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红了

1

桑葚树上的桑子红了。我恍若如从梦中醒来。耶，五月了！好像才过完年没多久。时间过得真快！老坐在家中对着桌台上的电脑犹如隔世之人。转过身对着窗台感慨，道她前年是个小姑娘，今儿见她在纺纱。桑枣、桑枣，姐儿前门两粒枣，我要吃，姐儿不肯，我要剥桑枣皮，抽桑枣筋。往往是等不得桑子变紫就上树采摘，酸甜酸甜的是儿时口腹中的美味，也是一首童年的歌。

一想到青紫色的桑子酸涩的味道连连咽下一大口酸痰，也将我带回到童年。记得有一年在立春的那一天，村里有位六十多岁老大爷对我说：你这个伢子聪明，学么子会么子，书读得好不算数，你还要跟着大人学会种庄稼。俗话说庄稼田万万年，生意钱眼面前。你书读得再怎么多，日食三餐少不了要吃五谷杂粮米。三月桑树发芽，新嫩；四月蚕子化虫，蚕小；五月采桑子，紫得甘甜；六月桑蚕结茧，缂丝织锦。桑麻、桑麻、千万别忘了在门前屋后栽桑种麻，桑叶养蚕，桑子当果，蚕丝、麻线、纺纱织布。看看身上穿的衣、还有头上戴的帽那一样少得了它。你要是不种桑麻、冻死你、饿死你、活该。

我明白老人所言中的真谛，吃饭穿衣多么重要，是人少不了它。可见在农耕社会里种植桑麻有着多么的重要性。从上辈们口中代代往下传，传说桑麻这两种作物被神农所封：刀砍不死，火烧不绝；今日死、明日生，明日死、后日复。就是说桑麻这两种作物泼皮易生易长也好种植，随便丢到土里就能成活（见土就活），所以山村野外生长得到处都是。还有民间传说的嫘祖和麻姑，一个是蚕神，一个是麻神。在农耕社会，桑麻是主要经济作物，其身上的纤维组织为人类做出了贡献。

我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小事，放学回家母亲对我说：你天天冲爹娘叫喊要钱要钱，你不是想要一角九分钱买一瓶墨水吗？是！我听到母亲话音之意认为家里有钱了。没等我开口说话母亲接着说：你又不是不晓得俺家里没钱，你要不信，你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翻遍了你也找不到一分钱。正好生产队分给俺家一担花杆儿。母亲言下之意不用多说要我剥去棉花茎杆儿皮卖钱。我剥得右手大拇指和中指甲脱肉了，痛得不行才剥了二斤多棉杆儿纤维皮。高高兴兴的拿到供销合作社想卖个好价钱，收货的人说，你这个棉花茎杆儿皮儿湿了。要我拿去晒。晒了一个上午再拿来称重时不到一斤，他才给了我八分钱与离原计划卖二角钱相差甚远。原计划卖二斤多棉花茎杆皮儿的钱可换到一瓶一角九分钱一瓶的墨水。

我攥着八分钱，生怕一不小心丢掉了一分。有了八分钱还差一角一分钱怎么办？老在想这一角一分钱再从何去而来。有办法了，挖香附子（雷公子），摘夏枯草（夏枯球），把一棵桑葚树皮剥了充当棉花茎杆皮纤维卖了才凑齐一角九分钱，终于买回了一瓶对我来说已期待很久了的墨水。钱，买什么东西都要它，然而一分一文都难找。我发现不少大人跑好远路去他人生产队扒人家不要的棉花茎杆皮纤维卖钱。

我问大人棉杆儿皮能做什么用？大人说，用处可多了，多是用来制造合成纤维纺成布做衣服穿。合成纤维布是好布料，只有有钱的人才穿得起。农民多是穿土纺布，也叫大布。用蓝靛染成青蓝色，穿破了缝缝补补再穿。那时候只要是植物皮的纤维都可以换钱。纤维，纤维，在化学纤维还没有问道出世之前，所有的植物纤维都是宝。

