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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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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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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月

幽月

行阿姨已经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退休前曾担任银行行长!

今天正值初夕。初夕要吃水饺和团圆饭,要看春节联欢会。行阿姨期待着,她由着墙壁上报点的滴答声期待着,期待儿女们早点回来。回来一同她吃团圆饭、一同她看每年初夕不可或缺的春节联欢会。尤其要同她舒散一下他们满腹的愤懑和惆怅。

漫溢在客厅里的气派、热风和寂廖陪着她。一缕清冷的弱阳懒懒的散落在沙发上。她寂寥地靠在沙发靠上尤像那片弱阳。高贵漂亮的云鬏盘在头顶,尤其那藕荷色对襟锦绣小袄、那锃亮的藕荷色皮鞋足显华丽富贵却浓浓透出层层的落寞和忧伤。

外边的游廊上像有人影晃了一下,她感觉那熟悉的身影像儿子常争阳。“阳阳,回来了?”常争阳默默不语,头顶烁亮的瀑布轻轻甩了,天圆地阔的面颊深深隐在乳色宽衣的竖领里,一只手非常气派的扔了宽衣下摆打开门径直的迈步出来。“砰”的一声门响震得行行长不由一惊。刚才她的卧间好像有响声。“阳阳到那里干什么?”行行长陡生莫名的紧张和恐慌。她匆匆立起身形步出客厅来到她的卧间。“啊?”一张照片、一张黄了的照片、一张曾惹过麻烦的照片居傲的葡伏在书桌的玻璃板上。她双手撑在桌边不由泪影婆娑的跌坐下来!

(“我”人称的章节以细线体)听到村口锣鼓喧天,我不由拽了欢蹦在上学路上小文的手飞快的跑向前面。两个漂亮小浆刷在我头上一能一能,粗布花书包在小文的腿膝盖上也一蹦一蹦,我们俩忍不住一小脸的兴奋。街上熙熙攘攘你挤我扛,我们两个小不点游鱼般的穿梭在人们的臂肘间。只见迎面红红绿绿行将过来热闹的一群人。前边长长竹竿撑了两幅大红标语:欢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随后紧紧跟了扛着盘鼓、掂了铜锣、手举合叉的乐器队。后边的一队人高举臂膀张大嘴巴面朝天响亮的高呼口号:“响应党中央号召,热烈欢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我和小文跌跌撞撞被人流裹携着傻傻的一举举小拳头和大张小嘴巴。不问因由不知就里只知道高兴快乐。尤为引人入胜的则为中间几位佩戴大红花的知识青年。我不由抬手点了他们。一个、两个……共满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位姐姐。她们的身高和我们门口一个叫雪花姐的差不多,想必年纪也一样大。雪花姐姐经常到我们家干这干那。早几天听妈妈说她变为大姑娘该找婆家了。这两位姐姐大概也该找婆家了吧?我美美的还要继续向下想不料小文拽了我的衣角道:“英英,打预备铃了。”可恨的预备铃声。我又狠狠看了一会猛转身和小文跑向学校。

我们学校的操场上要召开欢迎知青的群众大会。只见校园里贴满了大红标语。操场上提前坐了一堆堆社员群众。可能他们从未见过城里的知识青年所以前来开会的人非常多,欢迎大会也开的非常热闹。我随班级坐在操场的中间傻傻的举了小脸像非常专注的倾听,可什么都不曾听到。好像原本也不打算听什么,满脑瓜的想象忽远忽近不知跑在了哪里,任由台上的人们激昂的进话和挥手臂。直到把佩戴大红花的知识青年迎上台我的神色才蓦的跑了回来。不知原本丢在他们身上或对他们的好奇把我的集中力拽了回来。其后我面壁般听任大队书记、团委书记和民兵营长以及社员群众一个个上台进话,直到听到一位女知青的讲话声我才抬起了耳朵。她的声音细细亮亮非常好听。听不清她具体讲了些什么只知道她细亮好听的声音在学校广场的柔风里远远近近的飘扬。后来怎样散场、我们又怎样排队回到课堂里我一概稀里糊涂,唯有记忆清晰的为那柔风里的细亮声音。

开了一大晌的欢迎会什么都未听清楚什么也不甚了解,在大红太阳立在头顶那一刻我只觉得饿了。这一刻我什么都不可能想到唯有想到了又甜又面的蒸红薯。待我假男孩般扯开腿跑到家门口却陡的怔了。因为我们街门两侧贴了鲜红的对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贫下中农热烈欢迎。正在我懵懵的不知所以里听到声:“小英,快过来帮我一把。”只见雪花姐姐背了一个大软包袱,手里掂了洗脸盆匆匆赶过来。看她趔趔趄趄我慌忙跑上前接了她手里的洗脸盆。原来她背的包袱里为队上给知青们安置的铺盖。不觉间我问了句:“干吗向我们家里送啊?”“他们住你们家了。”“啊?”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手里的洗脸盆也像受到惊吓“哐铛”声摔出老远。早上听说知青插队到我们村已够惊奇了,不想却插到了我们生产队里,现在又住在了我们家里。当即我红红的小脸蛋不知出于惊或喜只觉得非常好奇。进门怎样搁的洗脸盆、怎样叫妈妈、怎样呵唬弟弟、又怎样吃的饭、怎样上的学一切都在恍惚中,脑袋瓜里一直在努力的追索定位。

下学后我毫不理会小文的呼唤也懒得在课堂里写作业,尤其想不到在校园里踢鍵蹦绳一溜身形向家里狂奔。懵懵里好像仅一个念想:赶快到家里看看我们家变了什么模样,家里又添了哪些人。

我们家的院落非常大。门楼左侧为街楼,过门楼向前几步进二道门,二道门里一侧挺立了一排西厢,上台阶进过厅楼。我们家的过厅楼也非常大,外间安置了桌椅板凳,窗台下的角落里盘有非常大的煤火,煤火旁边有非常大的擀面板,擀面板一侧有非常大的水缸。里间有两张床和盛衣服的橱柜。我们的过厅楼中间有道门可通后院,后院紧侧有口水井。十多丈的水井倘若天色不好在井边都看不到下面的水。水井上有缠了几十圈井绳的辘辘。我们吃水都从井里一圈圈向上铰。我们这里各家各户都有水井。我们后院里还有很多树—榆树、杨树、杏树还有枣树等等。我尤其喜欢长在大后边的几棵老枣树。它们每年能结很多很多的大红枣。晒干了够我们吃到来年春天。后院还有一排不太高的西厢,里边有磨碾和织布机以及农具等等。一侧还有储存红薯的地窖。再后边堆积了几堆各样的柴草。我爸爸在县城工厂里上班每星期只回来一天。所以偌大的前后院只住了妈妈、我和刚上学的弟弟。并非队长有远见,搁在谁身上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我们家。因为我们家的院落太大住处太多住的人又相对比较少。

我一口气跑进街门,家里还就变了模样—院落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显得非常整齐。街楼和西厢里各摆了桌椅和床铺。街楼和二道门一侧有些场地,那里长了一棵小树。围了小树搭了灶间。灶台好像刚砌好还冒了潮乎乎的水气。队长带着会计以及几位社员群众和知青们忙里忙外。我不声不响的进了家门像进了别人家怯生生的溜墙跟跑到前沿下。见妈妈在灶间煮稀饭叫了声蹿到灶台前蹲下就烧火。“英英,火烧大点,锅里水多。知青们今天在咱们家吃饭。”我兴奋的应了声,一蹿蹿的火苗映了我的红脸蛋。这会我陡有种说不将来的喜悦和兴奋。

雪花姐和知青里的两位姐姐帮妈妈切菜、淘米,饭好后她们盛了两大桌。桌上摆了热气腾腾一摞摞切得整齐的葱花油馍,还有烧豆腐和西红柿炒鸡蛋以及醋调黄瓜等。敞开的锅里绿豆小米汤冒了香喷喷的热气。饭盛好后我妈要雪花姐在我家吃饭,因为队长他们早到外边忙别的了。雪花姐姐说句:“不了婶婶,我到家里吃。”红手帕扎的一束秀卷在身后悠悠甩了轻快的飘出门外。

吃罢饭几位知青客套的要帮妈妈唰锅。妈妈一只手忙着一只臂膀拦了道:“不忙,不忙。都累一天了,快进房间里休息休息。桌上有罩灯和火柴。”这一刻我哪里一拽拽的替妈妈着羞。人家知青们都洋腔洋调,土里土气的妈妈却只会说这些。

吃饭期间我和弟弟跑前跑后来了亲戚般的人来疯。夜里妈妈一直催我们上床睡觉,她怕我们疯过头了尿床。我和弟弟非常不情愿的钻进被窝。拱在被窝里我还一直揪鼻头兴奋不已,小身形来回辗转怎么也睡不着。好一会睡着了却畅游了一个非常香甜的梦。梦里我好像飘进了一个大学堂内,见了长得好看有着细亮声音的姐姐。她长得细皮嫩肉非常漂亮—挺直的鼻梁、一泓秋波般的瞳珠总一副非常有文化的笑模样。尤为吸引人的则为她额角有颗非常大非常鲜明的红痣。满头秀缕黄润稀薄,两个小娇辫很乖的贴了后脑两侧。说话声音轻轻柔柔像唱歌那么好听,与柔风里的细亮声音又有些许不同。还有位姐姐特别逗,她说话叽哩呱啦声音又响又大像和人吵架,瞳珠圆的像杏仁而且非常亮,两条大粗辫齐刷刷探到屁股下边来回跳跃。有位哥哥身材比较高长得又帅又文气显得沉着持重,围了条非常好看的长条围巾……。

我正在兴奋的游历梦境不料妈妈又推又嚷:“英英,快起床。小文在等你上学呢。”我揉了粘在一起的眼皮迷迷糊糊极不情愿的从梦里挣脱出来。我弄不清楚为什么那么不情愿。不知梦景过于美妙或在梦里我才敢近距离观看我们家的不速来客。我睡意惺松的拧把毛巾擦了脸,看也不看蹲在一边记鞋带的弟弟,匆匆到面板的馍筐里摸块红薯掂了书包就向外跑。不料神神秘秘的小文紧抓二道门框探头探脑向二道门外偷窥。只见二道门外升腾了层层浓烟,急促的咳嗽声一声高一声低。我急步踏出门坎陡见大粗辫姐姐蹲在灶台前的浓烟里抹鼻涕擦泪。在小文向我揪鼻头露怪脸期间大粗辫姐姐回过头来着急的嘟囔句:“这柴禾怎么不着呢?”我猛拽小文一把两人不由嘻笑着跑向门外。后边远远传过来妈妈“柴禾中间要架起来,里边要通风……。”的说话声。

后来队长说了:“只知道家里的娃们很小都会和糊涂,不曾想到城里的学生娇嫩不会烧火。”这以后队上就派了雪花姐来教他们烧火、擀面条和蒸红薯。这以后几位知青就在我们生产队里插了队,而且在我们家里落了户。

(这些第三人称的章节以正常体)这天天刚蒙蒙亮,天边柔柔的弱阳依稀蒙胧。位于省城城郊轴承厂的车间里出出进进,大概上下班的工人在晨曦里交接换班。忙碌的人流里步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只见她身着工作服头戴工作帽拍了身上尘土匆匆从车间里出来赶向职工宿舍。厂矿后边依序排了一座座二层筒楼。她上楼梯的双腿僵硬的不打折般,她不由捶了双膝喃喃念叨声:“刚下几滴雨老毛病就凑热闹来了。”上到二楼路过敞口洗漱间门前她的腿不由哆嗦了一下。洗漱间里忙乱的几位女工看到蹒步过来的袁妈妈不由深深叹了。她们疼惜袁妈妈这样的年纪还整天上夜班。有位年长的大姐不由道:“她带了两个女儿不干不行啊。原本她们家的条件多么优越。丈夫精明能干不知怎么说句话不见了踪迹。”

她们正在谈论间陡见袁妈妈端了一盆要洗的衣服蹒步过来。见状人们嗔怪她下班还不休息,担忧她的老寒腿受不了。只听那位年长的女工劝解道:“大姐,不如提前退下来算了。好让您的大女儿接班,您借机也好好养养身体。”袁妈妈却开明的回答说:“让她们到外边闯闯也行,免得像我们一早困在了车间里。”她深知现在的年轻人要求上进都希翼入党、提干和被推荐上大学。其它女工听了不由感慨道:“人生活的不易啊!”

中晌下学后一位小姑娘背了书包蹦蹦跳跳跑进家门,见妈妈坐在床边缝补衣裳举了小嫩脸嚷嚷姐姐来信了。“快念念。”袁妈妈不由得兴奋起来。小姑娘搁下书包拿出信件像模像样的念了信:“妈,小妹,你们好!”小姑娘亮亮的小脸一扬尤像看到了疼她的姐姐。信里说回信收到了,粮本在里间的抽屉里,给妹妹织的毛线手套在墙上的提包内。说秋天潮气大让妈妈早点穿上厚衣服注意保暖,劝妈妈不要再上夜班了。说妈妈一茬茬的带徒弟如今年纪大了要保养身体。劝戒小妹要好好学习不要淘气,不要惹妈妈生气。说她一切都好不必挂念云云。

袁妈妈听罢抹了鼻头继续默默的缝针线,小红不免一副激昂神色。听妈妈说煤炉息火了要她到职工饭厅里打饭一小脸的不高兴:“又吃饭厅的饭,我都吃腻了。”说罢拿饭合悻悻的出门下了楼。听楼下人喊:“袁妈妈接电话。”刚到楼下的小红又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说句:“妈,电话。”袁妈妈兴奋不已忙搁了手里针线弹了衣摆口口声声“来了、来了。”慌不择路的向楼下跑。

他们轴承厂可谓省级重点企业,厂矿非常大,到处一排排的砌砖拱形车间从这边看不到那边。职工多大几千人,仅职工宿舍的筒楼就不计其数,专供在厂里上班的夫妇或离家比较远的职工居住。袁妈妈的丈夫原为厂里公职人员经常出差,两年多前携巨款到京城购买机床却再不曾回来。厂里曾派许多人到处寻找还报了派出所但一直查不到其任何踪迹。这件意外对他们厂里的职工震撼非常大。有人猜测他携巨款外逃了,有人认为他可能被坏人劫持了,还有人说他或许遇到了美女不定躲在哪里快乐呢。诸如这般什么样的议论都有。袁妈妈和两个女儿遭遇这样的不幸又听了种种不入耳的议论非常痛楚和烦懑。如今两年多了人们早已把这些淡了脑后,可袁妈妈从未停过寻找。她托亲友到处打探,一有消息哪怕毫不沾边也从不错过。袁妈妈这以后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兴奋和气馁。今天一听要她接电话不由震奋了精神。电话即她在家乡城里上班的弟弟打过来的。问姐夫的肩臂上会否有块胎记。看袁妈妈落寞的神色说明这回又找岔了。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从未闲过。每天干活回来急忙烧火煮饭,夜里还要纳鞋底纺棉花以及缝缝补补,有会还要坐在织布机上织布。乡下人那些年的穿戴大都靠一梭梭织出的粗布。粗布有条条和格格形的也有织好后上色的。好看的条格粗布可供姑娘们缝上衣,上色的粗布给男人们穿戴。当年洋布已经普及,后来又行了的确良和涤卡。比较富裕的人家每人都有一身像样的衣服。但大多生活比较艰难的人出门和串亲友都还穿着粗布衣裳。尤其床单和被里等只能靠粗布了。

因为我爸上班家里生活条件比较优越,所以我有几件像样的的确良和涤卡衣服。只不过我们家只有妈妈一人到地里干活所以年年都为缺粮户,每到年底都要给生产队上交许多缺粮款。生产队里的农活整天都忙不了,或者说人们整年都忙在地里。春天忙着种棉花栽红薯,夏天要收麦打场。收麦打场非常累人,天将蒙蒙亮要赶到田间拿镰刀一把把割麦。麦秧割倒后怕起风要赶快打捆由叔叔大爷们拉到打麦场上,拉到场上怕下雨又赶快套上牲口拉着碾滚打麦。幸好当年我们生产队里有了大型拖拉机,拖拉机可以拉着辗滚在场上转圈。打了麦粒后还要晒干交公粮。这一趟下来需要忙许多天。我妈每天从地里回来都累得直不起腰身。在这样的农忙期间我们小娃们下学后要帮大人烧火和糊涂。收罢麦还要赶忙种玉米、高粮和大豆等秋庄稼。秋天到年底的农闲里壮劳力还要随大队出工到处修水渠以便天旱了浇地。生产队里就这样好像一直忙不到头,夜里还要开会学习。我们从小跟着家长整天忙碌早已经习以为常。

知青到我们这里落户期间已近深秋,秋庄稼大概有一人多高了。后来我知道了长得标致漂亮面颊上有颗红痣的姐姐叫幽月,梳了两条大粗辫的姐姐叫高云。高挑身形围围巾洋帅又文质彬彬的哥哥叫向明。他经常背着比较沉重的钢琴来回拉出嗡嗡非常好听的乐章。还有面色明晰很会说漂亮话的文化哥哥。张亮哥不高不低只显瘦了些,还有一位喜好吹口琴的杨柳哥哥。在他们刚到我们家期间我常偷窥文化哥哥拿薄薄的刀片剃胡须,杨柳哥哥在水道窑边漱口刷牙,幽月姐姐看像砖块般的大厚书。还有高云姐狠狠梳她的大粗辫以及坐在那里猴急猴急的织毛衣。在我窥探他们的好奇里不知不觉他们已到我们家几个月了。

听说他们都不住在一个城里。幽月姐和向明以及文化哥来于省城但不一个学校相互都不相认。其它几位从小生长在其它城里。因为不太熟息的原因他们经常叽哩呱啦的乱吵架。声音尤为响亮的当属高云姐姐。“吃罢饭都把盘碟洗了。”“谁把脏鞋袜丢在院落里?”“小杨到门口的树吭里刷牙。”“小杨来帮我烧火,该下面条了。”也由于高云姐姐性急脾气燥他们”家”的活大都由她来干。比如跟雪花姐学擀面条蒸红薯以及炒农家的大锅菜等等。也因为这些高云姐和雪花姐非常要好。高云姐还像我呵唬弟弟那样经常呵唬杨柳哥哥。“小杨,冾些柴禾烧火。”“小杨快来帮我一把。”几乎每天她都要这样叫嚷杨柳哥哥。

我妈妈经常替他们把散落在院落里的衣服洗了,嘴里还念叨着:“倘若在爸爸妈妈身边还都娃娃呢。”他们也常帮我们干了不少体力活诸如拉红薯和柴草等等。张亮哥早已学会了铰水,他总把他们的水缸添满了,顺路把我们的水缸也添满了。妈妈为这些经常疼惜的给他们烙香喷喷的葱花油馍,因为高云姐姐怎么也学不会烙油馍。就这样他们渐渐和我们亲热的犹如一家人。这以后我满身喜悦来回上学的路上都一蹿一蹦。我还非常喜欢到他们的宿舍里嘻耍。尤其喜好待在一副笑模样为人和善的幽月姐身边听她们说话聊天。幽月姐对队上的男女老少都彬彬有礼,为这些我们队的社员和大队干部都非常喜欢她,不像高云姐总一溜风般匆忙以及扯着声音大嚷大叫。记得有天将要下雨里她叽哩呱啦抱怨着:“快要下雨了还把衣服凉在外面。”急急慌慌把凉晒在院里的衣服捋在一起拢到门楼里。听雪花姐叫她到场里搭雨布应声:“知道了。”疯疯火火甩了大粗辫冲出门外。

每遇下雨我们小娃们都非常高兴,因为这样我们夜里不必跟大人到生产队的打麦场上剥玉米壳了。可妈妈总不让我们闲着:“不到场里干活可在家里帮玉米,天晴了凉干好磨玉米面包菜胡卵吃。”每逢这一刻我刚有点亮色的面颊又一下黔淡下来。生产队场上一堆堆的玉米山、我们家里散落一地的玉米棒哪天才能忙得了呢?我们哪天才能歇会?哪天我才能拱在被窝里看小画书呢?

有天幽月姐和向明哥他们不曾在一块地里干活。向明和杨柳哥拉了生产队上分的满满一板车红薯回来见天色不早急忙烧火做饭。幽月姐下工后一把夺过向明哥手里的柴草说:“干那么重的活回来还要烧饭。”说罢忙着淘米洗菜和抱柴烧水。这天他们直到夜色降下来才吃饭,所以不得不把罩灯端到院里照亮。高云姐跑到杨柳哥的宿舍里端罩灯急得杨柳哥哥直嚷:“灯里油不多了,灯油都让你们看书织毛衣给烧的差不多了。”幽月姐微笑着默默不语,高云姐则一副气愤模样拨开他叽哩呱啦说个不停:“你们大男人什么都不干还点什么灯。”这天夜里杨柳哥在黑灯瞎火里吹的口琴。从那低沉的乐调里我听出了许多愤懑和难奈。这样以来整天听他们吵嘴逗乐犹如听戏和说快板一般我感到非常快乐。

每到秋天我们夜里都要到生产队的打麦场上剥玉米壳,即把玉米棒从壳里脱出来一簇簇扎在一起挂在场里到处搭起的栏杆或缠在场边的树干上。大人们或到田里把玉米棒从玉米稞上掰下来或在场里把玉米棒从壳里脱出来昼夜不闲。直到看着场里满当当波涛般的一片金黄才直起腰身喜悦的说句:“今年不愁吃的了。”知青们看到满场院金黄的收获也不由漾溢了满面骄傲。我敢肯定他们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震撼人的场景。这以后他们干活特别卖力,像与我们生产队的人一个意愿再不直着脖颈吵架了。这以后幽月姐悠扬的履步、高云姐敞着她的大声调哼唱样板戏、杨柳哥哥的口琴声也轻快了许多。

我们院里有棵大榆树遮了一院落的浓荫,我们常在院落里一个长条小桌上吃饭。他们也经常拉了桌凳在院里悠闲般的吃饭和逗乐。这以后我经常听高云姐和杨柳哥哥家常便饭般的斗嘴,高云姐总呛上句杨柳哥只能顶下句。听幽月姐和向明哥一本正经的说话,只见向明哥满面谦恭幽月姐则柔声细气。尤其可笑的则为幽月姐总撵着向明哥说话,文化哥又追着幽月姐姐讨好。我看着他们转圈撵着说话感到特别可乐。张亮哥总一声不吭的吃饭和干活。有天我和小文在田间割草看到张亮哥赶着装满肥料的大板车急驰掠过惊诧不已,才几天功夫那么大的牲口在他的鞭下像小猫小狗一样的听话。我还经常看到他和犁耙能手茅缸爷爷一块牵着牛犁地。那天到家后我不由向妈妈显摆,妈妈深深眯了珠色微笑不语,那神色像在说:“你张亮哥比谁都能干,现在队上的犁耙种收他样样得手。”随后忍不住炫耀道:“你张亮哥还学会了开拖拉机,乡下这些农活难不住他。”乖乖!妈妈比我还能显摆,那口气像赞扬她的儿女。向明哥他们也经常跟着队里的壮劳力到田间干活。文化哥长得像文化人经常围在队长身边说好听话。队里送报刊和文件这类体面落好的轻松活他总强着干,还常在队会的罩灯下念文件。我非常仰慕他那么会说话、那么会和队长套近乎。可有的社员不喜欢他,说他有点油嘴滑舌。

进入深秋等满地的红薯拉到家里我们院内堆起了红薯山。我们后院的红薯窖里早已装的满满当当。那为我们一年的生活补贴。这期间我和弟弟帮妈妈擦了许多红薯片趁月色凉在村边的麦田里。每年我们后院闲置的西厢里都堆了许多干红薯片,这些红薯片磨了面蒸馍压郃咯。郃咯趁热凉调或拿蒜炒了非常好吃。秋庄稼收得差不多后我想可该歇会了,我也可以拱到被窝里看小画书了,不料生产队里又要开会学习。妈妈每天撵在我的屁股后边嚷嚷:“英英快吃饭,队里开会了。”“英英快搬板凳,该点名了。”“英英快叫弟弟,到会场学习了。”这天我爬在条桌上刚扒两口饭。“英英快点吃饭,夜里开诉苦大会呢!”我听声音不对抬头却见文化哥犹豫在二道门口。他手里拿了一本大厚书面向幽兰姐住的西厢轻轻叫着:“幽月、幽月。”我噙了满满一口饭不屑的说句:“幽月姐在门口呢!”看到他非常落寞我直想偷乐,因为我烦他整天巴结幽月姐的模样。

开会的场院里提前坐了不少人。在人们还未到齐的当口我们小娃们兴奋的跑在草垛间嘻笑调闹以及捉迷藏。当大人们一本正经的要念报了听他们一声喝我们才气喘吁吁的坐回他们身边。这天我和小文坐了幽月姐旁边的竹席上,文化哥拨亮了罩灯像模像样的念起了文件。文件上讲日本侵略者当年惨害中国人的场景。大人们听着听着悲声迭起,我和小文想着那些惨忍的场面不由大声嚎啕起来。在人们这样的悲痛声里坐在小椅凳上队长娘却打着盹跌了个趔趄。这场景未免太可乐了,我和小文不免又敞怀大笑起来。幽月姐忙拽了我的衣角嗔怪声:“英英,干什么呢?”我和小文这才觉得这场合不该笑爬起来跑出场院到外面笑的直不起腰身。散会后幽月姐拉起沉睡在竹席的我赶向家里的路上不由乐出了声,想必这会她想起了打盹的队长娘。可我却迷迷糊糊哪还记得睡倒的老太婆。

我爸爸每星期天回来都到田间帮妈妈干活。农闲期间他会带我们到城里耍。那为我和弟弟非常期待和快乐的星期天。那年天气冷的比较早,一个星期六妈妈带我们到城里看爸爸。路上我和弟弟为吃什么不住的争吵,妈妈不偏不向插进一句:“我们到戏院里看戏,顺便在戏院门口吃肉丸。”我和弟弟听说能吃让人流口水的肉丸一蹦多高再不争吵了。不料第二天早上外边却盖了一场大雪。妈妈说:“回家、回家,赶快回家。说不定队上要到煤窑拉煤了。”弟弟急得直抹泪水拉着妈妈说要看戏和吃肉丸。“不回家拉不了煤咱们今年可生不了煤火,你们也别想上煤火台上烤火了。”每年天冷后我们要烧一大车煤炭。从前每家都靠壮劳力带着干粮拉着板车跑到很远的煤窑上拉煤。这几年生产队里有了拖拉机,拖拉机一响能替社员们拉回来几车煤炭。所以不赶快回家报不上名我们家就拉不了煤炭了。不料到家却听张亮哥说:“婶婶别急,今年我开拖拉机帮队里到煤窑拉煤炭,少不了咱们烧的煤炭。”听罢这话妈妈兴奋的一句句:“这可担搁不了了。”兴奋的给张亮哥哥烙油馍煮鸡蛋,口口声声路上别冷着饿着了,像嘱咐她的儿女。

到了年底生产队要开总结和表彰大会。大队的表彰会上张亮哥和雪花姐以及其它队的积极党团员在会上戴大红花得奖状。小队的总结会上文花哥和幽月姐等则当选为生产队里的模范。到家我有点不解的问妈妈:“高云姐干活又多又快怎么当不上模范呢?”“她啊,嘴太快,说了谁谁都不高兴。”我听罢闷闷不乐的陡有种说不将来的感觉。

春节期间知青们要回城里过年。妈妈提了几大布袋的红枣递给他们道:“让家里人尝尝咱们乡下的土产。”幽月姐临出门拿了两本大厚书来到街楼给向明哥哥以免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寂廖。听说向明哥不回家过年我依在街楼的门框上看到他落寞的模样非常难过,转身跑回来问妈妈:“妈,向明哥哥怎么不回家过年呢?他不想爸爸妈妈吗?”我妈不知从哪里上了一团火气嚷道:“多什么嘴,到外边耍吧。”我顿感愤懑的想大人们的问题太难弄清楚了。

过年为我和弟弟非常期待的大好节日。大年初一我会穿上妈妈刚给我缝好的衣裳不由一忽悠一忽悠的兴奋。即便刚缝的衣服有点僵硬但谁都喜欢穿。这年妈妈给我缝了厚厚的洋布棉袄和大红带星星花的条绒罩衣以及条绒棉鞋。我拽拽硬挺好看的衣服忍不住满面喜悦,起床后脸都来不及洗水饺也不吃一溜身形跑到奶奶的院落里。若说来给奶奶磕头倒不如说显摆比谁都好看的衣裳。因为每年门口的小娃们都不及我和弟弟穿得漂亮。我淘气的即便像男孩可每到这一天婶娘们也忍不住直匝嘴巴:“英英太漂亮了!”说得我转身就跑。

过年期间我们不仅能吃上水饺还能一直吃洋面馒头,尤其每天都有肉吃。还有妈妈拽了一条条带了大块肉皮的烧鸡,甚或爸爸能在家里住许多天。这期间我会感到非常安稳睡得也特别香甜。尤其让人兴奋的则为我和弟弟能随妈妈到比较远的老舅家串亲戚。老舅家有舅舅、舅妈和一群我们能在一起嬉耍非常亲近的表姐表哥。在那里我们会到小河里掏螃蟹非常的快乐。在老舅家我们能住许多天。家里喂的猪和鸡那几天都托付给奶奶或邻居照料。这年家里住了向明哥哥不必托付给别人了。妈妈把猪和鸡的喂料提前煮熟每顿倒进猪槽里即可。特别在来回的路上我和弟弟能像小鸟一般相互追着跑非常的高兴和快乐。只不过我们需要一大早起床一路步行回来,赶到家已经下晌了。跑进家门我拨拉着弟弟赶在前面嚷叫着向明哥哥,不料迎出来的却为幽月姐姐。不曾想到幽月姐提前回来了。幽月姐见我们回来喜悦的说句:“婶,想不到你们跑那么远串亲戚。”说着给我们抱来了一堆糖果和糕点,还有金黄金黄我们从未见过的面包。随后妈妈跟上来直嚷:“快冾柴禾给你幽月姐拢火,家里太冷了。”

第二天知青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都给我和弟弟捎了好多漂亮的糖果,仅看着那些各色透明的糖块都让人兴奋不已。这会我和弟弟的“哥哥”“姐姐”叫得尤为响亮和甜润了。妈妈也会烧好多好吃的说着:“尝尝咱们家乡的美味佳肴。”我敢肯定他们从未吃过我们乡下颇具营养的特色小吃。这年春节我和弟弟过得非常快乐和高兴。

过罢节假日我们也该开学了,可我总觉得还未耍够。尤其让人烦懑的还要赶写作业。今年作业里让人头疼的莫过于帮妈妈干活的作文。假期期间我帮妈妈干了不少活可作文怎么也写不出来。不得已我想到了幽月姐姐。这天夜里我跑到幽月姐住的西厢里想让她帮我写作文,却不料让高云姐滑笑了一通:“英英,不知羞。作文哪有让人代写的,不怕我告诉你妈妈?”不曾想到高云姐的嘴巴这么不饶人,难怪社员们不选她当模范。当即我不由懊恼的想:今后我也不会选她当模范了。

春天大队在我们校园里开群众大会号召人们兴建水利。村委书记在会上的讲话声非常响亮:“兴建水利利在当代利在千秋。我们要想旱涝保收必须积极参加水利建设。我们一定要让渠水像河流般流淌过来造福群众……。”据说这条水渠开拓的非常遥远。生产队里也开了群众会。队长立了碾盘上昂扬的讲了修水渠的意义和重要性,号召大家积极参加。张亮和杨柳哥哥率先报了名。高云和雪花姐要好的形影不离也想随她上工地,可队长说:“人员够了等下趟吧。”这天高云姐的大声调怎样也嚷不起来了。

有天大队派人来通知幽月姐到学校里代课。我们相邻比较小村寨的学生都来我们村上学,所以老师比较紧缺大队里要让幽月姐当民办老师。我听到后兴奋不已,因为我认为幽月姐那么有文化本应该当老师。这天幽月姐提前在家里搞卫生洗衣服。她到后院挑水不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等我赶到近前向明哥一个箭步飞跑过来急切的说:“缸里有水呢。”随后提起水桶把水倒了盆里赶向后院。妈妈见状感叹不已:“幽月这么娇嫩的身体哪干得了重活?任谁见了都不落忍。”

这年夏天水渠工地上产生了意外,即张亮哥因工受了伤。据说遂道坍塌张亮哥哥不计安危双手撑着顶板让其它民工跑了出来,他由于慢了一步塌下来的板块砸了他的脚。即便伤得不重可双脚红肿很难站起来。当他转在我们附近的医院我和妈妈到那里看他那天,张亮哥像见到了亲人噙着泪水一定要出院跟我们回来。队长说:“不行,养好了再出院。城里娃能来农村插队已很难得了还舍身救人,咱乡下人不能亏待人家。”张亮哥这以后变为舍身救人的先进典型。公社里召开群众大会大力表彰了他。表彰大会上戴着大红花的张亮哥满面亮泽显得那样的高大。妈妈回来说:“你张亮哥说句话变为咱们这里的英雄了。”

这年征兵公社领导点名道姓要张亮哥参军。说张亮哥积极上进大有理想和前途。张亮哥穿了整齐的军装好像挺拔和帅了许多。我弟弟小宁跟在他后边小大人般紧紧扯了他的手,面颊上的亮色能照亮一街道。好像这特别的殊幸并非张亮哥却为他的一般。我却见人便说:“我们家的张亮哥参军了。我们家的门框上能挂上军属牌匾了。我们今后也变为军属了。”那骄傲的神色毫不低于表彰大会上的张亮哥哥。

张亮哥到部队上当了兵给了知青们非常大的激励。他们原本来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曾想在农村同样可以进步和大有前途。他们在努力学习和上工干活外好像精神饱满的都要奔出美好的前景。尤其文化哥哥把对幽月姐的激情都转到了讨好大队干部身上。每当召开群众大会他都要上台搬桌凳扯台布。据说还积极地写了入党申请书。经常为大队和小队里的一些公差忙得不亦乐乎。

这年年底天气寒冷的滴水结冰,修水渠的人都回到了家乡以待来年春天再上工。这天我们正在吃饭陡听街楼里杨柳和向明哥哥争吵起来。我不由端饭跑到二道门边侧耳细听。只听杨柳哥一句句要注意影响。“你看看人家文化积极向贫下中农贴近和靠拢。你不仅不接近贫下中农还和那些教育对象搞在一起。”杨柳哥大概嫌弃向明哥哥开会期间经常和所谓的黑五类坐在一起,口口声声“你的立场呢?”

