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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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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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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之村》

天快麻麻黑的时候,我方才清扫完院门周围的地,拾掇扫帚和畚箕放到后院里,拍拍身子和头发上的熟悉的黄土。这些土见到我好像很亲切似的,随着我拍拍打打抖动的胳臂,一片一片哑金色的土颗粒在我身子周围绕着飞舞。我穿过这个黄色的披金空间,走到洗澡间拧开了水龙头,看着自来水从白色的管子里焦急而泄,让我惊喜的是水流哗啦啦的撞击着我的手背和手心,自父亲修盖好洗澡间后,这是我第二次觉得管子里流出的水对着我泛话儿,心里乐极了的喜。

收拾完零里零碎,在厦屋里给电话充上电,插上充电器把电话放在炕沿边刚才翻动的张爱玲的书的上面,嘴里像是在小声咕嘟着什么,这年代电话反倒消化的比人还快。屋里常年不住人,老电视早已处理了村里来的收废品的,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对金庸和古龙的作品认识,大都来自于这部电视机的贡献,当时也因这耽误了放学后好多写作业的时间。走到堂屋间东看看西瞅瞅,这会儿反正也是没事,我想着要不出去到外面转转看看吧,便迈着踏踏踏的步子走到大红门前紧邻着的水泥路边沿,立定后站住了身子,举着童年打弹球珠子时一样的眼睛,不过现在戴着眼镜,亲戚长辈们老是说我书没有念到,到把眼睛给瞎了,我不张口言语知道他们说的很对,念了这么多年书到是没念出个啥名堂。我以前出门玩耍总是口袋里装半口袋弹球珠子,心里想着只有这样的半口袋,才能把我别人的半口袋弹球珠子赢回来,装着弹球珠子出门,走起路来口袋哐啷哐啷的响着,裤子口袋前后也前后左右摇晃着,跑跑跳跳的奔向村西口或者村东口几个也是如此这般样的娃娃儿。这会儿,我借着村里近来新安装的明晃晃的路灯,扫视着村子的西边口到东边口的一排排房屋和男女老少,掠过几户冒着青蓝烟的烟囱的房子,相比以前的黑瘦模样是长高了也增胖了,以前的小人拔高似的长大了,大人过期似的伛背了。我在想是不是庄稼土地里藏着愚笨的神仙和聪慧的魔鬼,把这些用汗水和血液浇灌向土地的人们,刻画的是如此的阴影痕痕,戏耍的会如此这般的滑稽样样。这是我的村子,它生养了我并且陪伴着我度过了十几年的日光墨夜,嘴里充塞着很多的话语,在此时此刻我只想把这一堆堆话咽到肚子里,把它留下住在我的身体里。

一切都在变化中发生着变化,没有什么逃得过自然和命运的眼睛,只是乡土的面貌在我的眼中住的很深很重。霎时,门前一股子黄苍苍的风扑闪着翅膀沉压压的刷过我的躯体,摩擦着我褶皱的衣服发出嚓嚓簌…嚓嚓簌的声响,忽地,风的尾巴搅动着附近的树叶子、苞谷杆叶、白的红的三两个破塑料袋儿和稀稀拉拉的卫生纸絮絮,旋动着发出哗啷啷哗啷啷的声响,风中挟带着浅黄色的沉土眯着我的眼睛,取下黑框子眼镜我用手轻轻地揉擦着眼睛,手上沾上点水点点,眼睛好像是湿了。濛濛的夜静悄悄地舐着我在这儿的过去,我低头看见左身旁一小堆胡基疙瘩,有三两个土疙瘩旁边生长着几株一寸长的麦草,巷道里小狗大狗你一声我一语的吠着,嫩丫丫的麦草翠绿的身子和小巧的叶絮,随着风摆出自己的风格的舞蹈。眼光随即滑到脚上,这些躺在我脚上的一些淡金色的小颗粒,或许正在爬向我的脚下…

过去见到的风是干净的,今天见到的风是混浊的。我在想着这个地方的风是不是也会老了伛了,是的风也会老的伛的,只是时间上的变化而已。

    《渭河之村》2022.03.08改  张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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