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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泓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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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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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的米砂粥(散文)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末,记忆中的童年,是在啃山芋咬红薯中度过的。那时候,农村刚分田到户,粮食还是很紧缺。山芋红薯等杂粮,常常充当主食,摆上我们的餐桌。

父母刚成为土地真正的主人,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扑进了土地里。给上学的我们准备的午饭也是简单快捷的红薯拌米饭等等。要是哪天赶上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母亲没法下地劳作,一定会给我们做一顿米砂粥,由于做米砂粥要费很多时间,母亲一天到晚忙里忙外,哪怕我们都很喜欢吃,她也只能闲下来的时候,才能做上一顿。那就是我们童年时期,最美味的食物。现在想起来,那缕缕余香,仿佛还在唇齿间缭绕,挥之不去。

做米砂粥的工序很复杂,而且是细心活,哪个环节把握不好,味道就会打折扣。而我的母亲,却是做米砂粥的一把好手,她做出来的米砂粥,那飘散的香气,连隔了好几座房子的邻居,也能闻到。我清楚地记得母亲的每一道工序,却做不出像她那样芳香浓郁的米砂粥。也许是火候把握不好,或是手艺欠缺吧,我就不得而知了。

母亲先把大米用水淘洗干净,再把米泡在淡盐水里面,静搁一个小时。她说,米泡淡盐水的原因是,炒米时会更酥更香,而且盐水能更充分地渗透每一颗米粒,粥就更好吃了。米泡好后,她就用柴火点燃灶膛,把泡过的米倒进去,不停地翻炒了,直到米粒的大小,回到泡之前的体积,然后,一粒粒地慢慢炒成金黄色。这时,母亲就会把燃烧的柴火拿出来,用水泼灭火苗,只剩下灶膛里红红的炭。她又用火钳子,把里面的炭均匀地摊开,让整个锅底都能受热。

母亲拿来早已洗干净晾干备用的大陶瓷碗,用右手紧紧地握住碗的边沿,把碗弄成倒斜的状态。用另一边碗沿,不停地用力压在炒黄的米粒上,把米粒一颗颗研磨成细细小小的砂粒。瓷碗与铁锅碰触,中间还滚着大小不一的米粒,此时,发出了唧唧啪啪的声音,是我们家这个简陋的厨房里,最美妙动听的音乐。嘴馋的我,总是拒绝不了这种声音的召唤与诱惑,与哥哥姐姐不约而同地凑到灶膛边。

母亲总是慈爱地看着我们,说:再等一会儿吧,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米砂粥了。由于这个研磨阶段,很费时费力,忍不住嘴馋的我,会趁着母亲不注意,伸手去锅里抓一把炒米,用力地呼气,把它吹凉,然后迅速地塞进嘴里,咀嚼着香香的米粒。母亲看见了,也不会责怪,只是怜爱地微笑着,手更快地研磨锅里的米粒。直到每一颗米粒,都成了母亲满意的大小,她就会长长地吁一口气,停下研磨的动作。

随后,她重新点燃灶膛,把火烧旺,在锅里撒一点盐,加几滴花生油,用锅铲反复不停地翻炒。直到锅里的热气重新上来,她就舀来一大勺井水,一下子倒进锅里。随着唧的一声响,母亲就把锅盖盖上,再把灶膛的火弄得更加猛烈。不一会儿,锅里的米砂粥就煮开了,米粒在锅里沸腾。母亲揭开锅盖,香气随着朦胧的蒸气弥漫,氤氲在我们的周围。再慢慢飘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飘散在我家外面的村道上。

捧起热气腾腾的米砂粥,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简易的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喝着,香浓的米砂粥滑过喉咙,唇齿留香。那种味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温馨甜蜜的画面,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肯德基,不知道麦当劳,也不知道比萨饼是何物,可快乐的心情,是如此的简单,幸福的感觉,是如此的饱满。我的童年,没有琳琅满目的玩具,没有五花八门的零食,更没有各种各样的饮料。可我拥有大自然,我是放养的娃儿,与天地融为一体,枕着日月成长,这种快乐,是现在城里的孩子,没法相比的。

时光在流,日月交替,转眼间,已步入中年的门槛,随着为生活忙碌奔波的脚步,也品尝了很多地方的美食。可我再也没有吃到过,比母亲做的米砂粥更好吃更美味的食品了。现在,母亲虽然还健在,可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为我们研磨米砂粥了。米砂粥,只能成为一段记忆,在梦里飘香,在岁月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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