杨柳哥哥越说越激奋越说声音越大,不料向明哥不紧不慢的顶了句:“行啊杨柳。我说,你哪天学得这么上进了?哪天学得这么能说?”杨柳哥像生了气扯声音道:“你怎么这样听不进劝。我们知青点为一个整体,我不想听群众们不屑的知青怎么怎么样。我要提醒你谨记右派儿女重在表现的政策,要知道你的右派老爸还在农场改造呢。”向明哥好像也非常生气的说了一大堆,大概表现好了又能怎么样等等。恰在这一刻幽月姐手持教本从学校回来,见状拐进街楼低声下气的劝说向明哥要注意影响,直到向明哥大声嚷道:“算了,我说,什么影响?什么整体,我本不想拖累你们。我说,你们过你们的美满人生何要管我怎么样呢?”幽月姐不料向明哥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觉间面颊憋得通红。向明哥见状不由低了头默默不语。幸亏高云姐到外面串门了,否则他们不定怎样争吵呢。

我听了什么右派泪水不听话的流了下来,身形一拧非常难过的跑开了。原来向明哥的爸爸被打为右派在大西北接受改造。难怪春节他不回家呢!不曾想到向明哥那么的不幸。我们家被定为中农在学校里入团和当三好学生都非常的困难。他爸爸妈妈怎么会当右派呢?我非常惶惑的老想着右派什么模样难道和我们这里的黑五类一样?向明哥经常接近的那位教授爷爷即黑五类。那个老爷爷经常扫大街,见人点头颌腰对人非常和气。到这里我不由得想:右派也不会怎么坏吧?从这天起我好像长大了许多。

这天吃罢饭幽月姐关切的叫向明哥到外面散步。幽月姐好像想让情绪欠佳的向明哥哥快乐起来,也像有许多话要对他说。高云姐瞥了他们重重哼了声到灶间噼里啪啦唰锅了。我烦懑的来到门外却见向明哥哥蹲在台阶上,幽月姐满面忧郁的靠在门外的老榆树上。看到他们不太寻常的模样我不由又想起了右派非常难受的跑开了。这以后我经常看到幽月姐和向明哥到村边的田间小道上散步。再后来我们生产队的人议论颇多,好像说他们两人好上了。

有天夜里学校广场上上映电影,我紧紧扯了幽月姐的手和来叫高云姐的雪花姐姐一起赶向学校的广场。来到门外幽月姐看到愤懑坐在台阶上的向明哥哥不由松开我的手赶向向明哥那里。雪花姐不觉间顿了一下随即面颊绯红。那一刻从他们每个人的神态上我感觉到幽月姐和向明哥的确像人们说得那样好上了。人们常说农村人说话不文明。殊不知农村人说话比较含蓄或只说上句罢了。像这句“好上了”存在非常丰富和深厚的内涵。在还比较落后与保守青年男女相好不太普及的乡下,人们听到这样的话会神会的嘻笑一阵。好像再说明显一些会觉得不正经和侮辱人。尤其出于蒙胧期的学生一听到谁和谁好上了顿感非常的魅惑。这一刻我却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好上。因为他们好上了只会引起人们的同情和祝福。

转瞬又要过年了。临行他们又在一起吃了象征团圆的水饺。只这天他们想到参军的张亮哥哥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异样。他们默默包水饺期间陡听谁很响的叫了声高云。原来雪花家大娘端了一簸萁油炸麻花急慌慌进来。我好奇的上前想看看大娘要干什么。只见老太太把簸萁搁了面板上拽了高云姐的手口口声声高云和雪花那么好、口口声声春节高云还给他们雪花捎了漂亮围巾、口口声声让知青们看看他们家的稀罕宝贝。说着从手臂上拐着的布包里拿出一条刚织出来的粗布床单道:“高云别嫌弃,这比洋布的暖和。”随后又拿出几个硕大的香瓜。香瓜为我们乡下比较奇缺的一种瓜果。因为它有一种奇香,搁在衣箱里非常清香而且多年不坏。雪花家大娘手掬香瓜口口声声念叨着:“娃们们接着、接着。”向知青们手里塞。还不住的说着咱们乡下难有什么宝贝仅有这些还比较稀罕。看到这里我惊喜的跑上前也要非常难得的香瓜。因为香瓜树在我们乡下非常少见而且每年结不了几个果。不曾想今天雪花家大娘竟拿出这么多赠给知青们。见我这样慌得雪花家大娘忙不迭的说:“有、有。英英啊,大娘特意也给你带来一个。”说着向我手里塞香瓜。

雪花家大娘临出门回过头来道:“向明啊,今年到我们家过年吧。我们家不来什么亲戚比较清静。”向明哥感激的频频点头还未及说什么却听文化哥哥道:“今年春节我也不回城了,我陪着向明。”大家听了不由惊诧的满面疑惑。文化哥却甚感骄傲的说他要在今年大队的春节联欢会上唱样板戏。

这年初夕我爸回来和向明哥到沟边折来了松条在院里点了松明,还放了一长串脆响的鞭炮。妈妈包了一面板的水饺声声呼唤:“快叫你向明和文化哥来吃团圆水饺。”文化哥吃着水饺神情早已跑到村里的春节联欢会上了。等我和弟弟搬了条凳急急慌慌跑到台下文化哥已立在戏台的桌上一同大队的人在挂汽灯。弟弟小宁不由来回跑在台上台下,好像文化哥哥能到戏台上帮忙为我们家的显耀。夜里大队宣传队的队员们都唱了些什么我听的稀哩糊涂只知道一起起掌声非常的响亮,只听到文化哥哥在台上高亢的唱着:“我要在农村干一百年!”看文化哥的激昂神色好像他一定会在农村干一百年。那天不知别人怎么样,我和弟弟的双手不由都拍红了。

开春后大人们说:“天旱该浇园了。”妈妈和婶娘们来在田间长长的辘辘旁一边一人呼呼啦啦向上绞水。哗啦啦响的铁水链里带上来的水小溪般的奔向田间。雪花姐和向明哥他们每天匆忙的修着我们队里的水渠。听说水渠干道已经从非常遥远巨蟒般的伸展过来。水渠干道砌得非常深非常宽,妈妈见状说:“我们生产队的水渠修好后很多很多的渠水就会像河水一样流淌过来。”我听后兴奋极了。因为我认为有了河水就可以在里边掏螃蟹了。不料几天后渠水河蟒般咆哮过来。渠水非常浑像脱缰的巨兽哇哇叫着奔驰过来,只见水里夹带了许多柴禾沫沫。大人们看到渠水非常高兴可我却懊恼不已。因为水这样咆哮和浑浊该到哪里掏螃蟹呢?

因为有充足的渠水缓解干旱当年的小麦获得了丰收。割罢麦学校里组织学生到田间捡麦穗。老师说不能可惜了社员群众的每滴汗水。到田里捡麦穗非常的快乐。因为我们可以在树上捉迷藏。暑假里我们不但能给学校捡许多麦穗也能挣许多书本钱。

在非常热的暑天里文化哥哥随大队民兵营组织游泳队参加了公社的比赛。听说文化哥游得非常出色在公社里得了一等奖。这以后文化哥不免被大队提拔为村里的团干部。幽月姐下学回来几乎每天都和向明哥到村边小道上散步。她在学校里经常给我们上音乐课。她的声音细细亮亮非常好听。同学们看她那么和善可亲都非常喜欢上她的课。不少同学随在我身边像随在受人尊敬的幽月姐身边一般,让我觉得非常显耀和骄傲。家里还常常听到高云姐大声嚷着小杨干这、小杨干那。只从张亮哥参军后几乎每天夜里都能听到杨柳哥哥欢快的口琴乐调。

后来听说公社的所在村安上了电灯,我们村也要架电线安电灯。大人们说电灯犹如太阳一样明亮,还说今后生活好了要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们听了满怀喜悦和期待,夜里经常躺在场院里想象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美好情景。

在初秋凉爽的天气里有天大队干部来到我们家满面春风的叫着:“文化、文化,快出来。你要彻底变为文化人了。”等文化哥哥兴奋的赶到近前村干部变魔术般拿出一张大学入学通知书。不料一夜里文化哥哥竟变为大学生了。原来我们村今年有推荐上大学的指标,大队干部经过慎重讨论推荐了文化哥哥。杨柳哥听了不由得从街楼里蹿出来满面惊奇,因为他不敢相信知青能被大队推荐上大学,这样的美好前景恐怕在城里也未必能遇到。吃饭间高云姐的大声调又响了起来:“人家文化还就积极到点上了。”

到秋天我升入了初中。几年来我的身条长了不少快赶上妈妈了。不知为什么我渐渐不喜欢别人叫我假男孩,还一直告诫般的说:“要像个姑娘端庄一些,否则别人会笑话的。”文化哥哥上了大学后妈妈让弟弟睡在街楼文化哥的床上。不知希翼弟弟能像文化哥那样出息或生怕向明哥哥落寞寂寥。

升入初中后我们夜间经常端着煤油灯慢慢行进在上学的路上。有天当我和小文在蒙胧的夜色里刚进校门听到校院里喧闹起来。原来课堂上陡的亮了电灯。我们跌跌撞撞跑进让人眩晕的灯亮里不由得惊呼起来。原来电灯还就和太阳一样明亮。这天夜里同学们哪还能坐下来念书,大家欢呼雀跃不由得惊喜一片。因为今后我们不需要端着煤油灯来上课了。渐渐我们家家户户都安上了电灯,随即各样的机器如磨面机等渐渐诞生。我妈妈见状不由兴奋的说:“今后磨面可轻松多了,咱后院的磨恐怕要闲置下来了。”我听了不觉高兴的蹦起来,因为我们逐渐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

这年春节知青们的临别聚会显得冷冷清清,他们各怀揣猜意照不宣。他们不曾想到仅仅两年多他们知青点能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美好的前景让他们不由有些亢奋。不过他们也颇感愤懑和忧虑,因为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和命运等着他们。准确的说不知能否像张亮和文化哥哥那样幸运。其间杨柳哥不由得说:“明年咱们几人中不知谁能奔出美好前景。”说罢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幽月姐姐。因为所剩的知青里仅属她颇具素养以来上进。向明哥却满面烦懑的说句:“哪有那么多明媚的前景。”不知他难以乐观或不舍离开幽月姐姐。

第二年春天家家户户还安上喇叭。喇叭里每天都有国家和省里的新闻联播以及好听的说书,还少不了公社的各项通知。这样以来生活在不知不觉间一天天变得美好起来。可在生活渐渐好起来后小文的父亲却得了脑於血陡的去了。小文有个哥哥还在上学,他们家里本来劳力不多,这以后生活的尤其艰难了。她妈妈不忍让他们家尚学辍学经常愁眉不展,小文看出了妈妈的难处先退了学。这以后她小小年纪就在生产队里帮妈妈挣工分。不过她挣的工分比较少,这样已非常难为她了。

国家的发展渐渐的突飞猛进,各地厂矿企业竹笋一般层出不穷。这以后不少人托亲戚找熟人到县城的工厂里上班。我爸爸所在的厂矿也一直在招工。我与小文要好大都因为两家大人关系不错。她妈妈听说县里的厂矿招人经常来找我妈妈说:“能否让英英的爸爸在城里帮我家尚学找条出路。”她想托我爸在厂里通过关系让小文的哥哥到城里上班。小文的妈妈也常带尚学到城里找我爸求见厂长。后来尚学还就辍学进了我爸的厂矿里。我妈也常嘟囔句:“他们家太难了。”把我替换下来的衣服让给小文穿。这样以来我们两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到了这年夏天有人说城里搞兴建需要招收不少工人,国家的政策也允许把一批知青调回城里补充各厂矿工人的不足。这些小道消息犹如兴奋剂激荡着每位留在乡下的知青。这以后他们尤其肯干和积极上进了。向明哥的爸爸妈妈还在大西北改造回调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每天说着:“该上工上工该睡觉睡觉。”不知宽慰个人或说给别人听仍旧按部就班的上工下工。可杨柳哥的口琴声明显显得昂扬向上了。

到当前幽月姐和向明哥的相好早已不为秘密了,他们整天惺惺相惜的形影不离。他们两人都一表人材又都聪慧稳重,双双深受广大社员群众的赞许和喜欢。不过对于他们两人的感情问题曾有人欣赏般的说:“可谓天生的一对只有那么般配了。”又有人替幽月姐姐叹惜,恐怕向明哥调不回城影响她将来的幸福生活。由来这般他们两人相好的前景在我们生产队里引起了不少议论。我妈也常喃喃句:“这俩娃的你情我愿不知该忧或该喜?向明怎样才能调回城里呢?”

夏天过罢听从公社开会回来的村干部说要在我们大队的几名知青中回调两人。得知这些大家整天揣摩着到底能回调谁。在人们的想象里向明哥回调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剩余的三人谁会被刷下来呢?刷下来的那位今后怎样面对生产队里的群众呢?不仅社员们非常关切的猜测不已,几位知青可以说整天煎熬的坐立不安。高云姐已不怎么嚷嚷她的大声调了。杨柳哥每天都早早的上工非常积极肯干。他们两人争功般只怕本人被刷下来。社员群众也认定他们两人中必有一人会刷下来。可谁都不曾料到结果幽月姐姐却被刷了下来。大队干部们解说招工的厂矿远离省城恰与高云和杨柳居住的城里不远,再因为招工单位一个为刚兴建的电厂,一个则为扩建的棉沙厂。这些厂矿远非颇具素养被社员群众赞许有主见、有抱负、有理想和前途的幽月姐所能接受。但不管怎么说被刷下来毕竟非常的难堪。人们只会说知青点里只剩了谁谁谁,不可能向别人解说一大堆刷下来的原由。

后来杨柳哥和高云姐不声不响的回了城。他们也觉得拣了一个大偏易,因为他们也不会想到这样难得的机遇会隔过幽月落到他们身上。我们家场院里随即又变得冷冷清清。本不好热闹的幽月姐和向明哥整天一句话不说,这样倒有利于他们谈对象。可我妈妈却说:“如今他们哪还来亲亲我我的情绪。”幽月姐一定会想:怎么把我给刷下来呢?干部们解说的理由充足吗?社员群众会相信吗?社员们今后怎样看待我呢?我会否得罪了哪位大队干部或表现的不够好?向明哥不必为他忧虑和觉得难堪,但幽月姐被刷下来他不知该忧或该喜,不过他非常担忧幽月姐的精神状况和当前的处境。且不提他们会怎样的难过和愤懑,我和弟弟热闹的情绪陡跌下来。起码今后我们听不到高云姐和别人说快板般的斗嘴以及杨柳哥哥欢快的口琴乐调了。

这以后幽月姐和向明哥逐渐变得闷闷不乐。尤其他们再不到村边的田径上散步了。甚或在家里也听不到他们的说笑声。这样以来我们院落里冷清可淡好像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大多期间都由向明哥烧好饭叫从学校回来拱在宿舍里的幽月姐出来吃饭。幽月姐一般会说句:“我不饿,你吃罢。”很少出来吃饭或吃得非常少。这样他们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直到向明哥惶惶不安和幽月姐神情恍惚。这以后向明哥总一副焦虑模样,幽月姐的神色也显得飘渺不定。他们每天几乎不和我们打照面。在我妈“幽月,幽月”的呼唤里好大会她才懵懵应了声。而且来来回回小细步快了许多总一路匆匆像非常忙碌的模样,说出的话早不具备那么多的合理和逻辑性,在课堂上迎向同学们的疑问和不屑面色会满面通红的低下头,念课本的声音也明显的底气不足。

每当我看到幽月姐惶惑不安的身影和急促的脚步非常难过的替她抱怨。面对同学们的疑问我总高高昂了头显得骄傲的说:“幽月姐不愿到那样的工厂里上班。幽月姐说不定会在大队里入党、提干被推荐上大学。”我妈妈对门口人也经常这样一遍遍的解说。这以后幽月姐的难堪和困宭犹如我们的过错和耻辱,我和妈妈有种遮盖本人伤痕的难奈。蓦的有天幽月姐接到了家里的紧急电报。电报里说她妈妈腿疼病犯了生活不便需要她回家照料,她即刻向队里告了假匆匆回了城里。

不曾想到这封紧急电报改变了一切。准确的说改变了幽月姐的命运和生活前景,也改变了向明哥的生活及命运。她告假后匆匆和我们离别那天向明哥到田间干活了。后来我一直为他们临别未能见上一面深感懊悔。难道幽月姐特意回避与向明哥的离别?过后我不由得这样想。

这年秋天我升入了初中二年级,苗条的身形向上蹿得非常快比妈妈都高了一节。小文即便不上学了可我们还经常在一起耍。不知为什么他们家大娘总乐悠悠的瞄向我嘴里还一句一个英英大姑娘了、英英长漂亮了。听大娘的句句赞赏我不由面颊灼烫,我好像已经知道姑娘的矜持和羞怯了。

幽月姐回城许多天一直不见回来。我对她的想念有种亲姐妹般的牵畅挂肚。妈妈每天会迷迷糊糊的问句:“你幽月姐咋还不回来呢?她妈妈的腿疼病不知怎么样了。”妈妈那种恍惚的神色像问我也像不由得喃语。不过尤显焦虑和着急的当属向明哥哥。他整天即便不声不响的上工和下工,可面颊总不由探向我们。好像想在我和妈妈这里得到一些幽月姐的近况。有会还经常在院落里碰到上下学的我和弟弟,不觉间会问句:“英英上学了?”我知道他想得知幽月姐的一切或来信与否。每逢这一刻我会嘟囔句:“向明哥啊,如果幽月姐来了信我难道会隔过你吗?”因为我们也非常忧虑一个人蹲在知青点的向明哥。不知从哪天起他的宿舍里又响起了钢琴非常幽怨的嗡嗡声。在深深的夜色里听了如泣如诉缠绵的乐调我忍不住想掉泪。每逢这会我弟弟会丢下我和妈妈不声不响的回到街楼向明哥哥身边。甚或有天我竟看到向明哥呆呆的抱住幽月姐让他看过的大厚书。

一个多月后幽月姐不声不响的回来交给我妈妈转交向明哥的书信又匆匆回城里了。对于这些我们队的社员们议论不已,有人说幽月姐被回调了、有人说因为她妈妈有病上级照应让她回城了、也有人猜测幽月姐见知青点的人都回调了不忍难堪个人申请回城了。小文曾神经兮兮的问我:“你和幽月姐亲如姐妹难道一点不了解内情?”可我只能难奈的一笑回应她。我妈妈面对门口人的质询也只能口口声声说:“回调了、回调了。”

可我们何不为幽月姐忧虑和着急呢?那天我下学回来看到幽月姐转交给向明哥的信急得想拆开看看,妈妈却说:“不能看、不能看。能看你幽月姐就让咱们看了。况且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看人家的个人信件。”妈妈只差未说姑娘家哪能看别人的情书。听罢我不由羞红了面颊哪还敢看显得那么神秘的信件。只不过夜里梦到了一个比较奇特的场景—幽月姐向我微笑着甜甜的说:“英英,姐姐被安排在大厂矿里了。姐姐遇到了非常好的工作。”说罢她满面喜悦的立在向明哥身边尤像结婚纪念那样的幸福和骄傲。

到后来向明哥犹若变了一个人再不多说一句话,整天只会不声不响的上工和下工。到家常常拱在被窝里睡大觉。仅仅几个月他已经满头乱缕胡须拉茬整个人看起来不那么整齐和挺拔,也不显得那么英俊和洋帅了。身形一天天憔悴以及拉沓不堪而且渐渐学会了吸烟和喝酒,还经常喝得迷迷糊糊。人们都同情和疼惜的道声:“太难为他了。”躲着他。不知不忍看他难过的模样或怕他遇到人难堪。直觉告诉我他已经和幽月相隔天涯了。但尤让我不解的则为向明哥颇具涵养非常知书达理。按说他和幽月姐相隔天涯也在情理和意料内。犹如社员们常挂在嘴边的那样:“他们俩很难结合到一起。”他不致落魄如这般。在我看来他们两人间肯定产生了人们料想不到的大问题,否则他不会那样的痛不欲生。那么他们中间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问题呢?不说别人即便他们肠里蛔虫般的我任怎样也想不清楚。

小行姑娘双手插了兜里悠悠哼了不太熟悉的流行歌面颊上显露了些许兴奋,精神也好像愉悦了不少。只见她轻快地上了筒楼赶向家里,这里为妈妈的宿舍也为她们的栖身所在。多年来妈妈一直在轴承厂上班。爸爸原来也在这里上班,曾有很长一个期间爸爸都为她们的骄傲。因为爸爸在厂里担当了不起的采购员工作。他能说能干戴进口手表、能到大都城里出差、能经常给她们捎来流行的衣服比如鲜红的涤纶内衣、毛呢服装,还能捎来省城很难买到的名牌缝纫机等。可现在?小行不由得陡生一阵忧伤和愤懑。

小行特意丢开让她烦懑的爸爸想了她将要上班的机构、想了把所有念想都扑在她们身上坚强给她们撑了一片天的妈妈不由有些激荡。妈妈身体本来不太好又经常上夜班受寒流侵袭得了老寒腿病。她的腿疼病一直轻轻重重如今已经影响到了身体健康。妈妈的老寒腿一般不耽搁上班但劳累或寒流重了会疼得躺床不起。妈妈年纪不小了本该病退可为了她和妹妹硬撑着上班。现在她找到了工作可以担当起生活重担了。特别她的工作又那样值得骄傲,即在省城显耀的商贸大楼里当人人赞赏的营业员。仅仅这一点妈妈肯定会为她高兴,肯定会觉得她的女儿了不起。想了尤让人兴奋的这一切小行不由哼起了样板戏里的腔调。

当她来到楼梯口妹妹精灵般蹦在面前不由吓了她一跳,她责怪妹妹不上学在这里淘气。“今天星期天呢!老远已听到姐姐的哼唱声。我还从未听过姐姐能唱这么好听的样板戏呢。”小行疼惜的拂过妹妹说句:“姐姐今天高兴。姐姐将要上班了。”她妹妹小红不屑的哼了声:“有什么可高兴的,顶替妈妈当个破工人还值得唱样板戏?”听姐姐说要在高大的商贸楼里当营业员小红滑笑道:“太逗了,一向被人誉为大家闺秀的姐姐还会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在她认为省城商贸大楼里的营业员即便高干儿女和稀缺的大学生也未必能当上哪能轮到她们。

第二天小行还就上班了,小行还就在人人赞赏的省商贸大楼里当了让人高看一等的营业员。由于她人材漂亮颇具文化素养直接安排在二楼布匹组。二楼显耀的一角红花柳绿的洋布和清一色的的确良涤卡一卷卷齐刷刷竖在高高的墙壁上。齐腰深的柜台上摆了算盘、竹尺和剪刀等等。布匹组原有几名营业员—一位学生模样大家叫小陶的姑娘大不了小行多少,据说她即学院里安排进来的大学生。一位负责人人称大老张,还有一位比较胖年纪略大又喜好说笑的秦阿姨。当小行矜持的来到这里看到秦阿姨正在柜台前噼里啪啦的卷布。只见秦阿姨两只手臂按了卷板上侧首瞄了卷板一侧,“刷刷刷……”两只手迅即卷着布板,柜台外边地面上的细花布匹像裁过般紧密整齐的卷到了布板上。

小行看到那样娴熟和奇特的场景不由对秦阿姨陡生敬意。在她看来营业员工作仅仅立在柜台内和善的微笑就够了,想不到里边还存在这么高深的专业技能。现在她顿觉营业员工作的崇高和神圣对其产生些许的敬畏,尤怕胜任不了工作负了人们厚重的期许。她不由来到秦阿姨面前恭敬的请求句:“秦姨,让我学一学吧。”秦阿姨一乐道句:“小行啊,不急不急。以后慢慢学不迟。”

小行原本好学上进何况来在这么显耀的商贸大楼里。她不能负了这么神圣的工作、不能落在人后让人看不起。她要迅速掌握营业员所具备的一切技能包括量布、扯布和打算盘,可她又不想讨好般求教别人,只能详细观察和细细体会。每当她一个人在柜台里总会偷偷学秦阿姨快速整齐的卷布、学大老张娴熟的打算盘、又会像小陶那样迅即的量布和扯布。每项工作看起来轻松但操作起来却那样的生硬和难以掌握。她在学校里虽学过打算盘可只在小学里学了那么几天如今早已生疏。算盘珠滞涩的总拨不到位,特别卷布很难将布匹卷得紧密和整齐。几天下来她不免有些气馁。但秦阿姨总笑盈盈的勉励她说:“不错、不错、慢慢来、慢慢来。”

几天后商贸系统要举办技术培训班,小行接到通知深感庆幸。她觉得非常必要到培训班里学习和培训。在她认为不会量布卷布还可以原谅倘若算盘打不来、账算错了不免露怯。能到培训班里学习一些技能不致惶不知所措。培训班大概一个月的培训期,即小行有一个月的学习期限以及缓冲期。这天她背起行李和其它部门刚来的工作人员兴奋不已的奔向城郊的培训学校。

十一

培训班里前来学习的人员非常多。他们都为近期安置在省直商贸部门的工作人员。其中不乏转行的矿业职工、各大院校安排进来的大学生以及接老人班的男女青年、同样也有像小行这样特别照应进来的人员等。培训辅导按政治理论、珠算和特别技能几门课程交叉进行。小行学习的非常努力总暗暗告诫本人说:“我必须快速的掌握技能对得起整天为生活奔忙和操劳的妈妈、对得起来其不易的营业员工作、对得起省城里高居榜首辉煌的商贸大楼。

理论学习对她来说不难,掌握技能才为她学习的关键。他们每天吃住在学校里与高校的学习生活差不多。培训班里每天安排了几节课,辅导员按政治理论和各项技能穿插讲解,下晌的课堂上让他们亲身体会和掌握各项技能。小行在培训期间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学习上。她不必要回单位和家里深深沉下身来钻在政治理论和技能的掌握上。她一定要掌握好各种技术让大老张和秦阿姨满意,让大学生小陶不敢再轻看了她、一定要骄傲的挺立在显耀的工作岗位上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一定要在工作中干出业绩不负人们的看重和期待、一定要在可骄傲的商贸大楼里技术娴熟的面对大家、将来一定要争当单位里的先进模范把从前丢了的情面捡回来、一定要高扬面颊耸立在众人面前。

可天不随人愿到培训班几天后她感到有点头晕和浑身酸软。她认为可能精神紧张或迫力过大的原因不料经过几天调理不舒服感觉不但不见轻却越来越重。在某个瞬间她陡感惊悸暗想不好的吓出一身冷汗。这天她不声不响的来到医院。医生检查后见她面色焦灰安拂道:“别紧张,身体一切正常。要注意休息和补充营养。”小行现在哪还听到医生的絮叨慌不择路逃跑般把声声嘱咐抛在了远远的后边。

小行神色恍惚的来在街上。只见街上的人们形色匆匆一副忙乱模样。不知人们都忙的什么?小行懵懵的来到距离医院不远的人民公园。现在她神色烦乱的看那些婆娑弄影的柔枝弱条像向她戳戳点点、轻轻荡漾的花草对她讥讽嘲弄、吞吐游人的龙亭犹如猛兽冲她咧嘴怪笑。她不由低了头尤像不敢面对它们游魂般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蓦的面前高高拦了一条红色横幅—人民公园婚姻介绍所。她的眼睫帘一闭一合哪里挤出来一线希翼:对了,找位对象结婚……。

婚姻介绍所里一位非常热忱的阿姨接待了她。阿姨询问她的年纪、职业、家庭状况以及要求条件等等。小行面颊羞红一片。她从未和陌生人谈及过个人问题、从未面临过这样的尴尬也从未想过瞬间定终身,因为存在太多的从未她不免有点羞怯和难为情。那位阿姨善解人意的随手拿给她一本厚厚的的簿册。“先看看吧姑娘,这上边有许多男青年的材料和照片,你有非常大的选择余地,一定会有你喜欢的。”但小行非常愧疚的想:“我具备选择的条件吗?她不由满面通红深深低了头不敢看阿姨那样的热诚。

她把薄册拿得非常低不声不响的掀合书本。薄册里什么样的条件都有—大学教授和大学毕业生、机关干部、车间工人等等。小行不忍在这里详细查看,她选择一位条件差不多的就行了。因为她不敢选择条件优越的由于她不配,也不愿选择条件太差的好像也不想亏欠本人。直到后来她匆匆选择了一位叫常立本的大专毕业生。其人如今在技能学校里任教略大她一些,身高和人材尚可,主要的为满面诚挚,刚毅的面相上好像还带了些许执着。她暗暗道声:“定准他了。”小行好像看上了这位大专毕业生的诚挚和厚道。她认为这样的夫婿即便不能给她遮风挡雨或许能与其携手未来。

他们约定在星期天见面。对于他们来说好像只能定在星期天约见。常立本可以请假但小行不愿耽搁宝贵的学习和培训期。常立本看到这么漂亮标致的姑娘顿感紧张,他难抑说不将来的兴奋和激昂。“谢谢您、谢谢您。您这么优秀能在众多条件不错的男青年里选中我,看来咱们缘份不浅。”坐在公园一侧露天戏台的条凳上常立本的话语不免有点前后颠倒。小行则尤显沉着持重,她不卑不亢声形不露,面对常立本的声声条件不错、工作不错、人材尤其不错,声声太兴奋都不知怎么表达好了微微一乐瞄了他那内涵:“你够会表达了,表达的人进退不能。”其间常立本一副惶惶不安的讨好神色直到后来说话的声调都有点颤抖。准确的说常立本对小行姑娘非常满意,小行对他好像也还满意。那位阿姨满面喜悦尤感满意。她还非常满意常立本诚意惶惶交上的一把钱。

其后他们在人民公园约见了几面。一个月后小行在培训班里即将毕业。她在将要回到工作岗位期间深感庆幸—幸好谈了男友、幸好有了常立本,否则她能否安定的上班和工作还说不准。她圆满得到了理论和技能培训证书,比较顺利的渡过了她对人生和工作等等的惶惑期。

小行刚上班不便请假可常立本急于求见她的妈妈。他好像比小行还要焦急。因为他唯恐错过了这么优越的对象。小行趁机不紧不慢的说:“要见我妈妈可以但不能透露经过婚姻介绍所这一层。见你的爸爸妈妈也行但只有两天期限。”即便常立本的家乡在比较遥远的农村。还说若老人们满意他们立即登记结婚美其名曰:以免谈对象影响刚上班的工作。常立本哪还有什么意见,这恰为他急不可耐的渴求。

丑媳妇毕竟要见公婆何况小行不但不丑还美若天仙。小行随常立本来到乡下,常立本的爸爸妈妈能有这样考上大学的农村娃已感庆幸,如今立本又谈了这么标致漂亮与乡下姑娘大不相像的城里媳妇简直乐得不知太阳该从哪边出来了。常立本的老父亲高兴的在场院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的咧了嘴巴搓手,不停的陡咳不已。老太太忍不住满面喜悦的一拍大腿道:“行、行,可行。吃妈妈的肉都行。”小行见状不由满面喜悦的暗想:看来未来的公公婆婆还算质朴厚道,不怕婚后受难为。常立本兴奋的跑进跑出已经在预备婚礼了。

回到省城小行带常立本到家里见了妈妈。小行的妈妈见女儿引来这样一位所谓的未婚夫不免惊诧莫名。“怎么说句话谈了对象?怎么不给妈妈说声就确定结婚了?”小行的妈妈慌忙把女儿拽向门外问了这么一大堆。其间老太太话里话外好像还有一层内涵,即这样的准女婿能拿出什么样的聘礼?并非小行的妈妈贪图钱财只为当年聘礼为衡量一位姑娘身价的标准,省得别人滑笑说把一位那么漂亮的女儿拱手让给了别人。常立本则非常感激的说:“妈妈,不只聘礼吗?有、有、咱们有。我存了几年的薪水,家里还喂了一圈的肉猪。”直到这一刻袁妈妈知道她的担忧和多虑在女儿面前已轻如花絮了。女儿一向主意特别正,她的任何意见只能为女儿的建议罢了。罢、罢、罢,不如高高兴兴随女儿的意愿算了。只不过女儿嫁给这样一位不甚般配的中专生不免有点亏。都说姑娘堪为百货楼,可当今女儿在商贸大楼里上班却下嫁了这样一位女婿。见状老太太不由喃喃道:“看来命由天定啊!老天爷从来都很会捉弄人。娘啊!听天由命吧。”袁妈妈这句难奈的感叹像安拂本人又像对女儿这般婚姻的感概和祝福。

十二

“刚上班的小行姑娘要结婚了。”“她长得鲜花一般找了位大干部吧?或者高干儿女?起码也为大学毕业生。”几天来各种猜测和问询游串在商贸楼的楼上楼下。“大专毕业生,技能学校的教员还算不错。”秦阿姨这样一遍遍的向人们解说。小行却躲避着人们追问和探询。一为她和大家还不怎么熟悉再则她认为嫁的丈夫不怎么值得炫耀和骄傲。再说刚来上班急于结婚好说不好听。她只买了好烟好酒和糖果呈到各个柜台上和同行们面前。单位里准许她一个星期的假期。小行非常满足的向妈妈说:“一个星期足够了。”她本不想过于铺张和宣扬,况且又有什么可宣扬的。

常立本拿出他所有的积蓄和家里出栏一圈肉猪的钱款叠了厚厚几沓交给袁妈妈说:“妈妈,这些权当聘礼了,如若不够我再努力凑。”袁妈妈感激的接过已相当不少的几叠钱忙说:“够了、够了。”小行的妈妈即便身体不好需要钱看病,小女儿上学也需要钱但她每月的薪水还能应付过来。女儿本已够让人疼了她不想再亏待女儿,也不想难为满面诚惶诚恐的女婿。暗里说话:“我忙碌受累还不都为女儿们吗?”她不忍花一文钱而且添上她多年节俭的所有储存,毫不理会小行的阻拦给女儿置办了当年人们特别崇尚的三转一响、大立柜和衣服铺盖等等。直到老太太抹了泪水紧紧捏了女儿的手道:“结了婚已为婆家人了,不能像在妈妈身边那么随意任性。今后要稳稳妥妥的工作和生活。”她像理解女儿的隐痛和不得已,像感觉到了女儿深深的愤懑和难奈。小行早已泪水横流的爬在妈妈肩臂上痛哭了起来。像要把满腹的酸水都倾吐出来。袁妈妈拂过女儿泪影婆娑道:“结婚为一生的吉庆不能难过。我看出来了小常那人还算不错。难得他对你那么殷勤和喜欢,看来今后不会难为你。你要相敬如宾的待人家。”就这样天下伟大的妈妈隆重的把女儿嫁给了不甚满意的女婿。

小行的婚礼正赶在国庆节的假期里。他们提前领来结婚证剩下的一切只等常立本家人操持了。婚礼上小行的公婆和姐弟嫂嫂们口口声声“小行、小行”把她这位娇贵的城里媳妇举到了头顶。小行不卑不亢面面俱到和满面微笑的“姐姐、嫂嫂”叫了一圈毫不欠礼数。小行本来大家闺秀通情达理与常立本结婚即便为权益计策,但犹若妈妈说的那样即和人家结合在一起就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她已经够疲惫了,常立本也够热情了,她如今不好好的工作和生活又待怎样?这以后小行的前途和家庭生活如等这般的安置下来。好像那天在公园选定常立本的瞬间她已选择了这样不感快慰的生活。任有多少酸楚和难奈也只能深深藏匿在肺腑深处。

人说福不双降。尤像人们的幸福和快乐那么的难得和稀有。可这话如今在常立本这里却要改写了,他现在像行鸿运。即结婚一个多月后他们学校在校园里配给他一套刚盖好的职工住宿楼。这天他急不可耐的跑到商贸楼讨好媳妇,可小行却满面不屑,话里话外嫌弃学校距离她上班的地点太远。“路远可坐公交车吗?”常立本怎么也不曾想到他们得到了人人很难祈求到的漂亮住宅媳妇却不感到喜悦和庆幸。在这里他陡感惶惑的多少产生些许不大好的直觉,有点弄不清楚小行不喜欢他或不喜欢离她上班地点比较远的职工楼。直到这一刻他在陡遇美若天仙的对象以及结婚的兴奋中才略略缓过神来。不过她对小行的喜欢冲淡了他略感的惶惑和疑虑。

在小行和丈夫为住处的相持不下里小红气喘吁吁的闯进来嚷道:“姐,不好了。妈的腿疼病又犯了。”原来袁妈妈的双腿在近来的操持及陡遇寒凉里肿胀得比水桶还粗,今天不慎跌倒被厂里人送进了医院。小行听了面色陡变由常立本一路扶持匆匆赶向医院。

袁妈妈的老寒腿多年来因为未能很好的治疗膝关节已经肿胀变形。医生说她不便上班建议提前退休。小行曾一直劝妈妈退休可袁妈妈总说:“再坚持几年就到退休年纪了。能坚持到退休你妹妹可接我的班。”听这话小行不由顶句:“为小红接班难道您不要命了?妹妹将来的工作由我安排。再说她未必愿意接您的班。”小红在一边只想着难过和流泪。即便她不愿当所谓的破工人可面对舍命为她的妈妈也不忍说一句不。

为了撑起这个家袁妈妈早已担搁了病情。她的双腿如今已上不了班当今不退下来都不行了。在医生和女儿们执着的劝说里她只能难耐的叹了声:“娘啊,命由天定吧!”

