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言（4）连载

长篇连载

作者 饶武

4

读书苦，读书乐；自从盘古开天地，读书只为把官做；三皇五帝到如今，读书就是为了把官做；把官做，高头大马由我骑，花街柳巷任逍遥、乐而乐；任逍遥，乐而乐，读出书来出人头地把名扬，把名扬……

金氏祖上名人金万三与莫高祖上为了一丘三亩田连打三年官司。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没进来。莫家输了官司不说还丢了那一丘好田，怎么办，能力不如人家只能忍气吞声。金万山的富贵也只传给他的子孙，与其他金氏半无关系。金秋只要一见到莫高脸蛋就无端端的红了。那种女儿红像秋叶红、映山红、月季花儿红。原是那个厚脸皮的莫高一边看书一边在注视着她。金秋心想他是不是早已看出了我的心思了？从表面上看他是个粗心大意之人，然而他心可细了，又为着……金秋故意把嗓门提得高高的。我要让你听到我自编自唱的歌儿好不好听。我唱得到底有没有水平。

莫高说：“金秋，你唱的这歌儿……”

金秋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莫高说：“不怎么了！也不怎么不妥了！但又不知怎么说好呢！我觉得你好像没读过什么诗经，但是你唱的这些词句子也不知你是从那里得来的，有些通俗的字句子经过你这么一唱来，还真的唱得好听极了！我忽然觉得什么叫不读诗书也可人。这个可人应就是指你。”

“我可人？”“嗯！好可人！”“你要是觉得好听的话，哪我就天天唱给你听好吗？”金秋被他这么一夸脸蛋儿一下子红到脖子上。“好呀！我看你那一天不是自个儿的在唱歌。不过、在摸不清河边也只有金秋唱歌我才愿意听。你若是能天天在我耳边唱歌，这个我想当然太好了！”“我要是在你耳边天天唱歌，你就不怕唱多了，烦死你了！”“怎么会烦死我呢！这就叫享受！”

其实、莫高早已参透了金秋对他的心思，心里却说只有你才有那个闲情儿，也不知时节正处在初夏，你倒是唱起金色的怀秋来。说来莫高只听到金秋后面的几句，前头没听到，他冤枉了金秋。

“刚才，你说的全是真心话啊？”金秋蹲在小河边一块长条型前半截淹入水中的青石头上回头看他。“当然是真心话。金秋，你听我说，夏天己悄悄来到了，你没听到沿河两岸边的柳树上的知了叫过不停。金秋，你知道吗？哪种响亮的叫声就叫一鸣惊人。就如你唱歌一样又响亮又好听啊！”莫高所谓一鸣惊人，言预自己必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实际上我唱得一点也不好听！只怕让你见笑了！”金秋头一低，那种害羞地样子好叫人生爱。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笑你的意思。”莫高一本正经地样子。“嗯！我问你一个事儿？”金秋低着头侧目看了莫高一眼，向他诚实回答。

“你要问我什么事？”看她难以启齿的样子难道问我终身大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没其他事，那你到底想问我一些什么事？”停了好久，金秋才说：“我只想问你一个事儿！”“拐弯抹角的，到底是什么事？”“听古人说人生有好多事犹如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比如说金氏和莫氏祖上曾有些叫后人尴尬的事就如小河流水一样。”“应该是的，不过这个影子永远会在。”“你知道这小河里的水，它是从哪里流过来的吗？还有这棵大树上，为何缠绕了青藤？”莫高苦笑一下说：“嘿！哎呀！原来你是要问我这些。好吧！我先来回答你有关于这条小河里的水是从那里来？嘿，不过，你也许已不记得了就这句话不知问过了我多少回。好像在你十岁时就问过我。不过后面的一个问题还倒是第一次问有些意思！”莫高停顿好久没再说下文，只在看哗啦啦流淌的小河。

金秋认为他不理她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有点傻吗？你不是不知道我前头问了后头就忘了吗？人家不是说了，叫百问不烦吗？”

莫高笑说：“说来也是啊！说来我也愿意不厌其烦地来回答你。我也是听老人说的自古以来这条河就有了，若问起其发源地究竟有多遥远？这个我也无从考证。到有一说是从龙峰山中最最大的一处大山中，一处最最长，最最深处的一条大峡谷中里头的一条小溪里来。”莫高每次回答都是一样。

