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匡山

我家住在匡山

饶 武

在大别山余脉的南麓有处地名叫“匡山”的地方。说起庐山众人皆知，若说起匡山知者甚少。古时就有匡庐之说，匡山在北、庐山在南。故有匡山在江北广济，庐山在江南九江之说。然而，匡山犹如一个深藏在闺阁之中的玉女，只怪她爹娘不希望她抛头露脸，还有一直舍不得她嫁人，也就不为世人所知了。

话说《西游记》作者吴承恩，曾经与匡山有一段情结，这个就在于吴承恩当年住在蕲州府，任蕲州荊王府里“纪善”。在明朝设蕲州府，辖蕲春、黄梅、广济三县。匡山南部归广济，东黄梅，西镶蕲春。吴承恩一生兴趣于山水之间，颇为受了苏东坡的影响。他在梦西游记时竟然说是借用了匡山附近的一些地理和人文景观为素材。

匡山又名太平，牵附有横岗山。横岗山有玉皇殿，祖爷殿，又名真武殿等。方圆十几里有猴王庙，桃树岭，女儿城，娘娘殿等等。有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到了南天门就与祖爷殿相望。这座山也就是道家与释家共源之地。

传说有个“古匡国”，古匡比“夜郎”还要小。夜郎自大，古匡人自大就自大于说自己是太平家园。还说自己拥有百家园。鲍照读书台，通天河，碧波潭，仙人桥，凌云渡，道人墓，藏密洞（水帘洞）。白马寺，观音寨，龙门冲，乌龟石、八卦顶，灵山小西天等。传说太平桥是石猴出世。

外在释家禅宗四祖司马道信是梅川人，十二岁出家，在吉州受戒，二十六岁接衣钵。梅川就在匡山脚下，匡山也就与禅宗文化脱不了关系。古匡人说他家中有一尖二尖，大话一尖二尖高，高到云端近了天。说站在一尖上伸手能摸到天。

能把这些地名和人文景观全都用神话写在白纸黑字上的人就是吴承恩。虽说在文字和语言中带有点方土味，就因为有了方土味才大行天下，成为四大名著。就因为用了太多的方言才能证明吴承恩在匡山接了地气。不得不叫人佩服吴承恩思路的广阔，将那点人文景观全都用在西游记上。连清代评论家金圣叹也得为之叹了一辈子。

唐玄宗取广济多寺庙乃广济佛法普渡众生之意，赐了个“广济县”。匡山在古蕲州府的东边。匡山一带有仙人湖、金竹岭、桃树岭、蟠桃园、牛头山、青龙凹、神仙湾、两界山、碧瑶池、福寿宫、大圣府、碧波潭、仙人桥、凌云渡、藏秘洞、头陀寺、西天灵山、小西天、取经堂等等。

林可儿对我说过多次，我家住在匡山百家园，当年吴承恩有三进匡山，认识我林家祖先。想想匡山多有名气。六月瓜果飘香，六月天气炎热，只要到了匡山你就知道匡山有多清凉。我老家百家园果树成林，庄稼种在梯田里。林可儿在匡山出生，然后是在城镇里长大的女孩子。她有山民的纯朴，也有城里女孩子一样活泼。

二十四景金竹岭，桃酥红透似妃子。炎热匡山凉帐下，糯米酿酒农家香。四季得意不同景，雁过齐天影倒潭。银河割断情丝线，万里长江敢说长。题目《美娇娘》。我把现炒现卖的打油诗卖给了林可儿。

林可儿看完了笑问：“谁在长江边长大？”“还有哪个嘛！”“是你！”“当然！”“哪美娇娘呢？”“还有那个嘛！”林可儿微笑时两只酒窝可以盛得下一罇美酒。“我可再次告诉你，我家住在匡山。我是大山的女儿。大山的女儿你知道吗？在白云中生，在白云中长，每天喝的山泉水，吃的山上野生食物。山芋头，山胡葱，山地耳，野生蘑菇。春来满山红杜鹃花，秋天满山红枫叶，冬天白雪皑皑，详细地址匡山百家园。”

匡山一带有美味，道是纯天然的，大半是野生的。仙人湖鱼头味道鲜美，林可儿在我耳边说过多次。此地有好山、好水；山中有好色、好客；待客人有好吃、好礼。何不为之心动。仙人湖盛产大头鱼，吃天然水中微生物长大的大头鱼，个头大的能长到一百八十斤一条。从仙人湖里捕捞上来的大头鱼就像一头河豚。取下一尾大鱼头的鱼头就有一百多斤，只好切成块卖，一条鱼尾巴也有二十几斤。

