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苍穹里漫溢的橘红色丽阳不一遮挡赤裸裸跌落在天穹的边边角角。绿树、黄花、红果拣起丽阳摇曳、摆弄风姿、展露风色。

红、黄、蓝像调色板的菊花园一波波一浪浪齐刷刷伏卧在掉在地上的红阳里。一堆堆一片片立着、躬着、卧着仰起沉甸甸笑脸硕大的菊花亮了晶莹珠色挤着、抢着向外露着面庞，细细瘦瘦的根根花针颤颤悠悠盛开了绚丽青春。鲜亮的一大块红氲般的菊花园里裹了一位身着红色软衣的窈窕仙女。像与藤条比细切，她身材苗条、蜂腰玉颈。也像与花朵争辉煌—眉一抬细柳颤动、目一烁流星若探、身一摆春风摇曳、影一晃胜那月色洒辉，炫耀美丽、炫耀尧娆。悠悠花卉和绰绰人影混为一体难辩你我。

红色仙女深深躬了柔美腰枝手持剪刀精修惺惺相惜的细嫩藤条。不经意的余色里遥遥飘进一位英俊的中年美男，身侧踮踮跟了一个幼童。那份细腰乍背挺拔稳健、那份飘逸潇洒傲骨英风、那份羊脂玉皮肤、葱枝般的柔筋润肤、那份摇摆翡翠玉扇的悠闲神韵和锦绣软衣的漂游……。红色仙女高傲，双脚向一块挪了，微微正了正柔美细腰等于裹了裹典雅的矜持。可典雅的矜持裹不住被来人一瞄瞄定。银箭疾穿、神色狂乱—跳那美丽妖娆、乱那楚楚动人。他老道但不知所措—前行、后退、抑或绕道?举步不定。

红色仙女直起酸困的柔美腰枝抬了低了很久的头。看到刚才余色里的俊美男人比余色里不知英俊多少倍，而且怔怔的关注着她，身形一晃面颊绯红—丘比箭又射了回来。双双眼神不由得碰了一下，碰出了火花、碰出了激情、碰出了熊熊炙烫。双双有些紧张、有些慌乱、有些宭迫。“铛铛……”响彻云际的宏鸣钟声像来解围，他猛怔过来慌慌逃掉。红色仙女镇定了起伏不定的情绪悠悠嘘了一口长气。

像偷了一件珍宝不知或扔或留，慌慌的也不知向哪里放。向身上什么地方胡乱掖了掖慌慌逃掉。他为谁?他即很多很多人和神敬仰的天尊玉皇大帝!进得宫殿又像不知把它向那里藏也像慌乱里跑丢了本人，看了左又看了右，进一步又退一步急急慌慌不知所措，有些扭捏、有些恍惚。圣宫娘娘正好见了。圣宫娘娘因为身为娘娘高贵庄重、宽厚仁德，有会也不免焦虑。比如现在从未见过玉帝的这般神情。看玉帝身后的童儿揪着鼻头，揪合面色，一脸焦燥，一脸荒漠。传过来关切问询。童儿眼睛里透着聪明，眼睫毛里钻着聪明，浑身上下透着机警。见娘娘忧虑歪了小脑袋奶里奶气只管说他的聪明。“我们只在宫外转了转不曾到过哪里。”娘娘难奈的晃头微笑，那神情像在说:“不曾到过哪里怎么会这样?”

宫女小细步端过来香盘敬上琼浆玉液。娘娘侧身坐了凤垫上一只玉手拣起一个小细碟细声细气嘱咐了句什么，抬起玉臂悠悠点向御批殿一侧的寝宫。宫女颤了满头挂件、颤了耳垂玉坠频频点头。娘娘纤纤玉手盖了小细碟品了琼浆玉液从匆匆急赶过来的宫女手中接过黄色披风，立起锦绣身形步履高贵径直来到御批殿一侧的御书阁。轻轻推开门帷只见玉帝把整个身体懒懒的沉了龙垫内神色沉醉迷离。娘娘轻手轻脚上前披衣，玉帝浑身一震手搭臂上紧紧握了娘娘的手整个把娘娘拉转到前边腿上。娘娘轻轻“啊”了声面颊腾一下绯红。看了娘娘玉帝略显迟疑随即紧紧抱住了她。许久两人松开手娘娘红了面颊立起身形轻柔的说句:“今夜到正宫就寝吧。”玉帝深深的点头。

玉帝有宽厚仁德的圣宫娘娘、有美丽尧娆的三宫六院、有成堆成摞的上本奏章、有每天满当当的朝政急要。玉帝不随意挥霍感情，他以满满的挚烫议论朝政，把慌慌的狂乱按了幽秘深处，把身体沉了大堆大堆的奏章里。

朝议大厅内一排排一队队的红袍、蓝袍摇袍摆带鱼贯而出。一位老者玉树临风正气凛凛地在玉殿下躬身纳礼喊万寿。玉帝瞅了宠臣太白金星从龙垫里立起来直直腰身正待问话。红氲—一抹深红色在太白金星的腰际，玉帝暗暗道声:“不好，躲不掉也。”即刻满满的挚烫沉了红氲里迷离、挣扎。太白金星上前躬身喊天尊不听回应。玉帝的神色好像飘忽在他身上面泛红润、含情默默。太白金星不觉一怔紧步上前高唱:“万寿万寿万万寿。”玉帝懵懵的一甩头懵懵的说句：“平身。”慌慌把头别向一边，慌慌回避那一抹红色。怪怪的—神情怪怪的、气氛怪怪的、金星老臣的面色也怪怪的。随后尤为怪怪的声音禀报:“南江龙相有急要求见。天尊准见否?”玉帝手拍面额大声咳嗽大声说话:“让他到御批殿晋见。”童儿飞了小鸟般的细亭小腿匆匆前来接驾回宫。见了太白金星举了嫩嫩小脸不住的向他眨眼神努嘴巴。“这小机灵也怪怪的准有急要求教。”

太白金星和南江龙相出得御批殿谨慎的摇袍摆带，童儿默默跟了身后。太白金星向南江龙相匆匆举手拱拳、匆匆道别、匆匆回转身形。童儿小鸟般飞上前迎了微颌腰身的太白金星蠕挪红红薄嘴片一阵喃语。太白金星仰面拍脑门、低头看腰间玉带，满面皱结舒展开来。

满当当红阳的御批殿内玉帝好像裹了红氲里。龙垫中团了簇簇锦衣锈带，手托下颏神色迷离若忧若乐:“想见她又怕见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但愿待会儿小憩能梦到那簇红氲般的美丽倩影!”

二

裹着慵懒、裹着美好深深卧了龙榻里。入眠、入眠，速见魂索梦绕的那抹红氲。梦乡，一团灰雾携风而来。把衡天庭界转的主管差办提袍紧带匆匆跪伏上前，声声呐喊:“万寿万寿万万寿。”怎么这位煞神前来搅朕美梦？玉帝绷了脸笑意从面颊上一缕缕抽开。差办额面上亮晶晶浸了细珠不住的喊万寿、不住的说有急要禀报，口口声声不能贻怠天机。待差办说罢玉帝张嘴睁眼一副大惊相。“有这等乖张?”“每每查看，毫厘不虚。小神不敢轻狂、不敢怠慢。”玉帝的肩臂抖了抖从汗浸浸的梦里猛醒过来。慌慌喊童儿慌慌传差办。差办惶恐的跪伏前来说着天尊饶恕一类的话从头到尾又禀向玉帝：“刚从生死薄上看到，玉帝一个月后有十年牢狱厄难，有万千躬膝辱债。”“可有解脱计策?“”恕小神愚笨难得妙计。”玉帝说着保密、说着谢他远道疲劳、说着先行退开。说着懵懵、说着神魂不定。