我听父亲说：在这个世上能做得用的植物纤维有好多种，说起来有那么多种类的植物皮纤维，唯一的只有桑树皮纤维最为皮实耐用。人为了取得桑树皮（纤维）把桑树皮剥光，古话说人怕伤心，树怕剥皮。做个人一生劳碌不停，不就是为了一个身和口，身上要穿衣，口里要吃饭。种粮为了填饱肚子、种麻取纤维为了纺纱织布做衣裳穿。

我再次剥下桑树皮是为了老黄牛。我家负责看养生产队一头老黄牛（照顾户），一天可得三分半工分，一个工分值可兑换人民币三分八厘，好年息四分，一天一角二分，一月三元六角，一年四十三元二角。生产队分给农民生活口粮多是稻谷和杂粮，一百斤稻谷作价九元三角，杂粮红薯、毛芋头四斤可折抵一斤稻谷。为了填饱肚子，农民多选红薯等杂粮。也就是说为生产队看养一天老黄牛可得稻谷一斤三两。

看养一头老黄牛不容易，每天早出晚归，要有一个专人牵出放牧，多是老人和孩子。牛鼻子要穿绳子，就剥下桑树皮来编牛鼻绳子。特别是桑树根上黄色皮的纤维编织的牛鼻绳子最耐腐蚀，也最皮实。但是在搓成绳子之前要对桑树皮加工。怎么加工，先把取下的桑皮晒干，也不能太干，再用木棒槌不停槌打，要打成麻丝状才可以搓成绳子。

剥了桑树皮，又挖了桑树根，第二年也就吃不到桑子了。

生活在农村的人朴实，大家的日子过得差不多，贫富之间差距不大。只有当工人和干部的家庭日子过好一些。童谣，走进某某垸子门，清粥一大盆，盆里照见影，影里看见人。喝几碗清粥下肚用不着等到早晨，早晨起来时肚子空空如也。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了毒不死人的东西都吃。偷吃生产队用来做肥料肥田用的榨油过后剩下来的大豆渣饼、和一种榨油用沙豆饼。放到火边烤一烤，香香的，觉得太好吃了。还抱怨过生产队长，为什么把那么好吃的大豆渣饼子不分给社员吃，而是浪费了当肥料。后来我在想，可能在某些人眼里老百姓的生活过得很好，老百姓不可能饿得去吃那些渣渣壳壳的东西。

我也常常听到坐在纺线车前昼夜忙过不停的母亲一边纺线一边说。旧社会更穷，没吃的讨饭。旧社会棉花种得少，多用葛麻做衣。一寸纱也是好的，连块破絮也是好的。用来做纺织布用的纤维有苎麻、黄麻、大麻、亚麻、葛皮、构树皮等，若说起最好纺纱的纤维应是蚕丝、棉花、苎麻。植物纤维在日常生活中的用途随处可见，缆绳，棕绳、车绳、牛力绳、挑担绳、捆绑用绳、装粮食用的麻袋、编织鱼网用绳，纳布鞋底用的细麻绳子等等。

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的农村到处是桑树和梓树与麻类植物，当然还有枣树。桑麻制衣，枣子当粮，梓树子实是榨油材料，与桐油一样。也就是说农村人喜欢栽种桑树、枣树和苎麻这几种植物是为了生活所需要。如今生活富裕了，再也用不着栽桑种麻了。还有桑树的桑与丧、伤同音，说什么不吉利。好多人把房前屋后的桑树砍了。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桑梓之地是故乡，老屋前后遍植桑树、梓树；桑梓之地，父母之邦，秀才之乡。

2

五月，桑树上的桑子熟了；五月，小麦地里的麦梅子（麦泡）熟了；五月，桃子、李子也熟了；五月，布谷鸟在天不亮就叫了，声声催人“割麦插禾”；五月，是大自然赋予给地球上的所有动物们皆享用的果子大餐。