肥美的大鱼头炖匡山土产手掌形山药端上了餐桌，也叫梅川佛手山药。家酿的糯米酒斟满杯，金黄色琥珀光。顷刻间满房子香味直冲鼻子，就想即刻到嘴。

林可儿笑问：“你觉得没有白来吧？”我没来得及回她话，筷子里夹着亮晶晶如水晶冻儿一样的鱼脑肉，这块鱼脑肉就像传说中的琼脂一样温透，夹在筷子上尤似匡山野生天麻无风在颤动。全是蛋白质的鱼头脑上肉入口即化，真舍不得一口吃下。本想细细来品尝，可惜味蕾神经系统早已按捺不住，大叫等之不得了。

吞下鱼脑冰，喉咙在回味，该回她话。“当然没有白来，一来吃了仙人湖大鱼头；二来看了大匡山里的美媚；三来看了二十四景和金竹岭；四来仿佛看到了吴承恩当年为什么要三上匡山，然后住在匡山不走；五来看太平里的百家园。”

“觉得有收获吗？”

“有，收获不少！”

“收获应该在里头。”林可儿害羞地样子说。

“应该是啊！”我看着林可儿，看着林可儿脸全红了，如金竹岭大红桃。“本来就是！没感觉到吗？”“我想感觉到了！”我再看林可儿时，适才发现太阳离匡山近了，太阳下的黑是一种健康。真有一股叫人难以抵抗的力量，她很性感美。大地是母亲，母亲乳汁很甘甜，乳汁可以喂饱饥饿感。

林可儿说：“匡山百家园的房子是我家老房子，听爹说有几百年了。我家新房子建在梅川集镇边儿上。说是搞新农村统一建的，天黑前，我带你去新农村我家新房子。我先带你去养虾塘，我三叔包了三亩多养虾池。”

想象不到大山里人借用了山泉水，蓄水池里养了河虾。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桔红色。青色河虾两只前鳌，鳌张开来可以夹住在水底下快速游动的小鱼。河虾比起大海里对虾、基围虾更有特色，味道更加鲜美。想到鲜红色的大个头，活蹦乱跳的样子。河虾端上桌子，剥去红红的外壳，吃白如珍珠一样的虾肉。河虾鲜美的味道，河虾肉好吃。养河虾人的辛苦就看他在河边建的简陋茅草小屋，这就是当地人在河边养虾居住的地方。

来到匡山四下张望，感慨身在匡山才知道了什么是原生态。这里有枫树林，有竹海，有杉树林。一阵过山风儿吹来，听到原始生态里松涛怒吼声。此情此景使我联想起南海边上的陈美玲，她家住在大海边，她家门前有滩涂，前面的大海无垠望不到边的连天碧波，这里四下是山山连着山，望不到边的全是山。

还有海边人养对虾，养虾池几十亩连在一块，是一个接连一个，形成一片养虾基地。大海边的养虾池对比起匡山那些小河边蓄水的养虾池真是天壤之别。所以世上事不可以一概而论，什么叫大猫和小老鼠也就该懂了。

林可儿说：“实际上会懂得养河虾的人要比起种水稻来要赚钱多了！”她三叔家中总共有三亩多点养虾池在当地就算是最大户了。林可儿三叔知道我来了，早已从虾池里挑选好了一塑料盆大河虾，说是用来招待我。

有人说发展经济，必须得有付出。山泉水养河虾不会污染环境，看来自然环境与眼前的小屋并无关联。到觉得杉树下有茅草屋子是一种和谐的美，如红花开在绿叶下。有人建议养河虾池也可以建造得如游泳池一样美，只要把绿化跟上，路面硬化。

匡山老百姓过去住的小屋子大多数是用石头加土砖坯夯实建成的，屋子低矮，伸手摸得够屋檐。屋上青瓦片能避风雨。矮屋短墙头四处可见，旧社会生活在匡山的山民只有这么个条件。如今生活好了，多数人家住上了小楼房。