玉帝懊恼—懊恼不该南轲一梦、懊恼不曾见到红色仙人。“唉—哪还得那样的闲情逸致?速请高仙。”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匆匆前来。玉帝惶惶的道破天机。两位老臣猛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惶惶出来观天相看星臣、惶惶察龙貌斟玉色、惶惶的捏手掐算、随后双双变了面色，双双躬身纳礼。“免礼、免礼。不可拘拘泥。”玉帝扶过两位老神仙。两位惶惶点头确定、惶惶着不意不料。“唉—运也、命也、造化也。朕也难脱厄运。”两位老仙惶惶地面面相探、惶惶转眼珠动意念。不愧为天上神仙随即双双会意、双双点头，手拂银缕眯了喜色。“计策、计策，想妥贴计策。”玉帝眉色挑了坐直腰板振奋精神。“贯知高仙足智多谋，有一个月期限足亦。”太白金星悠悠摆了手臂。“不必一个月，几天即可求万策。”玉帝庆幸的悠悠嘘了长气。“两老不必惊扰他人、不必每天上朝。朕每刻守候在这里。”两位老神仙道声客套双双退开。玉帝晃头、皱眉、惆怅的来回踱步。踱着乖张踱着烦恼。

第二天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双双夹了喜色前来晋见。见两位老神仙眉色飘展玉帝的神情随其展了开来。高仙不愧为高仙礼节过后求玉帝宽恕其斗胆，后吐了惊天举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下界几个月一切妥贴。”圣宫娘娘匆匆前来惶惶坐了座椅边缘。听传不同寻常、气氛不同寻常、她神色惶惶的也不同寻常。玉帝难以理会娘娘，虑衬良久接了两老的话说了也只好这般。“天尊倘若计策可行，对下界甚为了解的仙人铁李拐不可不到。”“对也，下界近况需要了解。速传铁仙人。”天界神仙人随意念，念到人到。倾刻间铁李拐提袍紧带风尘仆仆跛足跳将前来。

几位内阁计策已定、具体细节已定。情况倘若不变再过几天玉帝下界转生。在下界直到盛年正值一个月后的难期。铁李拐闻听拐杖晃了、身形晃了。葡伏在地结结巴巴惶惶禀奏。说了下界近况正常、说了下界各国纷争历来已久、说了大唐圣地严谨保守那里比较合宜、说了既有天兵天将可他们八大仙常在人间会护在天尊左右等等。大老粗说了一堆大粗话。

下界的问题一一议定。即便有上策玉帝难免忧虑，轻咳几声面相渐灰难抑沮色。太白金星肩膀晃了一步抢前躬身纳礼:“天尊请予宽怀。小神会呈上一个天大的惊喜，保天尊在下界不忧，以慰天尊神籍。”圣宫娘娘聪慧过人。他们常一起朝议多有灵犀款款行礼上前道:“贱妾也会呈给天尊一个惊喜，保天尊愉悦。”太上老君不甘人后悠悠向上行过大礼道声:“小神也会呈给天尊一个惊喜，以讨天尊欢乐。”铁李拐大老粗摸了后脖颈怔了一脸茫色。陡的莽撞上前大声疾呼:“天尊在上，小可不才。我们八大仙会呈给天尊两个惊喜。”惊喜、惊喜。一堆惊喜话语早把玉帝的神色舒展开来。

玉帝还有些许愁绪，当天亲驾了圣宫正宫温夫妻暖情、论天朝机宜。第二天庭朝上玉帝特意慰藉群臣:“朕有急要在身需离天庭一些日月，其间有圣宫娘娘垂帘听政。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两老相辅左右。”众臣齐声叩谢声声高呼:“天尊万寿万寿万万寿。”玉帝出得朝议大殿步履迟滞的来到太后寝宫向太后道别。

玉帝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机密—红氲般的仙人。对!那抹红氲。紧迫里说不清道不明，悄悄到那里看看她吧。玉帝特意穿戴特意整装，带了童儿出得宫庭步向魂索梦绕的菊花园。童儿踮踮跟了玉帝身旁泪影模糊默默不语。玉帝顿生疼惜转身拉过他的手温厚地说:“你在朕身边多年从未离开过对吧?”童儿颤声应答，泪水已扑涑涑滴落下来。玉帝多有感怀悠悠拂摸他的头。“朕何倘能丢开你啊!你聪明伶俐、善解朕意，担了朕不少忧虑，也给朕带来了不少快乐，比朕的孩儿都可疼。以后要听圣宫的话，寂寞了随在圣宫身边。圣宫娘娘也非常疼你。”童儿声声答喏声声凄楚，双手紧紧搂了玉帝手臂早已泣不成声。“嘘—”他们已到菊花园门前。玉帝极力定了神色眺向菊花园。园内风摆细条却不见仙女倩影。玉帝的面色不由得黔淡下来悠悠叹了:“仙妹，朕有急难在身。待我回转天庭再和你拣那丘比箭……。”

玉帝讷讷又机械地回转内宫。噗沓沓、噗沓沓拖了沉沉的脚步再提不起精神，前途未卜忧喜不定酸酸涩涩不知何种感受。童儿机敏地慌慌叫来宫庭乐队前来唱吟竹曳叮咚。聆听竹曳叮咚为玉帝的又一大喜好。高兴了喜欢听它，烦闷了也喜欢听它。美妙的竹曳叮咚悠悠颤颤如竹影摇曳幽深迴转般的莺莺轻唱、雨敲笆蕉点点如罄脆而不噪的叮咚轻响、还有嫦娥奔月那婀娜飘逸的绰绰幻影悠悠入耳、缕缕浸髓，让人顿觉淋浴在温暖的丽阳下徘徊、信步于柔和的月色中散步、漂游在浩瀚的江洋里徜徉。烦躁里善能一扫愁绪涤忧滤懑，兴奋激昂了能让幸福的感觉迅即漫溢全身、漫溢整个宫庭、漫溢苍苍天穹……。

玉帝悠闲的地畅游竹曳叮咚，气息渐渐衡定，面色亮了些许，一只臂膀在垫幔间慢慢拖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缓开来。

三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众多善男信女前来庙里上香。庙内熙熙攘攘—山脚到山顶宽敞的庙院里人流如织。本尊释迦牟尼佛的大殿中上香敬佛的人挤扛不动。正中蒲团上跪了三人不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中间和一侧分别两位身着锦红小袄、脑后留一撮小辫的大男孩小大人般躬了细胳膊嫩腿叩在蒲团上，小辫在脑后一颤颤头重重点向佛菩萨。一侧有位贵夫人浑身珠色宝气、雍容华贵的悠悠叩谢庄重非常。罄声点锺偎依庄重。“吉云，把贡果敬在佛龛上。”礼罢，贵夫人向中间的大男孩温润的这样说了。“哥哥，我帮你。”比较小的一位男童紧随左右跟了大男孩身侧忙于敬佛、忙于踮脚尖向佛龛上敬上稀有贡果和贵重礼品。一群仆人有礼有节紧随其后。一旁立定许多众人仰慕和敬重不已。有人忍不住相问，众人不免交头接耳。“圣都首富府上的尚夫人带两位小爷前来上香。”“太不易了，在知天命年里才开怀，后又生了第二胎。”“尚老爷夫妇一生救危济贫积了厚德……。”

众人跟随他们一路叩谢、一路赞叹、一路敬仰。歇晌将过几辆轿蓬大车浩浩荡荡下山回府。缕缕小雨簇簇冷意。正值山际一位拄杖的老婆婆蓦的出现在山道边。只见她拄拐杖的手颤了，拐杖颤了，艰难的蹒步在漫漫陡峭的山道上。大少爷尚吉云为人诚善，嘱咐停下来让仆人扶老婆婆上车。老婆婆执着的要上夫人和少爷的车。吉云喜色悠悠地扶婆婆上来。乍见面熟，几经客套几经温润。山脚下老婆婆亲昵拂摸了吉云的头，下车的瞬间吉云陡见天庭太后尊貌，略一恍惚婆婆已隐身遁开。吉云慌慌跑下车追影高喊:“妈妈，孩儿不孝，劳您挂念。”尚夫人看向吉云柔声说道:“云儿，妈妈在这里呢!”待众人扶少爷进得车内，吉云鼻翼双侧已挂了泪河，口中喃喃不已:“妈妈、妈妈，都为妈妈。谢谢妈妈。”弟弟吉雨猛摇哥哥的手臂大喊:“妈妈在这里，在这里呢！”吉云不住晃头暗暗叨念:还不如不带神知。如今这般恍恍惚惚徒添牵挂。