金秋看了莫高一眼说：“我也知道这小河的水是从龙峰山的山上而来。但你没有回答我是先有树、还是先有藤，还是藤在先、还是树在先！”

“啊！我今天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莫高恍然大悟。

“你明白了我什么意思了？”金秋有点惬意。

“你听好了，我就实说了。若说这河里水是从山里来？然而这山里水又是从那里来？首先把问题搞清楚，山里水是由天上来。然而天上的水是由何处来？天上的水是由四海龙王下下来的。关于这个藤和树之间的关系，我认为先有树、后才有藤，也就是说藤依赖了这棵大树才会生长。你满意不满意？”

“满意，也不满意，就算是满意了！好了！你是这棵大树，我就是树上的藤。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问吧！”“你知道这一路上还有多么的遥远？这条河儿到处弯弯儿，然而你知道这条河道上总共弯过了多少道弯弯儿吗？”

“这个问题你问得有点太难了！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过秀才不出屋、能知天下事吗？”

“切！哪个是指国家大事，天下大事，说大一点也就是天子和朝堂，再就是跪在朝堂上向天了三呼万岁、万万岁的一品、二品、三品大臣，听天子宣旨，该要商议的天下大事儿。有本参本，无本退朝。然后天子急匆匆回到后宫与众多妃子佳丽掀袂幸临。看来今儿不回答你、你就会没完没了的一直问下去。说来这个河水弯了多少个弯弯儿，说来我还真的没法去数过。我在想就是叫了几个吃了闲饭的人、一些没事干的人去数，也未必数得清。站在摸不清河边这块大石头上远望，还真的看不清它到底有多少个急转弯，有些弯转急得扭回来了。我就知道在莫贤岭就咱们村的这个地方的大弯儿才变得稍微有些直了。”

金秋笑说：“你说的朝庭，这个我不懂。但你说了一大通这条河上有多少道弯我比你知道得多了，一道弯，白沙滩；二道弯，入里布；三道弯，燕子洞；四道弯，乐方埕；五道弯，祝里桥；六道弯、钱子里；七道弯，得里桥；八道弯，柳下河；九道弯；镇木桥，大弯有九道，小弯一十八。不是弯的叫直河。依我看，论直也不见得有多直！你说是不是？”

“你是在影射我不直吗？”莫高注视着她的脸问。她的脸庞像红缨，她的眉毛像柳叶，她的眼睛像黑葡萄。听她说到了秋天她就满十六了。

金秋说：“我那里敢说你呢！我在想你在我面前一定是直对直！”莫高把书卷成竹筒形状敲打脑门说：“这个还差不多！金秋，我敢说我比谁都直，我直肠、直肚，连心肺也是直的。有时候，我真想捧走你的脸……”金秋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想捧走……有可能你是直达直，我相信直得没转弯。不过有时候我倒又觉得像这河流两岸凹进凸出的，好像又看不懂似。”

莫高笑说：“嘿！你又凹进凸出的多想出了个新花样来！”金秋说：“我没多想那个凹进凸出，倒是像个城墙垛垛，好躲猫猫也好！”“喂！躲猫猫？金秋，你好会形容啊！我问你，真的城墙垛你见过吗？”“没有！但我想你一定知道！”

“嗯！”莫高说：“哪我就告诉你听好了。为官府护卫的城楼和城墙上都有城垛垛。还有塞北边关城墙上也都有城垛垛。万里长城上有城垛垛。可惜这些地方离咱们好遥远。不过，我一直在想终究一天，我相信有机会去城垛垛的地方生活。”“我也相信你会的！”“我们一起去河边玩耍好不好？”

“好啊！你看到头顶上这棵大枫树上的一对喜鹊了吗？”

“怎么了？”“它们从早开始一直在喳喳叫。”

金秋对莫高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只等那天莫家差媒人来提亲。“喜鹊无非只在村前大树上来回飞，鸿鹄你知道吗？”莫高有了打算，他想对金秋说我想做一只飞在蓝天上的鸿鹄。“鸿鹄不就是鸿雁？我说得对吗？”金秋把小木桶放在河边一块青色大石块上。金秋光着脚丫在光滑的鹅卵石行走，鹅卵石上长了青苔。莫高只见金秋腰肢一扭，叫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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