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湫夜雨

春暮夏当、苍木甦生；骄阳柔媚、和风习习。我和张保国、毛寿兴两位仁兄兴趣之余来到武穴市余川大明山游览一处名叫“龙湫”的地方。其实，“龙湫”和“龙湫寺”我很早就听人说起过，有关于龙王费圣龙君也曾听到有乡人说过，但没有去细致探讨。也有可能多次往返于它的山门前、可惜没进去。

龙湫二字多作为地名，名词、或作形容词、动词，上有悬瀑下有深潭（龙潭）、谓之龙湫。“鹿角生于杨树，龙湫出于荆谷。”“鸟径盘春霭，龙湫发夜雷。”前两句来自《隋书礼义志一》；后两句摘自唐杜荀鹤《送吴蜕下第入蜀》。龙湫二字中的龙字会意，有龙隐身于深潭之中，形象、形声；湫、水潭、洞穴，水池、低洼、凝集、积滞。然而中国称大“龙湫”小“龙湫”、“龙湫”地名的应不下百余之处。

大明山处在北纬30度线上，属大别山尾脉之一，古时称东山卫或匡山。大明山不是独个儿，而是依附后峰寨（猴山寨）一脉，群山环抱，连绵起伏向东数十里。这座大明山的名称来由还真的有些历史价值观，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亲书所赐。相传朱元璋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耗时多年胜败难算，费圣君龙王显灵，助朱元璋打败了陈友谅。写《西游记》作者吴承恩是蕲州荊王府纪善，大明山是他创作《西游记》故事中的原型和灵感发源地之一，大西天、小西山、灵山、通天河、蟠桃岭、猴王出世石等等尽在匡山这方圆百里之地。

我们三人徒步走进大明山、过了“龙湫寺”山门，听张保国介绍费龙圣君、广济九龙壁和九龙城的来由……我认为张保国是属于那种严谨的学者型，其知识面广。沿山路往山里头走数百步竟是另一帆景色。映入眼帘的应当就是传说中“龙湫夜雨”费圣君龙王得道显身之地界了。置身在这里头突感另有洞天，外头那种燥热徒然不见了。

我忍不住赞叹：“哎呀！想不到人间竟有这等之境界！好一股清凉！美哉！”只见高处山峦叠翠，涧水喷瀑；低处潺潺流水；洼地龙潭深邃、鱼龙翔游；树高稠密、草木青青，小道两边鲜花芳草、鸟语花香、曲径通幽，亭榭楼台、修竹庭院，拱桥似弯月，一直到无诗句可引用了。漫步行走在这里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清净了得。何处得已修心养性？到此处而心定是也。

大明山和金山寺一样并不高，但其名气不可小觑。且对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大明山山上有仙、龙湫里有龙，应道是二者全都占尽了。相传夏日雨来，山里必是雾霭蒙蒙，有黄龙在雾中出现。

大明山古时称大圣山，《广济县志》记载，大圣山邑东南，有费龙王君庙，六月初二有司岁祀。刘公育水记云，六月一日有事于费郎君庙，郎君人龙也，庙在大明山，天子命有司岁祀。六月初二、祀费龙君列市。

我是中国人，自以为傲，黑头发黄皮肤、龙子龙孙、炎黄儿女。我们敬奉龙王和敬奉炎黄二帝的诚心诚意是一样。中国龙王也就形成了一种人文景观文化，这种文化源远流长且深入人心。传说中有管水的龙，治水的龙，施雨、下雨的龙。

大明山保留有唐时“化龙池”、“喷雪”、“龙湫夜雨”，字迹清晰可见的三副碑刻。“惊涛拍岸、喷起千堆雪；电闪雷鸣、龙湫夜雨成汪洋。”下雨的时候，这里雨下得比其他地方要大。还有传说这里下雨、隔山脊不下雨。原是这里是化龙之地，龙的道场，有了“化龙池”也就有费龙王君的前世今生。中国龙多是有名和姓，大明山龙王庙里供奉的龙王和其他地方龙王一样也有名和姓。大明山龙王究竟是什么来头？通过走访调查、细听民间传说，这里头还真的有好几个脍炙人口比较传奇的故事。

