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早就毫无退路

周六周日去驿城乡下大姐家接儿子阿宽回来过暑假，出乎预料的是阿宽竟然不愿意回来。大姐说，阿宽自己前几天说过，此次不回神州，谁说也不回去。为什么？因为没人给他玩，没意思；另外还要写暑假作业。

江山问阿宽，真不回去吗？

不回去！

为什么？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江山暗自思忖，小子这点执拗和自己惊人地相似！

江山自感心凉了半截。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16年的思念，16年的牵挂，16年美好的梦想，都在这一刻间，化为灰烬，付之东流。

江山的心微微作痛。虽然我们花钱供养他，但我们没有亲手把他养大；我们每年寒暑假期去看他两次，只有无奈地看他随人家的姓，叫别人爸妈！只指望他心里会想念亲生父母，有一天会像评书里的英雄少年，认祖归宗。至少每年会回家一趟，和我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不枉今生有缘做了父子母子一场。

江山有愧于儿，没有亲手养他成人！

江山无愧于心，已经尽力供他长大！

看到16岁儿子眼神里那深深的冷漠，江山后脑勺一阵阵发凉！

不回就不回吧！江山无奈地站起来，一边叫阿美准备启程回家；一边对有意无意劝儿子跟我们回家的大姐说，不要勉强他！勉强回去又不高兴，还不如不回！等他啥时候愿意回时再回吧！

阿美却一头扑在沙发上，埋首哭泣，久久地不愿抬起头来。

江山理解阿美那颗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更加灰冷的心！看到阿美绝望的泪水，听到阿美凄怆的哭声，江山不禁心如刀割。

猛然间，江山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突然就疯了似地嚎起来一嗓子，你就不当我们是亲爹亲娘！就当是走亲戚也行啊！这话是对儿子，好像也是对大姐一家人说的，是一种绝望后的挣扎。

大姐也哭了，说江山的话让她伤心。

大姐，你别哭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你就当兄弟是个混蛋吧！顿时感觉眼睛潮热起来。

阿宽突然跳起来说，走吧！我去！阿宽回屋收拾东西。

儿子最终回来过暑假了，可江山心里像塞了一块砖。

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江山问儿子，你一定在想，你们又没有养我，凭什么说让我回就回？

难道这样想不对吗？儿子反唇相讥。

江山想了许久才回答他，你这样想可以理解，但是并不正确！

…………

江山交易十四年，每天急着发财，买房，接回儿子，却不但没发财，没能买房，反而赔了几套房子，外债累累，几番番山穷水尽。

时常感慨：一切都是命啊！可是江山原来是不信命的。

心，不知迷失在第几条街？铁硬铁硬的，不记得年代有多久了！

必须成功！今世断定义无反顾！坚决成功！此生早就毫无退路！

你听，生活的河流，箭一般，飞一样东去……

（选自古不为长篇小说《那些年路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