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9
901病房2号病床,将会承载二妹江西一生中最痛苦的18天时光。
明天二妹江西要做手术,有些话不能让孩子们知道,江山想了想,就姊妹五个单独拉了一个新群。新群的名字,和三妹江南商议后,就叫吉祥六国。六国者,是因为姊妹六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国字。
“姊妹几个给江西再凑些钱吧?”大哥江山在刚拉的新群里倡议道。
“好啊。”三妹江南立即应声。
“不只是钱的问题,是一种关心。江南,那四万保险何时能拿到?”
“必须等她手术完,病理报告出来以后。我下星期再回去一趟,那理赔很快。”
阿弟江中插话道:“您几个不是昨天才从郑州回来吗?看还得多钱,我给她准备着。”
“目前,阿朝取出了住房公积金三万左右,手术费应该够了。但是,后续化疗还需要钱。另外江西的心情很不好。咱们姊妹几个凑点钱,给她点温暖吧!”江山接着说,“我把去郑州的情况说说,大家心里有个底。”
17日去郑州之前,伟民已经网上预约了乳腺外科曹章主任的号。当晚,除江西、阿朝两口外,同行的还有小妹夫阿敏和大哥江山。阿敏开着丰田越野车,我们从神州出发时正好晚上八点,到郑州市区导航不清晰迷了路,凌晨半点才摸到一附院停车场。停好车,找旅馆,和衣躺下已经近凌晨一点了。18日一大早,6:30起床,路边摊档,除江西外,每人吃了包子稀饭,外加一枚煮鸡蛋。去一附院门诊楼六楼分诊区一看,江西排在第六。候诊的人真多啊,摩肩接踵的。
“心情肯定不好,生命受到威胁了,压力是别人无法体验的。”三妹江南深有体会地说。此时,江南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2013年自己在郑大一附院切肾的情景。
终于等到了就诊叫号,二妹江西进了曹章主任诊室。家属候在门外。江东和阿朝作为家属被叫进屋。当着江西的面,曹章主任说:“说白了,就是乳腺癌。90%的把握。”听到这个最不愿意听到的诊断时,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江山问道:“那咋办?”
“两个选择:第一个方案,保乳,先四次化疗,缩小肿瘤到一定程度,进行取瘤手术,最后再二次化疗。这个花费7万左右。第二个方案全切,再化疗。花费5万多。”
“俺商量一下再定吧?”
“好。”曹医生说。
三妹江南插话说:“全切安全。我接触不少这样的人。这年龄保不保又能怎样?全切相对隐患小。”
四人心如死灰,一起默默地下到三楼以后,江山趁去卫生间又回到六楼曹医生诊室。曹医生正忙着,估计等他闲下来除非到下班以后了。于是,江山径直走过去,直接开口问道:“曹主任,我是刚出去病号他哥,想再咨询一下。”曹主任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
江山知道不能拖泥带水,必须开门见山:“第一,不做手术会怎样?”几个妇女听了这话笑出声来。但是,曹主任没有笑,而是郑重地看着江山回答道:“会一点一点烂,扩散。”
江山紧接着问道:“用中药如何?”曹主任回答得很干脆:“开玩笑,中药能治,要我们干啥?”
江山狠狠心果决地问道:“第三个问题,手术后能活多久?”曹主任稍稍迟疑了一下:“这要看手术取出的东西才能确定。好的能活十年二十年以上;最恶毒的那种,超不过三年。”停了一下,曹主任接着说,“虽然我说90%,还有可能化验后是良性的,瘤子取出来就行了。”
从郑大一附院出来,因为限号白天不能回神州,怎样消磨一天的时间呢?大哥江山提议,四人去了附近的碧沙岗公园。虽然是礼拜二,但是,公园里却是热闹非凡。细看过去,绝大多数是五六十岁以上的退休人员,成群结队的,有跳舞的,唱歌的,唱戏的,走模特步的,散步的······公园深处几棵高大古朴的苍松翠柏之下,大约有四五十人,跟着一个五十多岁、打扮入时、歌喉婉转的女教师学唱歌。
江山对二妹江西说:“你现在也退休了,就应该像他们那样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
江西布满愁云的脸上很艰难地挤出一点笑意,慢慢地犹豫不决地走到合唱的人群中去,站在唱歌的人群中间,努力地想跟着唱歌(以前她多么爱唱歌啊),江山看了江西一眼,发现江西张了张嘴,再也唱不出一个字,突然走出来,坐到一棵大松树下水泥砌成的花坛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妹夫阿朝陪在一旁也在抹眼泪。大哥江山看到这一幕,真的是万箭穿心。和阿敏走过去,想劝一劝二妹江西,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2018-12-19
今天江山去厕所,正好遇到阿朝回老房子喂汤姆。从厕所出来,就问走进院子的阿朝:“医院咋安排的?”阿朝没有回答,默默地把一个干馍揉碎,放到喂狗的小盆里。江山走进院子,以为妹夫阿朝没听见,就又问一遍:“阿朝,医院咋安排的?弄好没有?”阿朝抬起头来的时候,江山看到他满脸泪水,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说道:“安排好了,明天手术。”江山迟疑了一下说:“这事儿咱摊上了,就只能面对。钱不是问题,姊妹几个在那里站着呢!”又问:“江西呢?”阿朝说:“去前院看咱妈去了。”
下午13:39,小妹江北说:“二姐江西他俩回家带睡衣,剪指甲,洗澡,晚上再去医院。明天上午手术,最少得四个人。二哥在家吧,省的咱妈疑心。”
大哥江山说:“明天手术,都尽量请假到场。这时候,江西最需要温暖和亲人陪伴。”
江北道:“千万别让咱妈知道,等手术完稳定了再说,咱妈可是惊不起了!”