我每天忘不了的一件事，就是采桑子和采麦梅子，嘴唇被染成和桑子一样紫乌、连牙齿也未幸免。桑子与野麦梅子比较起来，野麦梅子更加美味，想必这两者算是不用花钱的水果中精品。想起来叫人得意的一件旧事，那就是每当采摘到了满荷包的桑子或麦梅子带到校园给班上暗自喜欢的女生吃。偶尔还有茅根嫩穗子、野蔷薇嫩芽儿。时到于今我还觉得放在灶堂里用小火烤过的大豆渣饼和发紫了的桑子是一道道美食。

有一天有个人带着伤感地口气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意中的那个遗憾一生。谁没有经历过少男少女之间那么点点小事？好多人老爱把已经过去了的那么点点儿小事形容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与谁是青梅竹马？其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多是书本中口语描写得只叫人心情乱糟糟一团罢了，青色的梅子，小孩把竹竿当马骑。男女儿童天真无邪地在一起亲昵的玩耍。

但是，我认为在那个年代小时候的童男童女那来的那个胆子。况且，见面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什么看过来看过去，连正面也不敢多望一眼。纯真得像太空中真空……谁也不会去妄加猜测他人的将来，你是人龙，你是人凤。但懂得你家条件好，你是干部工人家庭；你家有钱；你穿得比他人好；你吃得比他人好；你玩的东西他人没见过。

往事如云烟，岁月似流星，童年时代只能重回梦中。

相约，真诚相约；相约，真心相约。“在万里长江边上有个跑马场，那里有一大片桑葚园，桑子儿正当熟了。大家可以去自由采摘，园中里的桑葚品种好，桑子个头大。”

其实这个相约已退色了，而且过去了四十多个年头。相约的是一群初中孩提时的男女同学，见了面还如同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叫闹过不停。想必心中有多少话儿想要对谁诉说可惜一直没说成的样子。也许当年害羞得脸红了，有话一直藏着噎着。

你是谁？我是老妖。你是谁？我是老妖的老妖婆。你不用看了，我是个糟老头子。我看你也差不多了。老了！老妖，老妖怪，糟老头。哈哈，白骨精、妖姬……这不、过一年、老一年，去年相见和今年大不相同。不但添了新岁，还添了更多白发。

当年的花千骨；当年的花万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花开年年花相似，人过岁岁人不同。你敢说你不老吗？你不想老吗？可惜这个老来由不得你。年轻时再大的冲天志，一到老来万事休。其实，什么花千骨、花万朵，花红不过百日，人生值得回忆的就是那个懵懵懂懂的童年，对一些事既好奇又似懂非懂的，明白又不明白的，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那种盲从。

我黯然伤悲，粉黛加膏脂岂可掩饰得了这些头发斑白的老人。但禁不住还是要问你们还是当年的你们吗？你的事业干得再怎么惊天动地也好，你就是一生默默无闻也罢。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记得小时候春游，跟着班主任后面是一路唱着歌儿，少不了由文娱委员来领唱。文娱委员多是班上漂亮的女生；漂亮的女孩子也就是懵懂中的儿时记忆。歌声绕梁三日，至今不会忘记。今日三餐美味佳肴，还记得当年的锅巴粥，野山果。

我把李白《将进酒》给大不朗诵完：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须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3

我站在桑园前，却被眼前一大片挂满了枝头的红紫色桑子惊愕了。桑葚树，这么一大片桑葚树！不禁提出疑问，这么多桑树全是人工栽种？这个果场主人栽种了那么多桑葚树真的只为采果而不是为了育蚕吗？当年如果有那么多桑树那该有多好，也就不缺桑皮了。看树上桑叶一片不动，全都好端端的和桑子儿一样挂在树枝上。也就相信有人说“如今还有那个去采桑叶来养桑蚕，人员的工资那么贵”。

没错，看来真的是只为采其果子。这些桑树是一种什么样的品种桑树？桑叶面儿大，桑子个头大，成熟的桑子粒儿大得像成蚕的个头一样大小。一棵桑葚树上结了那么多的果子超出了我的想象。同道的有人见过桑葚开花吗？好像没见过桑葚开花，只见过桑子儿。没有花那会有桑子儿？其实桑葚开花的花朵很小，一粒桑子儿身上全是细细的小白花，长得有点像玉米须。