几个月来小行切身体会到了在商贸大楼上班的显耀。来在这里的人都抬了满面笑意和敬重。小行非常珍惜来其不易的工作总向妈妈显摆道:“仅仅看了柜台内外的气派和人们敬仰的神色就不由得郑重起来,不由得感到身上责任的重大。”她每天对每位顾客都礼貌以及善可亲的相待。经过培训她的各项技能也超乎寻常的娴熟。秦阿姨经常骄傲的赞叹:“小行啊,可学会了吧。你现在卷布比小陶都好都快。”大老张听到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惊诧的说句:“才几天功夫她的算盘打得都能参加技能比赛了。”比较高傲的小陶见了她也会点头颌腰再不那样高傲了。仅仅几个月小行对工作的热情和工作上的业绩赢得了商贸楼里职工们的一致认可和赞同。

这天一位英俊的年轻人背了提包满面喜悦的直向小行奔来。秦阿姨见状急忙接过她手里的竹尺道:“找你的吧?”小行看到来人陡怔当场。可来人不由看向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惊异的步步后退口里喃喃不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行蓦的醒过神来变面谱般的微笑着说了句什么。来人陡的把提包甩在柜台上琅跄跑开。小行却笑盈盈的拣起提包出得柜台来到宿舍“砰”的关上门,像要把那美好或不堪的一切都关在门外。她痛楚难当的紧紧靠在门板上浑圆的泪珠扑涑涑跌落下来,犹如把对生活的美好祈求彻底摔落下来。

瓜熟蒂落,两个月后小行在医院里生下了一个胖大男婴。袁妈妈跛了腿脚高高举起惹人喜欢的外孙兴奋不已道:“我外孙的面相天圆地阔,将来一定有福气。”小行的婆婆提了满满一篮鲜鸡蛋和几只鸡兴冲冲的从乡下赶过来。得孙孙了小老太兴奋的“啊啦啊啦”直张嘴巴不知说什么好。可几天后她却说女儿将要结婚这里有请了假的立本照应匆匆回了乡下。临出门她向已经病退下来的袁妈妈道:“大妹妹,这里都依靠您了。我小女儿将要结婚,他爸爸近来身体不好我必须赶快回家。您看看,我们那穷门楼里还离不开我这根萝卜条。”常立本则整天抱着儿子高兴的都不知太阳从哪边出来了。直到后来小行喜忧不定的说句:“就叫常争阳吧。”

十三

那天见向明哥从田间回来我拿了幽月姐给他的信件跑向街楼。向明哥看到我手里的信面色生辉的琅跄过来,可在门芡上碰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红了面颊向我歉意的微笑像我能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喜讯。看他双手有点颤抖我不由一惊松开了信件。这会我不知何种感受暗想:这位幽月姐姐不打任何招呼不声不响回了城,难怪向明哥哥这样焦虑。我和妈妈又何不焦急和忧虑?前几位知青回城我们也感到难受但不致这般煎熬。那焦躁的神色里好像哪里有条藤蔓扯拽的有点疼、有点酸,好像还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颤悠。

由于幽月姐回调的太过匆忙,如今都不知她回了哪里干了什么样的工作。近几天只有队长来我家沉沉说了句:“幽月不回来了。”再听不到她的任何讯息。如今非常后悔那天怎么不偷看看她写的信,我想里边一定写了非常重要而且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那么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呢?记得那天我很想一探究竟的立在门边好奇的等着向明哥看信,可他看罢信却坐了那里默默不语。我叫了几声他都不曾听到,我看他呆呆的模样不由泪影婆娑的跑回过楼满腹牢骚。

我如今已长成大姑娘再不像上天摘月亮模样的假男孩了。尤其不会像以前那样直率的问这问能。想到向明哥哥的模样我也像呆了般暗想:不一位知青姐姐吗?不待我如亲妹妹的一位知青吗?人家迟早要回城的我何来这么多的烦懑?只如今向明哥的精神状况非常让人担忧。现在知青点里只剩了他,不知今后他会怎样的生活?妈妈每天只会喃喃的唠叨:“你向明哥的出身和能否回城以及他将来的命运难免让人忧虑。”

那天妈妈好像毫未听到我的牢骚急切的问:“英英,信上写了什么?”我狠了面色也像不曾听到她的问话蹲了桌前端饭猛吞了起来。嘎蹦嘎蹦嚼着浆面条里的花生豆像发泄满腹的愤懑和烦躁。随后脚一顿提书包赶向学校又像把满头脑的烦懑都扔在上学的路上。

从那以后向明哥再不说话每天只知道上工下工,到家只会闷闷的吃饭睡觉。直到后来他学会了吸烟喝酒。我妈妈经常到他街楼里与其拉家常以便安拂他。他要吗沉着面色不说话要吗嗡嗡的道声:“婶婶忙你的吧,不要管我。”我也经常呵唬弟弟让他夜里睡觉不要吵向明哥哥。弟弟哼了声愤愤的跑向街楼。他已长大了不少该知道替向明哥哥忧虑了。

有天歇晌里雪花姐不声不响的来到我们家羞涩的问向明哥的具体情况。随后犹犹豫豫交给我一个布包吞吞吐吐的说:“英英,我替他织了件毛衣,你帮我交给他。说谢谢他春节带给我妹妹钢笔和笔记本。”顿了下又急切的补句:“说我特意为他编织的。”雪花姐向来性情豪爽说话干脆利落,哪见过这般犹豫和吞吞吐吐。我说向明哥在家让其直接拿给他,雪花姐不由满面通红的嘟囔句:“不了,他可能还在休息呢。你瞅机会转交给他吧。”匆匆出了我们家门。看到雪花姐匆匆避开的身影我不由想了很多,可怎么也想不清楚他们到底都什么样的性情。妈妈回来得知后笑面大开道:“想不到你雪花姐还这么细致。”我从妈妈不寻常的神态和话语里顿感到些许的蹊跷。

转瞬又到了年底。直觉告诉我这年春节我们过得不会热闹。但我妈妈近来却满面喜色和一路匆匆。这天我钻在被窝里忍不住问她:“妈,这些天您都忙什么呢?”“忙正经的呢!英英啊,你知不知道咱们家将有大喜了。”兴奋不已的妈妈嚷嚷的我莫名其妙。这一刻我深深感觉到大人们一会愁一会乐让人琢磨不透。

我们春节过得如我所料冷冷清清。初夕我爸爸和向明哥即便像从前那样点了松明,场院里响了鞭炮声可家里却冷得像冰窖显得落寞和寂廖,一点热闹的迹象都找不到。夜色将临里妈妈急切的让弟弟端了团圆水饺呈给向明哥哥。向明哥同样回赠了他包的水饺。他包的水饺像戏里的相公帽非常好看,但我和弟弟在里边只吃出了萝卜的酸涩。

正月里天气暖和了许多,我的神色也随了天气暖洋洋一片,很多烦恼也渐渐淡了,尤像明媚的暖阳给人们带来了生机和希翼。不料几天后随着春暖花开跃在树梢的喜鹊喳喳叫来了吉庆。

这天门口的二大娘和我妈妈还有雪花家大娘在我们家里轻手轻脚神神秘秘,只听她们聚在一起念念叨叨好像计划着什么。原来二大娘和雪花家大娘想让我妈劝说向明哥和雪花姐成亲。我听后不由得惊呆了,想不到大人们竟能算计出这样一出好戏。向明哥会同意吗?向明哥会长期留在农村吗?向明哥能丢开幽月姐吗?幽月姐现在哪里呢?会否还想着向明哥哥?主要的为向明哥会喜欢雪花姐吗?他们能如大人们所愿结合在一起吗?结婚后能过到一块和幸福生活吗?从这刻起这一大堆问号占据了我满满的脑袋瓜。恐怕这些也为我妈妈她们的忧虑,否则她们不会计划了那么久直到今天还不敢开口。不过乡下的正月一向都为说亲的佳期。可能这期间刚过罢年喜气未退、这期间亲友们接触的比较多便于说合、这期间农活还未上来特别清闲、这期间好像早已即定为说亲的大好季节。

这天我和雪花家大娘、二大娘偷偷躲在二道门里听我妈在街楼里和向明哥绕圈说话。诸如:“向明啊,看书呢?近来都想些什么呢?怎么不听你拉琴了?小宁整天嚷嚷着要跟你学拉琴呢。”诸如:“你来婶婶家也有几年了。大家都知道你稳重能干谁也比不了。别看张亮和文化出息了也远不如你的人品和长相。别为点鸡毛蒜皮的烦恼生气。”诸如:“你今年也不小了,别嫌婶婶说话不好听。人说到哪座山里唱哪里的歌,到哪里的河边喝哪里的水。也别嫌弃咱们乡下人,咱农村咋了,咱农村人多了、能人也多了。咱们乡下人不都过得高高兴兴和快快乐乐吗?只要肯干在乡下照样过得舒坦。”诸如:“回不回城里又咋了?再说回城也非一天两天能所为,不能把个人问题耽搁了。”等等。还说了大家都想给你找一位可意的好姑娘,任谁在哪里不都讨媳妇生儿女吗?咱乡下的好姑娘比外边的也差不到哪里。找位媳妇立了业你爸爸妈妈也会高兴,也不会再替你忧虑了等等。直到后来说句:“婶婶们的话你好好揣摩揣摩,婶婶们都为你好、都替你着急啊。”

听到这里我不知该为妈妈能说出这么多的绕绕道理兴奋或着羞,不知该替向明哥高兴或着急。直到听妈妈又说:“吃罢饭要到外面转转,免得在家闷出毛病。不论别人怎么样咱的生活还要过啊。”后来不免听到了向明哥酸涩的几声“谢谢。”我太服气几位老太太的耐力了。不过在这里我也深深体会到了大家对向明哥的关怀和忧虑。几位老太太回到过楼里喜色一片。从这刻起她们好像都揣着美好期待。

大概几个月后向明哥和雪花姐还就结了婚,这却大出我的所料。难道向明哥能这样抛弃幽月姐?能这样认命的留在农村?能这样轻易的接受其它姑娘和命运的安排?这以后我再看向明哥哥总一副不屑神色,对雪花姐顿生些许不大好的感觉。可后来我觉得他们两人过得不快乐,向明哥仍旧闷闷的上工和下工、仍旧吸烟喝酒、仍旧一副非常拉沓的模样。雪花姐结婚后再看不到她的笑面,甚或再也不怎么说话了。大概过了很久很久他们好像才缓过神来,好像才过到了一起。

这年秋天我即将初中毕业。妈妈一直找队长想让人家在大队干部面前说些好话让我上高中。当年上高中也需要大队推荐。我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属于中等,一个班里那么多同学哪能轮到我上高中?我们家缺少劳力我早该像小文那样回到生产队里帮妈妈干活了。“缺少劳力怎么了?每年咱不少交缺粮款。”妈妈总这样说。“妈,今后我回来干活咱家不必再交缺粮款了。”“你难道不想上高中?将来你别后悔啊。”我冲妈妈直揪鼻头,妈妈见状难得奈何的一拍大腿板又说句:“这都怨命运啊!”

十四

小行将要出院期间常立本打算接她到学校里住,她磨磨蹭蹭显得不情不愿。袁妈妈看出了女儿的困惑和烦恼劝她回轴承厂。小行看了疲惫的妈妈不得已的说句:“小红将要考高中正在努力我不能打搅她。到立本的学校将就几个月算了。我们商贸楼里也要盖家属楼了,等我们的楼盖好您和小红住过来就便利了。”袁妈妈瞅了女儿怀里的小争阳不由长长叹了,像当妈的不能不耐帮不了女儿忙。小行见状泪影婆娑道:“这些天不都由您守在我身边吗?”下边不曾说出的话大概为:婆婆毕竟隔一层肚皮和妈妈差远了。老太太见女儿这样说乡下人过得不易,劝她赶快穿好衣服抱阳阳下楼,因为常立本已问好车等在楼下。

常争阳满月那天他们在常立本学校的住宿楼里举办了满月酒。常立本的学校和小行商贸楼里来了不少同行。其间告了假的小红高高抱起阳阳像抱了一个金娃娃蹿上跳下。但常立本的家里不曾来人。即便他早些天回家帮妹妹举行了婚礼、即便他曾急切的向家里拍了电报、即便他爸爸妈妈知道阳阳的满月日期。小行为婆家不来人显得非常烦躁的暗说:“这哪像一家人啊。”但仅仅过了一个月小行的婆婆却匆匆带了常立本的父亲跑将过来。

老太太进门慌忙向儿媳妇点头颌腰以表道歉,其后急切的把常立本拽向门外不知说了一通什么。当小行得知内情难免吃惊。原来小行的公公这些年一直咳嗽,家里人认为他易感冒的原因可近来却咳出了血。到医院里医生说肺上出了毛病让他进一步检查。老太太一听吓得不知所措急忙带他跑这里来了。常立本的父亲本不打算来只说娃们都已成家立业,今后少干点农活少些劳累就会好了。老太太却非常忧虑的直说:“咱只当到那里看看阳阳。”

遇到这样的不意状况小行再不便责怪什么只替公公忧虑。她虽未和公婆长期相处但却深刻感觉到与厚道质朴的俩老有种意照不宣的亲缘。她急忙催促常立本带父亲到医院里检查,检查结果却为肺结核。听医生说这病当前已有特效药不难医治常立本劝爸爸妈妈道:“不要着急,吃些药很快就可以好了。”老太太一个多月前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来给争阳过满月,儿媳妇不但不责怪还这样对待他们,又听丈夫的病比较好医治只有“啊啊啊”的频频应喏像感激又像在说:“行,像我们家的儿媳妇。”小行见状不由得泪影婆娑暗暗庆幸选对了人家。

转瞬又到了秋天。这天大老张满面喜悦的通知小行到商业厅履行转正手续。“小行,你顺利通过了一年的考察期现已转为国家职工。今后你即咱们商贸大楼里的一名员工了。”秦阿姨看着小行不住的微笑像在说:“小行这样积极努力的工作转正只在朝夕。”

年底的一天小行正在满面微笑的接待顾客,小陶进门却瞥了嘴巴甩了满面怒色。原来她听说刚上班一年多的小行要提拔为商贸楼里的小会计,这等于晋级为科级干部远远胜过她这位上了几年班的大学生。她怒怨的神色里充满了不服不忿。秦阿姨见了非常公正的说:“小陶,你不要不服气。暂不论其它先算算你一年请了多少天假,小行又歇了几天假期。再看看群众意见薄里小行得到多少表扬,你又得到了几条。”小陶听秦阿姨和她这般理论不由愤愤的跑开。她何不清楚与小行工作热情和业绩上的差距,只这样在职员们面前有些难堪罢了。秦阿姨转身向小行抬了满面喜色道:“小行啊,今后要常到咱们组里来啊,免得阿姨想念你。你会说话,对谁都满面和气,技能和业绩又那么娴熟和突出,将来一定大有前途。”小行缅腆的微笑里充满了对秦阿姨的敬重。她知道能有今天的进步离不开老职工们的帮带和勉励。

当小行坐在厚重的会计桌前长长叹了气深感庆幸。她想本人还算幸运,仅仅一年多结婚生儿女工作上还这么顺利,难怪小陶不服气。不过小行清楚这些都来于她的努力上进以及兢兢业业的工作。现在小行非常庆幸能对得起省直显耀的商贸大楼、对得起人人敬仰的营业员称号、对得起拖着病体为她们操劳受累的老妈妈。

以后的两年多里小行工作的非常努力和认真尤像报答领导的信任,又像向大家证明她这位助理会计不虚其名,也像宽慰不服不忿的小陶姑娘。这天她在上班期间顿感身体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对她来说太过惊觉和铭刻了。夜里她不由兴奋的向常立本说:“你又要当爸爸了。”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又怀了身孕。她说:“如今争阳已经小大人般的到处跑,他该有个小弟弟或妹妹了。若忙不过来可把阳阳送进幼儿园。”常立本不免兴奋道:“太好了,能好生位千金。”小行虽满面赞同的微笑可暗里却说:但愿再生个男婴吧。她不愿欠任何人的情也不愿亏欠任何人,尤其不愿对不起那么质朴厚道的公婆。

如今的常立本过得游哉悠哉幸福美满早一切听任小行了。他早在小行的“你的住处太远”的抱怨里搬到了商贸大楼的家属楼里。整天只会帮着家里跑跑腿购买一些口粮和煤球等,其余的闲暇都投在教学上。家里的一切大多都有跛了腿脚的袁妈妈操持。小行不忍看妈妈操劳经常说句:“妈,多亏您了。”她还就亏了都为着女儿们的老太太两头跑帮她照应家里的一切。袁妈妈口口声声念叨着“不累、不累。要不为小红上学我常住你这里了。”老太太如今好像有了奔头般的尤显精神。这年小行的妹妹将要高中毕业,小行认为她有责任安排好妹妹的工作以及前途,不能让她产生哪怕毫微不应有的痛楚和忧伤。

这天阳阳在姥姥单薄的臂膀里向妈妈挥了小手。行进在家属院小道上的小行在频频回首里叮嘱妈妈要妹妹来她这里一趟。据说今年要恢复高考学校抓得比较紧经常给毕业班补课,小红星期天到家拿了馍匆匆赶回学校。想到这些小行又格外的补了句:“妈,您一定让小红来见我。以她的学习水准很难考上大学,一定让她来,我有话对她说。”

小行比妹妹大了不少,她对妹妹的关切和照应有点像姐娘。尤其从父亲不见踪影和妈妈的腿疼病逐渐加重以后她简直想把妹妹掖在她的胳膊窝里,只从前力所不及罢了,如今她已经具备了一定能力说什么也要将妹妹的一切安排妥当。

这天面对身材比她还要高出一节的妹妹小行有种说不将来的亲昵。她亲切的捋了妹妹头上乱缕问了考学上的一些问题。“听说考场上非常严格,你有把握吗?”小红则气馁的嘟囔了句:“别提考学了。当年滑笑你进妈妈的破工厂,如今该打我的嘴巴了。”小行笑侃妹妹不长出息的还惦着妈妈的工厂。她悠悠拽过妹妹道:“姐姐帮你找了条出路。我听说今年的公安系统要选拔工作人员。”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材料交给小红要她把这些书详细的看一遍,直到后来补了句:“过几天我通知你到哪里应考。”小红不曾想到姐姐给她找了这么好的工作门路不由一蹦多高的扑向围了围裙赶向灶间的姐姐。小行不免嗔怪声:“都大姑娘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不着调,你别高兴的太过。即便找了不少应考的补习材料但考场上还要看你应变和答卷能力,在那里姐姐可帮不了你。”

小行的话听起来比较严厉但机关里的选拔毕竟不同于高考,那里边毕竟存在一些人为的回旋余地。几天后通过考核小红考上了公安干校当了一名在职的公安学员。她不免兴奋的跑到姐姐家里抱住小行又搂又亲,随后深感庆幸道:“姐,我的理论考核成绩一般。只在面检的当场考官向我堆了满面微笑,我的感觉特别好一下过了关。”小行温润的上前扶过妹妹劝她要珍惜这么难得的工作好好上班,今后别再大惊小怪的一惊一乍了。小红“咔”的立正淘气的向姐姐敬了一个还未学会的军礼。

年底不知小行的善悯感应了上苍或她的意念里满满都为“男儿、男儿。”这天在医院里又生下了一个男婴。常立本略感气馁的抱起婴儿喃喃道:“叫常争辉吧。”小行不由得泪影模糊不知陡感酸楚或喜极的落了泪水。当天小红匆匆跑过来神秘兮兮的向姐姐呈上一簇鲜花,随即身后奔出来一位提一堆水果的胖男孩。见姐姐满面不解小红魅惑的说句:“刚交的男友。”

原来小红有天在下班的路上被小偷抢了包,即便包里钱不多但包却为她刚刚购买非常精致的高档皮包。她舍不得那么漂亮的皮包急切的喊着抓小偷一路紧追。路上人即便不少可只看稀奇很少人出面帮她。在小红愤慨和气馁里蓦的从侧面蹿出两个男孩匆匆追向小偷。小偷见状不得已的丢开皮包跑掉了。等小红赶到近前一个长得犹如玉面娃娃的胖男孩笑面可掬的向她递上了包。当男孩看到面前的姑娘身着公安服顿感意外,听说小红在公安系统上班顿生些许敬畏。这以后他每天跟在小红后边紧追不舍。小红也不知喜欢他胖娃娃般的幽默及随和或感觉胖男孩不着边际的侠义精神有点像她。所以对这位长了福态相非常讨人喜欢的玉面娃娃生了些许好感。后来胖男孩经常守在公安厅门外约她看电影逛大街等等。

今天不出所料胖男孩一副恭敬模样候在公安厅的大门外。小红见状不由说句:“在我这里谦恭不算,今天有你表现的机会了。”小红深知姐姐现在比妈妈都疼她,要想和玉面娃娃谈对象必须通过姐姐这一关。但她何不清楚姐姐对她各层面要求都特别高,何不清楚玉面娃娃待业青年的身份很难过姐姐这一关。

见到玉面娃娃的当天小行即便未说什么,可见了妈妈不免忧虑的说了妹妹的情况,袁妈妈听罢毫不感到意外。她何不清楚小红从小率性敢说敢为。“你可要管管她,不能任由她的性情胡来。”可小行坐月里力所不及,尤其常立本听了非常不服气的说:“不行、不行,我的一根杠必须比我强。”常立本认为他已经让袁妈妈不满意了,妻妹哪能再找位不讨老太太高兴的对象。所以他像小行出主意说:“小红长得那么乖顺和漂亮起码得谈位大学毕业生。我们学校刚安排了几位高校老师,回来我挑位出色的介绍给她。”小行瞥了丈夫嫌他在这里火上加油:“小红还小,刚上班怎么能谈对象?立了业再谈不迟。”她嘴上即便说得不紧不慢暗里却焦灼不堪。她深知妹妹任性的比她主意还正,要想说服她不下一定功夫很难奏效。小行和妈妈都不清楚小红的个性像谁。尤其妹妹的敢说敢干敢闯的精神与她大不相像,特别非常淘气的经常搞得她和妈妈措手不及。看妈妈焦虑她只能劝道:“别着急,小红也许上了淘气劲,说不定过几天已不记得什么玉面娃娃了。”

但小红不信邪,她本来率性又一向我行我素。等小行过罢满月恢复了身体妹妹已和那位玉面娃娃进入了角色,即他们已在公开场合公开了对象关系。

这天小行在办公室里焦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不得不拿起话筒打常立本学校的电话。她现在好像也只能依丈夫的计策而行了。她要常立本在学校找找那几位大学毕业的老师,她要到那里亲体力行的考察未来妹夫。她对妹妹的婚姻和前途像比她本人的还要慎重。

随后她骑车来到妹妹的机关。在公安厅里看到身着整齐公安服严谨的干警们她陡生些许的生怯。小红看到姐姐早隐遁了干警模样满面惊喜的蹦跳过来,其它人见状神会的一乐慌忙躲开。小行绕了一圈闲话说单位里发了电影票知道妹妹好看电影顺路捎了过来。小红狠狠瞥了姐姐暗说:“我倒要看看你们唱的什么好戏。”小行看着妹妹一副上天摘月亮的神态不免句句相劝:“小红啊,你如今已经长大又当了警察,要像个大姑娘不要还一副不着调的模样。”还不等姐姐说罢小红已不可忍耐的咆哮起来:“姐,你还知道我长大了?我即已长大我的一切应该由我说了算。我不想你和妈妈总像小娃们般安排我的一切。什么好与不好?我从不敢恭维你的婚姻。我看你和那么执着迂腐的姐夫根本不般配。你认为你们的婚姻美满幸福吗?”小行震惊的猛抬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曾想到妹妹竟会扯到她的婚姻,准确的说竟会捅她的痛处。听妹妹越说越不像话她气急的扔了句:“不管了、不管了,看来谁也管不了你了,想咋咋吧。”说罢琅跄的拣起提包撞出门外。

十五

只从在妹妹那里碰了南墙后小行深感力不能及。袁妈妈已经搬到她这里住了,因为小红早已懊恼的住在了机关宿舍里。只有星期天常立本回来袁妈妈才到筒楼里照看一下。袁妈妈的腿疼病即便有所好转但小行看着她整天累得疲惫不堪多有不忍,不得已请人帮忙找了位小阿姨。让小阿姨住在家里照料上幼儿园的阳阳和还在襁抱里的辉辉。这期间商贸楼里的老会计将要退休小行不免接替了会计工作。近期她要到会计学校学习会计专科,不得不把辉辉的奶停了。这天小行紧紧抱着辉辉贴在他的小脸上忍不住泪影婆娑。小辉辉则轮了胳膊腿兴奋的“啊啊”直乐。他现在还体会不到妈妈生活和工作的疲惫,可等长大后只知道奔美好前程却又很难体会妈妈的难处了。

省里的会计学校即便比较遥远但小行每天夜里都要匆匆赶回来。她舍不得刚停奶的小辉辉也不忍把家里的一切都撂给妈妈。常立本要上课、备课还要进修本科只有星期天才能回到家里。这样家里的繁琐以及学习已让小行忙得转不过身来。她现在哪还管得了我行我素的妹妹。儿大不由娘啊!何况还为妹妹。由着她想咋咋吧,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小行在略微的闲暇里不由烦懑的这样想。

这年已到了改革初期经济大潮不可避免的席卷过来。小红还就不听姐姐和妈妈的劝说率性的和那位玉面娃娃办了结婚登记。他们不声不响的到京城游览了一圈等于旅游结婚了。生活进展到今天人们即便已挣脱包办婚姻的桎槁但她也不能毫不理会姐姐和妈妈的感受。她即便知道在家里很难举行结婚典礼不得不旅游结婚,但总不能再不上姐姐家门,总不能让妈妈和姐姐不认可她的夫婿。她何不知姐姐和妈妈都为她好,所以这天她拿了在京城帮姐姐和妈妈购买的毛呢大衣和精致皮外套惶惶恐来到姐姐家里权当负荆请罪了。她进门只管装糊涂耍娇。她不敢带她的宝贝胖男孩那等于火上浇油。袁妈妈疼惜女儿狠狠瞪了她算原凉了女儿,随后不经意般的问句:“他现在干什么呢?”老太太这句不经意的话等于认可了那个玉面娃娃、等于认可了小女儿的婚姻。小红听了不由来了精神道:“在他家的楼下开酒馆呢。几个月来生意还不错,赚了几大外块比我几年的薪水都多。”老太太不免又感叹一通:“娘啊,这都怨命啊!谁该干什么老天都给定了。”老太太只认命,不认又怎样?难道还不认女儿女婿了?妈妈都说话了小行还能怎么样,她在妹妹跟在后边颤抖的姐姐声里泪影婆娑的接过精致皮外套说句:“他还不来家里摆什么谱啊。”小红一蹦老高楼过姐姐高兴的快要掉泪了。

这天小行的办公间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了不停。小行现在的算盘拨拉的快赶上老会计了,难怪机关里那么信任的把会计工作交给她。恰在这噼里啪啦的间歇里电话铃声骤响起来。原来小行的舅舅打来电话说他家文魁考上了省人民大学,今天要来省城报到。小行在满面兴奋里只会说:“在车站等着,我到那里接你们。”小行到家向妈妈一说老太太高兴的一直转磨磨,口口声声小魁长大了、小魁长出息了。口口声声可咋来了、可咋见面了。小行见妈妈这样不由得痛楚难当。她知道妈妈现在想着什么也知道多年来妈妈从未丢开找她们父亲的念想。她知道妈妈一直以来把找父亲的一切希翼都寄托在舅舅身上。

小行的舅舅在县城机械厂里担任副厂长只生了文魁这么个宝贝。好在文魁从小喜好学习,父亲对他一直存有非常大的期待,如今他总算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大学。小行接到舅舅他们急忙带到人民大学里报了到。到家袁妈妈已经烧了满满一桌好吃的等着他们。老太太泪影婆娑的紧瞅弟弟说着:“太想你们、太想你们了。”直到后来祈求什么般的紧盯弟弟。小行的舅舅何不理解这些年来艰难度日的姐姐,何不理解姐姐把找姐夫的念想都熬干了。他满含泪水的说道:“姐,您不必忧虑,该记着的我都记着呢。”他现在的神色显得比袁妈妈还要着急和焦虑。

这天小行他们刚吃罢夜饭陡遇停电。小阿姨在灶间不知所措的乱嚷一通,阳阳和辉辉在看不见人影的惊恐里闹了不停,老太太到处找火柴家里乱了一团。刚点亮蜡烛只听门外有人敲门还有声声“行会计、行会计”急切的呼唤。拉开门一看却听一句:“行会计,您不认得我了?我叫小花啊。早几年咱们一同在培训班里学习。”原来她即当年接父亲班那位比较小比较瘦弱的姑娘,当年大家都叫她小不点。小行像见到了亲人不由客套的把她迎进家门。因为他们的商贸楼太大人太多很难都那么熟悉。小花陡遇停电不得已只好来行会计家里借蜡烛和火柴。

小行迎进当年的同学满怀热情和关切,袁妈妈忙客套的端上来一盘水果。小花满面谦恭的说着谢谢。小花非常敬重行会计。当年在培训班里小行学习的非常努力成绩又那么的出色。但她不曾想到行会计进步的这么快仅仅几年已当上了省直商贸楼里的会计。其间两人犹若昔日的好友相谈得非常投机。闲聊里涉及到婚姻和家庭问题小花不免透露了她如今的困惑和烦恼。

上班前小花在家乡曾谈了一个对象。她爸爸妈妈原本不怎么同意,小花接班后两人的距离拉大小花的爸爸妈妈尤其不同意了。那个男的略大她一些为人调皮捣蛋,加上他家里人老道见小花进省城接了父亲的班让其紧紧拽着小花不松手。甚或还让儿子经常来到小花这里给她送这送那,后来干脆住在其附近不离不弃的纠缠不休。当初他们两人存在一定感情基础现在又经常接触,如等这般他们不冷不热的拖了几年。如今小花爸爸妈妈的劝说已经鞭长莫及,那个男的近年在省城打工也挣了不少钱,到了这样的境地小花家人也不得不松口了。

袁妈妈听到这里不由凑过来插嘴道:“小花啊,老人们不图别的只求儿女们过得好。要好好和家里人解说清楚,老人们并非不讲道理。”小花歉意的微笑说现在两家人正谈论他们俩的婚姻问题,准备近来帮他们举行婚礼。小行听了这一切情绪不由得迭荡起伏,回首从前难免感慨不已。

十六

这天小行下班回来袁妈妈正在焦灼不堪的转圈。老太太看到小行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上前拽了女儿的手不住的嚷嚷:“妮啊,你妹妹又耍花样了。”小行把妈妈按了座椅上让她别着急慢慢说,老太太蹭的弹了起来直了脖颈喊:“能不急吗?她要丢掉工作闯什么深圳。你看看她结婚几年了一个娃也不生,口口声声先立业、先立业。现在把那么好的工作也扔掉了还怎样立业啊!”