“对!绝对不能让妈知道!”大哥江山十分赞成小妹江北的意见,“另外,我晚上去就给江西带些钱过去。大家也最好在手术前把这份关心送到,会起很好的作用。”
“我前天给她两千,少不少?”江北说。
江山分析道:“有阿朝的公积金三万,加上江南那里保险四万,钱看来不是最大问题。我们拿一些,主要是起到安慰作用。”看到江北的话以后又说,“问问咱姐,不行一家四千,五家凑够两万吧?”
江北说:“可以。不行五千也中!好听!”
“中!”江山立即表示赞同。
“好!”三妹江南也立即响应道。
“姐咋没吭声呢?”江山问。
“回家洗衣服去了,给她打电话吧!”江北说。
江南问:“二姐是全切还是保乳啊?”
“全切。”
14:55,阿弟江中也插进话来:“哥,你和江北都有事不用多拿了,花多了我拿。”江山感受到,厄运临头时,兄弟姐妹的鼎力相助,不禁心潮澎湃。
“江中,可以少拿,但是,不要多拿,那样她会有压力,将来得还你。眼时,她自己现有三万,加上四万保险,应该够了。咱几个拿一些钱,是让她体会到亲人足够的关心。还要对她说,这钱不用还。”江山又说,“手术头几天要分班照顾。”
江北说道:“没问题!这个手术相对简单些,不开腹,不存在过气问题。第二天什么都可以吃。”
“那还好!不过也得有人陪护打点滴。”江山补充道。
“那是。”
江中说:“刚才二姐回来给妈买些东西,说是去南方学习得半个多月,安安妈的心。”
“好!这样好!先稳住老娘。”对于二妹江西恶运降临时表现出的冷静,以及顾全大局的做法,大哥江山在内心深处表示由衷赞赏。
“不用排二哥的班了!咱妈那儿得一切照旧!咱们几个就够用了!”小妹江北想的周到。
“团结,加油,共渡难关!”阿弟江中给大家鼓劲。江山清楚地感觉到,姊妹几个心里,都压着一座共同的大山——江西身体里叫乳腺癌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病魔。
江北响应着二哥的话:“必须的!兄妹几个加油!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人在什么都有!人不在,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听了小妹江北的话,大哥江山不禁暗自惊叹,自己竟然和江北有很多相似的想法。
远在漯河的三妹江南说:“明天我回去估计晚点,如果手术安排的早,就不能送她去手术室了,把我的祝福带到。”无论相隔多远,亲人的祝福一定会第一时间飞越时空。
大哥江山说:“另外,江西的病,在家属院也不要说,弄不好就传到妈的耳朵里。况且,说出去也没半点好处。”
江北赞同地说:“对呀!这事谁也不会同情你,只会幸灾乐祸。”
江南说:“需要江西的身份证正反面拍照,银行卡拍照,病理报告书拍照,诊断证明拍照。四样东西,办理保险索赔要用。”
“江西得的是浸润性导管癌。瘤子1.3*2.4。看网上说的,肿瘤没有影响到周围淋巴组织,癌细胞没有扩散就属于早期。”江山看了网上一些有关知识得出以上结论,并想立即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江西,还有大家,以鼓舞士气和信心。
“二姐的病房号是几,几病床?保险报案需要。”江南问道。
“901病房2床。”江北答道。
2018-12-20
手术这一天,江山记录了二妹江西两个关键的时间:15:00整,走着进手术室;17:30,躺着出手术室。
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安排:第一,6小时之内,不能睡熟,要一直给她说话。第二,不枕枕头不吃饭。第三,呕吐让她头侧到一边垫纸。第四,半小时握捏一次引流管,防凝固。第五,尿袋500毫升倒一次,记住次数。
17:49,三妹江南汇报,“开车刚到谭庄,有雾走得慢。”并问道,“疼的很,应该不会睡着吧?”