弟弟吉雨尊崇哥哥，整天跟了哥哥身影里寸步不离。哥哥为他的榜样什么都学着。学堂念书这般、佛前叩谢这般、在庭院花园里嘻耍这般、和富家官宦的少爷小姐们一起嘻闹同样这般。这天学堂休息的瞬间小哥俩在庭院里嘻耍的正欢，小吉雨陡的喊了声:“天尊，学堂里这等的束缚我受不了了。”吉云猛转小脑袋紧瞅吉雨。喊我天尊?莫非哪位天人下来陪我?待我一探。“弟弟，在哪里好耍啊。?”顺手点了高高的台阶。“上边或下边?”这相当于双关语。吉雨呆了面色喃喃的说:“一念书哪里都不好耍。”吉云难奈的晃晃头。但他多有不甘的继续相问:“那么你喜欢哪里啊?天上或地上?”“哪里快乐喜欢哪里。”他竟这般混沌不像带有神知。吉云晃了晃头来回摇摆的小脑袋里飞速搜索着熟悉的面庞。

八月中秋节正值吉云十岁生日。尚家上下穿红戴绿过年一般。前边庭院里数丈红砖铺地，七色锦带在树上挂满了花红柳绿，桂花树举了满面淡淡的星星花，把悠悠清香撒向院里的角角落落。正当院盛摆酒席，达官富豪与尚老爷拱手举拳相互祝贺相互奉迎。二员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直道恭喜。“尚哥，恭喜恭喜。”尚老爷忙举双拳应喏：“同喜同喜。”席间相互恭维不断。“尚哥福气大，两位小哥一天天出息。”“贤弟过誉了。他们哪有你们府上金凤小姐尊贵。”这般境况不免引得众人美议—都为老来有后，福气照的太不易了。县太爷带了几位知名官员坐了上首与三员外猜拳吃酒欢闹非常。圣都老少在位的不少，一堆堆喜气一堆堆欢乐。

满面喜色的吉云身后跟了吉雨被富家名流的一群少爷千金围了一团。一个个挥了细胳膊嫩腿兴奋不已。

吉云欢闹了一天。他身体不够强壮早已困顿乏累，浑身热烫的躺了床上辗转不已。奶妈姨娘端茶递水照应左右，管家特别传来府内郎中诊色号脉。郎中看着少爷长大一瞅面相便知少爷乏累过度，深眠一觉出身透汗就会好转。吉云喝了姜汤和消热散模模糊糊的惦了些许礼佛情结，在床上来回辗转久久难以入眠。大家正急得团团转里吉雨一步一踮甩了小身条汗浸浸跑过来嚷嚷:“哥哥，你好生养神。我陪妈妈已替你叩了佛礼。”听得弟弟这套话语吉云浑身暖哄哄一片嘴里梦呓一般:“谢谢弟弟。”随即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奶妈姨娘迎了款步过来的尚夫人不由称道:“少爷礼敬佛菩萨竟这般虔诚。”尚夫人眉色飘展，满面喜意和欣慰。

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飘浮在一簇云絮间手搭眉际向下观看。近来天天这般—两位老神仙念系玉帝。即便面面俱到、即便天兵天将安排妥贴。看了一切顺利的进展两位的银须喜得根根透风。“难为天尊了。小小年纪整天敬佛行礼。”“不敬不行啊!有那么多的躬膝辱债。不过礼向佛菩萨不算降尊……。”不觉间太上老君的话语一转咄咄逼人的问:“你的惊喜呢?怎么还不见兑现?”“不急、不急。”太白金星手拂银缕—炫耀惊喜，炫耀定能让玉帝惊喜。太上老君不满的瞄了他胡须吹得老高道:“你这老儿神神叨叨，猜不透你。”太白金星悠悠乐了。“你们的不也猜不透吗?”两位神仙老小孩般的逗嘴，暗暗欣赏他们的惊喜。随后只听一声悠悠长叹太上老君不服的直说不甘。“你想在头里，可人家行在前边了。回来我老君替你伸张正义，替你讨公道。”太白金星满面不屑道:“替你本人伸张吧。”两人不免晃头晃脑，双双咧了面色逗嘴又逗乐。

四

鸾铃叮铛—两辆极精致豪华的轿蓬车风尘仆仆地悠悠停在尚府门外。台阶上尚府主仆早有迎侯。车未立定前边跳下两位随从跑向后边轿蓬前掀了车帘慌慌扶了下车的贵妇人和娇小姐。贵妇人和娇小姐高洁尊贵美若天仙，一副城里人的崇尚。这即尚夫人的妹妹夏夫人和外甥女婵娟小姐。“妹妹—”亮鲜的声音。尚夫人步履高贵的下了台阶亲切的接迎上来。贵妇人紧赶几步拽了尚夫人的手颤颤的声音喊姐姐，转身拉了漂亮小姐的纤纤玉臂递将过来。“娟娟，快叫大姨妈。”婵娟小姐柔弱娇羞的喊姨妈。“小婵娟长成大姑娘了。从京城一路赶来累坏了吧?快快回家歇息。”几个人相依相扶亲昵的步上台阶。

吉云吉雨匆匆赶来掂衣提步迈进门里，热面见过二姨妈和表妹，脸上布满亲近。都已十六、七的年青人了比不得幼年间混闹在一起。寒暄过后相继坐定，宾宾有礼也多有拘谨。

夜里两姐妹非常亲热的拉手搭背叙家常。说着说着一路说到了儿女们身上。姐姐尚夫人烦闷不已怨声不断:“我们圣都能人颇多，官宦员外多有数家。相互亲和关系非轻。关乎儿女们的问题却一团乱麻。我们即便为首富，二员外和三员外府上的气派毫不相让。二员外夫妇只有金凤姑娘一位千金，略小吉云一些。刚一降生两家都有结亲意向只差未能说透。见吉云一天天出脱得鹤立鸡群，他们把浓浓热念都寄托在吉云身上。想让吉云到他们家顶门立户。可吉云从小性情孤傲谁也看不上，两家人意照不宣说不透讲不明。三员外和县太爷府上也有几位娇媚小姐，个个犹如仙葩亮鲜照人，都紧紧瞄了吉云和吉雨。还有县太爷的知交省府省老爷见过咱吉云后已把吉云当他们家的如意附马了。县太爷特别传出话来省府的千金和我们家吉云尤为般配。这样以来敢说的不敢说、敢问的不敢问、敢应的也不敢应了，确为乱麻一团理不出头绪……。”姐姐面颊上的鲜亮红嫩松松紧紧忧郁难耐。妹妹听了暗暗窃喜的欢悦了美丽的眼睫门帘说小婵娟被几家权门同僚的少爷们紧追其后几多尴尬。后来紧盯了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我看啊!吉云和婵娟才像般配的一对。婵娟的父亲在京城任户部朗关系颇多。京城地面大可安排吉云为官。当下即便不行，可像别人那样先捐个职位将来定有前途。咱们又为姐妹近亲谁也说不出什么。”满面忧虑的姐姐听到这里眉色飘展多露喜悦，直说这乃为上好计策。“我看也行，等老爷回来好再议定。”可老爷回来见吉云不悦难能高兴。敞闭两难间说了富不斗官家一类的话、说了不急不急慢慢定夺等等。这样乘兴而来的婵娟小姐和夏夫人临别面颊上显露落寞。眉宇间好像还存了些许期待。