匡山有看不完的风景，二十四景也无法一一来描写，只能应了一句名言，山不在高有仙则圣，水不在深有龙则名。交了黄昏，已见四处人家炊烟袅袅升起。

如林可儿所说的，她的家有两处住房，在大山里的家平时很少有人来居住了。新家建在梅川集镇旁，旁边就是农田。从百家园到梅川相距二十多公里，好在道路宽广，汽车跑起来很快。她说她喜欢大山里的老家，她愿意住在匡山里，说爷爷和奶奶喜欢住匡山，人老了需要人来照顾。

我曾想过，晚上就住在匡山百家园，听松涛，听山上小虫子鸣叫。农村的马路不宽，农用车很多，摩托车最多。还时不时的想和小汽车比试一下速度。别小看了三轮在，农民将三轮车开得飞快。小汽车跟在三轮车后面吃亏，柴油发动机是农用车的动力源，冒出一阵黑烟在田野里显得格外熏眼。

林可儿说：“于今有了新农村，家家住上了楼房。”

我说：“我想应该是！”

约定晚餐在梅川吃。黄昏到了林可儿的新家。表妹胡英笑吟吟的站在我面前，她应该早已站在门前恭候我们到来。胡英笑时脸红得如桃树上大红桃。她笑的样子很甜，见过她一次的人绝对会记住她一辈子。她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感觉心情太好了。

新农村成就了集镇。无不感叹一句，“新农村好！”怎能想象得到这片小平原在几十年前这里还是山丘。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努力，如今变成了万亩粮田。此地竟成了一处大集镇，集镇看来还真的不小，有数千户人家。实际上这些村子与集镇全都相连了，之间的距离相连得很近，成了城乡结合部。

咱家是镇里人，咱家又是农民，咱家所以把房屋大都建在马路的两边。房子尾巴连着一片稻田，墙角头插进水田里与水稻同林。想必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只要从屋子里探出脑袋就看到禾苗的长势，伸张一下手臂就能触摸到稻穗子。

还可以把饭桌搬在稻田边，一边对着稻田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青睐睐的稻禾闻着阵阵稻谷风儿香气，也就可以增添了食欲。成熟的果子吊到楼台上，桃子个头大，红艳得叫人直流口水。十八岁的大姑娘和桃子一样，意境嬉闹在桃树枝头上不得不叫人浮想联翩。看到水稻垂钩了，如此亲近了稻穗子，看来过不了三五天就要开镰收割。

田园山色我尽收了；田园里地风光我全要了。到了梅川适才知道梅川人热情好客；一是梅川人会做出很多很好吃的，全都是本土风味；二是梅川人打从很小就学会了种梅川甘蔗和梅川西瓜；三是梅川人会种梅川佛手山药；四是梅川人与德国合资引进世界一流的生产线生产黑啤酒，畅销全世界；五是梅川的男人自吹顶着天，梅川女儿在地下干活，天在上，天世世代代压着地。这里有十里乡风不相同，五里习俗不一样的说法。

梅川人待客有讲究，六月炎热天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用老母鸡炖汤来招待贵客。用砂锅炖老母鸡别具一格。梅川水库里的水是来自匡山山溪水的水，这种水清澈得如玻璃。用山溪水煮黑老母鸡肉算是一道最上上地有品质的农家菜。

用砂锅炖好的老母鸡汤端上桌子，放在桌子正中间，旁边有一竹盆粽子。桌子上有了鸡汤种粽子不算，林可儿和胡英把丰盛的晚餐陆续的端出了厨房。亲！好吃全都的摆上了，看看是不是满满的一桌山珍。山里人靠山吃山，所以山里人家餐桌上野味特别丰富，一盆大红虾、石头蟹、石条鱼、铁螺，野猪肉红烧苦竹笋，野兔肉红烧金针，野鸡炖石耳。外加几个野生素菜，马兰芽，九公菜，山胡葱（石葱）炒鸭蛋。

鲜鸡汤盛到白瓷碗里，上面漂着一层金黄色鸡油成圆圈状。喝口鲜汤，吃一块鸡肉，再挑只大红虾。水煮河虾壳桔红，剥去虾壳就剩下亮晶晶的虾肉。我很感谢林可儿家用了这种方式热情的接待了我。

