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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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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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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识得那练络

假如不是慕名而至,假如事先不熟悉或者不太了解,假如只是一般踏景寻芳的路过,那你初来乍到那练,也许就若有所失了。

就像我这趟那练之行一个样。

那练,徐闻颇有名望的传统古村落。清明节这天忙过之后我闲不住,说走就往那练走。

中午二点钟过后,小巴刚好开出南山客运站。我招手让司机停下,车上不多的几个乘客笑着说:“再晚几步,就要等下趟车了呢!”

老家方言土语的闲谈中,车子出了县城,拐入文丰园,进入城北乡境。

真个是“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春日明媚的阳光下,远处丘陵如黛,林嶂似幕,烟霞飘渺。近处坡园一色青翠,层层叠叠,高低不同的每一处都充满盎然生机:韭菜轻波细浪地匍匍回旋,苦瓜架下青翠欲滴,香蕉罩着绿白两色的桶裙,玉米高挺的缨枪熠熠生辉……不时有成群的鸟雀轻盈地飞起又曼妙地落下,欢快地留连在一片氤氲弥漫的温潤之中。

过了提创村,远远看到了一块巨大圆石镌刻着“那练欢迎您”几个大字。正想象着那练将以何种精彩亮相迎接远道而来的我,司机在路边的小卖部停了车,告诉我:“那练到了。”

下了车,我一时愕然:绿树丛中的小楼村舍俨然有序,水泥路边的榕树茂密杜鹃花开灼灼,纯粹一副新农村的面貌呀?除了一种名叫五色梅的野花点缀在庭院一隅或者地角坎头,古村落的古风何在?古韵几许?

我四处走走,寻寻觅觅。在村人的指点下观看了宋井、石洗、骆氏义田碑、那练堡、外翰第,还是觉得有遗珠之憾。

转回路边的小卖部,女老板告诉我说,近年来,徐闻县大力推进“百千万工程”,其中多项政策要求加强对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传统村落、文物建筑、历史建筑等文化遗产的修复保护,你要了解那练,不烦去找村长,让他带你到“那练骆氏史馆”去。

村长名叫骆光书,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庄稼汉,很热情,接了电话后当即开了摩托车过来,带我到了“那练骆氏史馆”。

史馆的门锁着。骆光书一遍遍打电话找人的时候,我饶有兴趣地四周徜徉。

看得出,这里原先是那练小学旧址:一座二层的小楼前,两棵叶子稀疏的凤凰树落寞地吊挂着少许的豆颊,新栽的花草树木还没有绿叶成荫,场地显得有些空旷;一棵标有150多年树龄的鹊肾树竟然长得榕树一般的古老苍劲,粗犷的树身留下了时间的道道履痕,让人从中感受到生命穿越孤独的力量。

过来的史馆管理员是骆安秀老大爷。他掏出一串锁匙,从中找出一把,费了好大的劲,打了开史馆的门锁。

史馆的一层是“文物馆”,以实物和照片展示那练曾经的古老,以及岁月流淌的痕迹。其中,有些是我进村后已经寻觅到古物和遗址,有些是我没有看到的飞檐走瓦的古宅和门楼,它们都历经风雨洗礼,繁华不再,但当年的鼎盛和风雅,还是隐约可寻。尢其以那练古港的旧照片来比对如今村前的那方锦绣田畴,就是“苍海桑田”的生动写照。

“记者,你没有想到吧?”骆安秀指着那练村前高坎下的葱绿良田介绍说,“那练村外这一片,曾经分布着广阔的红树林。自宋朝那练先祖到此扎根,那练就一直依山傍水,有着古商埠和港口贸易,三桅木帆船扬帆往返于村前的前海港口,货运频繁,后来因填海造田,河道淤积,导致千年红树林遭到破坏,前海变成了荒滩。”

骆安秀抚今怀古的一番话,我感受到了那练人挥之不去、触之不及的浓浓的乡愁。

 四

拐上二楼便是那练村“人文馆”,也可说是那练人的根与魂。乍一进去,满眼辉光:一排排、一幅幅图文并茂的人物介绍,悉心细读,既是一座可供欣赏的浓墨重彩的乡村人物画廊,又是一条春风拂面的岁月长河,可以打捞众多那练传奇人物的吉光片羽。

我一边看,骆光书一边在身旁介绍。他说,据史料考证,那练村骆氏一族出自南宋光宗绍熙初年,由举人骆福源始创。骆福源原是浙江金华府义乌县人,生于北宋徽宗二十三年(1123年),南宋高宗十六年(1142年)高中当年壬戌科举人,出任福建泉州府同安县教谕一职,南宋光宗绍熙三年(1193年),时年70岁的他再度奉旨出仕,出任广东徐闻县教谕一职。年迈的他退休之后见到徐闻西部那练村三面环山,一面又有溪流缓缓流向大海,认为这里是钟灵毓秀的福地,于是举家搬到现在的那练村定居。

骆光书如数家珍地说:“那练村建村迄今800余年,骆氏英豪辈出。据不完整的族谱、县志、府志及有关史料记载,自宋至清,那练可考证的举人就有9位,进士8人,将军3人。从明万历至清末,有贡生73人。因此,那练村以‘读书功名那练骆’饮誉雷州半岛。”

骆安秀补充说:“史上,明赐进士出身骆效忠任中宪大夫兼郁林知州,其子鸣肃公、鸣雍公分别晋升朝廷大总戎、副总戎,并封授殿前大将军、龙虎将军,开创徐闻乡人父子兄弟三人同朝参政之先河。到了民国初期,那练骆仍然不改书香门第之风,相继诞生了徐闻第一个北京大学毕业生、第一个中山大学毕业生、第一个西南联大毕业生,也诞生了曾参与我国‘两弹一星’研究的专家骆大星,为国家原子能领域作出了重大贡献。如今,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仍有多位那练人活跃于学术、教育、科学、文学等领域,传承自宋朝起传扬至今的书香之风。”

“骆大星?我从徐闻新闻报道中知道,前两天他和华南农业大学的教授骆学海一道携家属回乡祭祖,他们现在还在那练吗?”

“走了,前天就上广州去了。”知道我问这话的意思,骆安秀有些遗憾地说。

这时候有人来找骆光书,说是让他去掰玉米。我一时不明白“掰玉米”是什么意思?骆光书笑着说:“就是到玉米地去卖玉米呀?”

为了不阻碍他们的农事,我只好告辞,余兴未尽地离开了“那练骆氏史馆”。

上了回县城的小巴士,在生机勃勃的乡村公路上,我喃喃地吟诗一首:四月春游城北乡,风光明媚画装框;等闲识得那练骆,灿烂星辰耀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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