省老爷撑了情面不能掉价下求。尚老爷温厚不想难为吉云让他本人定夺。吉云年纪已不小对谁都多有不屑。二员外府的金凤小姐早已到了出阁年纪，他们耐不了性情不得不丢开矜持托媒人前来说合。说着两家由他们两口来回照应等等。吉云不为这个只在不对脾性。老人问及他一直晃头不予理会。也为两家父老双亲早有认同才耽搁金凤姑娘到今天。尚老爷夫妇遇了这般境况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怎样才好。吉雨知情达理，他理解哥哥的几多尴尬，理解爸爸妈妈的难处身板一挺畅快地说:“他们若不嫌弃，我到他们家里顶门立户。”双老和吉云听了顿感惊诧。“你不早已和县太爷府上的秋凤小姐情投意合吗?再说你喜欢他们家金凤吗?”“谈不上喜不喜欢。我本应该为哥哥排忧解难。”吉雨的话说的一家人几多凄楚。吉云疼惜他道:“你这又何必呢?”吉雨说他情愿。吉云哪里温润一片。多年来弟弟处处让哥哥深怀感念。吉云知道弟弟早已和秋凤小姐两情相悦，弟弟只怕他为难、只怕老人生气。

吉雨同样一表人材、同样伟岸英俊。高夫人探女儿口气，金凤娇小姐大家闺秀通情达理面颊一红等于认可了吉雨。这一困扰两家多年的难题到这里有了园满结局。不料这等姻缘却让县太爷大跌情面。相当于给县太爷一个老大不爽。县太爷不得已安拂夫人道:“还好，知情人不多。县衙的千金不愁出嫁。”县太爷大有气量般不声不响呑了这口窝囊气，但对尚家已多有不快。

两家豪门结亲联姻，订婚礼仪热闹非常。两府上上下下大闹了几天排场。

又值秋高气爽的秋天，遍地花果遍地金黄。吉云吉雨照例上山打猎。因为他们信仰佛教多有善悯，射猎只瞄黄果。这天他们双双高驾坐骑脚踏皮靴一身戎装显得凤毛麟角英气逼人。哥俩射猎兴起高甩长鞭不觉间跑出了县界。出得山坳径直奔向花城境内。花城不负盛名—各色鲜花丛丛簇簇处处盛开。众多菊花盆景举了笑脸喜迎宾客。吉云陡见这等情景菊花情结蓦的一颤不由杨鞭奋蹄奔入城内。城里路边街口、铺面门前硕大的各色菊花迎风飘展，像在迎接贵宾、迎接主人—花城正值隆重的菊花展览。

吉云吉雨双双精神震奋穿行于各色花圃间。来到花展广场前面亮色一现一团红氲耀人眼帘。吉云的菊花情结震颤不已。他把疆绳交与吉雨琅跄的奔进广场。红色仙人悠悠裹了红氲里—美景再现。他浑身酥麻不由呆了那里。“菊花仙人!不错，非她不曾有这般炽热挚烫、非她不曾有这般神色慌乱。”前行、后退、抑或绕道？举步不定。红色仙人同样看定了吉云，身形一晃凝神摒息满面晶莹。远远跑过来的吉雨惊于哥哥这样的神态。因为他从未见过哥哥这般激越和慌乱。难得机遇—太难得了。吉雨几步上前拉了哥哥步向那抹红氲。不由得双双握手、双双相探、双双身不由己地跌进红氲般的梦幻里……。

原来这即太白金星的惊喜杰作。仙人名叫菊花，在一个梦里被一位精瘦的老头送到这里。即玉帝下界的第二天太白金星把已查对清楚的菊花仙人降到了人间。菊花也略带神知，降生在花城一位姓吉的乡绅府里养尊处优为的只等这一天。吉云问明了菊花的家居住处紧紧握了她的手颤声道:“等我、等我，我即刻就来。”

哥俩奋蹄奔驰于一座山脊间。吉云猛勒缰绳立定山巅扬面高呼:“太白老仙，朕谢谢你!”天地轰鸣、震向天穹。“朕谢你送来菊花仙人。”

五

天朝大殿的凤垫前面垂了一挂竹帷，里边端坐圣宫娘娘。两厢有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辅佐。台阶下按部就班位立一应群臣。朝议正浓间整个天庭隆隆轰鸣:“太白老仙，朕谢您送来菊花仙人!”犹若当年年轻玉帝的龙吟虎啸。倾刻间群臣惶惶跪伏在地齐声高呼:“万寿万寿万万寿!”啸吟在大殿飘游许久，圣宫娘娘一等群臣才立起身形你看我、我瞧你唏嘘一片。圣宫娘娘顿感惊悸，哪里蛰了一般的痉挛不由得面色红涨，偷窥了左右酸涩的声音喝了声：“退朝。”

庭外朱色台阶上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满面红润精神爽爽。“不曾想到你还有这等谋略。到底让你老儿抢了风色。”太白金星得意洋洋地细眯珠色手捻银须晃头晃脑。“别高兴的太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忧。你可看到圣宫刚才的宭态?”“啊?”太白金星猛一抬头顿有所感。他急得来回踱步来回搓手。“这还的确万有一忧，竟疏忽了圣宫娘娘的体面。”略略斟酌后他拽定老君。“快，同我一道到娘娘那里道歉。”直让老君晃头不已。

两位神仙深躬腰身来在圣宫娘娘面前道了圣号“千尊千寿千寿千千寿。”圣宫娘娘慌于应酬。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同样慌得不知所措。“小神不该疏于千尊的体面，请千尊宽恕。”圣宫娘娘不乏讥讽:“老仙能让天尊高兴，贱身何不高兴？”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慌慌躬身顶礼，慌于解说慌于奉承。说着小神的小聪明哪比得千尊宽善仁厚、贤淑威仪的一二。说着天尊下界把一应朝政托付于千尊，足见对千尊的信宠。说着千尊圣仪天下的仁徳任何人远远不及等等。听得这等说语圣宫娘娘眉色飘展像讨足了情面，玉手向上抬了道：“老神仙不必谦恭。贱身不生气便罢了。忙你们的吧，不必甚念贱身。”两位老仙这才悠悠回转。

吉云一路狂喜的奔入家中，见了妈妈面色潮红气喘不定嘴巴张了几张竟跑丢了说语。他这般给老太太同样一个天大的惊喜。“我还认为我儿非同俗人不得俗念呢。”当即忙于打探、忙于托媒、忙于帮他们订婚。婚礼定在来年的中秋节和弟弟吉雨同期举行。多有豪绅前来道喜和贺呈厚礼。不料这等美满婚缘又惹恼了省府省老爷—吉云胆敢隔过他们省府千金求偶别的姑娘。但即以这般又怎奈何？他们暗暗怀恨:瞅准机会一定找尚府的晦气。尚老爷跑生意多年深知其中利弊忙以重金打点。吉云不屑的阻拦当面说着不必要和不能这样一类的话。他何尝理解父亲的其中喻意。即借口跟定了婚约等于而立的吉云求一官职。即便富贾一隅哪有当官的体面。让玉帝给人类当下属、当躬身的御史不成体统!吉云很难应允。何况他早已不屑人间的官吏豪奢。因为下界多有钱财买官何以了得？这般等等尚老爷夫妇叹息不已只道宠惯了他，为吉云求职权宜也只好暂缓下来。

进入年底征兵在即。县太爷点名道姓让尚府出人充军。他们算定只有吉云到年限能够充军。吉云充了军哥俩的婚期必定推迟。这等体面的员外府怎么也不可能隔过老大老二先行婚礼。但千算万算不曾算准吉雨恰好刚到年限。吉雨挺身而出定要当兵。县太爷有理由要尚府出人充军可难得道理一定要谁身先力行。“罢、罢、罢。也算出了一口气、也算惩戒了吉雨。”按常理尚府年年捐款加上以前的交情说什么也不该担当这等责任。吉云少爷争不过弟弟况且还要念及尚府的体面，为弟弟的挺身而出又多了一层感念，暗暗定了主意:回得天庭一定重谢弟弟。可见一点点善悯能给人多么大的感怀。