“一直闭着眼,不吭气。医生安排给她说话。”
“痛苦的很,也没气力说话。”江南深有体会地说。江南是姊妹几个做过手术最多的一个,2013年是切掉了一只肾。
18:37,江南报平安说,已经回到漯河家中了。
歪打正着,二妹江西不幸得了重病,因为几年前经过三妹江南买过保险,此次可以获得四万元赔偿金。还有一个保险,因为时间还差十天,又因为害怕耽搁病情急着手术,而错失了理赔十万的机会。但是,这些情况,让姊妹几个,特别是大哥江山,彻底改变了对保险所持的态度,由一贯的反对,变为坚决地支持。
不费吹灰之力,三妹的几单生意,还有阿弟江中等两单大生意,就在亲人们纷纷鼓动下,火热地成交了。而且,从此后,但凡三妹开展工作,家人们都是积极配合。世间事真的是瞬息万变啊!仅仅是一次兑现,就稳稳胜过二十年百万吨的夸夸其谈。
二妹江西走进手术室的时候,左手握起拳头,在左耳附近,上下有力地挥动两下,对焦急等待的我们,也是对她自己,表示着必胜的信心。最后,她回头笑着看了我们一眼,就消失在拐角处。江山突然想起,数年前,也是在这里,二妹江西做子宫切除手术时,一模一样的情景。
麻木了。是的,已经麻木了。2011年,儿子阿宽低烧疑似脑瘤郑大一附院虚惊一场的十八天。2012年,父亲江云天直肠癌从患病到去世受尽折磨的五年。2013年,三妹江南郑大一附院切除一侧肾脏担惊受怕的十八天。还有亲人们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各种住院。灾难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光顾这个家庭,作为长子,每一次江山都是首当其冲。大脑和心脏,在一次次一回回的磨砺和锻打中,慢慢坚硬起来,此时此刻,江山似乎没有了悲伤。
但是,大哥江山看到妹夫阿朝、大姐江英都在抹眼泪的时候,心里仍然一梗一梗地很不是滋味。
当塑料袋包装的被切除的乳房,从谈话窗口递出来让家属送检的时候,小妹江北一把抢到手里,自告奋勇地说:“我去送。”话音未落,她已经跑出好远。大哥江山本来打算像数年前,二妹江西子宫切除手术时一样,还和妹夫阿朝一起做百米冲刺送检。看着小妹江北消失的背影,江山意思到,去年做了大学教研室主任,女儿妞妞也已经上了高中,小妹江北成熟多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再不是王家当年的娇娇女了。
病理诊断报告单1
送检日期:2018-12-21
病理号:1817659
科室:甲状腺乳腺
姓名:江西性别:女年龄:51岁床号:2
送检医师:丁华送检标本:右乳及右腋窝组织
肉眼所见:乳腺一个,带乳头及梭形皮瓣25*18*3.5CM皮瓣15*4.5CM见一刀口3.5CM已缝合
病理诊断:“右乳”刀口周围未见癌残留,乳头及皮切缘均未见癌浸润,同侧腋下淋巴结未见癌转移(0/19)
诊断日期:2018-12-24初诊医师:张XX审核医师:雷艳杰
病理诊断报告单2
送检日期:2018-12-20
病理号:F184314
姓名:江西性别:女年龄:51岁床号:2
送检医师:丁华送检标本:右乳肿物
临床诊断:乳腺肿瘤
肉眼所见:肿物一个,4.5*3.5*2.2CM,切面灰白,质脆。
病理诊断:“右乳”浸润性导管癌二级,未见脉管内癌栓。
免疫组化:ER(3+80%)PR(3+80%)Her-2(3+) AR(2+80%)EGFR(-)CD34(脉管+)D2-40(脉管+)Ki67(约+20%)。
诊断日期:2018-12-25初诊医师:仆晓红审核医师:宋艳芳
2018-12-29
上午10:00,大姐江英在六国群里对二妹江西说:“江西你哥中午给你炖排骨,炒青菜,买馍。”
晚上18:33,江山在群里通报江西的病情说:“今天江西身上的管子已经全部拔掉了,医生说,伤口愈合很好。别人有的带50多天才拔掉,江西只九天。”发表了以后接着又说道,“输水也是最后一天。休息两天后开始化疗,一个疗程五天。休息半个月再进行化疗第二个疗程。”
小妹江北说:“恢复的不赖。”
二妹江西虽然在病痛的煎熬中,看到发言后依旧坚强地说出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兄弟姐妹们,你们辛苦了!”
三妹江南表达了关心:“化疗一共几个疗程啊?”