开始摘呀！你们还在等什么？

是呀！摘呀！还等什么？

这一群天真无邪得好可爱的小同学，你看他们那点像老人。你看他们的童真还如当年一样，喜欢穿漂亮的花衣裳……我一时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们才好，他们是小鸡钻进稻田里，还是老鼠跳进米仓中。

只在一眨眼间，同学们全都钻进比我还要高出一个手臂，密密麻麻得密得不透风的桑树丛林中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踪影。其实他们已经开采了，手脚并用，右手提只果篮，左手抓住桑枝头采摘果子。她们多选上好的果子，少不了一边采摘一边品尝。吃了几颗桑子将原本涂抹了口红的红嘴唇染紫了。

我也只好看着女同学在忙于采摘，再就是趁机抓住光圈扭一下。不采桑叶采桑子，不为蚕娘只为嘴。越觉得她们好童趣、好童真、天真得还有点小顽皮。忽然想起小时候曾以发生过的一件往事……其实我也喜欢养桑蚕，班上男同学不在少数养桑蚕，其中女同学也要跟风。有个女同学对我说她养了一个抽屉桑蚕，她要给蚕喂桑叶，但不知桑叶从何而来。我觉得奇怪，还没到蚕子育种时期，你的蚕子怎么会出得那么早？它要早出，我又能拿它怎么办！也是，可我的蚕子还没有入育子床。桑蚕要吃桑叶，桑葚树不就生在河边，还有生长在我家屋门前。小姑娘，要养蚕。可是，桑叶还没长出来怎么办？

于是，我对着小河边的桑树大声呼喊：桑子树呀，桑子树！我喊你听到了没有？如果你听到了就跟着去做好吗？你今夜快点长出桑叶出来！想不到河边的桑树一夜间换了装束，如少女羞涩的脸，青嫩的绿芽被剪刀剪了出来。原是春一片一片的将其粘贴在桑枝上。值到有一天她拿着一个洁白的蚕茧给我……春蚕到死丝方尽，烛炬成灰泪始干。后来我才知道她的蚕宝早出的原因，是她把蚕子放在床上棉絮被里的。日斗星移，银河宫汉，岁月如梭，转眼间过去了几十年，想必人生还能有多少年。

我想到养蚕，就更加关注到了这片桑园中的桑叶。你看这园中的这些桑树叶长得有多么的好啊！如果用这些桑叶来养桑蚕，这该养多少桑蚕儿出来？又有多少洁白的蚕茧儿堆成一堆又一堆，然后产出多少生丝，制造出多少匹绫罗绸缎。没犯糊涂，老夫今日是前来采桑子的，不是来摘桑叶的。不知为何，老觉得一种浪费，还有往日的桑叶不是今日的桑叶；老觉得往日的桑叶没有今日的桑叶那个肥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想摘这些桑叶。”我一笑，“也许是吧！可惜没蚕子种。你看这些桑叶太肥了。”“想必是这片桑葚园里土质肥、水利好，桑叶片儿才大，结的桑子个头也大，大得像成熟了的春蚕儿。”她是这么说。

“没什么可惜的，又没人养桑蚕。采桑子吧！你看其他的同学都采了那么多，就你采得最少。”“是啊！”每当看着你们一边采摘桑子一边说唱，采桑子，采桑子，桑葚子红了，红得发紫了。我真想对你们说，你们是一群快乐的小鸟儿穿梭在桑葚树下，看这棵树上的桑子红了还不算数，还要变成紫乌黑才行。是啊！只有紫乌黑的桑子吃起来才甘甜。

4

看你们在快快乐乐的采摘，开开心心的采摘。你们一定采到的是心中的欢愉，采到的是甜蜜，采到了人生的乐趣、采到了人生的真谛。我忽然想到一个神话《把岁月留住》，把岁月留住的神话里头有一群男女同学无意间走进了一个时空隧道。他们一下子全都回到了从前。可是现实生活中又有谁能把岁月留住，这些故事只能凭空想象而已。