“梅川粽子”用匡山上的一种名叫阔叶“寮竹”的叶子包裹。在梅川吃粽子不只是端午节才有的专利，一年四季，六月炎天照样吃粽子。华厦儿女无论身在何处，那坊，那村，那寨，哪旮旯里，或者生活在大洋彼岸的都会记得吃粽子。有说是为了纪念朱元璋将江南老百姓往西南迁徙，煮粽子有便于在行进路途中食用。棕子也叫行军粮。将大米、豆子、鱼肉等用棕叶包裹蒸煮熟。用棕叶包裹的食物能保持一个月不会变质。

林可儿会包粽子，胡英说她包的粽子大小一致。她一定要我品尝桌上一部分是她包的粽子，如果客人不吃她包地粽子，她就会不高兴，她说她属牛，就是这个牛脾气。

林可儿一双明眸地眼神告诉我这一桌子上的东西你可以放心地吃，这些所谓野生动物都是山民用人工繁衍的，是在围栏圈里养大的……这一桌子菜香的，还有糯米酒香的。一桌子山珍摆在眼前，只好张开嘴拣桌上最好的吃，只担心吃不下。看来人在美食的诱惑下大多表现无修养。不怕被林可儿好笑一回，闭上嘴巴咽了下去，好无吃相。

油炸石头蟹的回味又脆又香，其鲜美的味道终生难忘。这些色美味道香的食物，只有河流小溪中才有。不知梅川大厨用了什么做作配料，做出了的如此美味又好吃的一道道叫人终生难忘的美味。吃得痛快，吃得开心，吃得淋漓尽致。林可儿说这些石头蟹是她三叔下午刚从溪流里捕捉回来的。

梅川镇还是个长寿镇，长住在这里上了年纪的九十到百岁的老人还真的不少。多数还会讲一些《西游记》里的故事。什么铁扇公主，牛魔王抢亲，猴子偷仙桃、太上老君八卦炉炼仙丹，玄武显灵等。

我喜欢匡山，想夜宿匡山，感受匡山六月，山下如火炉山上凉风习习。先得感林胡英的殷勤招待。告辞胡英，在夜幕下赶到匡山。虽说行走山路，但是路况好走起来也方便。我想住在古匡国，感受当年古匡王和古匡人引以为自豪的百家园。

身在匡山百家国，仿佛走进了童话世界。夜色下地匡山的形象如动物园里奇兽。想象吴承恩夜宿百家园的感受颇多相通。山风伴人而拂，山风看人而柔，山风待人如此和美，山风把暑气全消。山风如匡山女儿一样，柔情似水。看到如星星闪烁着的灯火，原来匡山夜色下的农家竟然有如此美境。

我一只脚踏在农家院子里，另一只脚踩在山野里，心情是另一般滋味。林可儿紧紧伴随在身旁，我听到她急促呼吸声。抬头仰望天空，只因离天近了，星星灿烂。看到远处的横岗山上玄武殿和玉皇殿里闪烁的灯火，竟然与天上群星连成片。

突然一片云过玄武殿，应是仙人驾云下凡。

匡山上的清凉与山下的热浪袭击是冰火两重天。匡山上习习凉风扑面，悟出了什么叫沐浴山风，什么是与大山为伴。正逢稻谷金穗倒挂，风儿吹起匡山梯田稻谷浪儿“沙沙”作响，想想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这是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受。

夜深人静，万籁寂寞，一时不能入睡。想起吴承恩四顾匡山，在闲暇中生出来的一些故事，比如风儿吹过松林必是树妖在怒吼。见到一裂开的大石，想象灵猴出世。五月桃树岭的桃子熟了，山上弥猴偷桃子……匡山故事多，多些山风吹拂了山野，故事多得风儿吹动的竹叶。今夜风儿吹拂过我的头发，也成就了今后的故事。

匡山的夜景与城市里夜景截然不同，我的思维已经跑到浩瀚的宇宙里。我已经接触到了最亮处的一颗星星发过来的感应，心与星相辉感应了。吴承恩想到九霄宫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和蟠桃会，独没请孙悟空。孙悟空一怒之下生出是非，孙大圣是白天还是黑夜里闯进了蟠桃园，然而大闹天空。九霄宫殿应该没有黑夜，只有金碧辉煌。

登上楼顶远眺，望匡山黑黝黝的惟余莽莽的惟恐心中……顿觉得有了余味不少，仿佛看到牛魔王、白骨精、老熊怪、狐仙等等，它们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都在眼前出现。仿佛看到无数种奇形怪状的各种动态……西边有一颗特别耀眼的星星，其光芒有些刺眼，想必是太白金星要下凡了。敢问苍茫，敢问世间，一切茫茫然，有点看不懂。