江山回答:“八个。要半年时间。”
老四江中突然道出自己的新发现:“有姐有妹,有兄有弟,你是唯一,二姐应是有福之人。”
2019-01-01
小妹江北上传了一组大哥江山新购房屋卧室和厨房的照片,并说道:“大哥,我们今天已经住进你新买的房子。真舒服啊!好宽敞啊!谢谢大哥了!”。后面跟随几个太阳的笑脸。
小妹江北的女儿妞妞今年上高一。大哥江山刚买不到两年的房子,距离妞妞的学校只有一墙之隔。
“谢什么,你不是也帮过大哥的忙吗?”江山说,“教你侄女学音乐;还有这房子,不是你帮忙大哥也买不成不是。再说,能帮到小妹是大哥的荣耀,帮小妹就是帮大哥自己;小妹过得好,大哥才心安。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总之一句话,就当是住自己的房子就对了。”江山说这些话的目的,就为了免除小妹江北的亏欠感。因为自己欠债十几年,深深体会过其中的难受滋味。
小妹江北没有说话,只发出来一个泪脸符号。
2019-01-04
上午十点,大哥江山在吉祥六国群里,上传一篇有关浸润性导管癌2级的介绍文章,给二妹江西看,同时也让大家了解了解。江山觉得这篇文章可以提振大家、特别是二妹江西的信心,有利于她的康复和心情。这篇文章把浸润性导管癌2级界定为早中期,认为其严重程度是此病最轻的,还没有发生癌细胞的扩散和转移,是治疗的最佳时期。
江山觉得,没有白费的力气,也没有白做的功课。任何事情想有个好的结果,筹划好之后,只要尽心尽力地付出就是了。
2019-01-06
二妹江西化疗第一个疗程结束出院。
阿弟江中开车,大姐江英、小妹江北和妹夫阿敏一同去医院把江西接回了家。
晚上7:00多,江山夹着一本挂历敲开江西家的房门的时候,大姐江英和姐夫阿伟都在。说了一会儿话,江山宣布明天中午在知味来寿园请全家聚餐。江西还低烧38.1度。按医生要求,多喝水,泡泡脚。
看看快八点的时候,江山告辞出来,去看母亲。并在微信群里通知了明天聚餐的事情。回到家里给阿美一说明天中午吃饭的事情,她说:“谁请客?”江山说:“我请。”“你有钱!”阿美话音里带有不满。江山回道:“没钱撑也得请。咱妈天天念叨,不让她见个面咋弄?上周大姐请的。”言外之意,这周该我们请。阿美的脾气江山最清楚,她虽然嘴上说说,但是,真到事儿上,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2019-01-07
江山到前台结完账,一行人陪母亲东白荷从恒顺源寿源出来。侄儿阿龙扶着奶奶东白荷、二妹江西、二妹夫阿朝,四人一同上了阿弟江中的五菱宏光回家。大姐江英和姐夫阿伟骑电车因上班先行一步。江山一家四口电动瑞步殿后。车子启动时,江山看看时间,将近下午两点。
刚打开电脑,三妹江南和小妹江北分别打来电话,询问道:“中午聚餐时,是否穿帮了,母亲东白荷是否看出江西生病了?”三妹江南因雾霾高速关闭、小妹江北因全天监考未能参加聚餐。
“没有。你以为八十多岁的母亲会和你一样敏感啊?给她说,海南很暖和,江西猛一回到神州不适应,太冷,就感冒了。”江山对自己编造的用以忽悠老娘的瞎话不无得意,心里对自己组织这次聚餐行动很满意。
“那就好,我还担心万一穿帮了,被老娘看破了咋办呢!”三妹江南说,“二姐咋样啊?吃饭中不中?”
“还行吧。昨天晚上38.1度,今天37.3度,在好转。吃饭肯定不如以前,但是,也差不多吧。你不用担心,会越来越好的。”大哥江山说。
2019-01-15
晚上,半轮明月卧在天上。
陪阿美散完步,江山依旧去陪母亲坐一会儿。刚说几句话,大姐江英和姐夫阿伟敲门也来看母亲。大姐江英提着一兜子面包点心之类,递给母亲,说:“我过生日,给您买点吃的。”江山说:“妈你趁软乎吃一点,放剩下就不好吃了。”
电视锅子坏了,就没有看电视,四个人说一些闲话。
母亲东白荷说:“江西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上班没有?”
听母亲东白荷此话,江山禁不住看了大姐江英一眼,正遇上大姐江英同样尴尬的眼色看自己,于是说道:“好像上班了吧?这一段江西感冒,估计怕传染给你,没敢来。”
母亲东白荷说:“都感冒了,江中、阿龙、阿雨,还有我,都感冒了,碍啥来?”
“······”江山竟然无言以对。大姐江英就转移话题,不让母亲东白荷的注意力在江西这里停留。
从母亲家里出来,大姐江英说要去看江西,江山说,一块去,三人就一块去了二妹江西家。
敲了几次门,等了有一两分钟,妹夫阿朝笑着打开门。屋里挺暖合,知道是客厅里江西出院时刚买的立式空调,在工作着的缘故。
妹夫阿朝让我们三人落座。已经坐在床上的二妹江西,也披着一件宽大的浅地红花花的棉睡衣走到客厅里来了。
唠了一会儿闲嗑,大姐江英转入正题说:“江西咋样啊?”