吉雨应届充军婚期只得推后，这样高府大有不悦。因为金凤小姐已老大不小仍待闺中。早年为吉云耽搁了佳期，今又耽于吉雨充军。但有婚约在先也不好退脱。

来年秋天吉云婚礼在即。他和秋天特别有缘—在天这般在地同样这般。秋天有菊花、有丘比箭有缠绵和沉醉尤其有那抹红氲。将近中秋尚府上下喜气一片，婚礼一应细节早已齐备。每天门庭内外热闹非常。大红灯笼挂满街道，培育的各色菊花影绰尧娆盛开喜色。圣都的几大戏班一一请进府内吹拉弹唱喧闹得不一间歇。门外大摆给棚一给米、给锦、给银两，求什么给什么以豪谢父老乡亲、豪谢过路行人—尚府每年中秋的例行惯例。人人感念不已，圣都上下过节一般祥瑞吉庆。

这天太阳公公一早起来照天、照地、照了吉庆的人们。尚府里外披红挂绿高朋满坐。双喜的大红灯笼从大厅门楼里伸展到整条街道、红锦地毡从正院的八仙桌前通过层层大殿铺向门外、硕大的各色菊花珠珠鲜亮从庭院双侧整齐的顺展开来一直展向花城的乡绅门前。犹若两条吉祥锦带飘向吉府，和吉府门外的菊花盆景一一蒂结。

天色将亮乐器号皿吹吹打打不一间歇，炮竹声声震天响。尚府下人一律穿戴整齐—男的一色天蓝锦袍，女的一身大红锦衣绣带。每每挂金亮银，大红绢花别了头顶，红锦手帕拖在项前整洁漂亮。尚老爷夫妇满身金色众星捧月般步入正厅懼星高照。吉云头顶金边黄冠，身着黄袍，脚踏黄色软靴，前佩代表吉庆的大红花，身披大红锦带向双亲高堂行礼鞠躬。随后由童男童女牵扶步向厅外。

瞬间大太阳里响了九声惊雷。雷鸣响处太白金星和圣宫娘娘等一行内阁功臣通色红袍锦带向吉云鞠躬道贺。吉云面带吉庆眉色飘展—终于又看到了他的众臣和贤妻。“众卿，多年不见甚为想念。”太白金星和娘娘等人感激不已。蓦的浩阔天穹悠悠飘过来竹曳叮咚，美妙的幽幽圣乐浸润大地。而立的吉云少爷、年轻的玉皇大帝飘跃身形精神饱满。门外炮响震天，音乐唱赞和锣鼓器皿摇撼天地—喧闹欢乐、喧闹幸福、喧闹人间美好。

随后整齐的一行家人循序牵过来数匹裹腹挂体的高大坐骑和几乘八抬大轿。随后一队队驾骑坐轿浩浩荡荡行向花城。前边鸣锣开道，一路威风凛凛非常气派的一直吹拉弹唱到吉府灯红酒绿的门前。吉府同样显为富贾豪门。举府上下炫耀富贵豪华，嫁妆奇厚的摆了两边街道伸展数里。菊花今天格外美丽漂亮一红色锦绣裹体，佩金挂银分外尧娆。随后由童男童女以盘结绣球的大红锦带牵向豪华轿内。

将到中晌迎亲队列长达几里悠悠回到尚府门外。庆贺欢闹的场面格外壮观。婚庆的酒席畅摆街道双侧，来者不拒各可坐桌吃席。父老乡亲来来回回贺语绵绵欢乐不已。

待太阳遥立中天，一对倩男亮女情意浓浓炽热相向。悠悠的向上苍鞠躬、向双亲高堂鞠躬、向难得一遇的美人佳偶深深的躬下腰身。吉云少爷和菊花仙人双双龙凤飘展进入魂索梦绕红氲般的幻境里。

六

转瞬吉云结婚已有两年。双双凤凰飘飞过人间家常生活享人间幸福快乐。又值中秋佳节，尚府门外搭戏台赏明月—热闹中秋热闹团圆。面庞红润的明月羞羞达达圆圆亮亮吉庆的清高孤傲，吉庆的照人间美好。戏台前高摆桌玑，月饼糖果样样齐备。尚老爷夫妇坐了圆月当面左右各坐了吉云和菊花。一堆老大人你看我、我瞅你面面相对唏嘘不已。一双高堂多露落寞顿感面前少了些什么。尚夫人举面直探别人家幼童，不由拽过一个楼了怀里赏月饼塞糖果不胜亲昵不胜感慨:“我若能有小孙孙欢闹膝间该有多好。”面颊热辣辣抬向吉云和菊花。尚老爷也几多期待地抬了满面热念。两位老人抱孙孙情切，小两口低头颌首羞怯难耐歉意浓浓。

回到卧间吉云和菊花窗前坐定。月影绰绰、树影绰绰、人影绰绰、情意绰绰。吉云轻轻拂过菊花说着柔情密意:“菊花，请体恤夫君。我不生育只为……”菊花佯装嗔怪:“别小看妾家。我一样的天人，一样清高淡欲，不会留烦恼在人间。”玉帝庆幸的搂过菊花不胜调侃:“谢谢我的菊花夫人。”随后暗暗叨念:“老人的热愿和期待……。吉雨充军将要期满快该回来了。待他回来孝敬双亲吧。”

吉雨不负重托按届回到了家乡。腊月里和二员外府内的金凤小姐双双步入了婚姻殿堂。

过年期间大雪飘飘洒洒，街道里鞭炮声响彻云天。祝福、欢乐、吃水饺人人欢闹着吉庆、欢闹着佳节。初一过罢过十五，吃元宵、闹花灯。吉云和菊花不一例外地陪老夫人到庙里上香礼佛。老太太求儿女满堂、小两口求幸福快乐、一应随从切切祈求:求钱财、求吃穿、求富贵、求儿女。求福禄……一路求来每每把息息热念寄托在佛菩萨这里。求得佛菩萨满面诚挚:该求的应该为你们本人—行好行善。人们向佛菩萨求一切，佛菩萨向人们只求修行。这个所求哪为一个轻易了得。

歇晌将过，人人求得满当当的热愿打道回府。陡峭山道上车摆人摇不觉又到了山际间。吉云少爷不由向外探看—探看那太后热影，期待那浓浓亲情。不料山道边影影绰绰有个非常熟悉弱小柔嫩的身形。“童儿。”吉云不由得喊了声。不远处正立了刚到玉帝身边的幼小童儿。吉云少爷一惊跳下车来急步上前。童儿极力甩了细胳膊嫩腿满含热泪的奔跑过来直扑吉云怀里直喊天尊万寿。吉云少爷情意浓浓的拽起童儿。“童儿，快叫爸爸。”童儿冰雪聪明大叫爸爸，感念的抖了小身条，开敞了两条小泪河。随后泪流满面的遥看天穹—圣宫娘娘身影凄楚地摇曳在上端泪色晶莹的喜看玉帝。玉帝不免大动感情道:“娘娘可好?朕好想你，珍重。”“天尊珍重，不要惦念臣妾。童儿天体直接下界，可来回天地间。倘有什么急要让他直上天庭。”夫妇双双几经嘱咐几经惜別。

惊喜—又一大惊喜。圣宫娘娘的惊喜让玉帝和童儿的天伦快乐展现在人间。

不远处的一群主仆模模糊糊的不知所以，只道吉云少爷遇到了熟人。尚夫人同样恍恍惚惚。他们看不到摇曳在上端的娘娘，只见一个幼小儿童让少爷感激的神魂颠倒。如等这般人人面颊上凝结疑惑。吉云慌慌来到近前安拂妈妈，怎么圆即怎么说。还说童儿几多可疼要收为养儿云云。尚夫人太过寂廖童儿又满身娇嫩满面娇嫩惹人疼惜。老太太从内向外漾溢亲情漾溢喜色，热手拽过童儿切切按了腿上。

