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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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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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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雨的独白

我渐渐化作一朵轻盈的白云,不知漂浮了多久,身边的温度骤然变化,随着高度降低,空气愈渐湿润,我整个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潜意识告诉我,这是即将变成雨滴的前兆,未等回过神来,刹那间,我再也无法承受这股重量,身体开始撕裂,直至爆碎,裂变成无数细小的水珠,在风的加持下,我彻底变成了一滴雨,急速坠落……

我落在了树梢,那细嫩的叶片瞬间被我浸润,我顺着叶子的轮廓滑落,滴在树干上,粗糙而坚实的表皮,散发出陈年木香,我环绕树干呈螺旋状继续渗透,只见一群蚂蚁在我身边匆匆穿梭,突如其来的大雨显然让它们防不胜防,正忙着转移,在它们身上我感受到了智者之力;蝉鸣在树间轻唤,这熟悉的夏日赞歌,饱含着对生命的活力颂扬。

我落在了屋顶上,轻轻敲打着青瓦,发出悦耳声响,如天籁之音,直抵村子里的每个角落,质朴憨厚的村民们纷纷跑出来,抬头望向天空,欣喜若狂,紧接着,我顺着屋檐滴落,形成一道道晶莹水帘,落在了院子里的水沟、石缸、木盆,甚至落在了人们的掌心,劈里啪啦、滴答滴答,溅了人一身;孩童们兴奋地冲进雨中奔跑嬉戏,他们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雨水带来的清凉与快乐;女人们则站在屋檐下,痴痴地欣赏着这场久违的甘霖,笑脸上贴满了打湿的发丝;在那荒芜落寞的年岁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对于风调雨顺的渴望难以想象,他们摇晃着扇子,眼里闪烁着光芒,随即热泪盈眶,似乎在为上苍难得的恩赐而感慨,整个村庄全然被欢乐的海洋所笼罩。人们互相招呼、奔走相告、呐喊、感叹……分享着雨水带来的惊喜。希望总是善于绝处逢生,而生机总在苦难之后姗姗来迟,这一切,庆幸自己能以上天的使者而深入其中。

我落在了花朵上,触碰着那娇嫩的花瓣儿,被它的柔软温情包裹,被它的芳香所迷惑,花儿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低语羞涩,我顺着花蕊涌向花瓣,再滑向另一片花瓣,漫步花间忘情陶醉,花儿们和颜悦色,美滋滋地模样令人心动;我的存在尽管短暂,但一想到能为每一朵花儿带来一份回归娇艳的生机,也算是一桩幸事。

我落在了草丛里,一阵夹杂着泥土和绿叶的混合奇香扑面而来,再度让我迷失方向、魂不守舍,刚落在草叶上就被某种力量迅速抖落,环顾四周,一只只蝴蝶翩翩起舞惊了草叶,它们的翅膀在雨水滋润下显得格外绚丽;蟋蟀的鸣叫声从灌木丛深处传来,清脆悦耳,为雨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美妙音色。

我落在了干涸的土地上,早已沦为粉末的泥土一把搂住我,疯狂地亲吻,仿佛久别重逢的恋人,渗入泥土的怀抱,久久缠绵,泥土混合着青草、落叶、残瓣的浓香把我整个笼罩,或许这就是大地的味道;不知何时,来自地心的踹气声从这片深邃的地心冒出,这看似荒谬却理所应当的亲密梦境才被正式打破。而后我历经四季轮回,见证了太多的生命起落与变迁,欣欣向荣的春、阳光炽热的夏、硕果累累的秋、白雪皑皑的冬,我与泥土在一起的每一年每一季,似蜜月般如胶似漆。我深知,我不仅是为了滋润大地,更是为了与这亿万生物共同分享着生命的奇迹与美好。

我飘落了一整天,水漫山谷开始咆哮,随着雨量不断汇聚,我顺势流入了一条小溪,小溪清澈见底,水流潺潺,期间我拒绝了其奔向江河奔向大海的宏图大略,选择在这里自成一塘,融入这片土地奉献一生。雨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我赶在短暂的温暖消失之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殊不知微风吹过,一拳把我击散,再度溅入水中,嬉戏的鱼儿向我围拢,它们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来回穿梭,仿佛在为我选择留下定居而表演一场精彩的水上芭蕾;前来饮水的牛羊,它们驻足观望,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我,向我投来亲善的目光,万物精灵的友好举动,让我颇为感怀。

我落下来的这片土地,被后人称为“雨落”......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这里耕作一段段数不清的人间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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