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美人

饶 武

传说林下有美人，十八从林去。今去寻新绿，但愿丛林中。“咯咯，”“咯咯、咯个！”从远处传来了带着欢快又有些奇妙的叫声。觉得这种叫声既熟悉又陌生，曾似有听过而曾似已忘怀了。

我抬头远望，映在前方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在紧林子旁边还有一片芭蕉林。树林里的树有很多品种，但多是桉树。种源来自澳洲的桉树生长起来很快，它的要求只要给我巴掌大的一块空间也不求土地多么肥沃，我就能把支干生长到天上去。

芭蕉叶子又宽又大，想必芭蕉林下必有故事。曾听过一首老歌“雨打芭蕉”，说是芭蕉树下有一对恋人，下雨了，男人用芭蕉叶子当雨伞为他心爱的女人撑起。眼前的芭蕉吊在芭蕉树上好似搬运工背了一个沉重的大麻袋抬不起头。

我还在想传说，此处林下有美妇，十八从了林……

有一棵在这片林中算是老大的桉树下，养鸡户主李琳在轻轻地哼唱：日出树梢上，我已经把拌好了的饲料送到我可爱的小鸡的旁。我十八从了行，我喂鸡喂了几十个场。日头过了树头高，我的小鸡已把饲料全吃光了；日头过了顶，我拾起的鸡蛋有了几十大箩筐；日头下了山，来的客人捉鸡又把鸡蛋来抢。人人都夸我李琳养的鸡鸡肉真好吃，鸡的个头不大也不小，对外号称我养的鸡叫胡子鸡的鸡大王。

我离“咯咯”声和悦耳的歌声越来越近了。透过林叶抬头看烈日天空，方知正晌午。为了找到林下之美妇，不怕日头晒也不怕林中火蚁咬。可以断定此歌声乃是李琳所唱，与之欢乐时的“咯咯”的笑声不是人为。

有客而来、惊林鸟。李琳微笑着朝我迎来。

我无暇欣赏林下美人……突然间，林中“咯咯”声此起彼伏。“哈哈哈！”我便大声笑了起来。“咯咯”声不容我再去多猜测了，这个已经好容易辩识。小时候我守候过鸡窝，双手捧着母鸡刚下的蛋。捧在手中的鸡蛋还热乎乎的，便听到母鸡“咯咯咯”的叫声。姐姐对我说鸡蛋还是热的，不可以捡走。为什么。刚下完蛋的母鸡看见了就不再下蛋了，还会变成赖鸡婆要占窝脬小鸡了。

在李琳的指导下，我参观了林下大千世界。这片树林有二百亩面积，林下就是一片散养的养鸡场。满地都是鸡，还有满地鸡毛，这些鸡任意的在林下行动。鸡想上树可任之，鸡想钻竹林也可以任之，鸡想做游戏也可随之。

看来这林下里地的鸡，它们生活得多自由；由我想起哪些可怜的受制于笼子里地鸡，相较对比起来它们之间乃是天壤之别。

这些林下鸡一旦自由过了头也就散慢得不受管制了，其野性也就有了。特别是那些老鸡婆更野。我认真的听李琳在说：只有散养的母鸡下完蛋后才会叫，喂养在笼子里母鸡下完蛋不叫，叫也只叫上一声两声。因为笼子里的空间太小了，母鸡张不了翅膀。说来母鸡“咯咯”叫时还得靠翅膀来震动。

我看见鸡飞到树枝上站立着，鸡头从树叶中探了出来四下张望。仿佛在问伙计，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她。我也看你，我也看她。我看见树上的鸟儿时不时的从林中上层飞过，鸟儿见了人时害羞的样子。鸟儿问伙计，你来了！我和这里鸡从来没争吵过，你放心好了。我看见下蛋鸡下完蛋后的“咯咯”的欢乐声，一只大公鸡在小母鸡面前炫耀它一身五颜六色闪光的羽毛。

我看见了一只俗称“懒脬鸡”的老鸡婆，它占据了一个草窝，还有了几只鸡蛋。如有人朝它靠近了，它颈上毛全都张开来，仿佛向朝它走近的人说，你不可靠近，你再不走，我可要发恕了。你再不走开，我可就要向你发起攻击了。