老太太的声声嚷嚷里不外乎趁她现在还能帮小红带儿女,可小红毫不理会妈妈的焦虑又要不着调的闯深圳。直到后来老太太把满腹的愤懑都倾泻了女婿身上。“那什么胖孩挣了几个钱家里盛不下了。这还得了吗?”老太太气得拍了大腿板直问小行:“你倒管啊不管?”小行近来也看多了经济大潮带来的巨变,不像妈妈那么少见多怪。她一直劝说妈妈别着急随后到处瞅了一圈急切的问句:“阳阳呢?”老太太这才猛醒过来:“都把我气糊涂了。”说着忙向外跑。原来她只记得生气转圈哪还想到幼儿园里的阳阳。小行匆匆掂了衣裳架上的外套丢句:“我接他,您帮阿姨熬汤吧。”老太太看了女儿隐向门外的疲惫身影陡起一阵酸楚暗暗说声:“生活太累人了,我不能再给女儿出难题了。娘啊,谁愿干什么干什么吧!看来很难管得了了。”

这天电话里小行非常温润的问了妹妹要到深圳的情况。她如今见得多了少了当年干预妹妹婚姻的焦燥和火气。她深知已结婚和上了几年班的小红已经成熟了许多,况且妹妹如今和那位玉面娃娃过得相当不错。他们当先购置了商品楼只暂切未生孩子罢了。小红在电话里却显得焦虑:“姐,我正准备找您呢。您在单位里等我,我即刻就到。”

小红也知道舍掉工作闯深圳有些冒险,所以她考虑了一大堆说服姐姐和妈妈的理由可一直不敢面见她们。那天到姐姐家里想探探其口气不料被妈妈察觉,她知道如今的麻烦毫不比当年和丈夫结婚小一直犹豫着不知怎样和姐姐开口。她接到姐姐电话深知这趟吵嘴躲不开急于来姐姐这里说说清楚,免得到姐姐家又让妈妈生气。

来到姐姐的商贸楼里见姐姐满面和气小红却有点怵,闷声叫了声姐姐坐了那里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听姐姐问句:“说到深圳就不念及一切了?我知道你看到别人赚钱有点坐不住,经济进展才几年外边的天下哪那么好闯?”听到这里小红来了精神直说正因为经济大潮刚刚掀起国家政策比较宽松外边的生意才好干云云。随后她说了婆家有位表哥才到深圳一年多已变为万元户,他们也要抓住机遇到外边大赚一把。

小行听了妹妹这套解说哪里像塞了块砖的想:难道我有些落后了。但在略感的困惑里她仍力劝妹妹要慎重,因为丢掉那么好的工作未免可惜,暗里说:“小红啊!你可知道当年姐姐为你争得那么难得的工作怎样的煎熬吗?可她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她深知妹妹的主意一向非常正,只要主意定了任都劝不了。况且每每的现状表明小红的选择并非都不着调。当妹妹出门后小行坐在那里紧扣太阳穴深感困惑。面对当前席卷过来的经济浪潮她顿感摸不着深浅,对妹妹闯深圳的行为也不知该不该劝阻。

这天小红和丈夫提了一个精美包装厢来到姐姐家里。进门小红满面兴奋的说给姐姐带来了大礼。不曾想到包装厢里竟为小胖到深圳考察捎回来刚盛行的彩电。他们买了一台特别给姐姐也带了一台权当说服妈妈和姐姐的筹码。不等小行说什么小胖已稀里哗啦打开包装厢拿出人们从未见过的大彩电引起众人一片惊呼。阳阳和辉辉扑向一直待他们如已出的小姨身上讨要糖果。因为每来这里小红都给宝贝外甥们买非常多好吃好看的糖果和咖啡豆。今天小红特意帮他们捎来了当地还很少见的巧克力和小汽车。小行看到面前这一切不免有些震惊,袁妈妈与其说在灶间忙乱倒不如说在躲避。因为老太太看到这等状况深知再难相劝了。

小行在一片惊叹里顿生对妹妹和妹夫的崇敬。她即便在省里显耀的商贸大楼里上班却从不曾这么阔绰,也很少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大的彩电。几天来她打听到依现在的状况小红他们的打算不说对也错不到哪里。但身为姐姐唯恐妹妹棋错一招仍劝小红慎重对待工作问题。毕竟那样的工作来其不易直到后来说句:“要不要让小胖先到深圳看看?倘若能行再丢开工作也不为迟。”可小红却不屑道:“姐,你还就落后了,如今的情形不等人。再等几年到外边已经挣不到钱了。”她甚或劝姐姐说当前的铁饭碗不保险了,据说南方的个人企业都把国企挤兑掉了,内地的个人企业也会很快的发展起来,要姐姐有些精神准备免得将来被淘汰。临了重重说了句:“姐,你也别劝我、我也不劝你,将来咱们再见分晓。”说罢问了句:“妈呢?”见姐姐向灶间弩了嘴巴小红陡感一阵酸楚。她略感犹豫的来到灶间和妈妈默默相对了许久含着泪水猛转身跑了出来。

这天夜里小行躺在床上来回碾转难以入眠。她好像在琢磨一些问题,琢磨许多原不曾想到过的问题、琢磨许多不知怎样对待以及何以所从的问题。

几个月后小行被调到了刚开设的建设银行当了前台值班主任。调整工作不易况且调向紧缺隔了系统隔了行的金融机构里。可小行艰难不易的跳了槽调到了渐渐盛行的银行,从这以后行会计不免变为行主任了。

小行要干好工作、要照应好家庭还要照看已显老态的妈妈和不省力气的阳阳和辉辉。常立本由于近年普及高校和提高升学率以便提高国民素质教学迫力非常大。他不甘落后努力上进为拿到本科学位住在学校里星期天才回家一趟,把一切的生活繁琐都抛给了小行,顶多星期天拿了各等票证到处排队购买凭票才能买到的粮油、鸡蛋以及生活必需品。

转瞬又过了一年多。这天行主任吃力上楼期间不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只听后边一声“行会计”小花已抱了儿子匆匆赶上来扶住了她。小花早已和家乡的对象结了婚,如今省城里干生意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以及商业部门逐渐萧条,所以他们的生活过得比较宭迫。小花见行会计这样疲惫深有感触的说句:“生活太累人了。”

小花知道行会计的丈夫有点迂腐整天拱在学校里啃书本帮不了家里什么忙。她也知道行会计早已调出商贸系统。见行会计大腹翩翩知道又要生产了。当前计划生育已抓的比较紧,若迟几年行主任恐怕生不了女儿了。面对小花的感叹她不由满面难奈的说女人太难了。不觉间小行也道出了她深深的感慨。听说小花的儿子叫什么明她不由得浑身一震,下边小花又说了些什么行主任神色恍惚的再未听到。

两个月后行主任在医院里生下了女儿。常立本气喘吁吁的跑到医院抱起女儿愧疚难当的直说对不起。他整天忙得晕头转向老婆生产都难在身边。行主任紧皱眉色一句也懒得听他的解说和道歉。她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弱力撑扶的家庭生活。后来他们给女儿起名常争聪,大概希翼女儿将来长得聪明伶俐。

满月后行主任想提前上班。她即便调到银行系统已一年多但由于家庭负担重深感工作的不够努力和积极。她原本非常要强工作上从不愿落在人后,可妈妈坚持让她歇满假期。说女人生娃必须几个月后才能干活否则会落毛病。行主任在深深的疲惫不堪里也不和妈妈犟嘴,从这以后她由于工作以及生活累得疲惫不堪。

转瞬又到了第二年。星期天来在家里的常立本扯过行主任怀里刚会蹒步的聪聪,待行主任洗唰罢了他说要买米。“据说米价要涨了,我们把剩余的粮票都买成米吧。”行主任应了声牵过聪聪的手已累得直不起腰身。常立本则来到卧间寻找粮票,好大一会里边静寂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偌大的客厅里好像也静寂一片,因为小阿姨和妈妈被阳阳和辉辉缠着上街了。好久行主任问句:“找到了吗?”不听回应她抱起熟睡了的聪聪步向卧间。到得里间陡见常立本紧紧捏了一张照片呆坐在书桌前。行主任惊恐的退出来面色骤变大气不出的跌坐在沙发上。常立本猛兽般的追出来狠狠把照片摔了茶几上:“他、他……抱着阳阳的男人何须人也?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你说说清楚……。”在常立本的声声咆哮里行主任早已泪水滂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常立本惊恐的倒退数步满面狰狞的一直跌退到门板上,直到猛转身拽开门琅跄的跑开。

十七

向明哥结婚后搬到了雪花姐姐家里。我们家又剩了妈妈、我和弟弟,院落里陡显寂静。我如今住在幽月姐住过的西厢里像追觅着什么,弟弟仍旧住在街楼。他常常吹杨柳哥哥留给他的口琴、拉向明哥厚重的手提钢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唤回那几年热闹的场面。不定哪天小宁还扯开他的破声调唱歌像要把满腹的愤懑和难奈都倾吐出来,可他怎么也不知道学习。我即便不上学了但愿弟弟能好学上进将来考上高中不负妈妈对我们的期盼。不知从哪天起我也学会了妈妈的一本正经。“小宁,写作业。”“小宁,不要贪耍快上学。”“小宁,叫姐姐看看你的考卷。”气得小宁总烦懑的嚷嚷:“姐,你怎么学得这么烦人。”

我整天随妈妈到田间干些能干得了的农活。即便还不能顶个壮劳力但已让妈妈非常满足了。她经常满面喜色道:“这下好了,年底我们再不当缺粮户再不交缺粮款了。”等我能顶个壮劳力已变成大姑娘了。几年里雪花姐相继生了两个男娃。为这些我妈妈曾感概的说:“你雪花姐姐争气。她妈努了许多年的力气只生了一堆女儿,她却轻轻松松生了男娃。”生不生男娃在农村非常重要。因为农村的体力活比较重需要男劳力,主要的还为男娃在农村才为续接的香火,姑娘终为泼出门的水。其间他们家还嫁出了两个妹妹。向明哥每天到田间和社员们一起干活。他结婚后已像我们生产队里的社员了。犹如我妈妈炫耀的那样:“现在你向明哥的农活样样拿手,对我们生产队也特别负责任。社员群众早不把他当外人看待了。”我也早已经和小文搅在了一起。每天两人一起到地里干活、一起到邻村看电影、一起吐露少女的秘密。不知从哪天起小文变得调皮乖张总一句句叫我嫂嫂,还口口声声说终究要叫我嫂嫂的。每每这一刻我会满面通红的追得她团团转。待她跑累了声声求饶:“好英英、好姐姐、别怨我。我妈妈这样说的,我妈妈说要讨你当她的儿媳妇。”小文不解说还好越这样说我越羞怯满面的追她。这以后我看到她就追赶,在田间干活她也不得不躲着我。

这以后我常钻在被窝里想象小文说的话,也曾有过非常美好的憧憬。小文的哥哥尚学长得高高大大满面质朴,他常把热切的面色偷偷的探向我,还常说带我到县城剧院里看电影。他现在已转为国家职工好像当他的老婆也还可以。胡乱想到这里我面颊滚烫的暗暗骂句“不知羞!”

有天天色将亮妈妈急切的把我叫醒:“英英,快醒醒、快醒醒。”当我懒懒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却见小文的妈妈躬身迭腰立在床前。蓦的小文的话和我的憧憬不由冒了出来,我陡的红了面颊匆匆缩进被窝深处。听大娘焦急的问知不知道小文在哪里,我猛的钻出被窝不加考虑的回了句:“不知道啊。这些天我不曾和她在一起。”暗里怪怨:都怨你个老太婆整天咧咧的啥。直到她们急得满头大汗一句句追问小文都有哪些好友,我才“唰”的坐起来急切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原来小文昨天夜里一夜未归。待天亮她妈妈察觉不免着急起来。老太太认为小文和我形影不离可能夜间贪耍睡在我们家里了。现在看到我毫不知晓的模样急得快要掉泪了。我噼里啪啦的穿衣服嘴里噼里啪啦的嚷着:“别急、别急,让我想想。”随即脑袋瓜里迅速的转圈,脑细胞超负荷的筛选着每点每滴的记忆。我下床、上厕所、洗脸机械地重复着每天起床后要干的一切,但混乱得一塌糊涂—皮带丢了厕所里、舀水向煤火台上倒……。两位老太太见状惶恐的喊着“别急、别急”认为把我吓傻了。我不可能吓傻了只急切的想着我和小文在看电影的广场上经常有位男的坐她身边和她套近乎,当即我即便感觉到不对劲但我深信小文不曾注意。和小文说话的男人好像比我们大了许多。我不觉间想了这些不觉间说出了口。“谁、谁、哪里的男人?”看到两位焦灼的小老太这般我猛盖了嘴巴不知说露了什么又吐噜了哪句。妈妈见状急得一把把我按了座椅上:“我的小祖宗啊,你快说个详细吧!一个大姑娘跑哪里了,你大娘快要急坏了。”我好像听小文说过那个男的像外傍人在哪条街上帮谁家打家具。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一激凌,因为听小文说她看那个男人还不错、当他的老婆也还可以。蓦的我不由清醒的感觉到我在被窝里的胡乱想象和美好憧憬原来从小文嘴里长出来的。“英英啊,快想想、快想想。谁家、在谁家打家具?”大娘的腰身深深躬了像要给我鞠躬一般。我陡立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极力拍着脑门,两位小老太急得跟在我后面转磨磨。“啊哈!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好像哪什么谁谁家,今年他们要嫁女儿。”听到这里她们转身向外跑下边的话哪还听得到。

现在我也难得情绪干活了,在田间一直暗骂小文不要脸,一直恨小文不跟我说声就和别人好上了。闲扯—难道我在被窝里的想象会告诉小文?可如今小文太急人了,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也不知会否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小文啊,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呢?我即便非常着急但一个姑娘家不便像两位小老太那样到处跑着找人。我急等着下工、急等着跑回家里一看究竟、急等着得到小文确切的下落。不过现在有关小文的任何讯息恐怕都不能让人高兴了。

中晌吃饭间不见妈妈回来。难道她们饭都不吃了?又闲扯—遇到这样的紧急状况谁还能吃进饭?一直到快上工了妈妈才声声叹息着回到家里。“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小文怎么样了?”现在轮到我跟在妈妈后边转磨磨了。“娘啊,别转了,转得妈妈头都晕了。”不想小老太也学会了这句。后来听妈妈说那位打家具的外傍人今天早上也不见了踪影。他已跟那家人打好了家具结了帐本还要替人家打些洗脸盆架今天却不见人影了。据说那个男人在那个生产队里打了不少家具,在我们村大概也快两年了。都知道他为外傍人但不知具体的哪省哪县。大娘听罢立即晕倒了当场,人们忙于救醒她又忙着把她送到了家里。到家大娘让人跑到大队部给尚学打了电话。尚学回来要报警却被妈妈拦住了。“丢人啊、丢人啊!这还不够丢人?还报什么警?她一定跟人家跑了。这个小祖宗啊,为了一个外傍人妈妈都不要了。”我妈一直在大娘身边拽了她的手唯恐大娘再晕倒。听说尚学下了一锅鸡蛋面条但谁也吃不下。

听了这些我起身猛向外跑,大概想到其它同学那里再打听打听,妈妈急忙拽住了我说:“别打听了。有人说昨天见他俩在一起,小文一定跟那人跑了,你说这闺女闹的哪出啊!那个男人还不知怎么个状况呢。”妈妈说罢怪怪的看向我,大概也怕我不声不响的跟别人跑了。直到后来老太太狠狠说了句:“娘啊,女大不中留啊!”我怕小老太再说出什么难听话脚一顿扛着铁镐到地里躲清闲了。

十八

几天后大娘接到了小文的来信。信上说她和那个男人好上几个月了,早几天得知怀了身孕不得不和那男人回了他的家乡结婚。信上还说她妈妈要认那个女婿她们回来举行婚礼,如若不接受他们她再也不回来了。听罢信大娘气得拍着大腿板不住嚷嚷,骂小文给他们丢了人、骂小文竟能丢开把她拉扯大了的妈妈、骂那个男人不算人。我妈妈难免到大娘家里劝说。但不料两位小老太来回相劝里却劝到我这里来了。这天我妈妈端了脸问我:“英英啊,你看你小文家大娘咋样?”我说“好啊。”“你尚学哥咋样?”“啊?”小老太在圈我呢。不曾想到妈妈竟这样闹了我一个大红脸。我狠狠瞥了她脚一顿跑出门外。这一跑妈妈好像摸到了我的底细面颊上不由堆满了喜色。不知再不怕我像小文那样给她丢丑或为得到尚学那样的女婿满意,甚或只图闹我一个大红脸快乐。我想可能都有点吧。结果我还就被两位小老太算计了,几个月后大娘找媒人把我定为了她家的准儿媳妇。

有天雪花姐抱了通通来我家里串门。她即便生了孩子起行坐卧仍不乏当年民兵排长的飒爽。她在我这里“英英、英英”叫得非常亲热,像我们为向明哥的娘家人。直到后来转了圈问知青们的工作单位和具体情况,我不免疑惑的看向她。因为几年来知青们的状况队里人都非常清楚,幽月和高云姐早年来过信。文化哥哥大学毕业后安排在省里的文化部门。张亮哥不负大家重托在部队上提了干。不知当今雪花姐问这些有何企图。当听到她喜眯了面色骄傲的说今年要恢复高考,还说允许社会青年参加我一蹦老高。我大概有许多年不这样蹦了。这说明向明哥哥也能参加高考。雪花姐不曾想到我得知向明哥能有明媚前途竟比她还高兴忍不住滑笑句:“英英啊,都快当人家的媳妇了还这么一副假男孩模样。”我羞怯得一把推了她吓得通通“啊啊”直叫。听她哄通通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骄傲我难免扔给她一个不知羞的怪脸儿。

后来听她绕了一大圈我才弄清楚原来雪花姐在帮向明哥找补习材料。我听后兴奋不已道:“课本好找,我弟弟那里一大堆,还可以让他问问老师该怎样复习。”听到这里雪花姐不由乐了那神色像在说:“行啊英英,你倒像向明的娘家人。”我高高抬了面颊戏谑的逗了她句:“雪花姐和我们毕竟亲戚吗!”我可找到滑笑她的机会了。

有天我在上工的路上看到雪花姐和向明哥带着通通和洋洋背了大包袱准备上生产队的拖拉机。我疑惑不解的问他们要到哪里。雪花姐匆匆拽我到拖拉机一侧神神秘秘的说向明哥的爸爸妈妈摘掉了右派高帽回家了,说想念他们要见儿媳妇和孙孙。听到这些我不由替向明哥哥高兴,也替雪花姐高兴,因为今后他们说不定能到城里生活。

据说他们到省城把两位老人高兴坏了。向明哥的爸爸妈妈满含热泪的拽了雪花姐的手久久不松开。随后紧紧抱着通通和洋洋说着:“都回来、都回来,我们再不能把你们丢在乡下了。”向明哥见爸爸妈妈寂廖临回家乡把洋洋留在了他们身边。雪花姐即便不舍得但不忍两位老人落寞寂寥。再说城里对洋洋上学和成长多有补益。向明哥特意跑到他原来的学校求教了高考的诸多问题,又跑了图书馆和书店背回来一大包书籍和补习材料。

临近高考的几个月里雪花姐再不让向明哥到地里干活了,每顿还为他开了小灶。经常买鸡蛋和豆腐还到街上挤羊奶以给向明哥补充营养。可向明哥总歉意的把好吃的偷偷夹向老人的菜盘里。有这样的关怀和激励以及浓浓亲情向明哥不想考上大学都不行。不过主要还在于他原来的学习成绩不错。后来向明哥还就争气的考上了省政工学院。到这里人们不免高举面颊感叹句:“好人有好报啊!”不知大家赞赏向明哥不计较雪花姐的学问浅或感叹雪花姐不嫌弃向明哥为右派儿女。

这年秋天高云姐回来看我们了。她非常漂亮的大粗辫不见了,据说在机床边操作不宜留长辫。可她的大声调仍旧非常的响亮,到我们家紧紧拽了我妈妈的手高声嚷嚷:“婶婶,我来看你们了。你们想我了吗?”还有她说话仍旧瞪了非常圆和透亮的瞳珠。她给大家带来了城里刚盛行的的确良、绣本色花的衬衣和各色围巾等等。高云姐这趟回来住在非常要好的雪花姐家里。她曾向雪花姐说她和丈夫在一个厂里上班,他们也生了一对儿女。她还到田间帮大家干活像回觅当年的快乐。队上的男女老少都和她非常亲热,因为许多人喜欢她的耿直和爽快。

临回城她特意到我们家里来告别。当她在西厢看到当年的两张床和原有的摆设热泪盈眶的询问了幽月姐的近况。我不免拿出了幽月姐当年寄来的信件给她看,不料她看罢泪信影婆娑的说句:“英英知道吗?我非常想念她。”看来那样直率的高云姐同样感情细腻。临出门她回过头来紧紧拽了我的手要我同她到城里看看,我感激的说着一定、一定。

高云姐显得非常不舍的回了城里,可她却带来了我对幽月姐的强烈想念。这一刻我陡生奇想—有机会我一定到城里看看幽月姐姐。如今我非常清晰的感觉到我一直非常的想念她。

后来小文带一个男人抱了将会跑的女儿回娘家来了。她还就像当年那样叫了我嫂嫂。因为我和尚学随了两位老太太的美好意愿结了婚。那个男人也“嫂嫂、嫂嫂”叫得我满面通红,因为他比尚学都大了许多。

十九

行主任和丈夫常立本冷持了将近一年。相互都非常执着和矜持的僵持着。一个痛楚难当一个愤懑难耐。就这样人僵持着、情僵持着、婚姻也僵持着。

这天行主任的婆婆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家进门就问:“行啊,近来都忙什么呢?立本说你们特别忙让我把辉辉和聪聪接回家乡。”行主任被婆婆的这句话惊呆了。迅即她的想象急速的转圈像跑到极限“咔”的顿住,神色由痛楚渐渐显得坚定。她从婆婆的话里不免听出了些许端倪,即便婆婆不知情的满怀关切,但常立本的行为未免有点不近情理。她哆嗦着挥了手臂说:“妈,您给常立本说让他不要再生歪点。也清楚的告诉他我的儿女我养活的起。”

这以后行主任缺乏了原有的沉着和持重。她经常在家里焦灼的来回踱步显得非常激昂和烦躁,终于有天她匆匆赶到常立本的学校把一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扔在常立本的办公桌上。她的神态显得再不能容让和迁求。他们的婚姻非常疲惫的历经多年,如今两人未曾争吵却非常痛楚和伤感的离了婚。

后来小红来信说他们经过几年的努力换来了累累硕果。即他们已赚了很多钱而且想到国外发展。信上还说她早年错过了生育佳期当今想生却生不出来了,不得已到医院里进行了试管婴儿。

有天行主任的舅舅在电话里震颤着声音说在一个宣传片里看到了她父亲。行主任陡立身形直了脖颈问:“在哪里?在哪里?”不敢想象袁妈妈听到这样的喜讯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可行主任撂下工作急切的跑到家里却泪影婆娑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她太急于见妈妈了,因为她难以抑制沸腾和激荡的情绪。她多么想向妈妈大声高喊:“舅舅看到我父亲了,我们终于找到我爸爸了!”可她浑身哆嗦着开了门嘴巴张了几张却硬把烫在舌尖上的话吞了肚里。这样的喜讯未免太大太震撼人了,她怕妈妈期待太久的枯井裂了漏了,妈妈毕竟身体虚弱精神憔悴。行主任认为她应该先到那里探以究竟,回来再和妈妈慢慢说也不迟。倘有一差二错也不致太荒唐、不致惊扰已显苍老的妈妈。

行主任说要出差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向银行里请了假直赴舅舅那里。原来行主任的舅舅在影屏上看到被宣传的敬老院里有位老人的长相特别像他寻找多年的姐夫。随即行主任和舅舅激越难奈的碾转到那个县的敬老院。进门他们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面颊、熟悉的神态和行主任的父亲一模一样。即便已相隔多年、即便他已显得老态。只见那位老人同其它人一道沐浴在暖哄哄的太阳下那样的安祥和喜悦。

行主任和舅舅浑身震颤着一步步迈向亲人,可那位老人看到他们神色安定的不曾有任何反应。他们见状惊诧莫名一难道认错人了?难道对面坐着的并非他们想念已久的亲人?行主任从小到大变化虽不小但舅舅的模样还不致姐夫认不出来。可瞬间行主任陡的看到老人手脖上那块亮晶晶的金壳进口手表,看到了表蒙上那道摔伤的细细裂痕。

当年行主任的爸爸曾让一位好友从国外帮他捎来一块金壳手表。据说手表的质量非常好能避雷避震以及避水。为了炫耀她父亲经常把手表扔向高处摔下来毫不受损。有天因为扔的过高落下来后碰到墙壁表蒙上碰裂了一条细纹。从这里行主任认定这位老人即她的父亲。因为再怎样也不可能产生这么奇特的偶遇。

行主任跌跌撞撞来到老人面前拽起他的手声声叫爸爸。可老人却说不认他们,向来不曾见过他们—多么轻松的一句话。行主任他们期待和寻求多年却得到一句不曾见过他们。这一刻行主任痛泪横流的多么想大声疾呼:“父亲啊!您为什么不认我们?您可知道多年来为了您的不见踪影我们和妈妈经受了多么大的精神煎熬和折磨吗?为了您的不见踪影我回城的工作安排多么的艰难不易吗?为了您的不见踪影我又经受了多么大的精神磨砺和酸痛吗?为了您的不见踪影我们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吗?

原来多年前有位丁大爷在附近的河边救起了这位身上只挂了一条条内衣的人。被救醒后他却一问三不知,从前的一切记忆在他头脑里如底片爆了一般。那以后他像刚来到人间一样不相认任何人、不记得从前所有的一切。出院后他随丁姓陪着落寞的丁大爷生活,后来丁大爷住进敬老院他随其跟了进来。当初刚建的敬老院里需要各样人才,见他文化不低不由让他当了敬老院里的会计,直到一年多前他培养了接班人才歇了下来。敬老院敬重当年的元老对他们一定要善待善养。也由于他们的敬老院起步早业绩显著被树为典型大力宣扬和宣传以激励人们敬老养老,让老年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那位坐在老丁身边的丁大爷说到这里行主任和舅舅已感激的泪水模糊。他们向这位尊敬的老爷爷深深的躬下腰身非常敬重的说着谢谢。据说从前河流的上游曾有辆公共汽车落入江中,老丁很可能为当年公交车上跌落江里的乘客。听到这里行主任的舅舅兴奋不已道:“对了、对了,对上号了。”因为当年行主任的父亲恰好到这里的上游出差。他说将来定要到上游查对清楚还姐夫一个公道。不过他们到医院询问的结果很难让人满意。医生说这类病人一般很难治好,除必能有唤醒他记忆的特殊人和强烈印迹。行主任认为只有回家请教妈妈。或许妈妈能有让父亲恢复记忆的特别印迹。

听到这些袁妈妈颤抖着苍老的身体拖了满面痛泪道:“好,我倒要看看,他老早扔下我们如今还不认人了。”听得出老太太颤抖的口气里饱含悲呛和愤怒,也饱含期待和惊喜。但当袁妈妈浑身震颤着来到敬老院老丁面前他仍旧满面淡漠。袁妈妈多少年渴求和急于要找的人近在咫尺却不料竟会这般。老太太喷泻满腹幽怨和酸楚般捶打着老丁声声呐喊:“你还就不认人了、你还就谁都不认了。”可老丁任怎样都不相认立在当场的老妻和女儿。

行主任和妈妈本想带老丁回家可他任怎样劝说都不肯答应。让他怯生生的认别人为妻儿老小、怯生生相认不熟悉的人为亲人,尤其让他怯生生的跟别人回到所谓的家里他感情上接受不了。多年来他早已和丁大爷相濡以沫的结为亲人,早已把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敬老院当家里看待了。这样袁妈妈和行主任只能带了莫大的缺撼悻悻的回转。如今他们也只能先回来再从长计议。从这以后袁妈妈经历了喜忧的双重精神冲击,身体逐渐衰弱下来。

这年聪聪已上幼儿园。在幼儿园聪聪恰好和小花家的建明安排在一个班里。因为两家大人比较熟悉所以他们两人也非常亲近。建明因为比聪聪略大一些身体也较健壮总一副大哥哥模样护在聪聪身边。就这样他们俩从小一起由大人们陪着上幼儿园,在幼儿园里形影不离的一起唱歌、认图画、吃饭和睡觉,渐渐的谁也离不开谁了。有天下雨小花举了伞在接建明中见聪聪冷得直打哆嗦不加考虑的把她一起接了回来。这以后她和丈夫每天都顺便把聪聪接回家来省得疲惫的行主任多跑一趟。行主任由于感激给聪聪买衣服和文具顺手帮建明也买了。由来这般两家相互照应渐渐亲如一家。

这天听到熟悉的敲门声行主任匆匆赶在小阿姨面前接回聪聪,顺便拉小花进来一把按了座椅上。这看起来比较家常可却为行主任的特意相邀。扯了一些闲话后行主任交给小花一个银行营业厅的挂牌说句:“明天让建明的爸爸到我们银行里当保安吧,他身材高大身体健壮正好当保安。”行主任身为银行的前台主任遇到机会不免提携经常帮助他们的小花夫妇。

近年来小花的家庭生活比较困难。他们商贸系统早已收不敷出效益不好,如今她处在即将下岗的行列。即便每天上班也仅能得到些许的生活补贴。小花的丈夫在下岗的潮流中也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整天只靠力气在街边等一些修水管、擦油烟机一类的体力活,每天挣不了几个钱。不曾想到如今行主任能帮他们找到当前非常紧缺的保安工作。小花泪影婆娑的紧紧握了行主任的手感激的一句话说不上来。行主任同样泪影婆娑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们帮带我们的还少吗?今后咱们两家权当一家人了,谁也别外气。”

这以后小花的丈夫每天穿戴整齐身着挺阔的保安服显得特别精神。他总提前到银行点里打水搞卫生,下班后又要谨慎的关灯、关门窗等。回到家里帮行主任他们买粮米换煤气罐。这样以来银行里满意行主任高兴小花总会说句:“今后的生活可有依靠了。”她认为即便今后下岗也再不愁了。这以后两个艰难的家庭不由紧紧拧结在一起。

二十

小文的婆家为我们俗称的外傍人。他们那里土薄水浅不长庄稼,他们家乡的人大都流落在外。小文经常向我说:“嫂,我不想回他们家乡了,在他们那里吃不饱穿不暖生活的非常艰难。”“那就别回了,嫂嫂养活你们。”嫂,这话可你说的啊。不过我们不需要嫂嫂养活,只要哥嫂不多嫌我们就行了。”

我和小文不知从哪天起说话的口气显得不那么亲近了。后来我们到处说情让小文把女儿的户口上到了我们的生产队里。而且让队里给年轻人划宅院期间顺带帮他们也划了一块。可他们的那块场院却划在了低洼的深坑内,一下雨能积满坑水。他们相临的一家仅拉土填坑都忙乱了几个月。听那家人后悔不迭的说填土比修楼盖院都废力,小文不由泄了气不得不暂且搁置了盖房修院的打算,不得不一直住在我们家和我们吃住在一起。这样我们的口粮明显不足每月需要尚学在城里买些闲散的粮票给以补贴。