夜已深沉，风在匡山上就有了不一样的表现；匡山上风儿是贴着皮肤有亲切感。随着山风儿吹过，突然闻到了阵阵荷花的香味。这种淡雅到了叫人心悸的荷花香味一时不知来自何方。这种情趣下风送荷花香味尤以敷了香粉的少女，真的想立即拥抱。

想当年吴承恩来到匡山农户家里吃“薯屑米饭、黄花煮汤、辣芥炒山笋”。应呆在山野里独睡才是，让牛魔王、白骨精、老熊怪、狐仙做伴，有胆量如此亲近了山野。

我不明今夜是为了谁而来？一是为了林可儿，二是为了寻找当年吴承恩的气息。我为匡山的女儿……我为大山的女儿们……你们大山与城市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听到山野里不知名的小虫儿嘶鸣声声不息，小虫儿“铮铮”的叫声，叫得人心儿全空了。上半夜的思绪一直留到了后半夜，我想我是枕着山野而睡，闻着山中野果香，还有淡雅的荷叶香而入梦。梦见林可儿在鲜花簇拥下，步步向我走来。

太阳从匡山一尖冉冉升起，仿佛觉得太阳疲惫不堪的样子。当年吴承恩是不是和我看到的是同一样感觉。太阳在西海里沐浴了整整一夜，看来是被瑶池美人吹拉弹唱过，又在海龙王家喝了不少琼浆玉液。

西海龙王三女儿长得好看天下人都知道。说玉帝有七仙女，瑶池有九仙女，海龙王的三女儿与中国四大美人，并谓仙界与人间五大系美女。

林可儿家房前屋后种了果树，硕果琳琅挂满枝头。水果品种多得有好几种，有一种叫不出名。成熟了的水果压在枝头上，桃树、李子，石榴，梨树我都认得。压弯树枝的红桃成熟了，正好来在摘桃子的季节。一种叫水蜜桃的桃子笑破了口。

居住在匡山上农民家的房子前方不算宽敞，院子也算不上宽大。院子里多种有乔木，果树。果树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果熟。家门前有了果树既闻了花香又摘了果子，夏天又乘了阴凉。林可儿家进出三间，明瓦青砖。客厅有中堂，堂上供奉列祖列宗，八仙桌子四围整齐的摆着四条红漆长凳子。

老奶奶从菜园地里摘回了她亲手栽种的菜果，坐在低椅子上掐青豆角。太阳光穿过树叶照在老奶奶身上，看到老奶奶阡陌一样的脸和她那硬朗的身体。

匡山老人长寿，八九十岁的老人不少。我憨厚的向她致以微笑。不由得叫人想到勤劳与长寿是一对姐姐，吃自己种下的有机蔬菜水果不生病身体健康。一想到城里老人个个病疡疡的样子叫人心痛。假如这些城市老人生活在山清水秀之地不也照样不为每天去见医生而烦忧。小孩见到客人感到有些稀奇。小孩被山风吹，太阳晒得黝黑的脸蛋带着顽皮的笑容。他们上学时喜欢赤脚走路，脚掌在地上相互搓磨有一层厚茧。也有可能刚从水溪小河里摸鱼捉虾回来，身上散发着腥味。

吴承恩当年住在百家园，是不是有了和我一样的想法。往上看，峦头突兀透青霄，四眼观，壑下深沉不见底。东海有仙山势镇汪洋，威宁琼海……

朝霞映红了匡山；霞光披在农家院墙上；霞色衬托在山野庄稼地里。看满山遍野顿时变得金灿灿。炊烟袅袅升起，缠绵在树枝上如团团棉花。炊烟与野雾混沌在一起，如半透明的白纱披在快要出嫁的少女身上。

一阵山风吹拂着一片梯田，还有那一片金色稻穗。稻穗随晨风起伏，尤以少女阿娜迷人的身姿。仿佛整个山野都在起舞，尤如一群妙龄的女子在跳舞。转眼间不像在跳街边舞，是杨贵妃醉酒时左顾右盼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用水粉画出来的画儿。

山风带来了一股浓烈的荷香味直朝我扑来。于是，我信步闲游在林可儿的家园。抬头四望，古老的梯田一层连接一层，层层叠加到山顶。看到在不远处有一片荷塘，闻到浓烈的雅香来原于此处。