“不好啊!背疼得厉害,前面手术刀口也疼,掉了很多头发······”江西面带病容凄然一笑道。然后,到洗手间垃圾篓里抓出一大把凌乱的头发让大家看。大姐江英安慰道:“我也是每次洗头掉好些头发。”但是,心底里很清楚,掉的再多,也没有刚做完化疗的江西多。
江山接过话题问道:“今天量体温还发烧吗?吃饭睡觉咋样?”
江西答道:“不烧了,吃饭也差不多,就是睡觉不太好······”
“只要不烧就中。别想那么多,能吃饭,能睡觉,就不会有大毛病。”大哥江山宽慰着二妹江西。
大姐江英又扯了一会儿自己在老顽童打工的趣闻,怕二妹江西久坐疲乏,就告辞回家。
2019-01-20
二妹江西入院检查,开始化疗第二个疗程。前一日晚上,江山一家四口去家里看望了她。入院当天下午,江山阿美两口又去医院看望了江西。
19日晨,阿美起床时,刚坐起来就说“不好头晕”,立即又躺下去了。如此,反复若干次,都不能起床。江山立即想起,前几年阿美犯过一次,毛病和这次一模一样。于是,查了疾病记录,知道是高血压、脑动脉硬化、颈椎病,几种因素共同作乱的结果。
于是,江山陪阿美去医院检查。去医院之前,查了2016年同样的病情记录,以及江山数月前同样坐起头晕的病情用药,给阿美服用龙都生产的晕疼定胶囊。结果,第二天起床阿美就不晕了。而江山八月份晕了九天。
19日下午去中心医院做了阴超和颈椎拍片两项检查。20日上午,阿言开车我们一同去协和骨科医院,给阿美做了颈部磁共振。这个检查是阿言叔伯妹子两口建议做的,说是拍片不准,磁共振才能看清。协和骨科医院耽搁了一上午,等晚上阿言让李军院长看了磁共振片子,说没大问题,药都不用吃,用毛巾被卷个枕头,再采用六个动作锻炼锻炼就行了。
20日下午中心医院妇科为了取出节育环,做了血化验等检查,告知因例假期间,暂时不能取,开两种药服用三天,周四再来看看。两种药分别是:葆宫止血颗粒(15g*6袋)每日一次,每次一袋;益母草注射液(1ML)皮下注射,每日二次,每次一支/1ml。
2019-01-21
坏事从不单行,往往是结伴而来,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考验人的意志,更不足以让人快速成长成熟,也不足以让人老去。
接内弟阿良电话,阿美娘家婶子感冒住院了,让通知大姐一路去医院探望。
说是叔伯妹妹阿萍上午学校开会,就只有让内弟媳妇阿丽去医院陪护。
驾驶电三轮走到北花园时,江山看到丽姐已经在路口等候,就喊丽姐一声,三人边说话边一同前往。
婶子精神不错,听内弟媳阿丽说,就是感冒发烧,有了炎症。原来,阿萍两口子都去守护病危的婆婆了;并带回话说,婆婆的寿衣都买好了。几个人正说着话,内弟阿良提一大兜子新鲜的香蕉也来探望。等婶子输完水,内弟阿良两口就把她接回自己家去了。
12点以后,江山阿美和丽姐告辞回家,因为家里都有几张嘴等着煮饭呢!
临走,阿良说:“咱知道了李勇母亲的病情,明天抽时间得去探望。”
江山说:“你说啥时间去,俺等你通知。”
2019-01-22周二。
下午五点以后,江山和阿美去医院看二妹江西。本打算带饭盒给江西买红豆粥,阿朝说正在家里熬着粥,不用买了,她也吃不多少,反应厉害。就带着二妹网购的一盒桂圆,骑上电动三轮俩人去了医院。
二妹江西一个人捧着头坐在走廊的加床上。剪短了头发,差点没认出来她。到跟前,江山居高临下,看到坐在床上二妹江西的后脑勺,头发几乎已经掉光,只有前面的头发还保持着先前的风采。说不几句话,江西就开始不停地呕吐。江山到医生办公室去咨询医生,看有没有办法缓解?医生问道:“是91床吗?问她今天吃饭情况如何?如果没吃什么,就给她输点盐水和氨基酸。”
看着二妹江西在受的痛苦,江山更多的是沉默,感觉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只有默默地陪伴一会儿。看邻床一位大姐喝蛋白粉,江山就对江西说:“明天我也给你买一盒蛋白粉。”
2019-01-26周六。
临近中午,大姐江英发了一条微信:“今天江西出院,谁有空去接她回家?”这个家操心最多的总是大姐江英。
下午14:53,二妹江西发布微信:“兄弟姐妹们,我中午回家了,阿敏开车去接的。让大家操心了,感恩有你们陪伴。”
晚上,江山和阿美去二妹江西家看望了她。说了一会儿话,江山问江西:“给你买的蛋白粉喝了吗?”
