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鹅

醉 鹅

     饶 武

家乡的发展我是不是关心过？家乡就如一本书，书名叫《复活》。我坐在窗前阅读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忽然想起了我童年时的朋友。透过窗棂仿佛看到了小河边的柳枝上有几只黄莺在鸣叫。黄莺的鸣叫声好似班上女同学的唱歌声，就因这歌声好听，它就一直缠绕在我的大脑里直到有一天……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是谁在我的耳里不停地问：你还记得老家住在长江边上吗？嘿嘿，难道这个还会忘得了吗！好！没忘就行。你也不回来看看。依我看，我觉得咱们家乡变化挺大的。我想应该是的。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好啊！你不要小看了家乡的发展。你接着说。依我看，我看到的高楼像雨后春笋一样，隔不了几天就冒出来一座。是吗？你还没有看到，整个市区绿化得就和那些发达的大城市是一模一样。是吗？我觉得咱们武穴市在整体环境绿化上，应该也不会落后于其他的一些地级城市了。

是吗？我为之心动。这个真的如你所说的哪样好吗？当然了！这是我和柳可惠在微信中的一段对话。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她的话。据我所知，家乡有几大项目正在同时进行，长江大桥如火如荼的正在建设之中；武杭高铁车站也在紧锣密鼓的规划好了建设用地和地标地段；鄂东机场堪称方便了三省通衢，也在规划之中。今后想回家也就变得更快、更便捷了。

我希望家乡变好，更希望家乡的风景就如一幅幅山水画。武山湖湿地公园；滨江公园；匡山自然风景保护区，正在依山就势的打造成四A级旅游景区。还有仙人湖、龙门山、仙姑山等几大旅游风景区也正在开发之中。

武山湖说来话长，在历史的长河里它原本是一片超级的湿地，这片湿地从东到西有五公里，从南到北贯连起来超过二十九公里，它的面积曾经壤括了武穴市百分之二十五的土地面积。湖中野莲在花开季节，红彤彤的花朵与朝霞相映。渔舟水面，沙鸥翔飞，野鸭惊掠，渔民撒网下去、鱼跃莲蓬。武山湖在我的家乡应算得上是个最有原始级的风景区。于今它浓缩成一片面积超过三万亩的水域。总的说来它是由湖泊与湿地的联合组成部。每年有两个季节是南来北往数不清的候鸟迁徙路过并且在此处安家养息之地。

武山湖四季有不同的景色，有道是武山湖的湖光山色可以尽如人意，美如画也。在任何季节里来看武山湖，映入你眼帘的风景照样美如画中画。规划中要把武山湖打造成杭州西湖一样，也要有远望青山楼外楼，断桥头上见到许仙和白娘子。这个不是在讥笑，而是很快就要与游客见面了。硬件已摆在这里问题也就并不复杂，只要在这些原本就有的原生态上加大绿化软件投入，过不了三五年这些风景区就有好看的。

我相信家乡的风光无限美好，来到武穴的客人必定会留连忘返。在我的想象之中我一旦回到了家乡就会被家乡里的风景和风土人情给陶醉了。外加上滨江公园已建好了，绿地上的草坪如毡。树木成阴，鸟儿从四面八方飞来建巢做窝。滨江公园已成了武穴市的一大景观，也就成为了人们休闲散步时的重要场所。

自古以来，武穴水陆交通发达，素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称。东与安徽太湖、潜山、宿松；南镶江西九江、瑞昌。长江有一段域名叫“扬子江”的地段正好从武穴市流过。扬子江这段江面面宽浪平，也就是鱼虾繁荣昌盛之水域。鱼丰时、便宜得如同白菜萝卜。对于喜欢吃鱼的朋友来说，在武穴市安居是个不错的选择。

武穴的美食好吃胜于一道道风景；武穴的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来到武穴做个客的朋友无不被武穴的美食而所深深的吸引住，吃了想再吃，吃了还会再来，直至依恋而忘返、认武穴是我家。武穴人待客人的宗旨，笑脸招待好四方天下客，留在我武穴住下来。