我数着步子，正好走了一百五十五步。离荷塘还有十几步，有一条三尺多宽的小溪流挡住了去路。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小鱼小虾在清水中游来游去。小溪你休想挡我去路！我纵身一跃跳了过去。

哈哈哈！昨夜的荷香源头找到了。在一片加起来约有数亩之地域的且连成片的荷花朵朵盛开。我长长的呼吸了一下这里的空气。好香！感慨这里空气新鲜不说，还另有天地，是谁在这里种下了一片荷？

清晨，我认为是一天中最为美妙的时光；清晨，当看到的山野四处都绿色，如半透明的翡翠时，我的心情简直好极了。荷花见到晨曦中的阳光朵朵的爆炸性地裂开，展示出她那娇嗔地花瓣，一片一片的粉嘟嘟的围着心房，蜂儿、蝶儿从四面八方对她而来。荷吐出雅致之香，细细品之尤其浓烈。诱人有色，不惑因香；心儿也就随阵阵香风远去。

也就情不自禁的呼一声，匡山神女何在？匡山神女回答，我听见了，这里本是一片仙境今日被你踏入了。我又呼一声匡山的女儿，你是有意的还是刻意的，只要你不是在故意的故意来捉弄也就行了！

我被荷花迷了；我被亭亭玉立痴了。痴心的我，痴情的我，今天来自远方的客人，此时此刻全被你所陶醉。蜜蜂为你，蝴蝶为你，蜜蜂、蝴蝶因陶醉在你花蕊里的蜜汁。客人今天为你高歌一曲：陶醉在你的脸上，忘了这里有鲜花，饮之不尽的这里有林家陈年美酒。你是花中仙子，我今天要为你纵情高歌。

我爱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我更喜映日荷花满目怒放。好像匡山神女对我说得意之时莫张狂，失落之时莫悲伤。署对过，暑难当，天送凉风习习爽。是啊！像今天这种心情这一生中难得有几回。有花独芳，惟缺美人乎。花似女人，女人似花，林可儿若是在一旁该当何等的美景。此地人雅致，院前种果、池塘养荷真是别样。

这一片荷叶，为何清一色的翠？何为映日的荷花朵朵开放？只为匡山，是为我来。还有躲藏在荷叶下的花苞，她那含羞的样子，还有那尖尖叫蜻蜓为之一跃的含苞待放。看那粉红色的荷花如少女脸庞，看那绿色的荷叶似少女连衣裙。是少女撑着绿伞，不，是一群荷花仙子向我跑来。这人生来胸怀再博、再宽、再大也只抱得了一个。

匡山有此境，农家有此景，取两个字“美妙”。我方知江郎才尽，简直无法用诗句来形容。只好重复一句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它是从污泥里长出来的，亭亭玉立在水中央。当她还是粉红色苞蕾时，蜻蜓已站在上面。

只要盯着荷花看，想象哪咤出世，哪咤是莲藕的化身。你就会看到荷花仙子婷婷玉立的站在水中央。她含羞的样子，观世音菩萨吹一口气就把纤纤的荷杆变成少女的玉腿，把朵朵荷花变成少女的脸庞，在你眼前眨巴着眼睛。当你转个身她就躲藏在一片荷叶底下，然而她又羞怯的悄然的露出了半边烫红地脸。

猪八戒恋嫦娥，那时他还是天蓬大元帅。自古都道红花配绿叶，红花是阿妹，绿叶是阿哥猪悟能。能为花朵朵儿撑起绿色伞伞儿的必是阿哥猪悟能。我也是你的阿哥哥，我撑起伞儿为的就是你那张娇媚又粉红色的脸儿。出污泥而不染，看多了如痴似醉，直至痴迷忘返。因为在花丛中看多了你一眼，再看最后一眼。匡山仙子发话了，千万莫成为了恋花君子。但是你愿不愿意终生陪伴在她的花褶裙下？

愿意！我一百个愿意！有了匡山才有林可儿。我爱匡山，我更爱……我认为热爱大自然的人很多，只要这个人有了热爱大自然的那颗心，这个人才会有了奇思妙想，这个人也就会关心大自然。吴承恩一样热爱大自然，想必在吴承恩时的那个年代的匡山自然原生态一定比如今的要好了许多。