古人养鸡就靠“懒脬鸡”来繁衍小鸡，所以说没有老鸡婆就没有小鸡出壳。我在用心且又认真的观察四周环境，林深树密，想必有野兽四下出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少不了还时有发生，只有老鸡婆才识得黄鼠狼的本性。上当的都是初上道的小鸡。小鸡快进黄鼠狼嘴里了还在唱我是一只小鸡小小鸡，我会像凤凰一样于飞。

李琳给我讲了一件有趣的事，鸡婆下完蛋后的叫声还得看场景，如果在它旁边不远有只大公鸡它会叫得更欢，四下若无有鸡在它就叫一两声而已。它会预感到远处有一只大公鸡存在，它的叫声会把大公鸡引来。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大公鸡也有偏爱的小母鸡之心，小母鸡只要下了蛋还没张嘴叫，大公鸡就来到它的身边学小母鸡“咯喀喀”的叫声。大公鸡对不钟爱的老鸡婆任凭它叫哑了嗓子，大公鸡全装着没听见。

有意思吗？太有意思了。鸡能如此，何况人乎。还有，初生蛋的小母鸡咯咯的叫声，一旦听错了还认为是姑娘们的咯咯的欢笑声呢。只有老鸡婆下完蛋的叫声好辨认，老鸡婆叫声很深沉，一听便就知道了。刚才的咯咯叫声是一只老鸡婆下完了蛋，没有大公鸡来理它。李琳学起那种欢乐的像女孩子笑声的“咯咯”的叫声。啊！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如今的小鸡与过去的小鸡不一样，难道说它也是从基因上做了改良不成。

李琳一定要我吃了午餐再走，尝尝她的厨艺。我认真看李琳一眼，重定林下有美妇，十八从了林……就在林下一棵长得极有势力的桉树下面，桉树撑起的树阴足够凉爽，在树阴下放了一张用竹子制作的桌子，还有用竹子制作的几把椅子。

我在想这是野外，这是一片树林；这是天与地相交接的地方，这周边都是鸡，不光有鸡还有树梢上的小鸟。有意思，与鸡与小鸟同一处进食。当然，女主人在选择这处地方作为吃饭场所时，想必要看今天的风向，要背对着风向才行。

我们选择有鸡多的地方，还是选择没鸡、少鸡的地方，这个全在林下主人。今日方领悟到了林下美人与鸡共舞的情景；夏天与蚊虫、火蚂蚁战斗的场面。一股难闻的味道随风吹过也很浓烈，但愿进餐的时候我想没人能闻得到鸡屎臭味。

招待好我的朋友，我得杀鸡。李琳疾速的朝林中奔去，再就是听到林中鸡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只见她逮住了两只还在大声尖叫的母鸡在手。她现宰现制作……李琳说吃烤鸡就要吃老鸡婆，只有老鸡婆肉筋道，咬起来也皮实。

我看李琳在制作烤鸡时先把白糖和蜂蜜涂抹在整个鸡身上，鸡肚子里塞入八角、桂皮、香葱、草果，香酱、少许食用盐等，用芭蕉叶包裹，再用黄泥巴包裹芭蕉叶，然后放入烧过的炭火中焖烧。大约一个小时从炭灰中扒出来去掉泥层和芭蕉叶。

一道继承了传统的烤鸡端上了桌子，皮色焦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道葱油白切鸡鸡皮洁白肉质细腻，馋得人直流口水。还有从林中采摘的两道野菜，一盘鸡杂炒辣椒。依我看桌上菜的品种不需要太多，有一二道主菜好吃就行了。我喜欢吃烤鸡，特喜欢吃一种名叫胡子鸡的鸡，而且是散养的、吃米糠长大。

鸡肉好吃。想必这饲养鸡的人应不简单，而且在林下，黄鼠狼、火蚂蚁，蚊虫、苍蝇无处不在。鸡生病了，鸡要吃食了，鸡也要呵护。这种好吃的鸡叫散养鸡，也叫走地鸡。想吃上乘的鸡肉必得达到一定的鲜美程度，这种鸡肉必得饲养半年以上。在市场上销量最多的是一种喂养在笼子里的快速催熟，也叫快长鸡。它在长了三十天后就要出栏，最多不能超过四十天。这种鸡肉嫩如水豆腐，鸡骨头用不得力，一不小心就骨折了。

林下有美妇，但愿她多养鲜美鸡。吃鸡，吃鸡。

2017/8/3于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