我常常对朋友说我小时候是靠吃鱼长大的。桌上没白米饭吃、就只能吃鱼虾。说起长江就得说到鱼：扬子江这段的鱼儿长得有多肥它就有多肥。有关于在鱼的产量上的这个数字上自古以来就没有确定数。上百斤重的鱼儿见多了，几百斤的大鳇鱼也很多。刀鱼、鲥鱼、胭脂鱼、鸭嘴鱼、鳗鱼、大头鱼、鳊鱼、翘嘴鱼、鲶鱼、鲫鱼、鲤鱼、青鱼、鳡鱼、草鱼、黄丁鱼等等大小有二百四十多个品种，也就是说鱼儿可多了。

说到吃长江鱼就得论吃法，长江鱼有多种吃法，蒸、煎、炒、炖、焖、煮。一般会选个头大的鱼头用剁细的辣椒来蒸食。再就是加入山药、豆泡来炖。剁椒鱼头用大火蒸上二十分钟，蒸出来的鱼头不但新鲜，而且原味。

长江里河豚好吃，有拚命吃河豚这一说。制作河豚时要有讲究。一个要生杀活河豚，二个要放尽血液，三要去掉内脏，四要放在清水中浸泡漂洗，五要细火漫炖一柱香。俗有河豚只可吃活、不可吃死，吃死等于自己找死。河豚身上有二处地方不可吃，吃了就会死人。子毒、血毒不可以吃。皮麻、肝麻，适量的可以吃，河豚肉鲜美无比。炖好了的河豚端上桌，用筷子扒开酥脆了的河豚头上骨骼，银白色的鱼脑冻完全暴露在你的嘴唇边，只要轻轻一舀就可到嘴。浇上汤汁，用筷子夹来，或者用汤匙挑起，如琼胶冻了一样在汤匙里颤动。吃到嘴里细品一下，那种到嘴即化的清鲜甜的美味简直无可比拟。

家乡的美食一直在诱惑着我，是日，武穴匡山正在打造西游文化，也就难得有空回乡一趟。柳可惠请我去玉皇天和酒店吃饭，这个酒店在武穴也算不上高档，但平时来玉皇天和吃饭的人看起来个个派头不小。禾丰客房间里大窗户虚掩上了大半，挂在窗户上的窗帘也一样虚掩了一大半。从外射进来的光线显得柔和了。落地空调不停的往空气中送入冷气，温度调到二十四度，已忘了室外已快达四十度的高温。

柳可惠邀请到的儿时朋友把云杉木漆成紫红色的大圆桌子围得水泄不通。桌子上摆满了十几个家乡人喜欢吃的大菜：剁细辣椒蒸鱼头，玉笋炒腊肉，红薯粉煎烫的花生沫。泥鳅钻豆腐，黄鳝炒青辣椒，王八烧粉皮。梅川山药炖排骨的味道无法用语言来细说。梅川山药形状像手掌，也就有了佛手山药一说。

小时候，我喜欢吃“坛封香鱼干”，这道菜用香葱、野生小胡葱、豆豉加清洗过的鱼块和适量的盐搅拌好了用坛子封存。这道美味又名曰“荷花鱼”，多是用长江、河湖鱼制作而成。得用坛子封存三个月后方可开坛，待鱼骨头全都变得酥脆了，蒸热即可食。“假儿素面”乃武穴方言，意为姑娘家为客人做的碗面。河虾炒韭菜、芥蓝豆芽卷煎、菜油炒青菜、陶公香豆、板栗烧童子鸡也就不一一的道出味道。

有一道菜，名叫“花子醉鹅”。此菜一端上桌就立即抓住了我的眼球。白色蓝花边大瓷盘的中间趴着一只金黄色的背上插了一把餐刀地醉鹅。一只“醉鹅”有好几斤重，店家特地用了一只超级大的盘子来盛装。醉鹅趴在桌上，整间屋子里生香了。

我也就少不了要仔细的来观看个究竟，似金黄蜜腊的外皮，看得就叫人便生出了那种饿餮的样子来。便直往喉咙里吞口水。这种诱人的颜色已牢牢的扣住了我的胃口和食欲，恨不得即刻吃到嘴里便是也。想说要吃，要吃。