这天夜里打开我们生产队集体购买刚刚盛行的电视机。昆昆和我女儿红红争着抢着向前坐。她们好像不为看什么葫芦娃只你推我挤的抢座位。结果刚跑到前边的红红被比她高出一节的昆昆推倒地上,红红即刻蹬了小腿又哭又闹。见状我和小文匆匆丢开手边的忙乱跑上前。我抱起哭得泪人般的红红弹了她身上的土急忙哄劝:“别哭、别哭,红红乖,红红听话。”看到昆昆跑向小文我随口说了句:“昆昆,你当姐姐的要让着妹妹。”话未落音小文拽过昆昆一句一个:“你讨人嫌、讨人嫌。”抡起胳膊打向昆昆直到昆昆也又哭又闹。在针线筐边缝针线的婆婆见状拿下老花镜嗔怪道:“小娃们哪有不咯气的?值得这样说道吗?”听婆婆的口气好像我不对了。我本为小文的过火行径憋了满腹火气现在也不想忍了不由气愤的扯了声音道:“这都我的不对了。家常里她俩争这争那都昆昆让红红又哭又闹,向来我说过什么?我不生怕小文想的多吗?今天我随便说了那么一句就大逆不道了。”

如等这般从小好如一人的好友如今冤家对头一般。不知哪天哪句不注意就拖着带着了,弄得我整天倒像外来户总一副谨小慎微的神色。今天我再难吞下这口气也一句句的顶上来。“我只顺便说了一句不料竟这样惹人不高兴。看来我这个当舅妈的还说不起了?”“谁说你说不起。你当主人的高高在上,我们贱、我们讨人嫌。”小文直起腰身手臂乱抡乱晃越说越起劲越嚷越来精神唯恐大家不知道一般,好像我这个当嫂嫂的嫌弃他们。见她这样刁蛮我顿感浑身冰冷。不曾想到小文的嘴学得这么刁说出的话像尖刀一般:“我说话难听,你说话好听。你对昆昆还不想说说想嚷嚷。我当妈妈的还舍不得嚷呢。我们不难得住所吗就这样讨嫂嫂嫌了。”见小文耍泼和胡搅蛮缠我也不讲道理的顶了句:“难得住所你本人找的怨不得谁。你说这话让谁听呢?”我倘若气昏了也会说难听话。

小文听到这里不觉一怔。她不曾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像我应该处处让着她。随即她愤愤叉起腰颤手乱点:“好啊,你揭人短啊!话即说到这里那就明说了吧。你积极响应计划生育号召,妈妈想让你为她生个孙儿你却要当先进讨要什么补赏金。明告你说你不生我生,等我生出男娃这个家还不知谁住得理直气壮呢!”听了小文这样的混丈话我陡感一阵酸痛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不由得想:我那叫积极吗?如今计划生育抓得那样紧,想生二胎除必到处躲藏。感情她不受户口约束敢说这样的大话。当即我气得浑身乱抖说句:“你生你生吧!我出户还不行,看你当女儿的老住娘家。”

婆婆看我们闹得不像话了起身道:“吵、吵、一个比一个能吵,整天不知吵的啥。”门口立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戳戳点点议论不已。气愤里我抱着红红冲出家门一路流着泪跑回只隔几个街门的娘家。

第二天我跑到城里泪色点点的举捶头狠狠擂了尚学。“都怨你、都怨你。”像要把在婆婆和小文那里受的窝囊气都倾泻在他身上,我恨他在家里不当家让人受气。尚学坐在床边抱了女儿满面通红的一声不吭。后来出于不得已也不想再生闲气我和尚学在我们承包的苹果园里盖了几间住所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

这以后人们各有所向的众说不一。有人说小文女儿家常住娘家还这么胡搅蛮缠不具道理。也有人说我当嫂嫂的气量小搁不下他们。就这样从小两个形影不离的好友如今却变为见不得面的冤家。

在我们为家庭矛盾扯皮生气期间向明哥已经大学毕业。毕业后他被安置在省城街道里任主任。雪花姐带上她和通通的户口也迁进城里。有人说雪花姐福气大家鸡如今变为金凤凰了。也有人说这为雪花姐不嫌弃向明哥该有的好报。可我却喜忧不定的一边为雪花姐高兴一边又为幽月姐姐抱怨。像雪花姐抢跑了向明哥以及幽月姐的福气。

春天的一天里我妈妈匆匆跑进苹果园老远扯了声音嚷嚷:“英英,快来看看,小宁来信了。”我慌忙丢开手里的农活迎向妈妈。小宁高中毕业后未能考上大学复习再考仍旧名落孙山。这年恰好赶上张亮哥来我们县里征兵随其参了军。

张亮哥在部队上早已升任了团长。他说要来家乡带出一批人才。妈妈得知后满面神秘道:“缘情啊、缘情啊。小宁和你张亮哥缘情深厚。我说当年他为何拽着你张亮哥的军装不松手呢?原来缘在这里啊。”我即便笑妈妈胡乱牵扯但也希翼小宁能到部队上当兵。现在国家普及军训家里一个男孩的也可以当兵。我看了妈妈满面热切的渴求不得不跑到县里找张亮哥哥。

即便比较亲近但张亮哥如今已变为大干部了我难免低头颌首一副羞涩模样。张亮哥见状不由乐了:“英英啊,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到哪里呢?想不到见了哥哥还羞怯呢?”知道我不好开口紧接着又道:“英英,我知道你的来意。什么都不要说了,到部队里求上进为年轻人们的首选。我当今特意来家乡带上进青年,只要小宁的身体条件达到标准,他不想参军我也要把他拉到部队上。你回家让婶婶只管等喜讯吧。”不曾想到原来默默不语不喜好说话的张亮哥如今这么能侃。听到这里我拽了他的手兴奋的直想蹦不由嚷嚷:“太好了、太好了。”张亮哥见状又乐了:“绷不住了吧?”说得我满面通红。临出门张亮哥哥满含热泪的问:“这些年你们过得还好吧?我非常想念你们。告诉婶婶哪天我一定到咱们村里看她。”我不由泪影婆娑的频频点头。

几天后张亮哥还就来到了他当年插队落户的村里。他帮妈妈挑水劈柴、帮妈妈烧火煮饭仍和我们一家人一样毫不外气。

看了小宁的来信知道他在部队上一切都好妈妈抹了泪水道:“这样我们可不忧虑他了。”我难抑兴奋的回妈妈句:“跟上了张亮哥哥你还忧虑什么?”

两年后我婆婆得了白内障,我一同她到省人民医院治疗。临回来我碾转找到幽月姐的家里看她。幽月姐怎么也不曾想到我会来城里探看她,像见到亲人般一边抹泪一边笑着紧紧捏了我的手说:“英英,你让姐姐想坏了。来的好、来的好。不回乡下了,现在城里哪里都需要人。留在姐姐身边吧,姐姐帮你安排工作。”可我一蹦多高的乐了道:“我多么想来这里陪着您,可我在家乡承包了苹果园脱不开身,今后英英一定常来看您。”

我见幽月姐特别忙不忍打搅她当天就忍泪回来了。临出门她紧紧牵着我的手久久不松开直到我抽出手臂泪影婆娑的跑开。回头颤抖了声音向她扔了句:“我一定会再来看您!”回到家里我不由偷偷向妈妈说幽月姐过得不怎么好。

二十一

转瞬已经过了许多年。行主任因为工作出色业绩突出早已升任了银行点的副行长。只可叹她如今仍旧只身一人。早几年人们曾热情的为她介绍过不少对象。小花和丈夫不忍她只身担当家庭重担一直劝她再婚,见了她总忍不住的说:“行姐,找个人吧。找个人能有些帮带和照应,找个人您能生活得轻松一些。”行行长总满面微笑着不置可否。

这天小花从幼儿园带聪聪回来身边相随了一位文质彬彬干部模样的人。那人即小花乡下在县卫生局任副局长的表哥。因离婚多年要求条件比较高如今仍一人生活。行行长见小花进门满面魅惑多有灵犀的让座沏茶端水果。小花看他们性情相投意照不宣想给他们制造一个接触了解的环境抱起聪聪赶向门外。一路上她兴奋不已的附在聪聪耳边问:“聪聪,让这位伯伯给你当爸爸好吗?”聪聪虽生活在行行长身边可常立本经常到幼儿园里看她,星期天总带她到学校里住还经常给她买服装、买糖果以及好吃的和文具,经常带她到游乐园里陪她快乐。在聪聪的意念里她有爸爸。陡听别人要当她的爸爸像受了莫大冤辱乱蹬乱踢的出溜下来“哇”的声哭了。只见她跑向妈妈紧紧搂住行行长的双腿大声嚷嚷:“妈妈,我不要他当爸爸。我有爸爸、我有爸爸。”瞬间几个老大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惊呆一片。还就当妈妈的反应快,还就当妈妈的被这样的场面深深触痛了,行行长泪流满面的紧紧抱起女儿声声道:“聪聪乖,咱不要别人当爸爸、不要别人当爸爸。”她们不由抱在一起相互难过。小花和那位副局长不免被这样的场面震撼了,他们哪里酸酸涩涩不知何种感受双双宭迫的不得不退出门外。

夜里小花向丈夫提及这些不由感叹和忧虑重重。直说行行长和前夫不知什么样的情缘,现在又不知他们都什么样的打算。因为他们都只身鹤立的紧紧守着儿女们显得特别执着。聪聪那天的情景不知让谁传得人人皆知。有人说聪聪聪明会那样的疼护爸爸,又有人感叹:“那哪叫聪明本为父女天性。”也有人替行行长忧虑怕她今后再不宜嫁人了。

行行长银行的总行里有位副行长略大她一些,工作能力特别强。银行上下的领导和职员们都非常敬重他。只他如今只身一条显得比较落寞。有天他来下边巡查看到行行长沉着持重顿生好感。这以后他经常到各银行点督导工作,也常带基层的行长们到处考察和学习。其间他总一句句“行啊、行啊”叫得非常亲切,口气里饱含浓浓情意。行行长银行点里的行长早看出了些许端倪常劝她道:“行行长啊,你打算一直一个人过啊?你看咱们总行里的杨行长怎么样?”行副行长面对老领导的满面热忱总红了面颊微微一乐不置可否。直到那位行长深深晃了头说句:“我杞人忧天了。”如等这般行副行长为了聪聪他们不知错过了多少美满姻缘,如今仍旧只影鹤立。

常争阳他们一天天长高长大把行阿姨渐渐赶老了。尤其袁妈妈如今老态龙钟已经帮不上女儿什么忙了。其间她们经常到那个县的敬老院里看老丁。起初小红得知找到了父亲“啊”了声惊得差点蹦起来,嚷着要带晶晶回乡下看她的外公。可当她急速赶到敬老院看到老丁那样的神态不由愤懑的说句:“他不认我们,我们还不认他呢!”在小红的记忆里父亲的印象比较淡薄。行行长不由嗔怪她又说不着调的话。这样以来袁妈妈不得不感伤的叹句:“人家敬老院会照看他。他那样不忧不虑也好,今后我们不必再向那里跑了,免得见了难过。”老太太的话说得大家不免有些难过和忧伤。

一直以来小红很想把妈妈带向深圳,可袁妈妈却说:“还想让我的双腿红肿胀痛啊?”因为南边的潮气比较大对袁妈妈的腿疼病不利,老太太在那里住不了几天总会嚷嚷腿疼。聪聪听了不免调侃句:“姥姥住不惯你们的别墅。”见状小红愤懑的说了那句老话:“妈,您福都不会享。”晶晶在一边“呵呵呵”的直会乐。晶晶为小红早年通过试管婴儿生下的女儿。她当即生下来浑身晶莹剔透像水晶玻璃所以他们给女儿起名晶晶。晶晶即便还小但已经上了初中。小红夫妇对女儿犹若人们说的那样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如今他们当地人都把晶晶当神童看待。因为晶晶逐步跳级上到初中,明年可能跳级到毕业班。还听说北京大学的教授要来举荐她上北京大学。

经常“行妈妈、行妈妈”叫得非常甜的那位小阿姨早被行行长一句句“要学点文化”送到技能学校补了学业安排了工作。小阿姨学校毕业后曾执着的回来说:“行妈妈,我一定回来照料你们。”行行长微微一笑乐了:“难道你想一直干家政啊?你只管工作吧。今后我们可到介绍所里找钟点工。”

让行行长深感骄傲的当属几年前考进南京大学的常争阳。明年将要毕业的常争阳曾向妈妈说学校勉励学生考研究生。行行长听了兴奋不已道:“好,咱也考研究生。毕业后可像你文魁小舅那样安排到京城工作。”

这天建明来在聪聪家里向行行长炫耀说这学期聪聪的数学又考了满分,那神色像他考了满分一般。聪聪一乐接句:“考满分老师也不让我在课堂上念课文。”他们两人一个理科优秀一个文科专长。建明的作文经常让老师当范文在课堂上进解。他们从小一同上下学一同来在聪聪家里写作业。聪聪说上句建明总接下句,两人一唱一合相得益彰谁也离不开谁。行行长经常眯眯乐着看向他们显得那样的欣慰,对其也像存有一些说不将来的期许。

这天天色不早了还不见聪聪回来,建明等不及的向行妈妈说句:“我知道聪聪在哪里,我到那里把她找回来。”他深知聪聪和班上的一位女同学特别要好想必和她在一起。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已影影绰绰看不清人影。蹦蹦跳跳的聪聪看到一直责怪她的建明满面凝重不由上前拽了他的手像道歉也像安拂。当他们的手臂相触的瞬息间犹如激流相徹两人不觉怔了那里。随即相互陡生一种非常美好的情愫双双满面羞怯的跑向楼上。

聪聪进门行行长责怨声:“下学跑哪里了也不回来,不怕妈妈着急吗?快洗洗手吃饭。”说罢沉着的坐下来检阅聪聪的作业。即便聪聪的学习成绩比较优秀,可多年来行行长像担当着爸爸妈妈的双重角色,不仅给了儿女们满满的疼护,对他们的要求也特别严厉,几乎每天都要查看他们的作业本。她要靠一个人的力量把儿女们培养成材,即便她已深感疲惫。

行行长看到聪聪的书包里多了一本期刊不免问哪里来的,因为她不记得帮女儿订过什么期刊。聪聪骄傲的说:“刚出行的(青年文艺)。我爸爸在他的学校里帮我订阅的。”行阿姨听了哪里隐隐一痛默默不语只管看聪聪的作业本。不料聪聪一直“爸爸、爸爸”的不离口,还说这个星期天直接回爸爸的学校了。“妈,上星期我爸感冒了,头疼咳嗽饭都吃不进,看着让人难受。”行阿姨猛抬头瞪了聪聪狠狠说句:“今后在这个家里不许提他。”聪聪怔怔的看向妈妈一副非常幽怨的模样。袁妈妈听罢慢慢从里间出来不满的哼声:“又要生气。你总说人家立本执着脾气犟,我看你比立本还要犟。”行阿姨瞥了妈妈像在说:“你们知道什么?”

星期六这天辉辉身着刚盛行的紧身服手提音响昂首阔步的进入家门。常争辉即将高中毕业。他虽赶不上争阳英俊高大但一身强劲和刚健。行行长见他面色潮红满身酒气还口口声声哥们请他吃饭,哥们特别有钱,哥们的爸爸身为大亨整天坐着轿车来校上课等等。行行长夺过他手里的音响怒斥道:“辉辉,你怎么变了这样?整天钱、钱、钱只知道钱。你给我听着,你如今只为学生必须好好学习。”不料常争辉晃晃悠悠满面乐相:“妈妈太逗了。您看现在的款爷哪个上过大学?不上大学照样赚大钱。”行行长不料他今天能喝成这样。原本他有点桀骜不驯可不致和妈妈顶撞还满口胡说八道。行行长像气懵了抬手点向他大吼:“你给我滚。”常争辉瞪了珠色说着“滚就滚”歪了身形步出客厅钻进他的房间。行行长琅跄的扶向门框虚弱的来到书桌前暗想:该给阳阳写点什么了。她现在对争辉的深感头疼里有点想争阳了。

常争阳将要大学毕业,考研究生问题迫在眉睫。行行长在信里劝他多到辅导教授那里请教。说到国外进修不行的话到北京上研究生未尝不可。她怕争阳的迫力过大坚持不了。常争阳一直非常听话一直为妈妈的骄傲。“阳阳,今年寒假回来吧,来家里写论文。妈妈想你了,姥姥他们都想你了。”后边还特别写上了“辉辉当今的情绪有点开小差,整天诨得像街上的小混混,你回来劝劝他,或许你的话他会听。”如今疲倦的行行长已经感到单亲家庭的举步维艰,感到对儿女们的前途难以提携和帮助。她久久坐在桌前双手紧紧按了太阳穴显得疲惫不堪。

二十二

常争阳将要大学毕业期间想了文魁小舅研究生毕业后安排在文化部工作,想了如今的研究生已步入民众不由增强了信念。即便他考得研究生的把握性不大,可妈妈的神色里透着焦虑和渴求。他为了多年把一切都扑在儿女们身上的妈妈、为了吸引人的明媚前途,一直非常努力的学习承受了来于各层面的重重压力。这期间行行长好像比常争阳还要焦躁。在她认为别人的儿女能考上研究生我的阳阳为什么不能?我的阳阳应该比别人的儿女还要优秀和出色。可见这层层压力并非来于行行长,只不过迫在常争阳身上只感觉到了妈妈的重量罢了。

这天行行长请假只身赶到北京找到在文化部上班的文魁,询问了北京各高校的要求标准,顺便让他打听一下高校辅导教授们的意见。甚或想请文魁到著名教授那里找一些关系和门路。因为这些门路不正当行行长不得不气馁的回来。妈妈的努力和到处奔忙常争阳不可能不知晓,但可能压力过大或本来并非人人都能考上研究生,犹如人人都难考上大学一般常争阳不出已料的落在了榜下,即他的高考成绩与各高校的要求标准明显差着一节。这样的结局对他打击非常大。且不论前途只这样不免负了妈妈多年来厚重的期许。考罢研究生他愧疚的住在学校里久久不肯回家。行行长拍电报打长途电话要他回来。“阳阳赶快回来,妈妈帮你安排好了工作,再不回来将要超过报到期限了。”

行行长早已打听到各厅局机构都需要补缺。经过她多方努力帮常争阳安置在了朝阳区政府里。常争阳即便未能考上研究生但却为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如今各级各机关已经讲究和注重文凭,政府机构尤其需要大学生。行行长一趟趟打电话催争阳回来,说朝阳政府已经催他报到,说再不回来妈妈只好到学校请他回来了。常争阳知道现状难以回避,必须回家面对为他们奔忙多年的妈妈。况且本科大学生在当前仍属凤毛麟角,仍旧为突飞猛进经济发展中的中流抵柱。

常争阳怀着对妈妈深深的愧疚回到了省城。面对妈妈宽慰的微笑他不由低下了头显得非常愤懑和难奈。行行长疼惜的拍落争阳身上的风尘给他披上了一件崇尚的浅色宽衣,温润的面色里饱含勉励和安慰。“阳阳,提起精神。听说朝阳政府里今年安排的几名学生只有你为本科生。你在学校里入了党条件明显比他们优越。好好工作干出业绩将来还可以带职上研究生。”行行长的话语和和缓的口气里充满了对争阳的信任和激励。

常争阳背负着对妈妈深深的歉意和一展宏图的信念以及报效国家的责任感赶赴朝阳政府。一路上他暗暗起愿:一定要积极奋进努力工作干出业绩回报一切都为了儿女们的妈妈。

朝阳政府高大的门楼上挺立了明亮的国徽,双侧庄重的竖立几个招牌显得威严庄重。常争阳面向这些代表着神圣的牌匾昂扬的进入政府大院。

院内迎门的圆形花池中央耸立了高高的旗杆,上边“唰唰”飘展了鲜红国旗,三面环围了两层现代楼宇,下边一侧安置了各位领导的工作间,对侧分布了各种职能办公室。楼上预备了偌大的会议厅和各种功能办公间。常争阳轻轻甩了润缕努力挺了腰身坚定的步向党委办公室。门帘掀起却见一位年轻姑娘背对门外在接听电话。只见她腰身纤细,穿了淡色紧身上衣和镶边裙褛,脚踏高跟皮鞋,头上飘曳着橘红色烫卷。娇柔的后影弱柳依依秀色夺人。待她搁了听筒悠悠转过身形却见其面色亮丽,浑身上下清爽怡人。她见门边立了一位面颊刚毅气宇轩昂率性中显睿智、傲气里存大度身披乳色宽衣的年轻学生,不由微微一颤矜持的面颊上飘出浅浅笑意,两腮温和的酒窝悠悠一现礼貌的说了句:“您好!”随后轻轻道声:“高主任,有人找。”常争阳在和她匆匆相错的一瞥里浑身不由掠过一缕暖意。

工作间一侧的门惟轻摆里边步出手持文件的高主任。他面向常争阳的不卑不亢礼节性的道声:“您好!”随后微颌腰身谦恭的接过常争阳呈上的介绍信。看罢证件他紧紧握了常争阳的手说着:“太期待、太期待了。”热切的把常争阳让在茶几一侧。其间那位打电话的姑娘轻摆细柳般悠悠端上热烫的矿泉水轻轻搁了茶几上。在升腾的蒙胧蒸汽里酒窝隐隐一现浅浅一笑退出门外。常争阳道声“谢谢”注意力不由追了她的娇柔后影。高主任见状“哦”了声随其介绍道:“她叫齐月,机关里的排版员。常来这里打电话。”常争阳陡的缓过神来向高主任搭上了满面歉意。听说机关里八点要开例会常争阳谦恭的谢过高主任款款步向门外。

将近八点政府大院里人影撞撞,人们鱼贯的踏梯上楼进入楼上会议厅。常争阳在庭院一侧极力镇定了情绪随在人们后边步上楼梯。朝阳政府的会议厅朝阳南向比较宽敞明亮。里边摆了一排排长形条椅显得整洁豪华。常争阳尾随人流进入会议厅见不少职员散坐在前排的条凳上顿不知所措的略显踌躇。恍惚间依着一排男女坐在一侧窗边的齐月酒窝浅浅一现向他招了手轻轻拍了身边的座位。常争阳犹豫片刻柔缕向后甩了款步近前,坐定后感激的向齐月道了声:“谢谢!”

其间不少人猜测着向这边看过来,常争阳顿生些许揣揣不安。齐月则向他呈上满面宽慰的微笑。待人们陆续坐定几位领导手持文件沉着的进入会议厅按序坐在了主席台上。只见高主任紧随其后进会议厅径直来到后排,在众人等待领导进话期间他隆重的向大家介绍了常争阳。常争阳不曾想到齐主任会在会议前向大家推介他不免满面尴尬。党委书记陡立身形向常争阳热切的道上恭贺:“朝阳人民政府欢迎你,争阳!”随即会议厅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常争阳不得不惶惶起身向人们点头致敬。下边领导讲了些什么安排了哪些工作他恍惚的一句不曾听清。在他的懵懵里陡见人们呼呼啦啦立起来,一边的齐月轻轻拍了他柔声说句:“散会了。”他才慌慌起身步出会议厅。

来到楼下常争阳不知该到哪里略显恍惑和彷徨。又见齐月在党委办门前向他遥遥招手。直到这一刻他对这位善解人意的齐月姑娘顿生感念而且有种说不将来的亲切感暗想:这位齐月聪颖又善解人意,找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谢她。这即常争阳当天来到朝阳人民政府报到的具体情形。那位清秀俊逸的齐月姑娘尤其她那秀色夺人的娇柔后影给他留下了非常美好和深刻的印象。

常争阳当即被安置在党委办帮领导们赶写进话稿以及记录下乡记要。本科大学生不愁这些,一个多星期下来他写了几篇稿件觉得顺手娴熟。这天有些文件需要到文印科复印常争阳不经意般说句:“我到楼上复印吧。”这为他一直以来非常想找的机会。他不知想当面谢谢齐月一直以来的热切照应或欲与其呆在一起回觅那天初见她的美好感觉。当常争阳来到文印科迎接他的仍旧那俊秀和娇柔的后影,见状他神情激昂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齐月感应到什么般蓦的转过身形面颊上陡起一抹亮色,美丽的酒窝浅浅一现随着莺莺柔语款款向常争阳伸出手来。常争阳急忙上前紧紧握住了齐月的纤纤玉手回以深切的微笑。他们即这般奇妙的接近了你我。

齐月可谓常争阳初到机关比较熟悉和深得信任的姑娘。还有她那秀色夺人的后影总让常争阳不由得复想联翩以及非常想与其接近。只要有打印文稿的机会常争阳一定不会错过。尤其齐月到党委办打电话来得越来越频繁。她打罢电话总要悠悠坐下来温润的和争阳聊天闲谈。倘若哪天看不到常争阳她会旁敲侧击的打探显得非常关切和想念。由来这般他们开会坐在一起工作上相互照应,仅仅几个月人们已感觉到他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其间常争阳在工作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来不迟到早退不缺席任何会议,下基层尤为积极肯干从不落后。机关里交给他的工作都干得非常出色。这样不到一年他已给机关里的领导和员工们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从上到下一致称赞他工作积极、颇有头脑和工作能力、大有前途等等,可谓机关里不可多得的培养人才。

这天下班后齐月悠扬的来到党委办看向常争阳微笑不语。常争阳灵犀相通的迎向她不由问句:“干什么呢?神神秘秘。”在常争阳好奇的猜测不已里齐月变魔术般伸出一直缩在背后的双手:“你看这里。”原来她拿出了两张电影片要和争阳一起到隔壁的电影院里看电影。常争阳面色一亮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电影院里几乎挤满了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在这样情意绵绵的环境中他们双双早已热烫的情意不由荡漾起来。随着影片里缠绵的情节进展常争阳不由握住了齐月滚烫的双手。齐月随即非常幸福的靠在了常争阳的臂膀上。这一刻他们犹若影片里的男女主人翁随其进入了角色,双双强烈吸引的炽热情感不由结向一起。

二十三

由于行副行长银行点里的行长升迁,她不免接任了行长正职。当前她正当工作的大好年景不由积极向上踌躇满怀的一定不负领导的信任和期待,一定要在工作中干出业绩。

这年春节前夕他们行里由于业绩突出被选为先进行点。为答谢员工们的努力肯干行里为他们盖了高档家属楼。行行长身为行长当先得到了一套非常大非常漂亮的住宿楼。不过为了照应聪聪上学暂且只能住在原来的宿舍楼内。小花的丈夫因工作积极早为行里的签约职员同样得到了一套面积还算可以的职工楼。他们也因为明明的学业随行行长也还住在原处。他们要等争聪和建明毕业后再一起搬迁。

这年常争辉已经高中毕业。他根本不为考大学的料行行长也不敢期待他考学。行里由于工作需要经常招工,行行长的儿女难免近水楼台。常争辉恰好赶上总行里招人幸运的被招进总行里。因为行行长对他的管教总感力不能及经常请求总行的老领导严格管束脾气有点犟的争辉。她希翼老上级能照料和教育争辉。行行长深知争辉远不像争阳那么争气和省力,深知争辉为那种钻进胡同不知进退的人。还有让行行长尤为担忧的则为争辉小小年纪已搞定了人民医院里比他大不少的一位姑娘。据说那位医护人员的弟弟为争辉的哥们。常争辉有不少吃喝不论的铁哥们,其中不乏楼产大亨和大款们的少爷。那位姑娘随弟弟都为他的跟屁虫唯他的意愿为导向。行行长得知后不免忧虑重重唯恐淘气的争辉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这以后她经常到总行里汇报工作只为震慑和提醒争辉。要他好好上班别搞什么花样。

这天行行长接到妹妹小红拿手机打过来的电话。还说给行行长也寄了一个手机。而且特别兴奋的报告行行长一个特大喜讯。即晶晶已经被举荐上了清华大学,将来有可能到美国进修研究生。

星期天常争阳到家向妈妈述说了在机关里的工作状况。说领导们对他特别照应,他对将来的前途满怀信念等等,直到后来说:“妈,工作特别能磨练和教育人。我们机关里许多年轻人都在工作中都有非常好的表现,大多都得到了机关里的认可和器重。”行行长不免叮嘱他要努力工作积极上进,告诫争阳当前要履行好本职工作为将来的前途打好基础。其间她满足的神色像非常了解争阳的工作状况。

这天齐月微眯笑意步履轻盈的来到党委办。当她掀开门帘看到高主任端坐那里面色一红转身离开,高主任却一本正经的说句:“齐月,来打电话的吧?为什么不进来呢?”齐月听了只好进门佯装打电话的拣起话筒。高主任起身倒了矿泉水见齐月打罢电话又要离开忙叫住了她。“齐月,干什么那么着急匆匆呢?你一向那么能聊今天怎么不聊会呢?”齐月不得已只好坐下来说怕影响高主任工作。高主任像不经意道:“那你难道不怕影响别人工作?”随后高主任和齐月话语相叠谈论起关乎前途理想以及对象和婚姻等等问题。直到后来高主任说了所谓机关里职员近来对她的议论,说在单位里谈对象影响不好,说他们行政机关为了工作同样不主张员工相互谈对象云云。

听到这里任谁都能听出高主任的话外音。齐月不免隐有所忧的解说她今后一定会注意一定不影响工作。“那么你能担保不影响别人吗?不要太主观,一脚不慎不但影响本人的工作还会影响到他人的前途。尤其年轻的学生前景可观,若把美好前程担搁在儿女情长上未免可惜。”直到这一刻齐月敏感的抬起面色困惑的看向高主任,神情不由变了几变,想必想象也变了几变。她想这哪为什么聊天啊!分明在给她上政治课,特别像表达一些什么意愿或者说向她提意见。她随即端起茶杯慢慢品尝了高主任特意帮她倒的矿泉水略显尴尬。高主任见状知道他的话起到了一定效应起身忙别的了。许久齐月像艰难的熬过了几千年又像身置几千里外酸酸涩涩的飘出来句:“我知道了。”琅跄的跑出办公室。

星期六常争阳回到家里被喜鹊般的聪聪蹦蹦跳跳缠在身边。行行长端上满满一盘水饺来到客厅喜悦的道声:“阳阳,聪聪快过来吃饭。妈妈今天特意给你们包了水饺。”直到一盘盘水饺端上桌还不见争辉回来。行行长不想扫大家的兴尤其不想生气提精神说句:“不等辉辉了,谁回来谁先吃。”

常争阳到灶间帮妈妈拿了盘碟,行行长兴奋的坐下来把水饺精细的夹向阳阳和聪聪面前的盘里。在大家欢快的享愉在家庭温暖和浓浓亲情期间行行长不经意的说句:“阳阳,今天我们行里给了我张电影票,妈妈有点不舒服,你到影院里看吧。”聪聪听了不由来了精神缠着妈妈也要电影票。行行长温润的瞟了她:“你和你明明哥哥难舍难离,一张票哪够你们看。再说你们还少看电影了?今天让你哥哥到影院里舒展一下,下趟妈妈一定给你们留着。”听罢这话聪聪愤愤哼了声满面的不高兴。

电影院里人声鼎沸,嚷叫声起伏不断,只见黔淡的过道里透了细微亮色。常争阳来到座位附近迭下腰身细看座椅上的排号,不料有位非常漂亮的胖姑娘悠闲的吃着零嘴坐在常争阳座位的一侧。常争阳轻轻道声对不起欠身挤进座位。胖姑娘见其英气勃勃气质不俗矜持的向后捋了润缕缩起胖身形坐直了腰身,随后不甘寂廖的问声:“也一个人来的?”常争阳不免礼节性应了。随着影片的开播电影院里渐渐肃静下来。其间漂亮小姐不住的向常争阳问些闲话,诸如你喜欢看电影吗?经常来看吗?直到问了叫什么、在哪里上班等等敏感问题。不知上映的影片她看过对剧情不感冒或见常争阳这般优秀和出众特意接近他。常争阳对姑娘不太礼貌的咄咄相问深感不舒服,所以回答的不怎么积极甚或显得烦懑。漂亮姑娘像觉察到了常争阳的不悦微笑着道了声对不起。待影片结尾的主旋律响起胖小姐抓紧机会说句:“但愿还能看到你。”不等常争阳回过神来已兴奋的飘开。

来到影院门外常争阳不觉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待他回过头来却见漂亮小姐紧追其后。还不等争阳表达不满那位胖姑娘歉意的一乐道声:“我叫娜娜,在省电台上班。”说罢面颊绯红胖身影拧了一个漂亮裙花欢跳着跑开了。常争阳不由得微微一乐感慨胖姑娘率直豪爽。

这天行行长在班上接到了总行电话说常争辉上班期间到外面喝酒被领导批评了,劝行行长不要生气,到家要慢慢教育和引导。行行长道了声谢谢随后愤懑的打电话叫争辉下班后赶快回家。丢开话筒她沉沉坐了桌边双手紧按太阳穴对不争气的争辉深感头疼。

行行长在家里烦闷的来回踱步越想越生气,待敲门声起满面怒色的拽开门。听句:“行姐。”却见小花进得门来。原来经常来行行长家里闲坐的小花想请教聪聪和明明该报考哪里的学院以及有关考学的细节问题。因为聪聪和建明临近毕业高考。这些年来小花把行行长当家长看待,家里的任何问题都隔不过她这里。行行长也一向把小花当成亲姐妹从不外气。相谈间她们不由有些尴尬和难奈,因为聪聪和明明一人喜好文科一人理科专长。她们担忧两人考不到一个学校里仅仅报考意向都填不到一起,否则准有一人考不上。不过她们对聪聪和明明的学习成绩还较有把握。不得已里行行长说随儿女们的意愿报考,倘若考不到一个学校毕业后可安排在一起工作。只差未说将来可以让他们在一起工作和生活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因为从小聪聪和明明一块上幼儿园一块上学,到家里一块写作业形影不离。行行长和小花不觉间早把他们将来的生活联结在一起。尤其行行长这里好像寄予明明一些说不将来的情感寄托。