我仿佛看到你们又回到了那个少女时代，从六七岁的到十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岁的从前。我揉揉眼睛再看，可眼前的你们再也不是当年了，你们如今是儿孙满堂快被扶坐在高堂之上已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了。古人称之五十老妇，六十老太，七十老太婆。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

今看摇落，凄怆江潭，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在我家门前小时候爬不去也要强化自己的力量爬上去的那棵五月结满桑子的桑树早已枯萎了。如今所见到的那棵是它根下所生的新生儿，新生儿也快合抱粗了。古人说枯木逢春发新芽，小驹识途可回家……如今的岁数就是有很多的那个，再也由不得了……再也回不到从前。我敢说就连这园中的桑树也回不到它的从前。虽说它扎根在这里，可否知它的苗生长在那里？但可以肯定它是被后来移栽到了这里。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没有长生不老的灵丹。所以说再美好的往事也只能作为一种回忆；再多的故事也只能写在纸页上。但是，这个由谁去回忆、由谁去写，且无定论了。谁还记起西山柿子红了；大别山上的野栗子熟了；家乡农田里的稻谷黄了；去年开垦的黄土地里的红薯长大了；该割芝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春夏秋冬。

西边的太阳是金色的，要珍惜金色的岁月；有时候金色很匆忙；有时候金色很荒凉。我忽然有个假设，假如大家想从这片桑葚林中找回到青春的那种岁月。倘若可以……我会为大家化作力量，把西边太阳托住。可是，我是一凡夫俗子，任凭怎么去使尽力气也无法把太阳托起。激情有了，但力不从心。

我忽然又想起小时候在田野拾稻谷穗子，看见你们弯腰在垅田里拾起一根根稻穗子，凑起来有了一把，可能是半斤粮食。还有在山野的花丛中穿过，当时一时搪塞了却不知花儿是怎么去想，是人映花儿，还是花衬人儿。故而春风以旧，人美春风。不免想起儿时的你们几个路过果园场，为了偷几个板栗球，把油布伞也刺破了。望着板栗心想，谁会去帮我打下几个带刺的果球。那情景是一首歌，也许是人生永远回味无穷的味道。

有谁会跟着去猜测偷摘果子时的那种心情，不免会胆颤心惊的又生怕被人发现。我不是折球，我是连树枝一起折断了，装到油布伞里。带着刺儿夹在油布伞里，心里蹦哒的是一路的激动，赶紧找个石头砸开它。往年的事留到如今也好笑，那才有了一种笑容里的美好的回忆，想想什么才叫有记忆力的味道。

手里拿着或捧着用来装果子的小盆子里的桑子已经装满了。堆得有得冒尖的桑子像不像大白兔奶糖？像不像一盆紫金？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因为我太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看来今儿都收获满满的，已超出了来时计划。捧着收获的喜悦，把笑容写在脸上，怎么说这么多的桑子都是亲手采摘的，不好吃也好吃。像这种采摘桑子的好事，人生还难得有几回。

说什么人一旦老了，其越发思念过去的一些往事。是啊！真的有这种感觉。其实你们还如从前一样，青春的笑容永远的挂在你们的脸上。过了今天是明天，过了明天是后天，眼一睁，眼一闭一天过去了。再眼一睁眼一闭一年又过去了。记住开心二个字，还有快快乐乐四个字，永葆青春。我今天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兴高采烈？什么是兴致勃勃？今儿是兴致勃勃而来，兴高采烈而归。且不忘骑木马，跳圈舞，张开双臂似张开翅膀的小鸟，曲腿坐在江边草地上把一张张俏影留下。

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再也不是从前的那小时候，那个缺衣少食吃不饱肚子的那种清苦岁月。好了！你们纵情歌唱吧！你们欢快跳舞吧！让我来为你们拍照留念吧！拍下蓝天上自由飞翔的画眉；拍下清脆明亮好听的声音；拍下今从这山响到明儿那山；拍下又从那山响到另一个那山；拍下你们快乐的飞过；拍下从不见你们停留。若拍不下了怎么办？我也只好抓几颗桑子当作大白兔奶糖吃，感觉味道好极了。

2022年5月于武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