“醉鹅”与“醉我”，语意多和谐，竟然读着读出诗意来。桌面前的酒杯子还没开口笑出，我就被“醉鹅”醉了五六分。这道“花子醉鹅”菜，原自出在当地民间。传说当年朱元璋打陈友谅兵败的结果逃到广济大山区来避难。如今留下地名叫“避难冲”。

朱元璋来到一户姜氏村民家，道明自己饿了，想找一些能吃的东西。当地村民家中养了一只龙头大胞鹅，主人家不想杀生，就用了家中十多年的陈酿美酒喂到鹅肚里。鹅被醉死……主人家用十几块砖头修了个小泥炉窑，用灰子冲山上松木炭火低温开始漫烤。朱元璋一时闲得无事，说要帮主人烧火。主人说不用，客官稍等片刻就好了。

实际上朱元璋已饿得不行，他已经超过了一天多没吃到东西。当一股股奇香味从窑炉中往外飘散。应该快熟了，可以吃了。朱元璋在原地打转不停搓手。快了，再闷它一会儿。主人家的大姑娘姜玉儿看到朱元璋饥饿的样子想笑。忍不住终于笑出声了。朱元璋看了姜玉儿一眼说：水溢出蛟龙，山雾有仙客。当那天日红满天，我一定来找你。可能姜玉儿也没把朱元璋这句话记在心上，全当着一句玩笑罢了。

烤好的鹅肉色泽金黄，香味飘逸到满山遍野。朱元璋赞道：无下已无香再可以超越这个扑鼻的醉了我的香味了。三日无味，今日难得有这等味道。便撕下了一条鹅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只觉得太好吃了，一时无话可说。

客官，味道如何？主人家小心地问。朱元璋吃着烤鹅，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巴大赞：这个味道十足，简直太好吃了！你家这只鹅，已把我吃醉了。朱元璋看了姜玉儿一眼，问主人家这个好吃的鹅，叫什么菜名？没菜名，就是鹅！主人家小心答道。我知道是鹅，但总得有个吃的菜名才对。主人家道：客官，说来这个吃的名字还真的没有。我只管叫它是闷鹅。朱元璋一边吃一边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主人家看到朱元璋狼吞虎咽的吃相，浅看他似乎是个落难之人，终究气质不同凡响，将来必是个人物，就新想讨个好名字。刚才客官说什么白毛来的？什么红掌清波来的？我觉得好雅致。客官，您就给这道菜赐个名吧？

朱元璋看了姜玉儿一眼笑道：我看就叫花子醉鹅。好！花子醉鹅！客官言之有理，就叫叫花子醉鹅。主人家拍手称赞。这道菜只有姜家才有其独特配方。当时有一说姜玉儿穿着青花色衣服，意为姜玉儿身上花子衣裳而来。还有“鹅”与“我”，醉翁之意不在鹅，想必是姜玉儿把朱元璋醉了。又有说花子与叫化子谐音。

“醉鹅”不可能一直趴在桌子当中放在那儿摆看。吃醉鹅的时候若像朱元璋一样用手来撕扯也显得不雅致。怎么办？等不得了！柳可惠一手执餐刀，一手拿叉子。她是从医出身的人，她用一把小餐刀就把一只醉鹅分解成若干小块。实际上毛寿兴、王智政、吕国际也很喜欢吃“花子醉鹅”这道菜。吃的时候气氛非常热烈。我吃了一只大鹅腿，还吃了不少饿脯上的肉。我看个个吃得满口流香的，且主在这道“花子醉鹅”又酥又嫩的味道上。想必朱元璋当年吃它时的场景，姜玉儿年当正十八岁，穿着青蓝花衣服，像花儿一样的容貌。她看着朱元璋在吃鹅肉时偷笑的样子。

我说：“我有多少年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了，也就是妈妈的味道了。这一桌菜我吃得最积极，也吃得很到位，肚皮快撑不住了。这么大的一大盘醉鹅，快被我一人吃光了。”柳可惠笑说：“你就应该多吃！吃得越多越好！”我接着说：“好的！我会多吃。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没回家乡。真的，我差一点把妈妈的味道给忘记了。说来、我的家住在长江边上，家乡菜丰物美价廉的，说来好吃的东西还真的有很多。这只醉鹅贵不贵？”