这年不到年底金凤小姐不负重托给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儿。两家大摆酒席九九八十一天。把天和地庆贺得红彤彤一片。

七

吉云年纪已不小，晦期将到。他渐渐气盛渐渐烦躁，脾气越来越大。诸多麻烦喜好热闹又一起来凑热闹。这天他老远听到父亲在大厅里咆啸，急提步履匆匆赶来。原来一个下人和一个女仆昨夜在一块胡混，柴草间点灯不慎差点起火。两人感到不妙早已不见踪迹。尚老爷气不过找来管家大行家法。吉云怕父亲气怀了身体忙于安拂。从未上过这么大火气的尚老爷胡须吹得老高让管家把一堆麻烦报告给少爷:前门因南域涝灾从未间断的给舍已息炊几天，难民饥渴难耐让人看了不忍;一个布庄的看门老头家遇急难不声不响卷跑了几匹上好布锦;府里管帐的二先生相认县府衙吏扬长攀知县府高就……还不等管家说罢吉云少爷早已气得面红脖粗火气乱冒。他抬手烦躁的挥了像急于挥开诸多烦恼。“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府里竟这般混乱。还有过道门楼塌了一块已有几天，你为何不管不问?”管家慌于点头迭腰慌于辩解。吉云少爷见他不知悔过还推脱责任火气尤盛。“还辩解什么？哪有你这样管家的?扣你俩月禄金，速把这些安排妥贴，否则不仅仅扣月禄了。”小丫鬟慌慌扶了匆忙赶来的老夫人。老太太急得一路直喊:“云儿，不必烦躁。家里的一切本就烦琐，只不过这几天赶一块罢了。慢慢来、慢慢来。”吉云少爷嘘了长气，匆匆上前扶过妈妈。倘若老太太气了好歹就不值得了。

吉云进得门里一屁股跌了座椅上大喘粗气。菊花少奶奶从未见过夫君生过这么大的气慌的一手掂茶壶一手抖茶碟，茶水顺手直向外淌流。童儿乖顺又善解人意，歪了细亭小腿拿来蒲扇抢到吉云身边搧风添凉。吉云不胜愤慨的甩了满头脑的愤懑。不料麻烦依旧不断，各处布庄件件不爽，吉云少爷的脑壳里像长了草一直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他深知晦期将到可不曾想到会这样烦乱。

这天他愤懑里只身漫步在大街上。其间偶遇衙门相知又约了几位熟友步向茶楼以求开怀解闷。体面茶楼来体面客人，富豪名流经常云集这里。几经调侃县衙执笔杆的书生不满官场虚套牢骚满腹，多有透露赈灾粮款外流不少云云。吉云每每皱了眉色徒添了不少烦恼:人间怎么会这般？从前听奏并不这样啊！难道我懈怠和疏忽了？他哪里的神经一紧:难道朕闲于过问?难道下界的种种不顺和上界疏于管理有关?难道我的磨难与这些……。他柔软处一阵痉挛不住的安拂说:“还就下界人类的责任大。”随后掂起酒瓶猛喝一通，等急切的拽开衣带燥燥乱乱的情绪不由向外倾泄喷流，它们一经来到外面匆匆排列组合集结起来像愤怒、像忧懑、像安拂，又像一倾烦恼集结为一串打游顺口溜:“涝灾当前，天降不瑞。欲昌国运，必忧民生。”吉云说罢拿过酒瓶直向脖里灌酒直到兴致大起让人拿来笔墨题了打游顺口溜，晃晃悠悠出得茶楼即兴贴了墙上。

多有正气耿直的人聚在这里你争我辩议论不已。不料隔墙有耳—官宦豪绅听不得奇谈怪论，又知吉云与县太爷有隙，磨难也就随其前来。县太爷高坐厅堂借机定吉云举众越乱命衙吏抓了。几经过堂几经装模做样把吉云少爷打入了牢狱。尚家下人跌跌撞撞向府里跑，管家手抓长袍颤了带褛到处找老爷，老爷惊诧莫名的怒吼:“为什么?”却暗暗说句:“别问为什么，快向人家说好话、多说好话。”老夫人急得团团转了几圈呆呆跌在座椅上。

几经说合可吉云少爷很难解脱干系。省府省老爷对吉云多有不悦，上下合谋把堂前其它几宗大案都推到了吉云身上。这样以来问题大了不少。尚夫人急切里速派管家到京城求妹夫在上边疏通，怎奈官官相护，户部朗几多牵扯差点丢了官职。这般以来气得尚老爷抖手颤脚抡天顿地，胡须翘了老高却喊不出声来。

吉云少爷深知滞运难却托人安拂爸爸妈妈，说了一通即来则安一类的话。如等这般吉云少爷在人间踏上了玉皇大帝的磨难历途。

八

滞运即便难免但还因为太不讲道理。吉云少爷难息愤懑脾气日渐暴涨。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天尊—人间阶下囚。豪门少爷—吃糠呑菜的犯人很难联系到一起又难以让人接受。又见那些欺软怕硬的狱霸欺负瘦弱老人—夺吃抢喝还拳打脚踢。吉云少爷刚直不阿一身正气，又何曾见过这般蛮横不讲道理的人。抑或管人管习惯了每每挺身而出惹的一帮狱霸挥拳踢腿。拳脚的狠力像在说:“哪来不知深浅的生瓜蛋刚进来管什么咸淡，你管得了吗?”吉云怀揣硬理，或许他本来即皇驾龙体，那些暴徒总不得手的像打太虚拳轻飘飘软一拳颤一腿累得不亦乐乎。当面的尴尬表明了他还就管得了这些咸淡。

狱霸脑袋瓜活便，知其来人非同等闲俗辈，随即跟了吉云身后点头颌腰。多有牢卒跟风就倒敬吉云管带一般。吉云少爷住了优厚套间享受狱管待遇也免了繁重劳役。这以后吉云眉宇间的皱结展了些许，脖颈上的筋条也缩回体内睡大觉了。吉云少爷在这里美美充当起了狱中霸主。

但天长日久仍旧免不了落寞寂寥。即便童儿常带来可口饭菜、即便家人和菊花常来探看。可困在不大的牢狱里总不习惯。秋天—他期待秋天。秋天秋高气爽、秋天丽阳高照、秋天有各色菊花、有欢乐、有慰藉，主要有魂索梦绕的那抹红氲。这天早晨犹若秋高气爽的秋天。窗隙间刚刚透进一缕亮色外边悠悠颤颤的竹曳叮咚一同亮色挤了进来。“惊梦吗?”迷蒙的吉云一跃而起，捏捏臂膀有痛感并非梦境。他慌慌探身看向窗外，一尾九头八哥凤冠凤尾火红羽色非常俊美。只见它跃立树梢扬喉歌唱—一头唱吟、一头配乐、一头点磬、一头弄竹。九头各忙其职，袅袅婷婷悠悠颤颤美幻非常的音乐尤胜天宫里的竹曳叮咚。甚或双足跳如舞步，摆高高凤冠甩火红凤尾。“美不胜收太美不胜收了。”吉云少爷喜得声音变调“哪里的神圣来讨朕欢喜?”九头凤鸟高声吟唱:“太上老君让小的向天尊问好。祝天尊万寿万寿万万寿。”惊喜、惊喜，又一大惊喜—太上老君的惊喜。惊喜得吉云不由顺口骂了:“汝等老仙竟这般乖张，能把竹曳叮咚这样的呈上来。太难得太难得了，多谢老神仙的炽热丹怀。”