戴上了假发的江西,一脸疲累的神情,抑制住又一次的呕吐之后,用虚弱的声音答道:“喝了一回,不好喝。”
“喝吧,人家都喝了,增加营养不是。”大哥江山劝道。
为了打消母亲东白荷对江西多日不去看望自己的疑虑,二妹江西通知各家,星期天她请大家在恒顺源酒店20座的禄源厅聚餐。
2019-01-31周四
上午八点多,化疗第二疗程结束正在家里康复中的二妹江西,心里牵挂着第三次去北京给妞妞看病的小妹江北一家三口,在吉祥六国群里问道:“江北三口回家没有?下雪了路不好走,阿敏开车千万别急慌,安全第一啊!”
江中说道:“估计该回来了,今儿第四天了。”
下午16:46,江北回答:“已经回来了。晚上回咱妈那儿去看看。”几天不见,江北惦记着老母亲,怕她挂念。
“回来就好。”江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江山觉得,大家也都放下了心里的那块石头。
2019-02-07周四。
大哥江山上传了八张照片,都是母亲东白荷、阿美、阿弟江中三口在老凤祥和中国黄金选购阿龙定亲礼物的场景。
很快就跳出三妹江南的表态:“哥,现在下礼有点早啊!俩人工作什么的都没有安顿下来,变数很大呀!”
大哥江山说:“人家很有自信,合计好了拉着我们一起来选。计划初六就要去信阳。”
“哎,我晕!下午你们一块去街里买的吗?怎么着也得一万多啊!”三妹江南感叹道。
“此刻正在老凤祥。就是计划花一万多。”
“太急了!父母介入有点早。”三妹江南继续发表意见,表达着自己的担心。
“我说等要媳妇时一次下礼,爷俩异口同声,说我‘开玩笑’。”大哥江山说道。
“哎!无语!阿龙是不是对自己不太自信啊?”
“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应该是阿龙。”江山应道。
“工作没定下来,准备在哪发展也没定下来,后续一堆事都不确定,怎么先订婚?如果我是女方父母,我也不会同意。因为变数太大了!考虑问题有点欠缺。”三妹江南进一步解释着。
“女方父亲对江中说了,俩孩子在大学已经相处几年了,你们来我很高兴!”大哥江山说。
“无语。”三妹江南似乎不了解江中的想法。
“这是准备娶媳妇的节奏啊!”二妹江西说,“这节奏年底得把媳妇娶过来吧?”
“低调低调,”小妹江北说,“一定要低调!”
江山作为大哥,对于阿弟江中的内心想法,也许只能说理解一部分;另一部分,不理解,也不想深究。因为,每个人的一生,对于自己的事情,应该有独立的决定权。当然,相对应的,也要对决定的后果负责任。包括父母和兄弟姊妹在内,都不应该横加干预,因为,干预与否,是非成败,结果都难以预料。
不讲怎么说,娶媳妇,定亲,这都是好事。令江山一直揪心和不能忘怀的,是二妹江西化疗第三个疗程,最近几日就会开始了。
2019-02-10周日。
晚上21:32,一个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的男人狠劲敲着铜锣,在群里高声吆喝:“村里开会集合了!”这是大哥江山要说事儿。
“干嘛,天冷的跟啥昂?”大姐江英率先发问。
“通知:兹定于正月初七中午12:00,江山做东,在恒顺源酒店寿源全家聚餐,敬请各家届时光临。看到通知后,请回话!”
“收到了,聚餐。”二妹江西第一个回答。
“又请啥客哩呀?”大姐江英说,“家里净剩菜,这段吃肉又太多,省点吧!别光吃吃吃,以后事儿多着哩。这段要吃清淡哩!”
“我们初七上班了呀!”三妹江南在漯河说道。
“聚餐有几个理由:”江山解释道,“江西初八去医院,妞妞初八开学,航航十三开学,晨晨三口和姐十五以后回广州,江中三口初七回神州,如此,只有初七是都能见面的日子。”江山继续说,“这段吃肉多,咱多点素菜不就行了。再说,吃饭不是主要目的,聚会才是。大家见见面,说说话。江南如果不方便就别回来了,你离得近,随时都能回来不是。”
“好的。”江南说。
“家里全是菜,”江中发表意见,“吃不完,去饭店净是多花钱!后天我回去在家吃,我做。”
“在家环境气氛不行。”大哥江山说,“等咱买了150平大房子再在家里聚餐还差不多。哦,饭店我已经交了定金。”
“聚餐,知道了!”小妹江北打招呼。
“我们初七中午肯定到不了家,”江中的口气很生气,“你们去吃吧!”