在小花打算回家刚开门的瞬间常争辉懵懵的撞进门来。他进门看妈妈面色不好知道她的气从何而来不由口口声声解说:“我有位好友要远行江南,所以我不得不到外面应酬,今天的确属于特殊情况。”“什么特殊不特殊,你上班期间随便到外面喝酒还有理了?你在领导面前也这样辩解吗?辉辉啊,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哥哥。你哥哥在机关里深受领导赞赏和器重。你呢?还受批评了。”听妈妈说得这么不堪本来满腹怨气的常争辉陡的上了火气。“我知道妈妈从小只看好哥哥。哥哥什么都对,我什么都赶不上他,什么都不讨妈妈喜欢。”行行长圆睁珠色狠狠瞪向他:“你又说混话。你若好学上进我能不看好你吗?”“当、当”声声门响常争辉不由气乎乎的撞出客厅撞进他的房间蒙头大睡。

每每这一刻已显老态的袁妈妈会颤颤悠悠说着:“慢慢说、慢慢说、别嚷嚷。”的护在辉辉身边。行行长现在难以理会妈妈的搅缠看到辉辉这样不由神色恍惚的呆坐了那里:“难道我对他的要求过高?难道我一向对他太严格了?难道我对辉辉批评的过重了?”随后她来到争辉的门前缓和了声音叫他起来吃饭。“辉辉,出来吃饭吧。妈妈说你几句怎能这样?妈妈不都为你好吗?你这样不上进将来哪来的前途啊?”行行长在常争辉门外一直柔声叫他直到常争辉愤愤的出来吃饭。

儿女们都为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不上进不争气她都生气。行行长过于要强总希求儿女们都能像她一样努力上进。

二十四

高主任因为工作业绩突出近来被提升为朝阳政府副区长。常争阳凤毛麟角工作上兢兢业业成绩显著不免担任了办公室主任。他工作上虽比较顺利可近来却深感落寞和寂寥。恍惚里他不知到底为什么落寞。详细想来却察觉齐月许久不来办公室打电话了。其间他曾到过几趟文印科却觉得齐月和他生疏了不少。尤其齐月和他说话总微微搭拢了面色根本不看他,好像很久也看不到她迷人的微笑和酒窝了。想到这里他暗道糟糕:“不会近来工作比较忙冷落齐月了吧。”

这天下班后他兴奋的购买了两张电影票阔步上到二楼,不料文印科的门紧紧闭着。他急步赶到齐月的宿舍,可齐月宿舍的门窗也紧紧关着。齐月会到哪里呢?还不到星期天难道她回了家里?常争阳陡感烦懑神色不由黔淡下来。这样哪还看什么电影不免抑郁的回到宿舍跌进喧闹的音响里。第二天在机关例会上他特意瞅向齐月,可齐月的面颊上不见任何喜色,神情冷冰冰一片酒窝毫不显现。他不由打了激泠散会后径直来到文印科。文印科的人却说齐月下基层了。“她近来常下基层吗?”常争阳不觉间问了这么一句。因为他已明显感觉到齐月在躲避他。那么为什么要躲避呢?这一刻他脑袋瓜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想理理清楚却越想越乱。

星期六回到家里妈妈满面喜色的问了他的工作状况,赞赏他的办公室主任干得不错,恭维他到基层遇到助学捐款率先捐助还即兴号召人们积极捐款等等。观其神态和听妈妈绘声绘色的描述像其每天都在他身边。常争阳不由一怔暗想:我的工作状况和在单位里的一切妈妈怎么这么了解?难道她经常到机关里调查我的近况?面对常争阳的疑惑行行长微微一乐道:“哪有妈妈不了解儿女的?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到家里应该放松一下。阳阳,我有位好友的千金过生日夜里要开庆祝会,我们应该到人家家里祝贺。”不等常争阳回答行行长已经喜悦的从里间拿出一套高档西服。常争阳现在非常烦躁说有些疲惫想休息云云。行行长随即说句:“只因为疲惫才要到热闹的场所里轻松轻松。况且你在行政机关里上班将来免不了这些应酬。”话外音现在应该身临其境的学习。

常争阳拗不过妈妈。他从未违背过妈妈的意愿,尤其他未考上研究生好像亏欠妈妈一般。吃罢饭常争阳穿上妈妈为他特意购买的条呢高档西服,内套淡黄衬衣扎了鲜红领带。妈妈不愧为妈妈好像比他还了解他本人。本来非常帅的常争阳穿上这套西装顿觉英俊飘洒和神清气爽,所有的不愉快渐渐淡了脑后。他随妈妈坐上配给行长的专车一溜身形开到了位于省委附近的星级酒店。路上霓虹灯变换了各种色调各样的汽车穿流不息。从哪天起街上已这般花花绿绿骄车又这么普遍了。

酒店门前早已停满了高档轿车。迎宾小姐身披锦带躬身展臂“欢迎、欢迎”脆甜的声音声声响亮。进门常争阳随妈妈通过豪华客厅上了二楼。二楼的大厅宽敞开阔,中间摆了一排排披洒锦布的漂亮酒桌,桌边坐满了西装革履的达官名流和身披锦绣的夫人和小姐。正中酒桌上摆了硕大的生日蛋糕,桌边几位华贵的夫人围护了一位身着大红呢料套裙的娇小姐。只见姑娘穿戴崇尚青春活泼只不过略显富态的胖了些许。常争阳看到胖小姐哪里不由一紧—好熟悉的一团胖影。

这刻一侧桌边有位夫人迎向行行长和常争阳客套的直道欢迎。随后向大家提高声音介绍道:“这两位身为人民银行行长和政府机关里的办公室主任。”随即客厅里响起了阵阵热烈掌声。胖姑娘瞄见常争阳面色陡亮转了裙花已到近前。“你啊?太好了!”随即伸出手来。常争阳怔了片刻机械地握了姑娘的胖手。随着裙花飘飘转过漂亮小姐已到桌前向非常显耀的一位夫人说了句什么。那位夫人和身着褐色西服的高官立起尊傲身形热切的向他们迎过来说着欢迎手臂展了:“请上坐。”随即迎接行行长的那位科长阿姨向大家摆了手臂朗声道:“今天咱们的省长为千金小姐娜娜举行生日礼会。我代表省长夫妇感谢大家的前来祝贺。在坐的都为咱们省里的精英。欢迎、欢迎、特别欢迎了。”随后向大家介绍了各位达官名流,其中不乏省里党政和军政要员。

常争阳听了介绍深感紧张的暗说:“这什么样的场合啊!哪有我和妈妈的位置?妈妈不会忙糊涂了前来这里现丑吧?”在常争阳陡感的惊诧莫名里众位高官和夫人道上恭维和祝贺。不外乎:祝小姐生日快乐!祝娜娜越长越漂亮等等。其间常争阳不由得随人们惶惶点头微笑。因为他们太过渺小和卑微只能惶惶恐在恍惚和迷茫里。高官达贵和夫人们高谈阔论的祝贺一通后响起了祝您生日快乐的欢快音乐,其后大上名酒名菜。常争阳神色恍惚里跟在妈妈身边随人们礼节性的喝酒吃席。吃罢席酒上了各色甜点和糖果,随即悠扬的音乐袅袅响起,人们不由进入霓虹灯烁耀的厅池里翩翩起舞。

常争阳只听身边“哦”了声不由吓了一跳。原来娜娜裙花一拧已到近前不管常争阳情愿与否拽过他的手步向厅池。出于礼貌他不好争脱只能与娜娜一进一退跳将起来。随即深受人们尊崇的娜娜兴致大起,带着常争阳一圈圈跳着池步转在人们身侧。他们跳向哪里哪里一堆笑脸相迎,随后在坐的高官夫人们都随娜娜飘飘欲仙的步入厅池。在音乐慢下来的瞬息一刻有位身着旗袍的阿姨惊呼道:“娜娜啊,你们两人跳得太好了。可谓珠联壁合形同一体。”即刻又有位阿姨兴致的接应:“那位漂亮的年轻人即省长将来的乘龙快婿吧?”坐在常争阳身边的娜娜小姐不由调皮的给了他个怪脸。猛听这话常争阳惊出一身冷汗。啊?原来这般?原来妈妈出卖了他?直到现在一直索绕在常争阳头脑里的谜底初露端倪。蓦的他犹如戏台上被人牵着的戏偶,线好像牵在妈妈手里。抑或牵在那些达官名流们手里。他不由涨红面颊坐了那里再不敢抬头。

在回家的轿车内妈妈一直温润的抚摸着他冰冷的手默默不语。她在像给争阳一定的缓冲期。常争阳愤慨的看向妈妈好像不相认了。妈妈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从哪天起她变为这样—不计一切的追逐名利和富贵。常争阳现在看妈妈像耍戏偶的人,也像戏台上的戏偶。

回到机关里常争阳急于想见齐月,他要立刻见到她。因为他已隐约觉察到了齐月躲避他的原因。他不免为齐月抱屈替本人喊冤。他不曾想到妈妈竟干预他的婚姻。妈妈的什么前途理想、高官厚禄以及都为他着想等等论调每刻都烦恼着他。他能丢开一直强烈想念的齐月与不曾有任何感觉省长的胖女儿结合吗?那么齐月今后该怎么样呢?

可常争阳见到齐月后她却晃了泪面轻轻说句:“咱们并非一个阶层的人。我不能担搁你的前途。”常争阳欲拉她的手欲以辩解,可齐月却步步后退直到酸涩的说:“我已经有对象,今后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常争阳的手陡的僵在那里,炽烫的情感好像也僵在那里。看齐月的神色听她那句:“我已经有对象了。”他满面不解和迷茫。难道齐月能轻易抛弃他?轻易抛弃他们幸福美满的将来?直到齐月退到门边转身逃匿般的跑出文印科。

这天聪聪高举上海人民大学的通知书一路嚷叫着冲进家门。行行长喜悦的迎过来满面的早有预料。一句脆亮的:“妈妈恭贺你。”喜迎了兴奋的聪聪。因为她一向对女儿的聪明和学习成绩充满信念。随即问句:“明明呢?他怎么样?”聪聪听这话面色不由黔淡下来。行行长的神色不觉间也黔淡下来。“会考上的、会考上的、通知书还不曾下来罢了。”行行长不住安拂般的这样说。看情形她对建明的关切毫不低于聪聪。

这天高副区长来到党委办亲切的与常争阳嘘寒问暖。常争阳面色虚灰显得疲惫不堪但不得不起身应酬。高副区长何不理解常争阳的这般神态。他急忙把争阳按坐下来口口声声一切都要为理想让路。直到后来说句:“你颇具远见和理想大有前途,不必产生不必要的烦恼。”常争阳何等聪明。他何不了解高副区长的高谈阔论代表着什么,何不知道他这些话的由来。他哪里不由得向下沉、向下沉、一直向下沉了。

二十五

这天建明终于接到了省国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原来还为他的理科拉了后腿。只因为他的语文成绩过于优秀才勉强被国学院的教授们看重。他接到通知书兴奋的跑到聪聪家里把这喜讯率先告诉了聪聪和行妈妈。因为聪聪和行妈妈对他的期许毫不低于他的爸爸妈妈。行行长在庆幸不已里安拂建明道:“国学院也为本科大学,能考入国学院也相当不错了。只要好好学习和努力上进不论在哪里都能求得功名。”行行长这里好像一直惦记着研究生和功名。“明明叫来你爸妈,今天咱们一定要到酒店里庆贺一下。”下班后他们来到酒店要了上等酒席。酒席还未散聪聪和建明已急不可耐的出来跑向电影院。他们俩像惜别又像急于表达和期待一些什么。

行行长和小花在酒桌前着重商量了搬家问题。如今聪聪和建明已经毕业他们不必再住在原来的住宿楼里了。其间行行长想到什么般问了句:“听说商贸大楼要重建了?”小花回应句:“那只为人们的猜测。如今商贸楼里的生意早已萧条,有门路的人都调到了别处,其余职工大都下岗或内退了,我也准备内退。”因为内退后她能得到一些生活补贴。她丈夫即便收入可观但今后要供建明上大学难免结桔。话语间小花透露内退后想到妹妹那里帮忙。她妹妹和妹夫早几年来省城开了酒店生意还算兴隆。行行长听到这里难奈的插了句:“我们搬离后,你们的住宅楼可以租给别人多少得些租金以补不足。”她如今也只能这样相助小花夫妇了。

聪聪和建明临赴学校前夕一直拱在电影院里,每每散场后聪聪总迟迟的不愿离开。不知眷念电影院里的美好感觉或想与建明多呆一会。建明又何尝不这般?他总不得已的拉起聪聪默默不语的从电影院里出来手越拉越紧,好像不拉紧会被人流挤散一般。有天聪聪在电影院门外立了好久直到深情的说句:“建明,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的。”说罢踮起脚尖猛吻了建明的面颊随即羞怯的跑开。建明顿感热血奔腾提起双腿在后面紧追。

这天聪聪特意来到科技学校和爸爸告别。常立本给宝贝女儿烧了一堆好吃的佳肴,随后塞给她一摞钱。到后来酸涩的声音告诫聪聪说:“外边不比家里,一定要注意冷暖热寒,一定要照应好个人。”顿了一下沉沉补了句:“切记姑娘家在外边别吃什么亏。”这句话他说得非常郑重。聪聪看了爸爸渐灰的鬓角满含热泪的频频应答。

聪聪赶赴学校的头天夜里坐在妈妈身边恍惚的看影剧。其间说了不少从未说过的话,还在妈妈身边帮其梳理乱缕。不觉里话语陡转直说爸爸的腰身迭下来了、鬓角起了灰色、已显老态等等,还说爸爸一个人过让人挂念云云直到后来斗胆冒了句:“妈,让我爸爸回来吧。那样你们能相互照应,我们也好丢开忧虑。”行行长瞪了聪聪急问:“这话你爸爸让你说的?”聪聪猛一怔机警的慌忙点头。行行长不由叹了道:“哼,我还不了解他?硬头筋。他若能让你说这话我们也不致落到今天。”随后她狠狠瞪向聪聪说句:“今后在我面前不要再提他。”聪聪泪影婆娑的瞥了妈妈愤愤的跑开。

有天行行长在家里和月嫂吃饭期间见常争阳进门颇感意外。因为近期争阳星期天都呆在单位里很少回来。即便她一趟趟打电话催促、即便不惜跑老远到机关里看他。行行长喜悦的陡立身形一句句阳阳、阳阳快吃饭。月嫂也忙着端菜盛汤。行行长把争阳按了座椅上不住的催促月嫂:“快、快,给阳阳再炒几个菜来。”争阳慌忙拦了说将就吃几口罢了,等一会还要赶回机关里上班。

原来朝阳政府里刚调来一位书记。这位书记一进机关忙于跑基层搞调查,而且与常争阳特别投缘,非常喜欢和器重他。每每到基层都要带着他,这让常争阳不由上了些许奋奋向上的精神,多天来比较抑郁的情绪也逐渐开朗。今天他一同书记到附近的厂矿里堪察,在回机关的路上不由想起多天不怎么理会的妈妈。说到底妈妈都为他好。常争阳如今虽对妈妈产生了一些偏见但想到妈妈为他们宁舍婚姻和一生的幸福深感愧疚。

常争阳对于妈妈的俗见和干预其婚姻的愤懑很久以来欲吞不下欲吐不能。从那天参加了娜娜的生日礼会后他一直想接近齐月以便缓解相互间的矛隔阂,恢复他们两情相悦的对象关系却一筹莫展。其间杨娜娜已急不可待的摸到了他们机关里。这种种的烦恼搅得他整天神色恍惚烦闷不已,工作上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一直以来他一边腻烦妈妈干预他的婚姻生活,一边又觉得亏欠妈妈的太多太多。这样他犹如来到了岔路口神情也犹豫在岔路口上。他如今好像不知应该怎样生活以及怎样对待个人的情感和婚姻问题了。

说到底常争阳对娜娜并不反感只不过很难产生和齐月那种感情的共鸣以及强烈吸引。他非常想让妈妈了解他和齐月两人丢不开淡不了的炽热情感。但每当看到妈妈那深切期待的神色不由把吐到嘴边的话又吞进肚里。他毕竟颇具素养不忍冷落把一切都扑在儿女们身上的妈妈。他现在坐在行行长身边看到妈妈兴奋的帮他夹菜不由满含泪水不知说什么好。

吃饭的相谈间常争阳不免提到了他们刚调来的党委书记。说他们这位书记不惜劳累仅仅几天已把大多基层跑遍了。而且到基层堪察的非常细致,还结合各地的具体情况提出了一系列有利经济进展的建议。“妈,我们这位书记非常平易近人。只他特别可乐话语里常会深沉的带句:“我说、我说”的口头语。”行行长听到这里浑身不由得一阵哆嗦,随后极力镇定了情绪不经意般问了那位书记的长相等等。听了想听又怕听的那一切她顿感酸楚哪里不免隐隐有些疼痛。下边争阳又说了什么她一句都不曾听到。

许多天后行行长才从低落的情绪里挣脱开来恢复了生气勃勃的工作状态。多年来她唯有在工作上才能找到努力的航标和上进的力量。唯有从工作业绩里才能感到生活的快乐。

这天常争辉倒在沙床上悠闲的看影剧,行行长不觉间拿过来一摞书籍。她多么希翼争辉能像争阳那样积极上进。她亲昵的叫着辉辉问他近来的工作状况。常争辉啃着水果不屑的瞄了妈妈回句:“还可以吧。”行行长对她的每个儿女何不了解?正因为常争辉近来在工作中表现还可以不曾捅什么毗露才对他产生了一些高要求。

行行长亲切的坐了争辉身边非常温润的说道:“辉辉,好好看看这些书籍,这些书都为我们行业里的基本技能和理论基础,妈妈多年来经常看这些书。它们会对你将来的工作和前途大有帮助。”因为近期总行和各行点要通过考核选拔一批年轻干部。行行长希翼争辉能够上进以便调进管理阶层。她再有几年将退二线了,退下来后再难在争辉身边帮助和提携他。现在能够帮助争辉的也只有这些。她唯恐争辉听不进劝一句句的嘱咐:“那总行什么单位啊。能进来的都有一定关系,或者比较优秀。工作和前途说到底还要靠本人努力。只有兢兢业业的工作干出业绩才会有好的前景和未来。”常争辉听妈妈不住的唠叨即便不愿意听,但为了不让其生气仍旧不住的点头,权且哄妈妈高兴。因为他有许多问题需要得到她老人家的认可,诸如那位大他许多的对象等。

二十六

近来娜娜常带他们的报道组开着大红跑车来在朝阳政府的大院内,名誉上到基层报道只不过借机了解和接近常争阳。朝阳政府里从领导到职员都非常欢迎他们,尤其得知常争阳结交了一位省长的千金、在广电局上班的女友赞叹不已。每每那赞赏的神色像探照灯一样从每个角落里照射过来。可常争阳却深感愤懑和有口难辩。

娜娜青春美丽调皮活泼像人人喜欢的洋娃娃,但深受人们娇宠省长的千金小姐难免任性以及傲慢。特别她的鼻孔下面长了颗绿豆大褐色的痣让人看了略感不舒服。对于常争阳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主要的则为他炽烫的情感早已紧紧系在齐月身上。可齐月一直躲着他和大家,上班总待在文印科里不出来,下班匆匆回了家里。很久以来政府大院内已很少看到她秀色夺人的倩影了。尤其娜娜找到这里后她几乎不露面了。常争阳对这些尤为不甘和不服气很想找到齐月好好和她谈谈。整天想着怎样才能和她和好如初、怎样才能摆脱娜娜特意给人们摆的迷魂阵、怎样才能脱离当前尴尬的困境。但他总被娜娜的不期到来搞得措手不及。娜娜的明来暗催以及领导和同行们的推波助澜让他感到越来越难以回旋,感到和齐月的距离越来越远。偶见齐月她又口口声声说有男朋友了。常争阳何不理解齐月的难奈和痛楚。长久以来他为这些非常烦懑和懊恼,上班期间也不愿在大院和大厅广众面前露面,下班待在宿舍内深深沉匿在噪人的音响里。星期天也不想回家唯恐妈妈的什么计策等着他。他即便体凉妈妈深感愧对妈妈可婚姻毕竟关乎他的终生幸福何能让别人把持和左右?即便为疼他为他的妈妈。

这天小红和她丈夫阔绰的回到了家乡。只见他们或西装革履或高档裘皮裹身满身阔老板气派。据说他们脚踏的鳄皮皮鞋价值几万元,以及手上的金表和钻戒处处张显了他们的财大气粗。那福态的身形和模样让人充分了解了富贵的内涵。袁妈妈拽了小红的手高抬细眯眼神口口声声说:“这谁家的亲戚这么福态?”况且他们还带着已认定为神童的晶晶。据说晶晶申请到了留学美国的护照,他们这趟回来特意与亲人们告别。

他们给妈妈和姐姐等捎来了金表和裘皮服装。特别小红下火车说了句:“不麻烦姐姐了。”特意住进了国际饭店。而且在饭店里扔了几大卷钞票豪请亲友举行了晶晶隔过大学直接到美国上研究生的庆贺酒会。酒桌上行行长和争阳争辉坐在他们左右,身老体弱的袁妈妈由月嫂扶着也来在现场。酒席的一侧坐满了他们的铁哥们。这些人大都为开放初期先行富裕起来的老板相互间不乏吹捧和恭维,也缺少不了显富摆阔的较量。

常争阳已担任了几年行政干部见过大场面显得沉着持重,可常争辉忍不住满面兴奋和激昂,面对那么多富翁和款爷他的起行坐卧尤显张扬。他一直旋转在酒桌前忙于向姨夫倒酒向姨妈添菜,嘴巴非常甜的极力讨好道:“姨夫,今后我帮您开车吧?免得别人不疼惜姨夫的奔驰。”小红亲昵的拍了争辉的手臂说句:“辉辉啊,你不知道。你姨夫的跟班啊对他比对本人都尽责。你姨夫现在都当总裁了哪能不提携你?只不过护照难办。否则定让你到美国给你晶晶妹妹当保膘。姨妈挣那么多钱还不都为了你们吗?”常争辉听了这话早已兴奋的不知太阳从哪边出来了。他像被面前富丽堂皇的豪华冲昏了头脑哪还体会到姨妈话里的不得已和难奈。他慌慌向姨妈斟酒布菜不住的说着:“姨妈说定了,过几天我随你们到美国当晶晶妹妹的跟班。”已当了多年大老板的小胖这会不得不开口了。“那什么,现在我们的企业正在转产,否则哪怕花再多钱也要把你带向国外。”行行长见状瞅准机会插了话:“辉辉喝多了在说胡话。”她若再不说话不知争辉还要出什么样的丑态。常争辉听了姨夫和妈妈这样说干笑几声不由蔫蔫的坐下来。

回到家里行行长深深叹了句:“你姨妈姨夫今天只不过硬撑门面罢了,如今到深圳淘金的人满为患,钱早不那么好挣了。他们的企业当前已处在停滞状态。他们已把所有的积蓄为晶晶办了出国。”直到后来感叹声:“哪个老人不为儿女们着想啊!”常争阳听罢妈妈的话感慨颇多。常争辉则气馁的不得不隐退了出国赚大钱的想入非非。

几个月后行行长接到了国际电话,小红说他们把企业转让后一同晶晶到了美国。说在那里即便到酒店里洗盘也要供晶晶拿到研究生学位。晶晶到学校里考了好成绩赢得了助学金等等。行行长接罢电话难奈的晃了头陡生些许说不将来的感受。

二十七

行行长总惦记着将要退二线了。多年来她的家庭生活不甚圆满可在工作上的业绩却值得骄傲。她在机关里从来谨小慎微积极肯干,工作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行行长认为她这一生对得起本人和家人。

这天她接到了娜娜生日礼会上那位礼仪科长的电话。大概说娜娜和争阳谈了这么久的对象,省长想把他们的关系确定下来。行行长喜悦的一直说着:“好、好。”争阳和娜娜喜结姻缘为她一直所渴求的,若能当上省长的乘龙快婿何愁争阳的前途。当初不为这些哪能极讨好所能参加一位姑娘的生日礼会?哪会拆散争阳和齐月那对鸳鸯?哪会整天耐着脾性劝说愤懑难奈的儿子?可争阳会听她所劝抛弃齐月接受娜娜吗?

搁下话筒行行长打了争阳的电话要他下班后速到家里一趟。行行长提前回家和月嫂不嫌其烦的包了鲜菜包、炖了排骨汤只等争阳回来。常争阳不了解内情匆匆赶向家里。吃罢饭他们坐在客厅看情形知道妈妈有话要说。不出所料行行长非常温润的看向他道:“你和娜娜谈了一年多的对象感受如何?”常争阳猛抬头惊诧的回句:“我和娜娜不曾谈对象啊,我们仅限一般关系从未涉及过个人问题。”行行长看了涨红面颊极力争辩的争阳温润的微笑了。“还羞怯呢!你们机关里的人都说你们在谈对象。都说你们朗才女貌特别般配。”

这话只不过为行行长的精明策略。她何不了解争阳当前的尴尬状况?她要以这样的借口逼迫争阳认可和接受娜娜。在行行长认为齐月不只长得标致秀气点吗?论漂亮人家娜娜毫不亚于她。人家娜娜还那么青春活泼努力上进,工作又那样不错,再说感情可以培养,多少夫妇不都结婚后才产生了感情。其间她口口声声娜娜太喜欢人了,她非常想让娜娜当她的儿媳妇。这样等于在争阳面前亮明了态度,也想这样堵住争阳的借口和退路。直到后来说句:“难道你不能让妈妈满意和高兴一回吗?”这句话明显暗喻了他学业上的不趁人意。行行长为了儿子的美满婚姻不惜直捅争阳的痛处。

可常争阳一直据理力争不愿向俗见的妈妈妥协,不愿抛却他和齐月的炽热感情。一直向妈妈辩解说工作及前途不能和婚姻混为一谈,说他将来努力上进干出业绩回报妈妈。直到咄咄逼人的说:“我已经上班这么多年了,我有个人的定见和对生活的理解,我的婚姻问题请妈妈不要过多干预。”行行长从未见过争阳这样直气得摆了手臂道:“人家打来电话说你们相交已久要求把关系确定下来。当初你不喜欢人家就应该说明,拖到今天不明摆着担搁人家吗?即到如今什么都别说了。我看娜娜那姑娘挺好,将来你一定会喜欢她。人家那样的条件不知多少人争着抢着高攀呢!”

常争阳见妈妈这般神态感到非常烦懑和难奈,嘴巴张了又张只能把争辩的话吞进肚里。何况他对娜娜并不反感,何况齐月已谈了对象一他在同行们那里得到了确定。这也为多天来他痛楚难当的原因。看如今的情形他和齐月很难结合到一起了。倘若与齐月结合不到一块那么和哪位姑娘结婚都一样了。算了,依了妈妈吧。妈妈带大我们不易,况且妈妈还不都为了我们好吗?既这样何要惹妈妈不高兴呢?面对当前的宭况一向颇具把持又听任妈妈的常争阳也只能想到这些了。几天后他随妈妈在星级酒店和娜娜举行了隆重的订婚礼仪。

常争阳与娜娜定婚后行行长像卸了千斤重担显得特别高兴和愉悦。这天和聪聪通电话得知女儿在学校里一切顺利深感骄傲与欣慰。中晌吃罢饭她趟在沙床上小憩不觉里电话铃声骤响。当她拿起听筒里边却沉寂一片。她纳闷的看了来显号码竟与争阳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非常相像。她浑身陡的一震不由得泪水模糊。她丢开听筒激荡的有点神魂颠倒哪里顿有一簇簇热流急速穿行。这么多年了沉寂已久的情愫陡起波澜。她当即想找机会一定到机关里看看他。

这年国庆节人民银行为答谢多年奋斗在一线的老干部特意组织他们到深圳考察和旅游,好让他们松缓一下为工作紧绷的神经。带队的正为多年来深深喜欢着行行长的杨行长。他们在深圳游遍了江南的秀美景点。从前他们其中的不少人曾到过广州和深圳,多数老领导还到过国外考察。一路比较熟悉的游览过来人人兴奋愉悦好像年轻了许多。

杨行长一直以来对行行长非常关切,经常到其行点“行啊、行啊”与她接触了解。怎耐行行长对他非常敬重却一直躲避着他。这天他们两人漫步到一个湖边略感疲惫的坐在了条椅上。杨行长借机向行行长说明了本意。从前他曾听说行行长为儿女们从不考虑个人问题不敢强行硬追。如今行行长的儿女都已经长大,他认为行行长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行啊,儿女们都大了,你也该考虑婚姻生活了。人啊不能太苛求个人,该享福应该享几天福。”行行长听到这里不由得泪影婆娑,她何不清楚人这一生很难遇到相互了解的知已。她和杨行长惺惺相惜这么多年可谓相近相知。可一个人过了这么久情感上还能接受他人吗?从那年女儿嚎啕“不要别人当爸爸”那天起她再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看到杨行长热切的面色不由红了面颊说句:“让我考虑考虑。”听罢这话杨行长的神色不由黔淡下来。多年来这句话他不知听行行长说过多少遍了。不觉间他难奈的感叹句:“人啊就有点奇怪。一执迷不由执迷这么多年。”杨行长这话不知说他这么多年执迷于行行长或行行长执迷的守候着儿女们。说罢他艰难的躬起腰身陡显苍老了许多。行行长深感愧疚的忙上前扶住了他。

行行长旅游回来歇了几天假以便调整精神状态。这天在吃饭期间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抢在争辉前面接了电话。当拿起话筒却好一阵“好啊、好啊”的激荡和兴奋。原来电话为许多年前同在一个知青点里的文化打过来的。文化所在的文化部门经济效益不景气早已下了岗。现在他不知从那里得知行行长的所在单位打来电话急切的请求说:“老同学啊,如今你们工作的不错啊!帮帮忙吧。”他想请行行长帮他贷款。因为他女儿将要结婚却购置不起结婚住宅。当即行行长提起一同下乡的同学们兴奋不已。

常争辉见妈妈情绪不错殷勤的端上水果吞吞吐吐的说:“妈,水秀的老人催我们结婚。水秀的年纪不小不能再拖了。”行行长吃着水果像在考虑争辉的婚姻问题。她早已了解水秀的个人和家庭状况,知道水秀品性端庄人才漂亮,爸爸妈妈都为退休工人。鉴于水秀护校毕业在医院里的工作还不错才不曾劝阻争辉。况且她对争辉的各方面也不敢过高要求,只不过争阳还未结婚他怎能隔过哥哥先行婚礼。听争辉咄咄的说着:“我们已了解多年相互知根知底,她的条件还算可以。再说到哪里能找一位比水秀还不错的对象。”由于常争辉的年纪已不小,不为等争阳早该结婚了。处在这样的境地行行长不能不念及争辉的感受顿了一会关切的说:“哪天把水秀带来让妈妈看看。”争辉听妈妈松了口兴奋的忙替妈妈按摩捶腿。

常争辉如今还有个小小计策—即当前盛行按揭贷款购买商品楼,他何不借机让妈妈帮他购置一套结婚住宅?可行行长却说家里的住处宽敞,按揭贷款需要不少首付云云。斟酌良久道声:“本来你和你哥哥都可以住在宽敞的家里。如果你想到外面结婚妈也不拦你,我们原来那套商品楼面积也还可以,虽旧了点装簧好了也不错。”常争辉不曾想到今天妈妈这样爽快的答应他的所有要求慌得跑上跑下忙乱不已。行行长见状哪里陡感酸痛不由泪影婆娑。

这个星期天行行长正在家里吃饭听到敲门声和“行姨、行姨”的呼唤知道建明来看她。如今儿女们都忙在外面深感寂廖的行行长见有人上门不由来了精神。建明进门看了热切迎上前的行行长忙说:“行姨,我让妈妈每天都来陪您。”随后拿出厚厚的一摞信件说他路过门岗不觉间看到了聪聪的来信。行行长瞄了他不由善解人意的微笑了。她何不清楚建明为等聪聪的来信经常住在家里,即便国学院离他们的住地不远。“聪聪给你来信了吗?”建明涨红面颊说聪聪哪能不给他来信。他虽未说谎但近来聪聪给他的来信明显少了。这也为他一直住在家里非常期待的原因。行行长看了信幸福的神色难抑嘴里说着又加入了什么班什么会,还学了计算机。后来不由道:“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一人喜好文科一人理科专长呢?”建明理解行行长这句话的内涵。他深知行姨很想让他和聪聪结合在一起不由感激的说:“难得聪聪一位女生那么喜好理科。”说话间行行长勉励建明在校要好好学习,说难得现在这么好的教育条件,学好了要向上努力云云直到声声嘱咐:“多给聪聪写信和通电话。”建明不由满含热泪的频频点头。

二十八

转过年已到了春天。在一派生气勃勃里行行长也精神了许多。这天歇晌刚过她穿好衣服正要上班争辉陡的撞进门来。只见他进门神色慌乱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孕检单呈给妈妈。行行长接过来一看浑身哆嗦面色即刻变了。“你、你、你怎么这么不省力啊。”说罢火星乱冒抬手挥向争辉。见争辉默不吭声一副愧疚模样拳头不由软绵绵落下来气馁的跌坐下来。她怪争辉不上进不学好不理解老人都为他们着想,她多么想在退二线前把争辉的前途铺垫好了一她曾上上下下为争辉打点了许多关系,祈求他勤勤恳恳的工作得到大家认可。她整天在其身边喋喋相劝要上进、要好好努力工作、要给同行们一个好印象等等。可争辉不仅不予理会竟惹出这样不装脸的麻烦。争辉看到妈妈这样“扑嗵”跪了下来声声祈求:“妈,您别这样、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行行长见状厉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像个男人。”随即又吼声:“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争辉不得不蔫蔫的退了出来。