牢狱外面不一间歇的竹曳叮咚惊得狱里众人怔怔听乐，怔怔的看火红八哥。向吉云少爷躬身叠腰以及跟在后边踮踮一路小跑的讨好。吉云少爷满身满头脑的落寞寂廖也像忙于听乐不见了踪迹。童儿每每前来听了竹曳叮咚鼻头嘴巴都乐出了惊奇—惊奇的久久不愿离开。回府和少奶奶商量又讨得老爷夫人同意购置了狱外的数倾沃土，盖楼亭植花草，各色菊花铺天盖地处处盛开题名菊花园。菊花少奶奶和童儿带了仆人住进园内、住了吉云少爷身边和吉云说话聊天排忧解闷。听竹曳叮咚护火红凤鸟，每天烧吉云少爷喜好吃的红烧肉、糊泡馍和鸡蛋炒饼。由来这般吉云少爷的狱中生活别有一种感受。

菊花开了榭、榭了开轮回了几载。竹曳叮咚莺莺轻唱了几个春秋。玉皇大帝历经了几年的牢狱生活。唯有的缺憾即狱内不能敬佛磕头。弟弟吉雨常来安拂他说每天都替他叩头顶礼，说菊花少奶奶每当初一、十五都到庙里代他敬佛还愿。“本人的欠债本人还。”躬膝情节一直沉在吉云少爷的幽秘深处—等出狱，出狱后加倍顶礼，还了从前、现在、未来的一切躬身辱债。

这天入眠片刻梦乡闯进来不速客人。南江龙相掂袍提带直行大礼高喊万寿。多年了玉帝总算又看到了他的宠臣，甚或在人间和幽幽陆地上。玉帝慌慌拉起龙相拍他的臂膀，咧开笑面兴奋的合不拢嘴。龙相惶惶瞅玉帝面色、瞅玉帝的囚服泪水不由跌落下来。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南江龙相仍旧为水域治污前来。上得天庭听说天尊在人间受难不觉间驾游到这里探请和礼敬天尊。水域淀污日渐严重玉帝甚为关切。他与龙相详细的探讨而且暗定主意:出狱后一定到南江斟察。难得下界一趟、难得体临现场。

在人间会见宠臣以及磋商天庭机要和漾散愤懑—龙相启了一个好的开端。玉帝兴奋的喃语不已:“倘若每年中秋佳节能与老臣们会见该有多么快乐。”龙相精明过人慌慌行礼。“谢天尊美意，小神即刻传与天庭。”不料这般礼谢谢出了惊奇。谢的玉帝神清气爽喜色难抑，谢的君臣团圆在人间。

九

下一个中秋节会见宠臣—中秋节浓浓的月饼甜香、浓浓团圆的期待和浓浓的想念让其间的几多日月尤显漫长。尤其那种热念让吉云少爷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下个中秋节被热念念的热烫热烫。热烫的中秋节、热烫的团圆、热烫的想念，来的为热烫的圣宫娘娘揣了热烫的念想。看了焦躁在床上来回辗转越急越难入眠的玉帝，她急得来回踱步来回搓手。听更夜已深沉，娘娘急得直想把玉帝拽入梦乡。蓦的她哪里灵毫一现悠悠吹了一口仙气—催眠、催眠。娘娘抿了口角喜了面色暗暗叨念:“天尊，恕臣妾不恭。否则臣妾就徒劳一趟了。”仙气拂过玉帝额角、拂过玉帝焦面。玉帝一路颠簸嗑嗑碰碰撞入梦乡。

娘娘慌慌的行君臣大礼、慌慌的喊天尊万寿。玉帝不觉怔了陡不知他为谁—吉云或玉帝。“算了，别管吉云或玉帝，婷婷玉立的娇妻就在面前。”玉帝欲上前环抱娘娘。圣宫娘娘正派又体统。她匆忙行礼喊万寿、匆忙禀报天朝机要，随后双手悠悠一转呈上蟠桃会上的鲜桃。玉帝急忙拽起娘娘，他已不习惯呼他朕或天尊，颤抖的握了娘娘的手说体已话叙别后情。

娇羞的娘娘虑衬良久向玉帝扔出了一个意外惊喜—娘娘玉体又怀六甲，但为了那夜玉帝的神色不定美其名曰对胎儿不利想要流掉。玉帝陡的默默不语。听得出来娇妻对他深怀幽怨和不满。他愧意浓浓的拢过娘娘慌于说好话慌于哄娇妻:“朕在你身边意念就在你身边。千万别耍小脾气。”云云。还说多年来正宫只生了小玉。小玉太过孤寂，能怀上不易等等。说的圣宫娘娘转忧为喜。不喜又奈何？玉帝有三宫六院美人何其多，耍小脾气能耍得过来吗?听得玉帝这般说语原本佯装的娘娘早已展开了笑面。寸秒寸金，他们还未及说多少体已话天已见亮。在竹曳叮咚将要响起的瞬息一刻圣宫娘娘从玉帝手掌里不情愿地抽出纤纤玉臂，非常眷恋的匆匆惜别。

第二个飘了小雨的中秋夜清爽的太白金星前来应约。神仙毕竟为神仙当有上好计策。只见他不慌不忙直接进入了玉帝的梦乡。吉云在尴尬里会见了太白金星，在不知所措中接待了他的老臣。太白金星摆上宫庭御酒慰藉难堪的玉帝。论起治污机要玉帝颇多感触:“淀污好像与天界难脱干系，好像与朕难脱干系。天和地看起来遥远却非常近。中间有气体、有云絮、有流风、有扯不开的缘、有必定的因果。近年来天界关注的少了，朕懒于过问。出狱后朕一定到南江斟察。”又说只靠天庭不行，要让人类觉醒。让他们认知对保护环境保护生态衡定的重要性……。

太白金星眉色飘展胡须飘展鸡叨米的点头。“恭贺天尊在人间磨砺的愈以明达和睿智了。”他话语一转热意浓浓又道:“趁下界难得的机遇明天小神也一定到南江考察。”玉帝嘱咐再嘱咐：“谨慎须谨慎。”为保太白金星的安全特别让童儿一同前行。临别太白金星手臂悠悠晃了从前襟处掏了两瓶玉帝喜好的宫庭御酒。笑哈哈的玉帝又骂老儿乖张。

再一个中秋节肯定为太上老君了。太上老君又会给玉帝带来什么呢?肯定也离不开欢乐。好像还特别揣了不老丹药—他祝愿玉帝在人间珍重。随后太上老君晃拂尘摆衣袖兴奋的从宽襟里掏出棋盘，与玉帝在棋盘上愉乐、在棋盘上调兵遣将、在棋盘上谈论朝政。老君斟密的探察出了人间多处淀污的症结—人类本性贪婪，要想从根本上遏制淀污，必须让他们遏制本身的劣性。玉帝一再嘱咐:“天人要想计策让人类增强抑制力。抑制劣性抑制贪婪。让人间天蓝水清人人安乐幸福。”太上老君谢过天尊，口口声声祝玉帝珍重，祝玉帝将来顺利回归天庭。随后拂尘飘游隐影天际。

玉帝历难八年。他要提前一年出狱，只剩一个宝贵的中秋夜了。玉帝期待铁李拐的到来，因为玉帝有话要问他。也只能为铁李拐—内阁功臣里有他。铁李拐大老粗天还大亮他已跌跌撞撞来在玉帝身边。他左跛一脚右拐一腿，一手挠头一手顿杖，上眉毛飘飘下眉毛翘翘。慌慌的看外边天色慌慌瞅坐在床边的玉帝急得直呑汗水。他难得好计策也不敢乱想计策唯有等待。直拐到深夜待玉帝来回辗转着渐渐入眠才兴兴的跛了腿脚上前行礼。

玉帝堆了满面笑意不等铁李拐双足立定急不可耐的眨巴了狡狤问:“你的惊喜呢?还两个惊喜呢!如今怎么一个也不见兑现?”铁李拐陡的抬头张口冒了句:“我的惊喜早有兑现。”玉帝不觉怔了，不由顿了满面笑意，狡狤变为疑惑。“早有兑现我怎么不知?”“您身边可有天人?”玉帝变面变色道：“莫非吉雨……?”

