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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武深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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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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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送师妹

雪天送师妹

下雪天,你没有见过。大别山上的下雪天,你更没有见过。我对师妹说。我在想那大雪纷飞的场面是何等的壮观!师妹笑对。下雪天,你只有亲眼所见了。你才知道大山上的雪景有多么的壮观。你才知道那就是雪花飘飘的场景。我想也许就是吧!从师妹朗朗的笑声中我可以体会出师妹对下雪天的好奇心。中午下雪和黄昏时下雪,或者天黑了下雪。这个雪在不同的时间点上下的不只是一种如画似幻般的景观,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感慨。

看样子我已说动了师妹,师妹在静心听。下鹅毛大雪,还必得有呼啸的西北风来相助才行。一时风卷着雪花“呜、呜”的响;一时风搅得雪花像干脱的鹅毛一样漫天飞舞。当你仰望从天空飘洒而来地雪花时,突觉得如万箭齐发向你扑面射来。当站在你面对面的他、或者(她)不见了。你会情不自禁地喊:雪啊!雪花飘飘!你会歇斯底里地叫喊:雪,漫天的飞雪!我爱你!大别山上的雪!

雪天、雪景,打从心底的话师妹想看下雪。师妹曾多次问我雪是什么样子?雪是什么样子?一个雪是白的,二个雪是冰水做的,在理论上雪又不是冰水。雪像雪糕一样松软,但不是雪糕。雪是由纯净水的结晶体、晶花组成。雪!雪花!还有晶花?对!雪花很奇妙!雪花的图案很漂亮。

师妹生在南方,从没见过雪。在一个隆冬的季节,师妹来了。师妹心急的只怨这雪为什么还不快点下。我说看样子就在这一两天必会下雪。师妹问何以见得?你没看见这从早到晚的一直都在刮西北风。西北风似冰刀割手割脸,割得生生的作疼。

我看着师妹的小脸像冻乳透着粉红,脸上的火疮不见了,眉眼之间像变了个人,样子变得娇媚可爱了。师妹突然问我成语喝西北风怎么喝得?喝西北风应该是形容词附带贬义词。我认为不务正业,如打牌、赌博,不劳动者就喝西北风。

西北风刮得大山里的人低头走路;西北风呼啸而过时发出的尖锐声尤为刺耳;西北风刮得师妹紧裹着颈领上的衣服不停的搓手。大山上的松涛怒吼,院前的一棵合抱粗的枫树摇曳不定,树上仅剩下的几片红叶也跟着起哄。

鲤鱼过冬,鲶鱼过冬。鲤鱼过冬一身鳞,鲶鱼过冬光身皮。老人过冬,小孩过冬。小孩过冬一把火,老人过冬一飘水。黄牛过冬,水牯过冬。黄牛过冬满身毛,水牯过冬毛几根。冻死了老黄牛,饿死了老水牯。要变天了,下大雪了。村里老人都是这么说。说出实在话我并不喜欢雪天,正于村里老人所言下雪天对于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来说有很多不便之处。上山难、下山难,对于上学的孩子来说就是受罪。他们多数没雨靴可穿,没保暖的衣服。但我想看到师妹见到雪时的惊讶,还有在雪地中的她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

中午,我和师妹站在大门前看远处山景,见一片红枫叶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转,然后随西北风一路飘。我想红枫叶的落点也许在一片枯草中,或许在小溪里随溪流水去流浪。师妹竟然追了过去,不久气喘吁吁把红叶拿在手里站在我面前。刚才师妹追树叶穷追了好远一程,上山又下山的,说来枫树叶故意与师妹玩捉迷藏。师妹曾对我说过愿意跟着我一起漂泊流浪到天涯。然则山里的贫穷又怎好说起。山里人说穷是命,冷是风。

滴水成冰的天,割人脸的西北风不只冷和冻。西北风厉害得穿得透土砖墙壁,冻得住山溪流水,能把叮咚响的泉水变成透彻地冰挂。猛然间将枯草盖了一层冰玻璃,被冻死的昆虫蚂蚱成了冰琥珀。天冷得不敢出大门半步,多数山民家中的火塘里生起了一团火,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我和师妹也只能这样烤火取暖。

黄昏风停了,风一静就下起雪粒。雪粒落地时发出沙沙响声;雪粒落在枯草上又从枯草上弹跳到地上,到了地上还要弹跳几下;雪粒洒落到师妹的头发上。师妹一头漂亮的头发带有电荷,雪粒全都黏在上面。像什么?无法形容。我瞑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为恰当的形容词,今天我不告诉你,先让你去猜,猜不了再问我。师妹弯腰捧起一些雪粒,雪粒在她温暖地掌心中很快融化;师妹站在门前看雪粒换成雪花、再变成鹅毛大雪,直到天空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师妹才回房间。

下雪,原来就是那么简单的在不停的下。师妹发出感慨。下雪不比下雨,下雨之夜可以听到风雨打击瓦片声,瓦沟水流声,屋檐滴水声,还配有电闪雷鸣轰隆隆声,山溪水流“哗啦啦”声。雨可以做雪;雨可以做云。雨做的雪很薄;雨做的云很轻。薄薄的雪花随风飘舞,似轻轻的云朵随风飘荡。