“不贵！也就百十来块钱。”“啊！真便宜，在南方百十块钱只买到两只鹅掌、外加半条鹅脖子。”

柳可惠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说：“只要没忘记妈妈的味道就好！我先敬老同学！”“谢谢！你太客气了！”我少少的喝了一口酒，同时也在观注着每个同学脸上的表情。我觉得同学们的风彩依旧，就是不见了当初的两粒虎牙。

“高兴、高兴，咱们不用客气好吗！”“好的！”“今日柳可惠同学做东，为我接风，我心中不胜感激。”我喝了小半杯。“哎哟！我刚才不是说了！高兴、高兴！同学们之间还说那些客气话干嘛！还有，我们喝酒随便，不劝酒，也不栽酒！喝好就行！”柳可惠说。

“好！”我和同学一样手里端着酒杯，全都站了起来。柳可惠右手举起酒杯说：“我这里是用地地道道的武穴家乡菜来招待你哈作家，若不好吃请你多多包涵。”酒杯里盛装的是家乡人用稻谷制作出来的陈酿，浓烈的酒香味四散飘逸。

“谢谢！我觉得家乡菜好吃、酒也香！”这杯酒我喝了一大口。实际上我平时不喝酒的，喝酒也是喝得很少。“家乡酒，你领略到了带有浓浓的家乡情吗？”毛寿兴问。我点头。“这酒是纯粮食做出来的。”王智政补充说。“我知道家乡酒是用纯粮食酿造的，里头没有勾兑成分。”我说。“所以说叫你喝多点，你就得喝多点。这个不会上头的，也不会叫头痛。”毛寿兴说。

“喝酒没栽，多少随意。”柳可惠说。

“嗯”我点头。也许是酒兴上来了，我感慨地说：“家乡啊！家乡亲，家乡情，谁也忘不了家乡。我不敢说我今生走遍了天下，但我敢说也走了不少地方。天下美味我不敢说全都吃过。但我敢说吃了不少。我觉得最好的味道，还是家乡妈妈的味道。”

 “家乡的美食好吃吧？”柳可惠笑问。“这个没话可说！”我答。“做出我们家乡菜也没有什么大厨师，全都是用几样土方法弄出来的。”柳可惠说。“这样才好吃，吃得才地道。现在一些住在城里人，大多数都喜欢吃这种用土法弄出来的味道。”

菜吃到这份上，酒喝到这兴头上，浓浓的同学情也已到了这个份上。忽然间又闪现出了当她们一个个走进玉皇天和酒店大门时，我在盯着她们看。方知几十年没见了，这人还是那人吗？当年她们个个长得像姜玉儿一样，那一朵不是春天里的花。

青春短暂的，原是那么容易，仿佛在一个静悄悄的夜晚里快速飞走了。原来似花朵一样的女人花，那么容易的凋谢。女人花、花只开在青春时期；女人花，且短暂得有点苍凉。不过，在模型里还有她花的花根子在。想当年两条黑辫子扎在后脑勺上；辫子长的拖到后背腰上了。如今，都留着中年妇女们流行的半短头发，发丝之间见到华发悲生……

我仿佛回到了和同学们在一起，个个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生怕迟到了，在去上初中的小路上。想起小时候走过的小道，毛寿兴举着旗帜，带着同学们下生产队，叫插队与社员挂钩一起劳动。我和王智政挑着包裹像唐三藏师徒走在队伍后面有说有笑。王智政在讲《水浒》一百零八将中的林冲。林冲空徒有一身本事，他老婆被高衙内那个了……还有时不时的在一人独自哼唱的王艳云和胡桃珍。

我不会忘记柳可惠请我吃到的一桌丰盛的家乡味道，也就是妈妈的味道；我更忘不了我和柳可惠在高中同了半个月桌子她送了我三粒大白兔奶糖那又甜又香的味道一直记忆犹新。这中间的故事且就当作一盘“醉鹅”来慢慢回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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