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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悦贵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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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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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莫斯科!

你好,莫斯科!

创作:爱悦贵华 于2005年12月24日 莫斯科

2005年12月22日,星期四,晴。CA909,13:45,从北京飞往莫斯科。

我随着人流,缓慢地进入机舱,找到了座位,拿出书、笔记本和笔放在座位上,关闭手机,再把包裹和羽绒大衣塞进行李箱。

777型号的飞机,一横排九个座位,纵列有五十多个,能容纳450多人。或许是年末,又或许要过节的关系,乘客很少,只占座位的三分之一,有的人干脆躺在椅子上睡起来,我自己也占着两个人的位子,靠着舷窗,非常宽松。

中国国际航空的服务还是蛮道地的,我听着空姐温柔地说着汉语,我的母语,心里就很踏实,不再恐惧八个小时的漫长飞行了。机舱内正前方有一大两小的屏幕,正播映着这架飞机起飞的情形,看来有个镜头安装在机身上了,正对着起飞的跑道,飞机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跑道上的白线由宽阔清晰变得细长模糊,继而又变成了一掠而过的白点,起飞了。我看着舷窗的外面,好像大地倾斜了,山峦在旋转,云朵向下飘落着,很快跑道和地面上的景物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夜幕下,天空中朦胧的云团。

我闭上眼睛,默默祷告:“请天地万物神灵保佑所有的人平安到达!阿弥陀佛!阿门!阿拉!”。

以往坐飞机的时候,不管时间长短,总爱一人独处,看看书,睡睡觉,看看窗外。我翻开书,却看不下去,打开笔记本,也写不出一个字。我心里又冒出那个疑问:为什么答应老板去俄罗斯工作呢?三个月前,老板说要派人去俄罗斯开辟市场,建立营销网络,我自告奋勇请缨前往,我为能有这个机会而兴奋,同事和朋友都羡慕我能去那么遥远又神秘的国家,可是现在我有些忧虑了,十多年前在大学里学习的俄语已经给后来熟练的日语完全覆盖了,哪怕是最简单的句子也说不出来了。一九九一年,我曾经渴望去莫斯科大学留学,可是同时我又有了去东京大学留学的机会,权衡再三,我选择了后者。难道是当年那个没有实现的梦想鼓动着我吗?我在莫斯科能顺利地开展工作吗?飞机一千米一公里地接近莫斯科,我的压力一寸一尺一层地增加着。

从玄窗望出去,飞机的机翼好像有三十多米长,飞机已在云层的上空,好像静止不动似的。飞机距离天空很近、无比广阔的天空呈现着深邃的黛色,在云层和天际接壤的边缘,晚霞铺展成一条宽阔的、厚重的,火红色的毛围巾,它的裙边仿佛是用橘红色的,簿如蝉翼的丝绸缝制的。这是地球在傍晚的时候常常穿着的最漂亮的时装。

这一次要飞行八个小时啊,我不要钻进那个问题里,也不要现在就找答案了,在这空中王国里,我应该多做点其他的事儿才好。我环顾周围,看看人们都在干什么,借此松弛紧绷的神经。

在我前面第三排座位上的中年男士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禁不住在心理惊呼“哎呀,那是谁?”。只见他四十多岁,浓密的黑发,深邃的目光,修剪精致的连鬓胡子,沉思的表情,活脱脱的恩格斯在世的模样啊!我猜想:他可能来自德国。经常旅行的好处就是会碰上意想不到的趣事儿。陌生的他激起我对大学时代的崇拜偶像,哲学思想家恩格斯的回忆。

在我前面的第二排座位上,一个俄罗斯姑娘站起来,往头上方的行李箱塞衣服。我好奇地打量着她。

“这东西是你的吗?”她用汉语问我。

“不是,你会讲汉语?”。想不到碰上了会讲汉语的俄罗斯人,我立刻兴奋起来,忍不住又问:“你的汉语讲得很好,真了不起,在哪学的?”。

“在青岛,我们在青岛留学了”。她指着身边的两个女孩对我说。

她们坐在我的前排,一举一动都自然地映入我的眼中。好像都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衣着、发式、模样都完全不同,穿着紧绷的牛仔裤和露出肚脐的半袖T恤,活勃健谈的姑娘像夏季盛开的牡丹花;穿着连衣裙,领口开得很宽很低,快乐狂放的姑娘犹如春季初绽的野蔷薇;穿着宽松T恤,下摆长长的,遮住了整个臀部,恬静羞涩的姑娘仿佛刚刚出水的芙蓉。每一个姑娘都像是精心设计制作的可人的芭比娃娃。欧罗巴血统的女孩子年轻时的美丽是那样的鲜明、直白,自由,在我这样的东方人眼里甚至是不可思议的。我高兴地看着她们,倾听她们快乐的笑声,欣赏着她们的青春活力。

有时,我和她们的目光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就非常友好地相视一笑,无言的赞许给彼此带来了喜悦。后来,我们交换了名字、电话和电子信箱,下飞机的时候,我们再三相约,经常联系,做个好朋友。

吃饭、喝茶、小憩一会儿。我也睡了,但是又好像没有睡过。

很多时间里一直吸引我眼球的还有两位中年妇女,她们坐在我的右边,多数时间都在亲密地,低声地聊天,除了机上提供的正餐外,她们还吃些糖块和饼干,感觉不是因为饿,而是出于吃甜食的习惯。

这期间,她们拿出小镜子和化妆包,慢悠悠地,给脸上扑粉、描眉、涂眼影和口红,对着镜子,旁若无人,悠闲自得的样子,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我心想:我从来都不愿意在陌生人,特别是男人们面前化妆,太不好意思了,不过到俄罗斯后,也许应该向这些西方的女人学习,随时随地,毫不含糊地爱护自己的美丽。

在我和中年女人的中间,是个大约六岁的小男孩,他吃饭、喝水、睡觉、玩耍,自得其乐,是非常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他要过来爸妈的照相机,站起来,咧着嘴,顽皮地笑着,对准前后左右拍照。多数人靠在椅子里睡着了,我朝着小男孩微笑,送给他喜欢和赞赏的眼神,小男孩备受鼓舞,就把我当成了模特不停地拍照。

如果在北京的天安门广场,看到这些来自俄罗斯的人,我都会“视而不见”的,今天就不同了,我和他们乘坐同一架飞机,飞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俄罗斯,是莫斯科。我因此觉得和他们都亲近了一些,甚至想他们中的某一位或许是我即将在莫斯科工作与生活的邻居呢。

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悄悄地想着,偷偷地高兴着。

飞机比预定起飞的时间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抵达莫斯科上空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飞机开始盘旋下降了,从三万八千米的高空降落到地面,这真是奇迹。几年前,机械设计专家日本友人岗恒行先生向我解释飞机为什么能飞翔,我认真地听啊、记啊,可是直到今天还是一点不明白,每次看到飞机就想:这么沉重的飞机能飞到天空里多奇妙啊!我由衷地感激飞机能把我带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幸福地体验着自己在飞行中遇到的种种人和事,还有在云的上面思想的快乐。

又看见跑道了,还是那样笔直的、白色的、引导飞机滑翔的标志线,不过这已经是在莫斯科机场了,我看到了城市里的灯光,好像天上的星星铺满了地面。飞机平安着陆了。“感谢天地万物神灵的保佑!我来了!你好,莫斯科!”。

写于2005年12月24日 星期六,莫斯科 中欧宾馆 13层5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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