吴承恩见到一群荷花仙子在水中翩翩起舞，他醉眼惺忪地说这里是瑶池，瑶池里九仙女是玉华宫王母生的。他就把瑶池写进书里，书中的瑶池九仙女美的，只惹得众生相贪欲之火喷涌而出。有心跳的熊怪，有露出獠牙的山狼精，瞪着大眼的牛魔王，背着女妖走不动路的猪八戒等等。吴承恩在想众妖精没经过如来佛祖点化的不都朝他而来。

吴承思哈哈大笑，写了神仙几十回，写了唐僧一百零八难。神仙在天上，在云里雾里来回。还是人间的日子好，人间欢乐多，人间才有红花配绿叶。神仙愿意下凡来当哥哥，也就有了董永老婆讲天话，牛郎老婆会织云。

我也是哥哥，我也是把好雨伞，既可以遮阳又可挡雨。匡山仙女又说话了，当了哥哥的就要呵护好你的小妹妹啊！美丽动人的小阿妹，你要仔细看好了！哥哥不是猪八戒，哥哥是唐三藏。

吴承恩在想人世间有好多事稀奇古怪，前因后果的只有放在如来的手掌里才能把一切改变。猴子，你再大的本事也逃不了俺如来的手掌心。俺可以把荷叶中的雨水聚集在叶脉的正中间，可以把水珠变得如同珍珠一样。说来是如来故意找个泼猴出来，再通过泼猴来显摆他自己。猴子吹一口气也能让水珠子在荷叶心窝中间来回打滚，拨几根毫毛变出小猴。于是水珠变得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生出五彩缤纷来。

吴承恩摘下腰间玉佩，扔进荷塘。

也不知什么时候林可儿在身后。我看了她一眼，方略人在荷花下，近郊有佳人。沁人肺腑的荷花香，叫人陶醉的佳人。你愿意跟着香透的风儿四处流浪吗？若真的这么做了，但看这人生也活得多么的潇洒。是谁在对我说过往的君子，敢问一声，六月去过匡山。你看过匡山的新环境吗？工作再忙，也该小憩一会，再多看一眼，再多望一望。也可以哼几首荷花诗赋，停车坐下来。说一声爱匡山里的六月荷花别样红。

我会醉的，不是因为喝了一大碗陈放了十八年林可儿家中糯米酒。我会醉意连连，不因为我抢尽了这里的风头。只因吴承恩早我在五百年之前四上匡山，已名誉天下，才有了脍炙人口的《西游记》。读书人才有书可读，讲故事人才有故事可讲。开山伐祖，我想有一天我也会有。眼前的这片田野若被我一般打造……

我无意间的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粉嫩的脸儿，不知那个叫吕洞宾的仙人，他当年是在何种情况下又如何戏弄了何仙姑。本想学习古人，做一次世外神仙罢了。

我双手捧起清水滴在荷叶上，神奇出现了。池里清水即刻变成珍珠，它在叶脉泾渭分明的荷叶上来回滚动。珍珠透出五彩光芒。耶！荷叶竟然有了点石成珠的法力。珠子在荷叶上荡漾，滑溜溜的样子好滑稽。一不小心，满荷叶里的珍珠滑到池塘里。原来是吴承恩借拟了神仙之意，拙劣的是自己所见。

一长串的珠子往下滑落，在清净的池塘水面上溅起了不小的水花。水花惊动了在池底下游弋的小鱼儿，几滴水珠引起荷叶底下的世界惊变。池面顿时泛起点点鳞光。突然间，我也变成了一个淘气的小男孩。

我的心随了它，我的情纠结在这里，周边有什么响动我也听不到。在这个时候，就连一株小草我也感到她有灵气，有诗情画意。难怪吴承恩笔下生出了那么多的神仙和妖精，荷花成了仙子，树也成精了。

突然，一条五尺还要见长的水蛇从荷叶池塘下游向池塘的另外一头，水蛇嘴里叼着一只青蛙。青蛙在蛇口里挣扎，青蛙在不停的蹬腿。黑蛇精，你来得太是时候了，你欺负小青蛙你太可恶了。然而世界在竞争，争得你死我活，弱肉强食谁也改变不了。看是很祥和又安逸的水下世界里也会生出这么多事非来。

我想学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可惜找不到金箍棒，倒是找到了一根手指头粗的青木棍去拯救青蛙。

