圆十几里好有名气！”“是吗？”“是！我刚才就想到了你可能是来问他。刘秉文有一肚子的学问，会教书，经过他手把手地教出了几个好学生。”本想说莫高是他刘秉文的得意门生，想了想没说。

金会富所耕的这块泥田是一块山塝田，其面积不大若在一升半，用不了十五六圈就耕完了。金会富捲着裤腿、老黄牛拖着犁铧从泥田上岸。老黄牛四条腿上全是湿淋淋的泥浆，犁铧上也沾满了泥巴。

白衣老者看了老黄牛和金会富各一眼说：“我说你这位小哥，不如上田岸来坐一会儿，歇息一会儿。也好让老黄牛歇息一会儿。”白衣老者在注意农夫和老黄牛。人和牛，牛和人，怎么将他们调过头来？若调过头来，牛会使唤人，人也就牛了。这两物走到那，湿漉漉的泥浆也就淋湿到那。他们没感觉什么，但地上蚂蚁可遭殃了。蚂蚁遭殃事小、农夫要吃饭事大，田里蝼蚁遭殃不惜、农夫要吃饭才真。看到农夫回头看刚犁过的泥田，农夫一定联想到了什么。

金会富乐呵呵地笑说：“老先生，我这不正是在歇息嘛！您刚才口口声声地把我小哥来叫。嘿！其实我家大女儿金秋快十五了！俺们村里还有个会读书的年轻后生，一直在关注着俺家金秋呢！”

“啊！好事！牛老了吧？”

“老了！我家这条老黄牛十五岁了！”

白衣老者笑说：“说来老黄牛与你家闺女同岁啰！为你出力耕田的老黄牛其年十五已老矣，你家闺女二八佳人，然而，你四十且当力壮。我称你小哥你不要见怪，你可能看不出我的岁数。如果你知道了，我称你小哥你就不会生气了。五百岁的古树你可见过？”金会富乐呵呵地说：“见过，莫贤岭村头靠河边就有两棵。”

白衣老者抚须笑说：“河塘边种树时，我已是树龄的二倍。牛苦牛累，牛多活一岁乃有余。反过来牛再苦再累，牛也不会自去寻死。”

金会富听老者说“五百岁的古树你可见过，河塘边种树时我已是树龄的二倍”。金会富知道老者一定有岁数，但一时也算不出白衣老者到底有多少岁数，只道是老者在吹捧自己有岁数罢了。呵呵笑说：“老先生，农民把牛看成宝，早放牧夜喂草，牛怎么会寻死。生个农民起早耕田耙地，贪黑挑粪积肥，只为收获，只为家中有粮。家中有余粮，心中不慌。农民想过好日子就要耕田耙地多插一些田，肥田瘦田在人插，插秧过后还要勤薅草、多施肥，还有这个水田的后期管理更为重要。人不可懒惰，只有勤劳付出才会有可观的收获。粮食收上来了咱还得先缴皇粮国课，只有多余下来才是用来填一家人肚子。”

“言之有理！”

“老先生，您贵姓了？”

“我姓白！”

“白老先生？”

“难道不是吗？”

“是是！您这一身白，一看就知道姓白！”

“呵呵！你看出来了也好。古话说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你刚才也说了起早贪黑耕田耙地，插下秧苗必会收获的好谷子。这就是你种下了什么，你也就会得到什么是一样的道理。就如世上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世上没有无缘的因，更没有无缘的果。我今日来向你问路，是问去莫贤岭的这条路向怎么走。这个就是因，然而你回答我有什么标记否就是果。”白衣老者说。

金会富一时也听不懂白衣老者所言其内涵所在。笑说：“嗬！白老先生每句话深奥得好难懂。看来白老先生必是由远道而来的贵客。老先生若不嫌弃的话，中午就去俺们家喝杯清茶、再顺带吃个午饭后再走。虽说农家没有什么好吃的，菜园地里的菜清汤寡水填饱肚子还是有的。”

“谢谢！这个就不用了！”

“不谢！白先生要去莫贤岭就在我手指的西边一直朝前走就是！”

“你就不怕我找错了村子？”

“白老先生，这里离莫贤岭大不了才三里地，况且这附近也就两个村子。一个是莫贤岭村，一个是方建上村。莫贤岭这个村子好认，村东头靠河边有两棵大枫树，村门前有条小河，村后背靠龙峰岭。”金会富看他相貌清奇，眉白、胡须白、身上衣服白，他不是仙来就是神，要么就是从县城来的绅士。

“龙峰岭？”白衣老者问。

“是啊！您难道没听说过龙峰岭吗？”

“久仰其名！”“啊！您可能只是听说过而已，但您没上山过？”“嘿嘿！”白衣老者抚须笑，一付可而不可的样子更显得高深莫测。

“若说起龙峰岭……”金会富说了半句停了下来，再仔细地端详白衣老者说：“若说起龙峰岭还真的有些来头。老先生，您可别小看了龙峰岭这座山，远看起来龙峰岭这座山高也不见得有几多高，但也不见得它有几多的低。传说四海龙王，天上大神都到过，可见其大名了！”

“呵呵！是吧！”白衣老者呵呵笑，这种笑声深不可测。

金会富说：“您老人家也许不知道这些。传说八仙中有二仙，张果老和吕洞宾也到过龙峰岭。牛魔王、六指猴王也去过龙峰岭。九尾狐狸在龙峰岭修行千年终于得道成仙，妖媚女僵尸在龙峰岭千虫洞中修法成道。是鬼也好、是人也好，天下又有哪个不待其敬畏之。这就是龙峰岭的神奇。”

白衣老者不停点头，微笑着说：“说来也是啊！倘若听你这么一说来，这个叫龙峰岭的地方还真的是有一些不明的来历。”

金会富从腰间取下旱烟袋填上烟丝问：“老人家，吸烟吗？”白衣老者摇手表示不会。金会富点火吸了起来。吸完了二袋烟说：“老人家，我先把话说明，我说的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他人说的。曾经有个过路的仙人来到我们这里，称赞我们这里风水。仙人说龙峰岭不但有来历，还有好风水。仙人对村里人说龙峰岭一带必会出大才子。大才子是谁？嘿嘿，我想来想去还真的有。我看好莫家那个娃，他读书过目不忘。他的先生就是您要问的那个刘秉文。老人家，您到底是干什么来？”

“我呀！我是找因果来的。”

“老先生！你是找因果来的，世上真的有因果吗？”

“嘿嘿！你说有他就有，你说没他就无。”白衣、白眉、白胡子老人话音未落就在他身旁升起一片混浊的雾气，还没看明白，就有一股旋风吹来卷起一堆白雪，转眼间白雪升腾到空中变化成了一朵彩云。金会富只觉得是在眨眼之间的事，白衣老者就飘逸到龙峰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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