铁李拐偷窥玉帝面色不对惶惶恐忙又下跪。“天尊恕小可莽撞。我想、我想……”结巴了好一会才说:“倘若人间俗人当天尊的弟弟还不如我们仙人呢!也在吕洞宾孝敬天尊念切。天尊宽恕汝等小神。”玉帝的鼻头又一阵酸涩不由得问:“他在人间知情吗?”“不知情，他未带神知。他的本意为孝敬您。”玉帝松了紧绷的面色道：“不知道也好，免得尴尬。”

玉帝一阵感慨一阵唏嘘。难得他们诚意一片即便有背常伦。玉帝深深叹了说句:“你的第二个惊喜呢?别再懵朕几多年。”铁李拐扔了拐杖又慌慌葡伏在地。“第二个惊喜只有他们知道。我曾非常好奇，可他们一直神神秘秘。我若得知即刻禀报天尊。”“念你们多有善憫，有背纲常暂且不论。论功行赏到上界再说吧。”铁李拐颤袍抖带左叩右叩直叩得玉帝柔软处愈以柔软。当即赦免了他们的莽撞过错迭下腰身扶起他的宠臣。

十

吉云提前一年出了狱。尚府门楼里高挂大红灯笼，门前两侧伏卧的巨兽身披大红锦带，一行家人各提长长的鞭炮震耳欲聋的响了。尚老爷和老夫人颤颤悠悠由仆人相扶迈出门坎。菊花和童儿双双牵了吉云的手一路喜盈盈的款步而来。童儿仍旧幼童状—下界长到天庭里的模样再不见长，仍与以前一样的娇柔身形和嫩嫩小脸蛋。只见他红朴扑的面颊上漾满笑纹，火红凤鸟一路飘展兴奋的竟不知唱吟竹曳叮咚了。

蓦地圆圆太阳处响起九声惊雷，云絮间众位知情内阁躬身行礼。他们浑身颤抖泪影婆娑的庆贺玉帝顺利度过难期。倾刻间天穹里悠悠飘过来竹曳叮咚引得凤鸟飘扬跳跃。玉帝兴奋的开合金口:“谢众卿了。”喜极地噙了泪水不知说什么好。看到台阶上震颤的父老双亲不由得抢步上前双手扶了俩老，颤抖了声音喊双亲大人，只见他们泪面贴泪面喜极一片。

吉云立在向下跌落的红阳里难抑兴奋和快乐。他深深呼吸鲜鲜气体、深深淋浴柔柔亮色、看久违的街道、树木、花草。天穹好像贴近了些许、太阳红亮了些许、树杈也高了些许、好像瓦松也泛了些许的绿黄。一切都显得开阔敞亮。他的神色像与天地久别了几千年不由得震奋激荡—外边真好、红阳真好、悠悠的天地真好。

玉帝常常坐在两老身边和他们说话聊天，尤像互相暖怡和宽慰。还有一个人必须好好看看。看到匆匆赶来的吉雨他急步上前紧紧拽了弟弟的手，颤抖着在吉雨的肩臂上来回拂摸，感念在潮润中欢叫。“弟弟。”随了声亲切的呼唤嘴巴张张合合不知喜或忧、乐或恼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吉雨握了哥哥的手只知道高兴来不及体会那几多感慨，只觉得哥哥的手略略颤抖。一家人不免看呆了—吉雨常到狱里看他，几天不见怎么像几千年未见又像吉雨换了一个人一般。欢闹里一双一模一样的侄儿奔跑出来扑向吉云怀里。一家人欢跳笑闹快乐的不胜述说。

这年吉云已到中年正值年轻力壮。多年不干什么了必须干点什么，不能徒来人间一趟。与菊花商量—菊花从不拂他的意愿。与童儿说—童儿激奋昂扬一定要跟在他的身前项后再不离开一步。把他的计划说给爸爸妈妈听两老却沉默一片。吉云只好以考察外贸为借口，况且何不趁机拓展人间贸易。待准备停当吉云带了几多好友和几名布庄仆人还有不可或缺的童儿一路浩浩荡荡开拔南江—前到那里考察淀污和拓展外贸。

江域辽阔浩瀚，吉云购置了一艘轮船昼夜漫游。不觉间看到星星越来越稀，大多好像丢在宇宙的什么角落，亮色也弱了些许，像灰垢蒙了面颊混混沌沌模糊不清。他们一路行来不由得瞄向茫茫苍穹。好像苍穹里也多了层层像尘、像沙、又像云的什么。或许苍穹里也淀了灰垢。详细看向上端还就多了灰腾腾的尘垢。因为他们来考察淀污直接想到了尘垢。看来苍穹里同样侵浸了淀污。他们行行停停看看问问，查原因找症结。得到的结论即水域淀污在于污水和脏什流入和抛洒太过直到水面混浊不清，水族的生存深受影响。苍穹淀污则为脏污气体排流过甚直到天不蓝水不清，气温增高水位上升不利人类生存。急不可待—急需计策让人类觉醒……。他们一路南行漫游茫茫江域一阵水上一阵陆地。看清了问题所在查得了来回因由。即人类讯猛拓展挥霍和破坏了生态均衡。

将有几多年他们来到南江顶端，考察已得结论。返回途中吉云面颊红润神色荡漾，急不可耐的命童儿上得天庭速传圣御。让天庭早有打算警醒人类—让他们提高认知及早觉醒节制贪婪，从根本上渐渐削减处处淀污，还地球以清亮还人类以美好。童儿担忧玉帝安危，吉云手臂一挥道:“来途顺水顺风，回路人熟地熟。你来回顶多一天即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而已。”

不料正出在童儿离开后。这天江面上突起台风，倘若童儿在即便台风再迅猛也不会引起大患。天兵天将悠闲数日见玉帝一路顺利早已懈怠。台风呼啸前来，轮船上下摇摆左右打旋，耽搁久了后果不可预料。船上众人多数已晕倒在船板上上吐下泻，吉云挺立在轮船前端吸气纳力只恨带的神能不多。正在紧要危急间忽见几人各显神通—或耸立水葫芦上或挺在花蕊中、或驾游或涉水匆匆护在轮船左右。船体渐渐衡定，任台风掀波推浪衡如泰山。随即天兵天将惶惶赶到力退了台风。一众天将在上端惶惶向玉帝行天庭礼仪，请天尊饶恕护驾来迟。拐腿道人喝退天兵天将一拐一跛带了众仙来到轮船上。看看左右已恢复正常的人们只能向玉帝躬身行礼。吉云紧瞅铁李拐面呈红亮道:“不料中的不料。多谢众卿们的惊喜。”船上众人只认为他们从附近岛上前来相助。那些众多天兵天将他们原本看不到。七位道仙一路护送直到童儿回来才匆匆离开。

回途历经又将几多年，回得乡裡玉帝卸了重负般的轻松。他想天上人间一同管理，待一代代娃娃们长高长大天会蓝水会清，地球会圆满，人类会步向幸福美好。

这年吉云吉雨已近花甲年景，儿孙一大堆。玉帝顺利渡过了难期了却了躬膝辱债，如今在人间只享人间快乐又几多兴奋几多感慨。

尚为亭夫妇已九十多高寿。俩老一生多康健不惹奇疾怪病老了仍旧体格硬朗。九九重阳节这天太阳又大又圆。俩老叫过来吉云吉雨和一家老小说了谢谢儿孙们给了他们幸福快乐、说了后代兴隆兴隆、说了回归回归、说着说着说了老多直到后来各握吉云的左右手笑面相对—双双面颊红亮、笑意浓浓、轻咳几声慢慢停了气息。吉云吉雨大慌忙拂摸双老手臂，手已冰凉。蓦的俩老头上漫起几缕气息悠悠上升直出门外，众人不由跟将出来。瞬间吉云陡见挺立上端栩栩如生天庭前几代帝祖的画面面相。

两位祖人黄袍黄带身形飘飘向吉云点头致敬，满面微笑、满面欣慰、满面功德。吉云不由深感震惊地举了满面惊诧:“啊?”

（这篇小说已结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