“就是简单的家庭聚餐,一是陪母亲吃个饭;”江山解释说,“二是晨晨三口一年最多回来一趟,难得相聚。你有事就专心办事,不一定非要参加。当然,能参加的就尽量参加。”
江山清楚,大姐江英和阿弟江中,二人是出于节省的心理,因为二妹江西接下来的化疗和靶向治疗,还有相当大的资金缺口。另外,还有其他若干用钱的地方。然而,江山觉得,有些钱不能省,母亲需要陪伴,亲情也需要维系,而聚餐应该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途径。
面对同一件事,各人的反应和心思都不会完全相同。而时间的逝去,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绝对不会有丝毫的不同。
此刻,虽然春天来了,也没有风,江山却依旧感到寒冷具有穿皮入骨的力度。
2019-02-11周一。
凌晨五点多,天色依旧黑暗,马路上还没有汽车穿梭而过的声音,身边回响着阿美均匀的鼾声。江山起夜后躺下,裹好被子,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去的岁月里,江山有过太多次的经验,某件事做好的计划就像修一条路绘好的蓝图,几乎百分之百都会遭遇修改,直而变为曲,曲而变为直,想不到的难题一定会猝不及防地跳出来,把你原来设计的蓝图推翻,逼着你去想新的对策。这一次问题出现在江中这里。此刻,在静静的夜里,躺在床上的江山突然想到,此次去商城订婚的江中三口,不仅不能准时在中午宴会开始前回到神州,回来时还很有可能会带着侄儿阿龙刚订过亲的对象小雨。
江山还有一个经验,任何问题只要想,都会有应对的办法。
眼前遇到的都是什么问题呢?第一,江中三口或者说四口,中午不能准时从商城回到神州参加家庭聚会。第二,不仅如此,江中回神州带回来刚定亲的准儿媳,家庭成员给不给压岁钱?给多少?第三,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以上问题呢?
江山翻转了一下身子,头脑里突然就灵光一闪。
起床后,江山电话和阿弟江中进行了必要的沟通,随即在群里发了新通知:吃饭时间改为晚上17:30,地点改为同一家酒店东头第一间20人台福源厅。阿弟江中立即在群里发了一张某当红笑星“给你鼓个掌”的图片,表达了自己喜悦的心情。
事实证明,江山这次的聚餐举措,以及后来临时把宴会时间改到晚上的决定,都是十分必要和正确的。因为,这次聚餐,不仅聚齐了除三妹江南一家三口、儿子阿宽、女婿阿岩之外的所有亲人;更重要的是,此次聚会让阿弟江中省了事儿,刚定亲的准儿媳阿雨借此宴会也和所有亲人见了面,收到了各位长辈的见面礼和美好祝福。
江山定了时间,17:00以前,和阿美步行去了酒店。
到了前台,问了服务员,按最低消费1100元(恰好是江山半个月工资)定了一桌饭菜。名字起得好:年年有余宴,12个凉菜,12个热菜,四道面点,两个汤。
年轻漂亮的外甥媳妇阿莉,第二次站起来挨个给大家倒茶。
阿莉和阿晨俩人是大学同班同学,大学期间就谈着恋爱。大学毕业后,两人双双考上研究生。据大姐江英说,阿晨本不打算考研,是阿莉逼着他复习考研,结果,阿晨比阿莉考的分数还高。研究生毕业后,两人又先后考入广州某知名大学任职。2015年国庆节,俩人在恋爱九年之后,终于迈进婚姻殿堂。并在2016年秋季,有了两人爱情的结晶——儿子闹闹。同年底,两人倾尽几年积蓄,靠父母资助一部分,跟亲友同事借贷一部分,在广州市区按揭买了房子。事业、爱情、家庭统统经营得风生水起。
俗话说:潇洒在别人眼里,辛苦在自己心里。
小夫妻两人上班,照护孩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做奶奶的大姐江英肩上。一开始,大姐江英两口都去广州照护孙子,姐夫阿伟负责做饭,大姐江英负责抱孙子洗涤。因为住的大学职工宿舍是一室一厅的小套,大姐江英两口就住在客厅里,生活有诸多不便。再加上姐夫阿伟还不到退休年龄,每年要交一笔数额不菲的养老金;年龄大了,在广州找合适的工作也不容易。经过商量后,就一个人先回到老家神州市,接通旧有的人脉关系,轻车熟路地干起了水电安装的老本行。
大姐江英把孙子闹闹照护到快两岁的时候,一直惦记着在老家单过的姐夫阿伟,就和儿子媳妇商量,想把闹闹带回老家,那样既能照顾老伴,又能照护孙子,两全其美。然而,媳妇阿莉不同意,不舍得儿子离开自己。大姐江英是个要强的女性,当家当惯了,说一不二,就对儿子媳妇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带闹闹回神州,我也必须一个人回去了。”
大姐江英说到做到,六月份,儿媳阿莉一放暑假,她就回了神州老家。
晨晨阿莉只有把闹闹送到了幼儿园。阿莉真的是很不简单,果真做到了上班孩子两不误。只不过,半年多下来,小两口都瘦了十来斤。
