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茶的历史人文,我不敢寻根溯源,有关茶的品鉴,更不敢评头论足,即便喝茶的习惯已保持多年,却从不辨生熟红绿,更何况工艺形成,或许仅存的一点颜面也就是对茶品牌略知一二,因此,面对茶的底蕴,便自然成了货真价实的茶盲。
兔街的茶,比兔街还出名,这个距离南华最远的乡镇,却因茶而声名远扬。我不懂茶,也就极少关注兔街茶的品类特质,初到这里,几乎随处可见的茶山反倒成了我最兴奋的点。
茶喜山高,兔街的山,很高很大,大到能给每一片茶叶足够的安全感。
以隐身见长的空气,总选择在凌晨的山间峡谷赤裸裸出没,大汗淋漓之后,被骤降的气温无情揉捏,分离成若干个小水珠,趴在山巅,以漂浮的姿态迎接日出东方的江山盛景,氨基酸、叶绿素往往在此刻被名为雾的天气现象宠爱有加,伴着水含量疯狂地活跃起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繁茂的草木环境,助长了含氮化合物的野心,仗着云海林木的湿度优势,强力打压糖类化合物缩合,集中力量一次次击退纤维素猛攻,让满山的茶叶以最娇嫩的姿态开启平常而崭新的一天。
临近晌午,弥漫在群山之巅的云雾逐渐退散,山的样子再次变得巍峨有形,为了护茶,山与雾的默契,相互成就了对方,而茂密繁盛的植被丛林,同样履行着森林卫士的义务,在大自然一声号令下,队形方阵十分讲究,默默坚守,日夜守护茶的健康成长。
一片树叶落入水中,确实能改变水的味道,但并非从此就有了茶。兔街的茶和其它茶一样,在开启一段天然养成的艰辛之路后,历经水与火、生与死的工艺考验,才完成叶向茶的蜕变。
初饮兔街茶,对于像我这样的茶盲而言,口感无异,唯独舌尖略微清香,而后瞬间消失,好在被味蕾敏感捕获,随即入骨铭心,着实与众不同,这种短暂而永恒的味觉记忆,仿佛带着一种勾魂的魔力,让人久久迷恋。
茶的世界,是内敛含蓄的;人的世界,是复杂多变的;这也成了很多人爱上茶的缘由,有的人在茶的世界里找到了里子,遇见了自我,看见了初心;而有的茶在人的世界里变成了面子,被奉为贡品,乱了风气。车水马龙的喧嚣,与山清水秀的宁静,本就不同,也许当岁月的痕迹划过长空,彼此间才会互补而合谋。茶道,非道也,敬畏自然之道,乃品茶之道。
茶来茶往的半坡,许多茶农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世面远不及茶,也许,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们早已达成守望之约,一方坚守茶山培根铸魂,另一方远赴异乡推广代言,千百年来的苦苦传承,茶带着素雅走进了人的内心,人在茶中品出了一颗平常心。茶艺,非艺也,守正而创新,乃茶艺之本。
从晨曦到日暮,兔街的茶,成长得越来越好,好到每一壶茶都飘着山的味道,这传世之清香犹如仙气,穿过草木,越过河溪,直抵每一个兔街人的心底。
从远古到今日,兔街的茶,与彝族的绣,被时代赋予了品的格调;兔街的茶,与南华的菌,被世间赋予了味的绝妙。回望兔街山河奔流,愿念念不忘与谈笑风生,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