行行长焦急的在客厅转了一圈又一圈、焦急的到处拨打电话、焦急的要找那位礼仪科长。第二天她特意赶到了朝阳政府。在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她庄重的端坐着,书记同样谦恭的端坐着,气氛显得拘谨和尴尬。好久好久书记深沉的问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行行长满含热泪的频频点头道:“还好。”恰在这样的关键一刻常争阳匆匆赶了进来。行行长慌慌从尴尬里挣脱出来拉了争阳出得门外慌慌带争阳坐专车回了家里。到家行行长不得不把近期帮他们举行婚礼的问题摆在了桌面上。常争阳听了不觉腾的立起来说:“怎么能这样仓促呢?怎么说举行婚礼就举行婚礼呢?仅这么几天能来得及吗?”因为常争阳还未从与娜娜订婚的恍惚里醒转过来、感情上还未接受娜娜、与齐月的情感伤痛还未结痂。准确的说还未调整好情绪。行行长热切的看向争阳道:“来得及,咱们什么都有,不需要怎样准备。辉辉他们和你们一起举行婚礼。他对象的年纪不小了,你们不结婚他们也不好举行婚礼。听妈妈一句话什么都别说了。娜娜那姑娘不错,感情婚后可以慢慢培养。”行行长特别相信争阳。在她认为争阳努力肯干积极奋进对工作和生活颇具责任感。而且争阳为人正派又宽宏大量婚后一定会与娜娜幸福的生活。所以她一直咄咄相劝:“娜娜虽有些娇宠但本质不错,人又那么青春亮丽。你们婚后一定要好好待人家,一定要营造幸福美满的未来。”行行长一向以争阳为她的骄傲和精神寄托。她不希翼争阳在前途以及家庭生活上产生哪怕毫微的缺撼和不趁人意。

常争阳听妈妈说的这么恳切不忍让其生气只有含泪应了下来。如今他不应又能怎样?与齐月结婚已不可能,既与娜娜订了婚迟早要举行婚礼。准确的说他当前已难得退路。况且他的个性不允许他有任何的退缩,除必别人有负于他。再说省长的千金又能差到哪里?难道那么活泼漂亮的姑娘还配不上他?如等这般常争阳现在也只能极力向好处想象。

这天星级酒店的二楼大厅显得富丽堂皇。客厅里摆满了豪华的酒桌,一侧搭了典礼台墙上挂了婚礼条符,酒店里外到处贴了双喜金帖,还特别请来了省里颇具名声的婚庆礼仪。一早排排插满鲜花几丈长的高档轿车浩浩荡荡开向省委家属院以及水秀所住的郊外,一路徐徐开进的轿车不由张显了崇尚、豪华和气派。

常争阳哥俩双双身着橘红色高档西服扎了惺红领带前佩大红花一同礼仪坐在车内,摄像机跟踪其后。那种别样的豪华和风色让路人不由得驻足观赏和赞叹。将近中晌两辆喜车相继接来了新娘一齐开到酒店门前。酒店门外双排的大红灯笼随风飘漾荡着人们的喜悦和幸福。酒店门前几对亮男倩女身披大红锦带婷婷玉立,门前鞭炮声响彻云天,鞭炮声里礼仪小生谦恭的拉开车门,新朗深躬腰身从车内牵出美丽的新娘。只见两位新娘身着大红婚莎脚踏厚底高靴一步一婷立犹若戏台上的皇后和宠妃款款步向星级酒店。在新人们的徐徐行进里躬身叠腰手举录像机的工作人员缓缓的一步步后退、摄像机在一边“咔嚓、咔嚓”声声入耳。这样的气派景象引得路人挤挤扛扛驻足观赏。双双新人在高科技和人们的唏嘘感叹声里步履轻盈的进入酒店上到二楼的豪华大厅。

随着吉庆婚礼交响乐的悠悠响起新娘的娘家人相继下车满面喜悦的进入酒店。他们或西装革履或锦绣缠身场面非常壮观。其中不乏娜娜当高官的爸爸妈妈和前来捧场的各等官员及亲友、行行长总行和各行点的领导和职员、常争阳政府里的上下级以及关系不错的同行们、水秀的亲友以及医院里前来道贺的男女医护人员。其中还有一位不可或缺的主要家长—人们很难想到和注意到随在人流里耷腰叠背面色憔悴的常立本。待他坐上首席大家不由得窃窃议论。这位一直潜隐在台后新朗的父亲、行行长的前夫现在不得不来到大庭广众面前。到这里一直守候着儿女们的行行长夫妇顿让人们疑惑和不解。据说行行长为了儿女们执着的再不结婚,常立本多年来也立意不婚配。面对这样的一对奇特夫妇人们不免猜测不已,不觉间想象着坚守这么多年的离婚夫妇若能复婚不乏一件美谈。但知情人却深深晃了头,由于行主任的冷若冰霜以及常立本的执着迂腐说明着种种不可能。

省长夫妇和行行长、常立本以及水秀的爸爸妈妈一一请到了主客席位上。各机关的领导和亲友列席在其它桌位。随着新人们步向结婚典礼台祝您幸福的音乐悠悠响起随后进行了各项:新朗新娘向高堂鞠躬、向亲友们鞠躬、双双相互鞠躬。随后酒店的礼仪小姐相继端盘上菜、酒桌前新朗新娘各端酒杯敬高堂、敬领导、敬亲友不由绕桌串席一一敬上。其间碰酒和祝贺声交叠响起气氛相当热烈。

新朗新娘几圈敬过来都喝了不少酒。常争阳不常喝酒早已神色恍惚。随着人们激情的漾散他一直强力按奈着的簇簇愤懑不由得向上升腾。只见他迷迷糊糊的看了满身鲜亮的妈妈、看了满面幸福得意洋洋的娜娜面前不由显现了微微的笑面与浅浅的酒窝。常争阳浑身陡起一阵痉挛。机关里来了不少人齐月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结婚。她现在干什么呢?躲在角落里痛不欲生和泪洗面颊吗?蓦的常争阳难以克制的层层怒怨不由得喷泻和奔腾,哪里不觉间轰轰响起:只许你们高兴快乐,难道不许我疼惜和宽慰她?随即他叫过来听任他的小崔急切的说道:“快到机关里把齐月叫来。告诉她她若不来我即刻从婚礼上逃脱让婚礼冷场。小崔非常清楚冷场的结局,因为逃脱相当于逃婚。小崔不敢向深处想慌慌应了声急速跑出酒店。

酒敬过几旬人们坐了桌前矜持的客套礼让,酒菜上了一茬又一茬,人们欢乐的敬酒吃菜。正在大家畅饮里小崔匆匆引来齐月步上二楼。常争阳看了身形憔悴满面灰霜的齐月哪里蛰一般的痛,随既端起酒杯躲过小崔晃晃悠悠直奔齐月。只见他来在齐月面前举起高脚杯痛声大喊:“干、干!”他扬脖喝了杯里剩酒搁了酒杯浑身震颤着紧紧抱住了齐月。齐月不由大惊的步步后退可哪能挣开已近乎痴狂常争阳的环抱。

大厅里的人们看到这样的场景陡的怔在那里,小崔早已震惊的搓手顿足愧悔难当。他说什么也不曾想到一向沉着持重的办公室主任会这样不理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冷场呢!那样还可以找借口弥补,可面前这般的惊天举措等于当着省长大人和众多达官名流的面砸场,等于当众给新娘一个莫大的难堪和羞辱。随即只听“啪”一声摔碎酒杯的脆响。从小倍受娇宠省长的千金小姐哪堪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当娜娜看到她的新朗在婚礼上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当着众亲友的面、当着机关里众多领导和同行的面、尤其当着她这位刚行罢婚礼新娘的面紧紧搂抱别的女人,不由气急败坏随手拣起酒杯高高擎起重重摔了下来。大厅里当场陡起一阵惊呼。行行长满面通红的慌忙上前拉开争阳,娜娜的妈妈—一位局级干部匆匆上前扶住女儿,省长的面颊陡的涨如茄色,常立本也惊得陡立身形,同为新人的常争辉和水秀傻傻的呆立一侧不知所措。局面陡转如这般还吃的什么喜酒?众人惶惶退下二楼,婚礼到这里不欢而散。

婚礼上常争阳喝多后的不理智行为和娜娜的怒摔酒杯把他们包括常争辉和水秀的婚姻都摔碎了。几年后人们不由得这样感叹。

二十九

常争阳清醒过来后也深感愧疚。他毕竟颇具素养。当那天不得已接受了这样的婚姻后他立意和娜娜好好过,即便他们俩不具备婚姻基础。只在喝多了的恍惚里乱了性情。行行长一直随在娜娜身边几乎搂抱着受了屈辱的儿媳妇回到了家里。一路上她在车里紧紧握了娜娜的手一直说着阳阳从不会喝酒,只因为喝多喝糊涂了。说着阳阳一向非常通情达理知进退请求娜娜原谅他。她保证阳阳今后一定会对得起她,一定不会负她等等。行行长非常清楚娜娜这里还好劝说,她毕竟活泼率性毕竟喜欢争阳。可省长何等的身份,人家的千金不论怎样说都相当于下嫁了争阳。在广庭大众面前这样让人丢丑和大跌情面未免过份。第二天行行长忐忑不安的买了贵重礼品让争阳带着娜娜到老丈人那里赔礼道歉。

常争阳来到丈人家羞愧难当的给二老深深鞠躬表达了歉意。口口声声不会喝酒婚礼上喝多了请他们原谅,保证今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娜娜等等。见常争阳满面愧色省长夫妇又能如何?他们不得不转过身来劝说女儿,让他们今后好好生活别让老人们忧虑云云。说到底为了各层面的关系、为了特别相中的有前途有理想的漂亮女婿、为了娜娜今后的幸福生活他们也只能这般。就这样他们各有礼让缓解了那天的不愉快。但常争阳婚礼上的莽撞行径让娜娜在愤懑和痛楚难当里不由结下了难以名状的痛结。

几天后齐月调离了朝阳政府,又过一个多月后听说她也结婚了。

春节前夕水秀在医院里生下了一个胖男婴起名浩浩。到这里行行长长久抑郁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她特意请来月嫂还整天到医院里精细的照料儿媳妇。水秀的爸爸妈妈进进出出忙前忙后欢喜的合不拢嘴尤像他们得到了一个大胖孙孙。水秀出院后被行行长热切的接到家里。这以后她一直紧盯着娜娜的腰身、期待她声声呕吐。希翼娜娜也能很快的怀上胎儿。在她认为娜娜生了儿女当婆婆的才可以丢开忧虑。她每天嘱咐月嫂到街上买葡萄和弥猴桃类的水果,星期天在家里亲手给儿媳妇烧肉炖汤。月嫂忍不住调侃她道:“行姨,您不会当奶奶当上瘾了吧?”行行长悠悠一乐只笑不答。她现在不仅祈求儿孙满堂主要期盼争阳和娜娜生活的幸福和快乐。好像年轻人生了儿女才会长大,好像当了爸爸妈妈才会产生责任感、才会有家的感觉。

这个星期天朝阳政府搞社调不休息。常争阳一早起床向娜娜说了句:“今天我还要上班不能陪你回家看爸爸妈妈了。你多带些礼品到那里替我向二老道歉。”娜娜闷闷哼了声面露不屑。刚上班常争阳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骤起。可常争阳和几位下属都下了基层。娜娜不听人接电话认为丈夫的机关里不曾加班,认为争阳说了谎。那么他为什么要说谎呢?他星期天会到哪里又会干些什么呢?娜娜想了这些忍了好久的怒火再难忍耐不由怒气冲冲的打车来到朝阳政府,当她进入办公室已经满腹怒火。小崔看到她面色不对匆匆迎上前声声叫嫂嫂。只见娜娜皮手套狠狠扔了办公桌上胖腰身甩了裙花气乎乎的问:“常争阳呢?你们的主任呢?”小崔慌忙沏茶倒水慌忙说主任带人下基层了。

娜娜看到小崔浑身陡感不舒服。婚礼那天由于他帮丈夫跑腿当差引来了老相好让本小姐出了洋相。由于他才让人给本小姐的婚纱上涂了一层难以洗掉的墨迹,让本小姐在亲友和广庭大众面前下不来台。这一刻娜娜本已忍耐不住的怒火腾的冒了上来。她本打算到争阳的机关里看看,他们若加班也就算了,不料却碰到了这位让她陡生愤懑的小崔。她何能忍下那天的窝囊气怒声道:“又替你们主任说谎的吧?你们主任又约会他的老相好了吧?”小崔陡听这话不由羞得满面通红。他何不了解这位夫人的脾气急得一直向娜娜说好话,一直说齐月早已调离了机关。娜娜胖身形拧了愤愤哼了声:“那样才好幽会呢!”由来这般娜娜姑娘因为久已压抑的愤怒由活泼逐渐变为泼野。其间人们匆匆打电话通知了他们的主任。待常争阳赶回机关娜娜已被请到了书记办公室。常争阳匆匆到书记那里满面羞愧的道了歉拉起怒气未退的娜娜出来,书记早已派车候在门外。各办公室门前立了一堆窥探的人们,政府大院里远远近近也站了不少看客。常争阳涨红面颊在众人的睽睽下扶了气乎乎的娜娜坐进车内。

到家他们不免吵架斗嘴。因为今天的情形颇让常争阳难堪。他今天跌的情面毫不低于娜娜在婚礼上的困宭。进门常争阳强压怒火说句:“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能不上火吗?在你们机关里看谁欠你什么般的满面冰霜。”争阳好像再也忍耐不住了愤懑的问句:“那你要我怎么样?你那样的神态还让我陪笑脸吗?”“陪笑脸亏了你了?倘若在那位俊秀美人面前你脸上恐怕都笑成一朵花了。”常争阳听了这话不由气得浑身乱抖。他深知娜娜率性却不料这般耍泼不觉间说她不进道理。“谁不进道理了?在广庭大众面前还紧紧搂在一起,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说不定怎样搂抱呢。”到这里常争阳再难忍耐的吼声:“你到底要怎么样?”

听到门响常争阳知道妈妈回来了。行行长见他们吵闹只能紧紧护在娜娜身边一句句的数落争阳,说他不争气不省力等等。婆婆难当!亏了较具素养的行行长整天好哄好劝以免他们感情不和。快到春节了行行长不能让他们生气。因为她不想让争阳在亲家面前不长脸面。身为老人如今她也只能在小两口中间和稀泥。她温润的拉娜娜坐在身边轻柔的劝道:“别理他、别理他。”生了许多年气深有感触的行行长深知夫妻间若产生了隔阂很难调解。她唯恐争阳和娜娜产生不和一直劝娜娜说夫妻间要相互担待,还说男人也需要哄需要听好听的话等待。这何不为行行长的切身体会和教训。倘若当初她能理解丈夫的痛楚说句哪怕哄人的话也不致落到今天。后来不得已行行长不得不把气乎乎的娜娜拉到街上的咖啡馆里喝咖啡。

这以后常争阳和娜娜像开了戒经常斗嘴吵架。娜娜常常跑回娘家或常争阳找借口住在机关里不回来。这样久了行行长深感疲惫的说句:“由他们想咋咋吧,我也劝说不了了。”

浩浩刚上幼儿园行行长又遇到了难题。即常争辉的哥们在国外发展的不错他也想出国捞些钞票。常争辉虽在银行里上班,工作还算不错可水秀的医院效益不好收入甚微。浩浩上幼儿园需要钱、他们的生活所需需要钱。即便行行长经常补贴他们但非长久计策,所以他和水秀打算双双离职到国外赚钱。

常争辉知道他要想出国妈妈这里堪为一大关。对他来说妈妈这一关相当于他们通向幸福生活的关卡。这天他进门甜甜的叫妈、忙乱的又倒水又端茶面颊上堆了满面媚笑。知儿莫若老人。对儿女们抱了很大期许的行行长何不了解她的每一个儿女。争辉从小调皮捣蛋不甘寂寥擅于偏门左道经常给他惹麻烦,每每讨好必有所求。

对于常争辉来说如今出国不仅仅出于好奇,他要挣钱养家糊口。几天来他对妈妈一直这样解说,还列举了众多出国赚了大钱的先例,比较了在国内外发展的优劣。诸如在国内即便有正当工作和基本收入但毕竟入不敷出。在国外钱到处可挣收入颇丰云云。可行行长却持不同意见的举了他姨妈的例证说国内的大老板到国外也只能给别人打工端盘、在国外挣得多可花得也多到后来落不了多少钱等等。常争辉一副箭在弦上的神色直到后来强弓弩末的丢了句:“剩的再少也比国内挣得多的多!”直说的行行长愤懑难奈的叹声叹气。

当前国家经济迅猛进展的情形行行长何能不了解。她遇到这样的状况不由想了许多:或许我已经老的跟不上趟了?争辉从小敢说敢干有的想法并非不具备道理和行不通。会否我顾虑太多?若让他们到国外闯闯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只不过争辉善行偏门左道让她丢不开忧虑。所以后来的几天里行行长一直嘱咐他说:“一定要谨慎。一定要靠个人的能力挣钱。”如今她虽不赞赏争辉丢掉工作可难以阻挡。不得已里她持着儿孙当有儿孙福以及总不能把儿女把持在身边的观点。她认为争辉已为人夫人父当有他的定见和打算以及美好追求。当前国内经济进展的一日千里又见争辉主意已定行行长也只能任由着他们了。

常争阳近来不可避免的常和娜娜生气。他怕给妈妈惹麻烦添烦恼筹钱在外边购置了商品楼。行行长把她多年节俭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交给他们哥俩。聪聪在学校争得了助学金不必忧虑她的吃喝住行。行行长如今唯有担忧争辉和水秀出国的前景以及争阳两口的紧张关系。她劝了这对劝那对直到争辉他们出国后把浩浩留在了水秀爸妈身边。水秀爸妈的理由即浩浩在他们那里住习惯了,倘若离开浩浩他们会睡不着觉等等。每星期天可让阿姨把浩浩接过来一同奶奶热闹。行行长还要上班不得已也只能这样了。

三十

这年行行长到了退二线的年纪不得不退了下来。她奔波了多年蓦的闲在家里顿感落寞寂寥。所以她习惯性的到银行点说说点点。当感觉到影响大家工作才渐渐不向机关里跑了。但她待在家里非常不习惯曾想把住在老丁敬老院里的妈妈接回来,可想到妈妈在那里的兴奋模样只能忍却了这样的打算。这以后她经常串亲访友或在家里长久的打电话。甚或经常跑到幼儿园不打招呼的接回浩浩带他逛游乐场进酒店等等。

这天还不到点她已急不可耐的等在幼儿园门外。等小朋友们放学出来她已匆匆跑进幼儿园里率先接出了浩浩。因为她怕浩浩的姥爷姥姥捷足先登。浩浩因为坐惯了她的专车出门嚷着要坐汽车。她口口声声应着“好、好”急切的叫来出租车带浩浩来在附近的肯德基里叫了一堆好吃的汉堡和饮料。她带浩浩吃肯德基早已习已为常。起初她来带孙孙可浩浩总不习惯她只能以各种理由满足浩浩的所有要求。有天经过肯德基门前浩浩看到里边热闹闹着要进店里。行行长不得已只能抱着孙孙进入店里。如今为了能让孙孙陪着让她上天摘月亮她也会满口答应。

在肯德基店面里浩浩坐了奶奶腿上一手捏薯条一手握塑料吸管。在他们吃的欢畅里手机铃声骤响。她料定亲家打过来的电话,因为每每她带浩浩耍得欢畅里准会接到浩浩姥姥姥爷的电话。按说她在接浩浩前应该通知亲家可她怕通知他们接不到浩浩,所以她总这样让人家着急一通后电话里再向人道歉。

浩浩的姥姥听说他们在吃肯德基不由惊呼起来:“那么小的儿童怎么能吃肯德基呢?”不大一会老太太已踮着脚跑了过来。在肯德基经常吃那样的快捷食品对身体不好,特别儿童不宜吃不具什么营养的薯条类等。这样的道理行行长何不清楚?不过在她认为偶尔吃一些也不关紧要。所以为讨孙孙高兴总满足他的不合理要求。待浩浩的姥姥跑进店里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老太太进门跑近孙孙夺过浩浩手里的吸管说着:“到家里姥姥给你包好吃的水饺。”抱起浩浩就向外跑。嘴里念叨着:“你这位奶奶当干部当糊涂了。浩浩怎么能吃这些。”到门外还转过身来说声:“亲家,跟我回我们家吃水饺吧,省得你到家里着急。”行行长懵懵的回句:"不了,家里月嫂已烧好饭了。”话音未落想起什么般匆匆追出店面向将要上公交车的水秀妈妈喊:“亲家记着,争辉他们来信了立刻告诉我。”她这位奶奶和妈妈还就急懵了,哪有儿子来信隔过妈妈的。不过远远还就传过来长长的“知道了。”

争辉他们出国几个月了直到现在还不曾来信。他们认为当前国内外的通讯不怎么便利,又想着争辉他们还不曾安顿好来不及告知家里?或者那里打电话比较昂贵他们不舍得打?抑或已有信件来在路上?如今得不到争辉他们在国外的情形让行行长和水秀的爸妈甚为焦急和忧虑。就这样长长的扯音话把两位妈妈的焦虑和想念高高漾在了人流如织的路上。

这天小崔在政府大院里念叨着:“常区长呢、常区长呢?”一直在找常争阳。常争阳由于工作出色已当选为朝阳政府的副区长。当天朝阳政府的职员身体力行帮群众修剪街道两侧茂密的树杈。刚被提升为副区长的常争阳不习惯说教早已爬到了树上扯条拉锯。一边的群众看到和他们一起干活的竟为政府里的区长不胜感慨。不知他不擅当领导或工作上习惯率先肯干。殊不知本来整个人扑在工作上的常争阳从不认为他为什么副区长。

这天下班后常争阳赶到妈妈这里想安拂寂寥的行行长。行行长看到争阳伸了一双面手不由尴尬的乐了。她如今整天帮着月嫂忙乱学了不少烧菜的手艺。经常打电话叫来争阳和娜娜来家里团聚。当看到只来了争阳一个人不由问句:“娜娜呢?快打电话叫她过来,我很久都不曾看到她了,你说妈妈想她了。”见争阳满面愁闷不由赶到座机前拨打娜娜的手机,不料电话里一直响着忙音。常争阳料定了般愤懑的说娜娜近来比较忙。听到这话行行长的神色不由黔淡下来。

吃罢饭常争阳非常乖的坐了妈妈身边从衣兜里掏出一本行政管理的书籍说:“妈,这本书您一定喜欢看。”他知道妈妈搞管理多年喜欢看这样的书。他这样权当帮妈妈摆脱落寞和寂寥以及缓解退休后的惶惑和迷茫。行行长感激的看向争阳—难得他能理解和同情妈妈。常争阳还听说许多人退下来后都上了老年大学劝她到老年管理学院看看。行行长听了直说:“好、好,妈妈一定会上老年大学。长到老学到老吗!”

当月嫂安顿他们吃罢饭临出门行行长叮嘱句:“给孩子们带些水果,家里水果太多了吃不了。”月嫂拿水果期间不由洗了一盘苹果端到行行长和争阳面前。等她出门后行行长才深深叹了口气问争阳和娜娜近来的关系。很久以来娜娜常以加班为由不常回家,常争阳整天忙于工作也不常回家。他们购置的商品楼相当于他们间或休息的旅馆,不定哪天想到了回来看看或到家拿些换洗衣服。这样他们在一起的机会非常少,顶多星期天碰碰面。行行长听到这里陡生些许的愧悔。她疼惜的看向争阳喃喃的说:“妈妈知道你们过得不好。妈妈会否对你的婚姻干预的太多了?会否担搁了你的终生幸福?”看到妈妈愧疚的模样常争阳只能酸涩的叹了气。到如今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三十一

这天行行长专注的看书期间听到电话铃响拿下老花镜拣了话筒。听罢电话她不由“啊”了声昏倒在沙发上。月嫂听声响不对匆匆跑进客厅声声呼唤“行姨、行姨”帮行行长掐人中、捶背忙个不停。行行长长长叹了声慢慢醒转过来。见听筒还挂在茶几边神经质的乱嚷:“快关了、关了。”随后手探门外让月嫂把小花叫来。小花和丈夫听说后慌忙跑过来。只见行行长颤抖的拽过小花的手像几千里外微弱的声音让其打电话叫争阳回来。等常争阳急切的坐车赶到家里行行长已把料想不到的问题说给了小花。

原来常争辉和水秀上了当。他们被人骗到一个不知名小得还不及我们一个省大的国家。那里非常落后生活条件特别差。他们每人被骗几万元说能帮其办意大利护照不料却把他们偷运到了那样的国家。到那里后那些人已不见了踪迹。因为他们未拿到护照到处找不到工作,待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吃住都成了问题。后来被那里的政府查知不得不被迁送回国。

常争辉和水秀被常争阳带到家行行长却躲了出来。她不想看到争辉他们。她唯恐争辉不干正经一再叮嘱却仍旧被他们欺骗了。常争辉和水秀同样怕见到妈妈,怕看妈妈狠铁不成钢的愤懑模样。他们如今丢掉了工作难得生活来源只好回了水秀的娘家。水秀的爸爸妈妈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在了他们身上想不到竟会这样也难免生气。

在回家的路上常争辉曾愧悔难当的告诉哥哥,他们办护照期间为了凑钱不得不把商贸楼那里的居民楼抵押给了银行,如今已赎不回来了。这以后常争辉流浪汉般只能到水秀娘家或爸爸那里蹭饭吃。常争阳刚购置了商品楼手里紧缺经济上帮不了他。有关那套再难赎回的居民楼他也只能瞒着妈妈。不敢想象如今已气昏了的行行长再听到其它能怎样承受。

这天常争阳在电话里听娜娜的妈妈冷冷的说句:“你让娜娜一直住我们这里啊?你们俩到底还过不过?请你赶快把娜娜接到家里照料好你的老婆。”娜娜妈妈这样的难听话他不得不听,谁让他的老婆老住娘家呢?常争阳不得不耐了脾性到老丈人家接回娜娜。一则他怕再落瞒怨,再则他还想和娜娜继续过,老这样并哪行。但娜娜回来后仍旧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态,常争阳懒的与她生气和争辩,他知道越争辩越吵闹感情越淡薄。为缓和夫妻关系他每天到灶间淘米、洗菜、烧饭。娜娜却看着影剧吃着零嘴争阳烧好了饭她就吃几口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第二天照常上下班照常回来。好长一个期间他们都过着这样不冷不热的生活。过年过节两人仍旧回家看爸爸妈妈,常争阳仍旧帮两边置办节日礼品和年货等等。

这期间建明也会跑过来帮行妈妈一些忙。几年来建明一直像聪聪在家那样经常到行行长家里帮忙,还报告一些他和聪聪接触的近况,不过近来他越说越提不起精神了。他还经常和爸爸帮行行长家里干些体力活。行行长在职期间机关里职工可以帮她忙。常争阳他们渐渐大了以后也可以帮妈妈一些忙,可那些体力活大多都一直让建明和爸爸抢着干了。好像唯有这样才能报答行行长对他们的照应,唯有这样才显得他们亲如一家人。尤其行行长退居二线后经常来在小花家里闲坐聊天。小花即便在妹妹那里帮忙但夜里总要赶回来。每每从行行长门前路过也要进来寒暄和亲热一阵。如今她妹妹酒店的生意不错她在那里只管管闲差权当休闲了。

这年初夕在阵阵鞭炮声中小花端了一萝筐的炸肉团和糖饼来到行行长家里。建明掂过来几大塑料袋刚包的鲜水饺。行行长兴奋的让争阳接过来再把几袋水果让建明提回家里。多年来他们两家不图吃喝只图这样的亲近和热闹。

初夕的水饺将要煮好期间行行长催促争阳打电话让娜娜回来,让水秀他们也赶快回来。她说想浩浩了。月嫂魅惑的瞟了她道:“恐怕不只想浩浩了吧?”只从常争辉回来后还不曾见过行行长。他怕妈妈难过可他又何尝不想念妈妈。他一直相信妈妈会原谅他们。

这天常争辉和水秀惶惶带浩浩来到家里,进门水秀不由甜甜的叫妈,常争辉红了面颊也轻轻的叫了声妈。行行长不理会他们只呢喃着“浩浩、浩浩”急切的抱她想念的孙孙。浩浩见状早已泥鳅般出溜下来撑了双臂呼唤着奶奶奔进她怀里。行行长泪影婆娑的紧紧搂过浩浩呢喃着:“可把奶奶想坏了。”近来因生争辉的气她很少见到孙孙了。只见她匆匆抱浩浩到里间帮其穿上刚买的漂亮衣服,每当过年过节行行长都把她的孙孙打扮得小明星一般。

过罢年行行长倍增精神整天向机关和总行里跑,一则向领导和大家祝福问好,再则想探听一下行里近期的招工状况。特别详细询问了争辉恢复公职的可能性,而且托熟人找旧友以便帮争辉和水秀安置工作。在行行长认为争辉即便回不了总行里也不致到街上打工。

这天水秀的妈妈打来电话向行行长问好道谢。听说行行长为争辉和水秀的工作到处奔波,感慨的说他们当工人的缺少能力帮不了娃们忙。“还就你当干部的有能力有气量。他们把你的职工楼糟蹋了你也不生气。”行行长听话茬不对浑身颤抖话筒“啪”的按了话机上慌忙向兜里掏药。她那天昏倒后到医院里检查出了高血压。现在陡听这些不由浑身憋闷得难受。

这天常争辉和水秀带浩浩又来看妈妈。行行长看到不争气的争辉浑身哆嗦的嚷着:“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她再不想看到他们,她认定争辉前来讨债了。争辉和水秀看妈妈状况不好急步上前扶了摇晃的妈妈。行行长一手点向门外一手慌忙掏药,月嫂听声不对匆匆跑进来扶住了行行长匆匆让争辉他们回避。她唯恐老太太再昏倒。浩浩见状从水秀怀里出溜下来奔向行行长直喊奶奶。

常争辉和水秀回到水秀娘家老两口听女儿这般述说同样恨他们不争气,同样狠了面色不理会争辉。这一刻常争辉顿感浑身冰冷、顿感到讨别人嫌深深的痛。他猛的冲出门愤懑的跑到酒店喝的一塌糊涂。这以后水秀对经常酗酒的争辉也产生了些许的不满和怨恨,而且为老住娘家深感愧疚。这样以来常争辉只好痛楚不堪的住在了爸爸的学校里。

三十二

常争阳的生活一直过得不冷不热。娜娜仍旧一副不远不近不离不弃的神态。这天吃罢饭他们坐在客厅看影剧期间娜娜的手机陡响起来。她魅惑的看了号码跑出客厅对着手机窃语了好一阵。常争阳看她神色紧张侧耳细听了外面的说话声,隐约里只听到“他在家,今天不行。”云云。娜娜回到客厅不免一副慌乱神色。第二天娜娜向争阳说夜里值班不能回来让争阳别等她。常争阳未曾听到般默默不语。

这天下班后常争阳特意打了娜娜台里的电话。值班人员回答说娜娜当夜不值班,常争阳又打电话向老丈人家询问。娜娜的妈妈冷冷一句:“你的老婆你管好,别问我们。”关了电话。常争阳听话茬不对脑袋瓜里急流冲撞,他好像预感到出问题了。倘若现在他还能坐得住还不产生疑虑就不正常了。可他怎么都不曾想到娜娜即便有些娇宠但性情耿直……。他不敢向深处想了。陡的他哪里啃噬般的生疼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来到里间深深拱了棉被里神色非常的混乱。他要想想清楚,想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即便躺在被窝深处可那生生的痛却挡不住哪还睡得安稳?睡着了又疼醒又怎能躺得住只好坐起来不住的吸烟,直到天亮他浑不知晓。

待闹钟响起常争阳才从浓烟里挣脱出来。他还要上班—因为他为人民的公仆和朝阳政府里的副区长。为这些他还需要不带任何情绪的工作,他需要坚强的克制和强迫本人正常的履行职责。一直坚持到下班常争阳隔过专车到街上坐出租赶向家里。进入客厅他极力镇定了情绪以常态打了娜娜的电话。他要求娜娜立刻回来一趟。娜娜听他话音深沉不知因由的匆匆赶回家里。可娜娜怎么也不曾想到昨夜丈夫已经对她进行了多方勘察。

娜娜匆匆进门打开灯却见争阳换了一个人般面颊深陷、面鄂高耸、头上乱草一般,面色灰蒙蒙一片的呆坐那里。娜娜深感惊诧的问句:“你怎么了?”常争阳异常冷静的抬手点了对面的座位。待娜娜懵懵的坐下来他冷漠的看向窗外沉沉的说:“娜娜,我知道咱们的婚姻里存在着问题。我也知道我未能经营好我们俩的感情和婚姻。我不怨你也不怪你。我看出来了你跟着我觉得憋闷。”说到这里他不由停顿了一下,随即尤为深沉的声音又道:“你如果觉得不幸福我们可以离婚,我不担搁你将来的幸福生活。”

娜娜听罢这些话猛抬头愣愣的盯了丈夫。她从不曾想到争阳会这样冷漠,从不曾想到争阳什么都不问就抛弃了她。她当初那样的喜欢争阳不惜跌身价经常跑到朝阳政府里向其讨好,只因婚礼上那些痛楚难当的场面让她看到争阳不由得难过和酸楚。可常争阳从不理解和安拂她。她从小高傲从未受过任何窝囊气如今在丈夫面前却得到这样的对待。到这里她好像也不忌一切的说:“好,直说了吧。我一直忍受不了你的冷漠才红杏出墙。不过我从未考虑过离婚,从未考虑过离开你。即便那人整天催我求我。现在你既以知道了你当家吧。我知道你非常要强非常注重情面和影响。可我为我们的婚姻一路到今天何曾不困惑和烦恼?我又何曾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丈夫可遇不可求?怪只怪我难得这样的福气。”