师妹想听雪花落地时的声音。她坚信雪花落地时一定会有声音,可能这种声音很轻微也很弱小罢了。上半夜外面静的,最多只听到一小阵西北风夹雪“呜呜”声。原来下雪时是悄然的无声无息的,如果不刮风根本听不到声音。

下半夜风大了。风拍打大门产生强力的撞击声;风拍打窗棂发出颤抖声;风过屋上瓦片感觉瓦片被往上掀动声;风过树林传来“呜呜”的一阵紧一阵松的呼啸声;风大得有点吓人。这屋子不会被吹倒吧;这房门会不会被吹破;这窗户会不会被吹掉;这屋上瓦片会不会被风吹跑;这雪下大了会不会把房子压垮。

雪夜里,师妹一直和衣依偎在我的身一边,这一夜谁都没睡好。师妹的个性我清楚只要她做出了决定的事驷马难追。雪一直在下,想必门前的竹子被压倒了。再就是被压弯变了形,雪压在竹子上如床上铺盖了一张白棉絮。

天亮了,透过窗户看雪停了。师妹,你看屋外头全是雪白、雪白的。我说。我要看雪。师妹从床上蹦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想出大门看雪。结果两扇大门被雪给封住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大门推开。眼前出现的情景与我想象的是一样而尤过之。远处一望无垠的白,近处芊芊的水竹竿子被压趴在地上,有几根没压趴的也贴了地面。我感叹大雪压竹节骨软,大雪压松枝可断。

一夜之间,雪山、雪地、雪树;雪中之景、雪白得无色。有两只花喜鹊在雪地中“叽叽喳喳”的叫,也许是一对伴侣,或许一方不停的向对方表达出什么。又从不远处飞来了几只斑鸠,好像在雪地中寻觅什么。

下雪天原来是这样的!原野雪白雪白的,昨日的山、昨天的树全都不见了踪影。师妹站在我身后一席感言。师妹也许在想这雪真是水做的?水无色,然而这雪为什么那么白?教科书上的雪花图案是不是与地上的雪花是一样?她呵出的热气飘到我的面前仿佛有龙兰之香。她也看到了从自己嘴里呵出的气体所产生白雾状。师妹说她已受到了灵感。吸进肺腔里是干燥空气,呼出来的是带着水分子的气体。原来是我们的肺腔在消耗水分。我们同呼吸共命运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的意思。她脸庞透着胭脂一样的红。她从雪地上抓起一把雪捏成团在手中玩耍,捏了一会儿她手指冻红了,冻得有点僵痛。

我想看雪花。师妹把雪团扔了。雪团在雪地中也没滚动,雪地上砸了个小雪坑。

那还不容易。我在雪地里堆雪人,邻居的孩子跑来帮忙。

雪花看不清了。不是说雪地里滚雪球越滚越大。师妹觉得有点遗憾。雪是冰洁的!雪是洁白的!师妹捧着双手放在嘴唇边向手掌心呵热气。我看到了红酥手,我真想把她的小手依偎在我的胸膛前让她取暖……师妹生在南方从没见过下雪。她好奇雪天,但她又不习惯寒冷的冬季,下雪对她来说这个天冷得要命,手和脚全都冻得麻木了。

师妹要走,师妹要走我想留也留不了。我望着她的背影竟生出了一阵揪心的难受。跟你到天涯海角……北风那个吹吹、雪花那个飘飘……

踏着脚踝骨深的厚雪,我送师妹下山。雪后的天、天蓝得只有阳光,阳光反射在雪地上特别刺眼。师妹!哦!你感觉到了什么叫银装素裹了吗?好像有感觉!她漫不经心的。在雪地里走长了路,就会出现看不清屋子里的东西。若连走了两天雪路会得雪盲症。是吗?我觉得我还好。看来师妹只心在回家。

路边一排柏树上的雪像弹花匠弹过的棉花,软松松的能堆多厚就有多厚。我从柏树刺上摘了一些被风吹了,被阳光照射过的变得晶莹剔透的雪放入口中,嚼出的味道带着柏树的青香。雪地上有野狗走过的脚印,也有从山上下来的小动物留下来的一串串小脚印。

我突然发现雪地上的红色。这种红红得如春天大山上盛开的一簇映山红。我心静默的听着师妹一双小脚踩踏在雪地上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师妹走一步就会响一声。这是冰冷雪花与师妹脚掌下的带有温度的红色橡胶雨鞋磨擦产生的。雪地上重新印下了一大一小两对清澈的脚印。师妹笑着踏着我走过的脚印。后来雪地上只留下一串很深的脚印。

会再来吗?我回头望着师妹身上大红色丝棉袄。师妹也听得懂了我的语气。难说。师妹看到我的眼光一直在注意她的红丝棉袄上,低头看了一下胸前。你能直接的告诉我吗?我仿佛看到了跌宕起伏不定的海浪。很难说,看缘分吧!师妹的脸色被红丝棉袄映了过透红。

我送走师妹回来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大雪很快就覆盖了路上所有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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