于是,过年的时候,小两口回到神州老家,恳请母亲再次出山,去广州照看孙子。
大姐江英回神州老家了大半年,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家,还经历了母亲东白荷和二妹江西的大病住院,但是体重依然增加了近二十斤。看来,在广州照看孙子,的确是一个减肥的好差事。
毕竟血浓于水,大姐江英为了儿孙,经不住儿子恳求,再一次同意南下。
阿莉毕竟是知识女性,拿得起,放得下,豁得出,有见识。在宴席上频频给亲人倒茶,显得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给江山留下很好的印象。
19:46,小妹江北在群里接连发出晚宴进行中的一系列录像视频和照片。
视频里,两岁半的念念和闹闹,站在各自的靠背椅子上,你一句我一句,奶腔奶气地唱着《新年好》,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念念每唱一句还要停下来,投进身边外婆的怀里撒一个娇,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还有几张是宴会全景照片,慢慢旋转着的20人台圆形宴会桌中间位置,卧着一大堆争奇斗艳的红色玫瑰花,这堆玫瑰花,又不约而同地合力托起了一簇象征永远幸福的金黄色的百合花。
家宴结束后,坐车的坐车,骑车的骑车,大家在酒店门口一一道别。
小妹江北三口由妹夫阿敏开车,送母亲回家。第二天,母亲东白荷对江山说:“阿敏开车带我们去了东广场看夜景。广场连一个人都没有。把我送回来他几口才回家。”
阿岩开车接了阿女和念念,回了他们自己的家。江山阿美步行回家,二妹江西一家三口同行。
“明天去医院还是先检查吗?”江山问道。
“嗯,明天检查,后天开始化疗。”江西回答。
“就当是输水五天,其实也就是输水,只不过这个针剂劲儿很大很毒而已。关键是劲儿不大不毒治不了病啊!”江山说,“已经是第三个疗程了,你应该适应了,毕竟最难的时候过去了!”
“最难的时候在后面呢,”江西表示异议,“第三、第四疗程才是最难受的!”
“我知道你会很难受,”江山安慰道,“但是,你已经经历了两个疗程的化疗,那种难受的感觉应该比较熟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另外,学会爱自己,但是千万不要可怜自己。”
“······”江西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阿朝说:“难受也就两三天,挺一挺就过去了。”
“想吃啥别舍不得,你不是能吃黄瓜么,就买来吃。回来我去医院看你,给你买一些带去吧!”大哥江山继续说。
2019-02-13周三。
下午16:02,二妹江西报告在医院进行第三个疗程化疗开始的情况:“今天共9瓶水,三点半打完,肝功能正常,一切都正常,比上次感觉好很多。兄弟姐妹们都放心吧!”
三妹江南说道:“不错!”
大哥江山说:“这是好事啊!明天抽空去看你。”
“你们都忙吧,不用来了!”江西说,“明天上午做彩超,不知啥时候打针呢!”
从冬天到春天,这已经是第四场雪了。上午的时候,天空中零零星星地飘下几丝雪粉。下午,几个人正在屋里看电视,忽听到哗哗啦啦犹如敲击碗筷的声音,急出屋门,方看见密集的雪粒子,在楼顶红色屋瓦上乱蹦乱跳的样子。到了晚上,江山去散步,阿美、阿女、阿念也要去,出了门,地上的雪已经有四指厚了。但见道路房屋树木之上,满世界都是雪。在路灯和车灯射出的强烈光束里,飞虫一样的雪花,狂乱地、匆匆地、漫无目的地、毫无意义地飞舞着。
2019-02-14周四。
掐算好时间,17:00以后,到超市买上几斤鲜黄瓜,江山单车带上阿美,去医院看望二妹江西。
由于江西化疗时强烈的不适反应,开始时吃不进任何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医生安排尽量吃一些清淡的果蔬食品。品尝了几样水果之后,江西发现,黄瓜自己还能吃进去一些。进行到第二个疗程时,有一次江山和阿美去医院探望,看到妹夫阿朝精心削过皮以后的黄瓜,江西接连吃了两根,就记在心里。
黄瓜价格够狠,年前还2.5元一斤,这才几天呀,就狂窜到了5.98元一斤。
江山阿美到了医院,乘电梯到九楼双腺科,在走廊里,找到二妹江西紧挨护士站前台的加床。
彼此打了招呼,问了一些情况,知道两个讯息:第一,病理报告、诊断证明、前两次住院的病例,都已经整理好,并呈给办理保险索赔业务的三妹江南;第二,小妹江北三口,已来过刚离去。
两个都是好讯息。前一个事情办好后,后续化疗用费就有了保障;后一件事情,不仅让二妹江西感到温暖,也让大哥江山感到,在灾难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