听到这里常争阳抬手阻挡了她。他现在听这些已不具备什么意义。到今天他也不打算与娜娜复合感情。他忍受不了他的老婆背叛他们的婚姻。他清高的个性也容让不了这样的夫人,即便为省长的千金。娜娜痛楚不堪的甩了秀缕陡立身形说句:“好,离就离。但愿你今后能得到幸福。”说罢满面泪痕的奔出家门。

三十三

常争阳继承了妈妈的刚毅果敢只不过他请了代理人把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呈到了娜娜面前。他们和行行长一样不曾吵闹双双非常感伤的离了婚。常争阳深知妈妈身体不好不敢告诉她。当初妈妈为了他的前途极力促成了这门婚姻。他也曾想让妈妈高兴却在不经意里拂了妈妈的美好意愿。可这么大的问题何能瞒过精明的行行长。行行长得知后痛楚不堪的住进医院沉沉躺在床上谁也不见。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的感受或者说该怨谁人—怨娜娜或争阳甚或她本人?出于不得已常争阳只能打电话让妹妹赶快回来。

这年聪聪即将大学毕业。由于她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不错精神倍增的想继续求学深造。行行长也经常勉励她道:“聪聪,你一定能通过努力考上研究生。”聪聪陡听妈妈住进医院丢开紧张的学习匆匆赶了回来。她进门娇嗔的扑了妈妈身上口口声声聪聪回来了、聪聪太想妈妈了。行行长浑身一震仍旧一声不吭。看到妈妈这样聪聪紧紧握了妈妈的手不由落下泪水。行行长见状再难硬撑串串痛泪也不由跌落下来。

常争阳和常争辉唯恐触怒妈妈守在门外不敢进来,水秀抱了浩浩紧紧依在门边。浩浩看到奶奶躺在一色苍苍的病床上不由“哇”的哭了。到这里行行长再也躺不住了疲惫不堪的坐起来,仅仅几天她已经身形憔悴陡显苍老。

总行和行点的领导和职员们手持鲜花前来安拂,小花一直来回奔忙照应大家的进进出出,建明每天都向医院里跑,行行长对他来说和妈妈一样重要。不过他主要也想接近聪聪。几年来聪聪一直紧紧牵拽着他的情和意。或者说他一直热切的期待着和聪聪幸福的步入婚姻殿堂。这天他非常满足的向聪聪说:“我难得你在学习上的热情毕业后不打算向上进修了,如今我正在接洽一个日报社的工作。”聪聪微微一笑仅仅回以赞许。她现在对待建明像一般同学那样让建明深感忧虑和烦恼。当今建明请聪聪看电影的话都很难说出口只会热巴巴的看着她。

行行长出院那天在家里又接了一个默默不语的电话。但那默默不语里好像隐匿了强大和浑厚的力量与温暖。行行长接罢电话酸楚的泪水不由得顺面颊淌流。

建明和聪聪早已到了结婚的年纪。他们俩从小相好的形影不离两家老人好像早默认了他们的对象关系。只近年聪聪对建明不远不近的神态让他们颇为尴尬和忧虑。这种一直以来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状态让小花夫妇深感头疼。如今建明和聪聪都将大学毕业,小花想把他们的关系确定下来可话到嘴边怎么都张不开口,急得她整天在丈夫面前唠叨:“你说可怎样好啊?如今行姐情绪不稳定争阳又刚离婚,可再不说出来聪聪说不定再难当我们的儿媳妇了。”

这天不得已里小花只有问建明:“明明,现在你和聪聪的关系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状态?”建明愤懑的瞄了妈妈那神色像在说:“那不明摆着还需要问吗?”他爸爸忍不住道:“你倒说话啊,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学、一起在家里写作业还一起淘气和看电影。这些我们都清楚,现在我们只想听我们不知道的。”直到后来吞吞吐吐的问:“你们俩人到底好上了没有?”话音未落他的面颊先红了一哪有当公公这样问话的。建明听了显得非常懊恼。他烦腻爸爸妈妈提这些,因为他和聪聪如今的关系非常敏感哪敢直接问她。

小花夫妇看到明明这样的神色已经非常清楚了。即明明和聪聪的关系远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他们多有不甘,因为他们早已把聪聪当儿媳妇看待了。小花紧盯建明问:“那么你喜欢聪聪吗?”建明猛抬头说句:“这还要问吗?“聪聪喜欢你吗?”这句话好像才问到了点上。建明满面通红的扔句:“不喜欢就吻人面颊呢!”说罢满面通红的冲出门外。

小花听罢微微一乐瞟了丈夫道:“明明像你。”当年只因为他紧紧守在小花身边紧追不舍两人结合在一起。如今他们多么想让建明也宁追不舍的追到聪聪。

这天小花特意炸了一筐油菜和麻花端到行行长家里。她如今几乎每天都变着花样给行行长烧美味佳肴极力讨行行长高兴。听说行行长要随聪聪到上海漾散郁闷顺便了解聪聪进修的具体状况,小花不免在行行长面前转着圈扯聪聪和明明。她想在行行长的神色和话语里探一究竟,也想趁早把建明和聪聪的对象关系确定下来。听聪聪说花姨烧的菜好吃不由接句:“那么花姨将来一直给你烧菜好吗?”直问得聪聪面颊绯红的转身跑开。看到这里小花瞅向行行长偷偷乐了,行行长却深深吁口长气。她如今遭遇了争阳的婚变说什么也不敢再干涉聪聪的情感问题了。小花见状不免忧虑重重唯恐早已认定的儿媳妇飞了。

愤懑难奈里行行长重重拍了小花的手道:“儿女当有儿女福。他们的感情和婚姻问题该由他们个人说了算。谁说过一句话:该你的轰都轰不跑,不该你的怎么求也求不来。”小花听到这里神色不免黔淡下来。她仅有明明这么个宝贝也不想他的人生和婚姻里存在隐患。

聪聪这天到学校里看了爸爸。常立本快该退休了,他想提前退下来让争辉接班。听说接班政策有所变更他不免有些焦虑。常争辉现在不得不常住爸爸这里。他从前也经常来帮父亲干些他力所不及的体力活。近来常争辉每每从水秀家回来面色都非常难看。他每天到处找工作但处处碰壁,直到他经常愤懑的迷糊在酒桌上。

这天夜里聪聪非常乖的帮妈妈端洗脚水、帮妈妈按摩捶背。其间她嘴巴张了几张想旧话重提,想让妈妈到外面漾散抑郁回来后和爸爸搬到一起。因为妈妈这样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尤让人忧虑。行行长何等样的人早看透了聪聪的小聪明狠狠瞪了她那内涵:“别再提让人不高兴的话。”这么多年了要想再让行行长接纳常立本比登天还难。聪聪说什么也不理解爸爸妈妈一直这么僵持着到底为的哪般。行行长好像看出了女儿的疑虑拽过聪聪的手喃喃道:“为人难啊!要说错妈妈这一生犯了不少错。”聪聪见状不忍让妈妈生气和烦恼不由吞了想要说的话。

聪聪将要回校期间建明特意跑来请她看电影,聪聪则说忙着回校的准备直接回了他。到这里建明隐约感觉到他和聪聪很难结合到一起了。

三十四

几天后行行长随聪聪来到了上海。行行长从前由于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到这里。不过如今与从前的情形大不相像。她一向工作非常积极,当年出差看到面前的绿树和花草好像都与工作系系相扣,看到巍巍的楼宇和美丽的街道会激情满怀精神饱满。但现在她神色黔淡深感疲惫的看那些花草和挺拔的树干显得萧瑟和灰冷,看那雄壮的高楼和宽阔的街面又那样的冷寂。聪聪为了调节妈妈情绪带她逛了南京路和外滩,带她看名胜游人民公园希求妈妈的情绪能好转起来。

这天行行长蓦的说句:“聪聪,带妈妈见见你的辅导教授吧。”对行行长来说这些才为她到这里需要忙的正题。这天她特意求见了聪聪的任教辅导员。教授非常欣赏聪聪的理性头脑说像对理科这么偏好的女同学不多、说她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考上研究生的可能性比较大。教授勉励聪聪要提前准备应考,直到表明若聪聪想工作学校有请她任教的意向。行行长听到这里神情不由舒展开来。她知道聪聪学业不错但不料学校这么看重她。当年她曾极力让争阳向上深造,如今聪聪这么好的求学条件何能错过?她勉励聪聪道:“要抓住大好机会力图考上研究生,妈妈为你的坚强后盾。”

现在行行长对来到这里深感庆幸。特别上海别具的秀丽景色和高耸雄壮的建筑让她的情绪逐渐开朗。几天后她的神色渐渐转好尤像痛定后看破了红尘。不过几天来行行长常见一位面色虚灰、身条打几道折、戴副深度镜框像根面条的瘦弱年轻人来找聪聪。那人见了她尖厉的“行妈妈、行妈妈。”叫得行行长顿感肉麻。行行长看他和聪聪眼神的交流、躲到外面说话以及神神秘秘的情景觉得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行行长的这一感觉让她通身冰冷的暗想:聪聪啊,难怪你疏远明明?难怪你向来不给妈妈提及你的婚姻问题原来都因为这位“面条”先生。他哪点好?哪点比得上明明?

这天行行长再不能佯装不知的问句:“聪聪,这位被一口气都能吹倒的年轻人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老来找你?”聪聪听妈妈口气不对吞吞吐吐的说其人为本校研究生一向对她的学习帮助很大,常来给她送些辅导材料其它不存在任何关系云云。行行长只看聪聪说话的神色就不信她这一套解说。“聪聪啊,你已经不小了应该清楚个人需要什么。对待情感和婚姻不要过于轻率免得将来后悔。”她认为女儿和建明从小一块长大颇具感情基础。难道女儿为考研究生脚踏两只船?难道她为身价地位攀高枝?想到这里行行长不由激泠泠打了哆嗦。她不想让女儿在感情上绕岔道,倘若选错了人想回头都难。这好像即她多年来的亲身体会和教训。可聪聪对妈妈的极力相劝却颇感困惑。不过行行长认为聪聪聪明伶俐一定能把握好个人的感情和婚姻问题,唯恐干预过多会像争阳那样。

行行长安排好了聪聪的生活起居,帮聪聪办了银行卡买了电脑,又到街上和聪聪购置了比较崇尚的衣服,还特意焗了烫卷,不由精神倍增的迎向她看破红尘的生活。几天后她掂了一堆礼品步履坚定的回了省城。

行行长从上海回来后像换了一个人。这以后她神闲气定的生活和愉乐,还精神饱满的上了老年大学。每每来在街上脚步轻盈像年轻了许多。她还经常到行点里以在老年大学学到的理论辅导年轻人学习和工作。整个星期天都陪着浩浩。她亲手给浩浩烧汤炖肉包水饺、与浩浩在客厅里嘻耍每天都过得非常高兴和快乐。夜里常常与聪聪在手机里交流劝女儿不要过于疲劳:“考上了更好,考不上在院校里任教也不错。”

几个月后聪聪顺利的通过毕业考核,论文得了优轻松的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可常立本询问的接班问题却不趁人意。当前国家的政策已不允许接班,不过学校回答的非常安慰人—基于照应老职工的条例有机会一定考虑争辉的工作安排问题。常争辉一直以来从不敢面对妈妈。常争阳沉浸在婚姻不顺的暗影里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为了找工作整天到处跑的疲惫不堪。

水秀为了生计不得不到街上干钟点工。运气好了能碰到好一点的工作,可下岗职工太多大期间脏活累活都找不到。水秀的爸爸妈妈仅靠微薄的退休金应付几个人的生活。即便行行长每月拿到薪水后都要塞给浩浩一把钱。

因为生活困难水秀的爸妈整天怨天尤人的怪他们命不强、怪水秀找错了人。当初水秀在医院里上班工作还算不错,后来又找到了在银行任职的女婿。他们本认为今后能享女儿福气却不料争辉善于投机,几忽悠说转了水秀结果钱不曾挣到双双却丢了工作,甚或把住所都赔给了银行,如今还欠一堆债。到当前老两口对争辉哪还有什么好面色整天难听话说得他抬不起头来。这以后常争辉情绪越来越不好经常到街上酗酒,这样尤其不招水秀爸妈的待见。所以他渐渐不怎么回水秀娘家了,渐渐的整天只能在街上游荡,夜里来到爸爸的学校倒身便睡。常立本疼惜争辉不忍数落他一切也都由着他。

后来水秀的爸爸妈妈认定女婿混不出人样了力劝水秀离婚。“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模样?简直像街上的混混。他如今那样哪还养得起妻儿老小?如今家门都不进了还侯着他干什么?”“离了、离了,干脆和他离婚。哪里还找不来养老婆的男人。”起初水秀还念及夫妻感情,可她整天到街上挣些力气钱累得直不起腰身,听爸爸妈妈说多了不由也嫌争辉破罐破摔不争气。她本来脾性弱善听忽悠,喜好别人说什么听什么,渐渐不免对争辉的情感冷淡下来。有天听妈妈喋喋的念叨里不由感叹句:“想离也得离的了啊!”老两口一听这话兴奋不已的说:“你只要想离婚其它就别管了,爸爸妈妈帮你离婚。”这样以来他们到处找常争辉闹离婚。他们找到学校常立本看其来者不善不予理会。他们又厚着面皮给行行长打电话,行行长早已看淡了一切向他们扔句:“儿女的问题由他们本人当家,老人管不着。”给了他们好大的难堪。

不得已里水秀的爸爸妈妈狠了面色让水秀起诉离婚。常争辉见他们不念旧情拳头向桌上一砸说句:“离就离,不讨老婆难道还不过了?”他丢了狠话也淡了感情。就这样常争辉和水秀的离婚即便不怎么感伤却经过法庭闹得轰轰烈烈。

如今建明整天夹着文件包来回挤公交车到日报社上班。他经常找借口和聪聪通电话可聪聪总说学业忙聊几句匆匆关了手机。这样的回数多了建明深感不妙和难过。小花经常在丈夫面前絮叨:“聪聪早对明明不冷不热,如今人家地位高了追求肯定也高了。”“他们即便从小相好但毕竟未确定对象关系。”看到如今的状况小花夫妇也渐渐泄了气。直到小花探行行长的口气得到句:“随缘吧!”才和丈夫对聪聪不那样期待了。

这以后小花夫妇着手帮建明介绍对象,可建明总一副酸面孔从不配合他们。他们何不理解建明对聪聪的眷恋不得已里总劝句:“人家早把你丢在了脑后,你何要那么执着呢?”可建明懒得理会他们的唠叨。建明总寄予他和聪聪深厚的感情基础,相信聪聪不会抛弃他。可几年后聪聪的学位升了一级又一级直到不接他的电话,每当春节回来对他仍旧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直到小花夫妇劝不了了烦懑的说句:“等吧!等聪聪嫁了别人他就回头了。”

行行长如今只管个人和孙孙浩浩、只管专攻圣贤书其它的一切一概不予过问。她像彻底看破了红尘。

三十五

将近春节期间人们忙着过年的筹备。小年这天家家户户打烧饼祭灶祈求老灶爷上天禀吉祥。我忙得脚步匆匆哪还记得向老灶爷说好话。因为我正在操持我们这里旅游业的农家乐。这天雪花姐乐不颠的来到我们果业集团进门不由嚷嚷:“李英总经理,过年好!”我听到那略带戏谑的长音又看到款款进门已显福态的雪花姐不服气的回敬句:“欢迎书记夫人。”我急步上前拉了雪花姐的手像迎接多年不见的亲人。雪花姐近年胖了不少加上比较崇尚的穿戴简直像位阔太太。

雪花姐每年春节前夕都要坐着洋洋的高档轿车来接她的爸爸妈妈到城里过年。本来她要接爸妈住在城里可老两口说句:“我们住在乡下舒服。”不肯到他们那里享福。今年回来听说我们农家乐搞得红火不由前来道贺。我们俩每年见面都要经理和夫人的耍笑一通,好像不这样不亲切热闹。看到外面明亮的暖阳我不由来了精神道:“雪花姐,一同我参观一下我们的农家乐吧。如今咱们这里的旅游业进展的非常迅猛,您何不观摩观摩?说不定咱乡下的山水胜过省里的名胜,说不定您在我们的旅游点转悠一圈还不想回到挤挤扛扛只见一线天的城里了。”

我和雪花姐坐了我们果业集团的游览车途经了红果高产地带、高科技苹果园和高产葡萄种植园等,其后顺着沟壑岸边的绿化带通过养殖湖直入避暑休假村。一路上坐在宽敞的车内我的嘴巴都快絮叨干了。“雪花姐,将要见到您的好友高云姐了。他们夫妇下岗后来在乡下承包了这里的养殖湖,如今已组建了渔业集团。”

提及高云姐我们不免想到了幽月姐姐。早几年我曾带了几筐鲜水果又到城里看过她。想到她的坎坷一生哪里不觉间隐隐疼痛。看着面前前颌后仰幸福满面的雪花姐我忍不住问她近年会否见到过幽月姐。省城即便比较大但他们相互居住的不远,雪花姐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不由得顿觉难堪。

见她这般多年来隐忍在我这里的愤懑不由喷薄开来不觉间说了句:“雪花姐,您也知道理亏啊?”雪花姐听这话猛抬头看向我尤像我冤了她一般。想到幽月姐如今仍旧只身鹤影我也念及不了那么多干脆把一直隐忍的话一吐为快。“雪花姐,倘若你当年不抢跑向明哥,幽月姐也不会有这一生的坎坷。”“英英,你、你……。”雪花姐陡的涨红了面颊你了好一会颤抖的声音道:“好、好,英英,现在我把打算不向任何人透露的话都倒出来。本来这话向明要沤在肚里的,只因他喝多了酒不觉间吐露了出来。”说到这里雪花姐瞄了一下开游览车应聘来的大学生泪影婆娑的说将起来。

原来当年几名知青参军和上大学以及回调后知青点里剩下了幽月和向明。他们由来相好准备将来结为伉俪。关乎向明能否回城幽月好像不怎么介意。在她认为即便向明回调不了也不影响他们将来的生活。因为她见到向明那天已经喜欢上了漂亮潇洒又沉着持重尤显睿智的这位男知青了。她一向一直追逐在向明身边。向明了解幽月对他的情有多深可不愿拖累幽月一直躲着她。即便他也强烈的喜欢着端庄标致颇具素养的幽月。怎耐幽月穷追不舍,渐渐他不由陷入了他们炽烫的两情相悦里。

后来几名知青的回调击破了幽月的美好梦幻。她本来非常要强如今唯有她被刷下来好说不好听。这以后她顿感羞愧的深入俭出,每天默默不语脚步匆匆的行进在知青点通向学校的路上。在课堂上迎向学生们的不理解与不屑念课本的声音都变了调,整天惶惶不知所措的神色迷离。这期间她妈妈犯病住了医院,接到妹妹的加急电报她借机脱了身。

后来幽月拿了商贸楼的介绍信不声不响的回来履行了回调手续,给向明留了信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向明当即对幽月的回调显得非常坦荡。因为他本不打算拖累幽月比较能接受他们的离散。可幽月信上的话颇让他忧虑。幽月给他的信件上仅有短短几句:“向明,对不起。我妈妈身体不好需要照料,所以我必须回城。本来定要像我起的愿那样终生和你生活在一起,不料我这里出现了一些意外,本不想说这些但怕你难过。我知道你非常要强,我相信你将来定会有幸福的生活。再相见了!我唯一喜欢的人。”

看罢信向明不理解信里说的意外怎么个状况非常焦虑,直到吃不好睡不香打算找到幽月问问清楚,说不定还能帮她一些什么忙。这天他请了假又到大队部询问了幽月的安排情况。大队干部何能说得清楚?只知道省里的知青办接管。向明即刻赶到省知青办询问,不曾想到知青办的副主任竟为他爸爸当年的通讯员。听向明打听一名叫幽月的知青副主任面色骤变说了句:“她既以回调不必打听那么多。”向明听话外茬不对不由得一直追问,那位主任见他着急不得已神色黔淡的道将起来。

当年我主抓知青的回调工作。有天一位叫幽月的女知青找到我说她妈妈病得沉重需要回来照料。可我们当即的回调指标都安排到了基层里。我在她的档案中看到她的家庭条件的确困难非常同情的让她找找主抓知青工作的那位副书记,看副书记能否在回调的知青里调整一下。那位副书记漂亮潇洒英气豪爽,工作能力特别强富有责任感,生活作风也比较正派,却不料后来竟产生了不该产生的一切。可能那位女知青长得过于标致神态沉着持重、可能她深邃的珠色过于漂亮和清澈、也可能她面额上的那颗美人痣太具魅力所以才导致了不该产生的那一切。

当天我们主任让我安排她住在知青的招待所里。第二天早上我赶到招待所准备安排她吃饭不料却见那位副书记匆匆从她的住所里出来。待副书记出了招待所我到门前叫了几声不听应答恍惚间推开了门。不料那位姑娘还赤裸在被窝里看到我“啊”了声慌慌躲了被窝深处。后来我再未见到过她。再后来听说她被安置在了显耀的商贸大楼里了。

坐在桌边的向明听到这里双手紧紧抱着头抖了一团。向明回来后渐渐学会了吸烟喝酒整天铁着面色上工,到家只会睡大觉再不多说一句话。直到第二年春天雪花家大娘和我妈她们向他提亲。到了这刻向明不得不想了很多。在他认为幽月为了回调和避免难堪不惜委身他人。她即便不该那样但我又为何人?只不过很难回调右派的儿子。她从前不曾嫌弃我如今我怎么能嫌弃她?即便我不为右派黑崽有那样炽热的情感,难道我不能抛开男人的尊严和她一同吞下那样的涩果?难道不能与她共患难吗?

第二天向明背了幽月赠给他的提包赶向省里的商贸大楼。他打算到那里向幽月求婚可当即却看到幽月已高高挺起了腰身。在他的惊诧莫名里幽月竟满面喜悦的说句:“回来请你吃我的结婚喜糖。”听了这话向明顿感他像被戏弄的小丑郎跄的逃了出来。回来的路上他不由仰天长叹:“老天啊!您为什么这样捉弄人!”到家他不由气急的应了雪花的婚约。

说到这里雪花姐已泪洗面颊。他们结婚后向明哥本不打算接纳她。向明哥答应和她结婚只为作践他本人。他整天默默不语的上工,夜里睡在外间。“这算什么呢英英?”雪花姐流了泪水道:“英英,你知道我当即的感受吗?我一直强烈喜欢的人把你草都不当。妈妈见状痛悔不已的一直说:“雪花,妈妈吭了你。”可妈妈又非常疼惜向明。她深知向明也非常痛苦经常劝罢我再劝他。这样持续了几个月。有天夜里他喝多了又吐得一塌糊涂,我一直流着泪水帮他擦洗。就在那天夜里不意中我听他迷迷糊糊说了那一切。其间他不住的痛呼:“幽月啊、幽月啊!感情你把我当什么呢?”听他这样呼嚎我不由愤懑的接着说:“向明啊!感情你把我当什么呢?”但当看到他把黄水都吐出来的难受劲我只好到灶间给他煮了茶水帮他解酒。当他清醒过来见我坐在他身边的痛楚模样以及水泥面上一趟趟擦洗的印痕,知道我一夜未眠的一直陪着他。当即他感激和愧悔的一把把我搂了怀里直到我们相互抱住痛哭不已。后来他经常迷茫的问我:“喝多后我说了什么胡话吗?”我满面羞涩佯装不知。就这样我一直守着他为他流泪为他难过。他毕竟良知未抿渐渐才和我过到了一起。如今他仍不知道我窃听了他准备沤在肚里的秘密。

说到这里雪花姐的神色已经镇定下来可我早已泪水滂沱了。“幽月姐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三十六

常争辉和水秀离婚后水秀的爸爸妈妈陡增精神。他们认为水秀还年轻漂亮满可以找位生活条件优越的男人跟着享些福气。“看看这几年都过的什么啊!”水秀的妈妈总这样说。这以后老两口整天为帮水秀找对象忙得脚不停歇。可水秀表面上非常和顺但主意特别正,当官的她嫌年纪大,有钱的又嫌太胖。就这样准朗官在她面前展览般的一波波相看,可丑了俊了、胖了瘦了她却非常挑剔。气得她爸爸妈妈搓手顿足的直嚷嚷:“你还认为你黄花姑娘身价不菲?条件齐整的谁能相中你的二婚茬?”直到后来她妈妈一拍大腿道:“娘啊,这都什么命啊。”这样以来老两口不由渐渐泄了气,只能责怨老天不公命运不济。

几年后常立本退了休。学校看在他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特别照顾他,把常争辉安排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当了一名管理员。常争辉几经磨难又整天奔波劳累已像小老头一般,如今他早已痛感到拖累了父亲、痛感到再不能混混般的胡混了。他起愿要好好工作不负学校的照应和老父亲的殷殷期许。

行行长这年也从岗位上彻底退了下来。她已经习惯退休后的生活,整天坐公交车奔忙在上老年大学的路上。到家常看菜谱学会了许多南北川菜的手艺。星期天忙着帮浩浩写作业以及给孙孙烧好吃的饭菜。她现在即便不上班却比上班期间还要繁忙和快乐。

这天她到学校里接浩浩却碰到了水秀。看到儿媳妇身形憔悴拉沓不整陡感一阵酸痛。她即便看破了红尘但何能淡了亲情?即便任一切随缘又何不知道疼惜?儿媳妇从前多么水灵漂亮如今却折磨如这般。看到水秀红肿粗糙的双手她感伤的直想落泪暗想:不能再让我的儿媳妇受累了。她不由上前拉过水秀泪影婆娑道:“水秀,跟妈妈回家里吧。”水秀听了这话不由亮了面色。

水秀为人随和又特别勤快到家帮月嫂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忙个不停。月嫂见状不由凑近行行长道:“行姨,这么好的儿媳妇到哪里找?还不赶快请回来?”行行长听了满面微笑那神色像在说:“我何曾不这样打算?”

行行长几天来一直跑总行和行点。如今的内勤主管都为她原来的老部属。行行长在行里当干部多年敬仰上级体恤职工。行里的领导到职员都非常敬重她,争得一个内勤职位仅一句话的问题。几天后她打电话叫来水秀亲手交给儿媳妇一套银行职工的工作服,非常郑重的帮她别上挂牌嘱咐水秀要珍惜难得的机遇好好上班。水秀何不清楚为了这个职位婆婆不知给人说了多少好话,况且她爸妈为他们劳累了多年,如今年纪大了不能再操劳了。想如点点她不由满含热泪的叫了几声妈说一定努力工作。

水秀临出门行行长深切的要她向她爸爸妈妈问好。又将到春节了她嘱咐儿媳妇初夕到聚会楼团聚,后边特别加了句:“让你爸爸妈妈一起来。”水秀猛回头含着泪水很响的应了。

初夕的前几天聚会楼的大厅里已人影绰绰。人们提前订了桌位提前来在这里过初夕吃团圆饭。行行长带了儿女们也一早赶到了聚会楼,常争辉还特别请来了父亲常立本。酒桌前一侧坐了常争辉和水秀以及她的爸爸妈妈,一侧坐了常争阳和常争聪及行行长。他们难得聚在一起人人兴奋不已的相互祝愿和祝福。几旬酒席过后行行长面向水秀的爸爸妈妈热切的叫着亲家,面颊一直抬向争辉水秀以及浩浩他们。水秀的父亲老道早看出了行行长的美意口口声声说:“水秀和争辉坐在一起才像一家人呢。”水秀的妈妈泪影婆娑的频频应诺。

争辉和水秀何尝不理解老人们的意愿双双红了面颊忙帮浩浩夹菜。常争阳和常争聪笑意满面的冲他们直乐。行行长这刻不由的想:“忙过了争辉的复婚问题再帮争阳步出破败婚姻的暗影。其间她不由嘱咐争辉道:“天好了接水秀到学校里洗洗被褥。”争辉满面通红的轻轻应了声:“知道了妈妈。”水秀偷窥了争辉满面亮色。水秀的妈妈趁机凑向行行长道:“亲家,何不让他们赶快把手续补回来?”行行长何尝不想这样但几年的离别哪为一朝一夕能缓和过来的只说了句:“由他们本人想怎样便怎样吧。”“对、对。”老两口满面羞愧的句句附和。

初夕这天行行长赶潮流请来大厨在家里摆席上菜。她听说争辉和水秀补齐了复婚手续急等着他们的到来。常争阳机关里不定哪会带句“我说”口语的书记大家可能已猜到他为哪位了?他即当年知青点里幽月的热恋对象向明。这年向明也到了退二线的年纪,常争阳由于政绩显著被提任为朝阳政府的党委书记。初夕前他们安排了工作提前让职工们歇了假。常争阳开车带上帮父亲置办的年货赶向爸爸的学校。即便争辉住在那里但他一直以来生活的不顺利,每年都由争阳替爸爸购置春节的一应所需。早几天他已把家里的年货办齐了,今天若顺利的话他还想把爸爸接回家同大家一起过初夕。

常争阳停好车搬年货一阶阶上楼,常立本立在门边好像专在等他。他帮争阳一件件接过年货安置好亲昵的拉争阳来到客厅。这刻从窗外透进一缕清冷的弱阳懒懒地散落在他们坐在的沙发上。常立本的面部肌肉蹦了几蹦带了感伤的重音道:“阳阳啊,你为爸爸孝顺的好儿子,爸爸一直都非常疼你。可、可……。”他紧紧拽了争阳的手想说什么却很难张口。常争阳何尝感应不到父亲的震颤和异样?可孝顺老人为儿女们应有的职责不理解爸爸为何这般神情?

正在他的恍惚间常立本泪水模糊的喃喃道:“阳阳啊!爸爸本不想说。但爸爸看着你难过,爸爸不忍一直瞒着你。所以今天爸爸一定要告诉你。”随后他僵硬的别过面颊艰难的说:“阳阳,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位比爸爸不知强多少倍当大官的父亲!”常争阳猛抬头惊诧不已紧紧盯了父亲。常立本松了他的手面颊仍别向一边好像不忍看争阳的惊诧模样。“阳阳,爸爸不曾说谎。你到你妈妈的卧间看看她书桌的玻璃板下藏着什么。”说罢这话常立本浑身颤抖浑浊的泪水顺面颊淌流。常争阳同样的浑身颤抖猛转身郎跄的跑出门外。

他开车到妈妈那里不声不响的直奔妈妈的卧间。在妈妈桌上的玻璃板下拿出了那张照片,随即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见楞见角的面孔。他猛一哆嗦不由得跌坐下来。在娜娜的生日礼会上他好像见过这张面孔,那人一直温润的看向他、一直温润的抚模他的臂膀。他不由得浑身痉挛一我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和亲切呢?原来这般。妈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陡立身形浑身震颤的狠狠把照片惯在了玻璃板上郎跄出来非常气派的拉开门甩袖出门。

声声“行姨、行姨”惊醒了跌坐在桌前的行行长。她慌忙抹了泪水把汗津津捏在手里的照片塞进玻璃板下浑身震颤着蹒步出来。瞬间她好像苍老了许多。听月嫂问团圆席上不上桌苍苍的回句:“先搁在那里吧。”

一直在电脑前赶写毕业论文的聪聪现在忙着和那位“面条”先生通话:“赶快回来,来我家。”行行长听了浑身一震哪里不觉向下沉了。“聪聪过来。”行行长叫来女儿要聪聪打争阳的手机。“就说妈妈说的,叫他赶快回来。”

陡听敲门声行行长紧赶几步急等什么般猛的拽开门,不料建明一手提年糕一手端水饺张口便说“过年好!”行行长让月嫂接过年糕和水饺把建明让向客厅。“明明到客厅里和聪聪说说话。”建明热切的看向过道里的聪聪,聪聪却一转身只忙着打电话。见状建明的神色不免黔淡下来,随即向行行长说句:“我瞅机会再来。”跄步出了门。

聪聪匆匆过来向妈妈说哥哥一直不接电话。行行长听了陡感眩晕郎跄的扶向门框,随后浑身震颤着步向客厅来到窗前。聪聪不由上前扶住妈妈跟了上来。行行长看向外面的苍茫老了的声音说:聪聪,你的婚姻妈妈不过问。在这里妈妈只想说一句话:‘对于情感和婚姻以及幸福要注重个人的切身感受,切不可贪图富贵。”聪聪看了陡显苍老的妈妈神情惶惑的随其眺向窗外。

恰在这刻客厅里的电话铃声炫耀般响起来,行行长跄步上前迅即掂了话筒不料里边却传来急切的女高音:“幽月姐,过年好!想英英了吗?”行行长好像还未从恍惚里醒转过来不由问句:“哪里的英英啊?”话筒里顿了一下陡的传出咆哮声:“行幽月,英英你都不记得了?”“哦,英英啊!过年好!”“幽月姐,回来咱们家乡过年吧!咱们这里如今变化非常大,外面有的咱们这里都有。幽月姐你知道吗?高云姐下岗后回来承包了这里的养殖湖,现在都当渔业老板了。幽月姐,回来吧。咱们这里还建了避暑庄园和休假村,依山傍水盖起了一排排豪华的别墅,咱们县如今的旅游业发展得非常快非常迅猛。幽月姐,你知道谁担任县里的旅游局局长吗?张亮哥哥啊!他转业到咱们县里一直担任要职。这几年开展旅游业县里领导拍板既定‘旅游业为当前的首要产业只准搞好。’所以县委选定了特别能干的张亮哥兼任旅游局局长。幽月姐,你可一定要回来啊,都来咱们家乡过年!”

在久久的忙音里行行长渐渐躬起苍老的腰身不由喃喃道:“好、好。回乡下的家乡过年!我一定到家乡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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