故事之一，大明山龙王姓费名光辉，又名费郎君，生于唐贞观四年六月初二。相传费光辉父亲费元升在田间劳动，其母亲刘氏中午前来为丈夫送饭，突然雷声大作，倾盆大雨一直下过不停，其母只好就近处一间低矮茅草屋中避雨。她看到一条龙朝她而来，龙缠身应龙而孕了。刘氏怀孕三年不产，有个过路僧人给了她三粒药丸和着墨汁叫她喝下后生下光辉。光辉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七岁与其他儿童在一起戏水，忽然雷声大作，狂风黑雨，谓之山洪暴涨不见了光辉。过了好几个月，他突然回来了，型似一条龙盘踞在庭中对父母说，我是龙，三年二老将往生。三年后，其父母双双离去，乡里人为其立庙祭祀。

故事之二，前头内容和上面大致一样，不同之处是费光辉生下来不吃母乳，只吃天下的雨水和山泉水煮米粥，四岁能学通诗书，七岁灵异彰显。他经常和其他同学在一起来到山涧水潭中戏水，只要他下去了，涧水会涌溢，还会出现逆流现象。

有一天有个同学落入水中眼看就被淹死，费光辉连忙跳下去搭救。奇迹出现了，他一下去水即退底，满满的池水都不见了，救上同学后水又复回原位。其他学生把这种现象告诉老师，老师听了半信半疑，夜里趁他熟睡之时偷看，只见一条黄龙伏在他睡觉的床下。老师不敢出声，暗中叫道费郎君奇异也，人龙是也。

他放学回家，老见一白发老者从下田往上田不停的戽水。老者连戽了几天的水人累得不行了也不见得上田有多少水。他连忙前去帮助白发老者戽水。老人对他说，“你这样也帮不了我，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你去龙湫里抓条泥鳅来。抓到泥鳅后你对泥鳅说，你来帮帮这位白发老者也算是帮了我一回。”他从溪流中抓来一条泥鳅照老者教他的话对泥鳅说，“你来帮帮这位白发老者也算是帮了我一回”。他把泥鳅放进上田里，又帮老者戽了几下水，奇迹出现了，上田水一下子就满了。老者说要谢他，他说不用谢蹦蹦跳跳走了。

这个故事传说之二说是他在龙湫里抓到一条白色泥鳅放进夜壶里，在夜壶里装满水，只要把夜壶里的水到出一些水稻田里，水稻田里很快就水满了。

有一年大旱，连续百天没下滴雨，处在低处田地有可能还好，上丘高处田地得不到雨水浇灌，眼看庄稼干枯得成草，农田必定颗粒无收。受灾旱的老百姓急得不行，天不下雨就纷纷跪在地上光膀子磕头，祈求苍天下雨不灵。祈求不到天下雨水怎么办？就用到“女阴来阴金鸟”之下策，女人赤裸下体朝对太阳……

有一说是先生第一个想到学生费郎君是人龙，入潭水沸，入涧水逆流倒退。他可能有办法解决当下久旱不雨之法。费郎君跳到山涧中，只见涧水涌起，并逆势而上浇灌到高处庄稼地里。他心想我再怎么浇地也只能浇到片块小面积的庄稼地，如果是我龙，我就可以在广阔的天空中行云布雨、荫及广袤大地，那样就可以广化到很多百姓了。

贞观十七年七夕七月初七，忽然云雾生起、雷霆激空，费光辉化黄龙而去，并留有马迹尺余在石岩。后人为他立庙祭祀，天旱祈求则应，朝庭封他为德化侯。

我说，“民间传说的故事，其终归是一传说而已。”张保国说：“我认为每个故事的传说应不是空穴来风，必有其经纬和角度。”毛寿兴说：“没错，故事终归故事，看世间大抵上只要为老百姓做了一些好事、或有益于老百姓的，老百姓就会永远记住他是一样的道理。且看祖庙里供奉的多是老百姓感恩戴德的人。”

“入祖庙、被后人祀，必是人龙和圣人。”

我们三人商量今夜是否留在此在借住一宿？也许会碰上龙湫夜雨；也许可以好好来体会一下龙湫夜雨，入夏本多雨；也许得到和古人一样的那种非同寻常的感受。想必雨在下，撑把油纸伞站在拱桥上，若有蓑衣和斗笠更好，观其来龙去脉，看喷雪，看涧流，其夜雨景色到底给今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灵感受。

2022年5月6日于家乡武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