林可儿竟然看出来了我的心思。“你别管它好了，黑蛇会咬人的。”看来林可儿怕蛇。我也胆怯了，伸出来的一只手马上缩了回去。我当不了孙悟空，她却做了一回唐僧。我终于明白了田野里协调得再好，诙谐得相合再得体，安逸祥和得再好看也不稳定。然而大自然将一切安排在情理之中又恰到好处。能有那种美才叫人生永远难忘的美，还要铭刻在心。

我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打算采一朵荷花送给林可儿，想了好久就是下不了狠手。花开当摘你快摘，莫待无花空折枝。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摘了……我又犹豫好久就是下了手，好不容易下了狠心，轻轻的碰了一下荷花，这手有如触电一样被反弹了回来。这时我成了唐僧念阿弥陀佛心中犹豫不决。从污泥中茁壮而出的，含苞欲放的，维妙维俏的，就是一张少女的脸。你也忍心下得了狠手。

我不摘了，亲近一下，闻一下该可以吧？看来也只能如此，尽可能的把它挪到鼻子尖下贴到脸，人身尽量的靠得离她更近一点。一是不能伤害了它的纤纤细腰肢；二是不能伤害了她粉红嘟嘟的脸。

我的双脚无形中沾上了雨水……打算细心的亲临现场，再慢慢的光顾，然后深刻的体会了，才会有了感情上纠结。这种纠结也就是一种特殊的感受。我将永远的也是无法再浪漫下去的，简直是无穷尽的一直在回味，那种叫人永远也抹不去的。一个处子在清晨里的，在芬芳之香中，叫人陶醉了。这一刻永远是个秘密，将其埋藏在心里。意识上我已经强迫了，花朵闭上眼睛。

当看到水田下有很多田螺，我想从水中捉起几十只愚笨得可笑的田螺。匡山田螺长得像蜗牛，背着一个沉重的外壳。匡山水中的田螺个头肥硕，想必中午用它作午餐好了。炒、煎、炸，加上调味品一定很美味好吃，已经想到无穷尽处了。

我捡起大个头田螺、还没分出公母。突然，看似像个村姑朝我而至，还没等我开口她的双手已经落在我的手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定是田螺变成的姑娘来了。田螺姑娘有很多故事在民间留传。她一直盯着我，她也许在想，这个人真有意思，连这个也吃。你看他还站在水田间边赖皮不走。他是从那里来的大笨人，你看他愚笨得笨拙的样子，他还站在池塘边呆呆的，脚下全湿透了也不知道。

她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林可儿，话是问我的。“你是外乡客吗？”“是的！”想不到她一口普通话，“这是福寿螺，不可以吃的。”林可儿对我讲过匡山女孩子从来不主动开口和别人说话。原来她不是田螺变化的，她是一位婶嫂娘子。

我问：“怎么不可以吃吗？”

婶嫂娘子微笑时露出整齐又洁白的牙齿。“嘿，不能吃就不能吃。”“我想田螺有这么大的个头，里头肉一定很多，怎么不能吃？”“你是外地人，你不懂！”我说：“你刚才叫它福寿螺，吃了福寿螺不就是添福加寿吗？”我睁大双眼望着她。婶嫂娘子皮肤白皙的，是个长得很丰腴美丽的女人，甜甜的嘴角向上翘着。我接着说：“我看到农贸市场上有田螺肉出售，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吃田螺。”

婶嫂娘子笑了笑说：“我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匡山福寿螺就是不能吃。”她把“福寿螺”三个字说的很重。再看她时，她的一双眼睛也就咪咪成了一条直线。从她眼睛里透着风情万种。她眼珠很明亮，看样子她不想再多说话了。她回眸笑了一次就悄然走了。我想她要去山野养猴子。

吴承恩当写到虾兵蟹将，乌龟军师，田螺元帅时。必会想到田螺元帅有壳子保护，敌人来了我就把身体缩进螺丝壳里，敌人走了我就把身体从螺丝壳里钻出来。绝对不可这么认为，匡山人有穷讲究。实际上匡山人带着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匡山地方风俗不得去破坏，要入乡随俗不可造势。虽说田野里到处爬满田螺，然而一切生灵都有它的来历。

我对林可儿说：“乖乖，刚才那位婶婶娘子的话我懂了。爱护大自然，保护原生态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乖乖，不以己所好而所取之，不因己所不欲而欲之与人。”

“耶！你说得真好！”林可儿朝我扑来……

2014年3月10日于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