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闲暇时光,总能在小区门口遇到送孩子上学的同事或老人,看着他们为自己的孩子左手牛奶,右手水果,临走还不忘再往孩子的兜里塞进两三张大票,我真的好羡慕。虽然不久前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但还是免不了几番感慨: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同时,自己上学时的情景也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八十年代初,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女该是上初中的时候了。想着能远离父母的唠叨和一群同龄人同吃同住同玩,我就莫名地兴奋。到镇上的新学校报道后回了趟家,背起母亲帮我准备好的两个包(一个装学习用具是书包,另一个装馍我们称馍布袋)开始了寄宿求学。
刚刚经过酷暑,早已厌烦了蝉虫没完没了的鸣叫,九月的天在山区小镇已捕捉到了早秋的气息。上完早自习是早餐时间,我和同学们一样从馍布袋拿出一个,很快吃完就上课了。早上课程结束后的午饭时间,按照老师告诉我们“学校定时提供开水”的消息,拿上母亲专门给我买的带盖大搪瓷缸子和同学们一起到开水灶排队打开水。轮到我时,看着直径两米多的大锅和锅底的一层水垢,我伸出去打水的胳膊缩了回来,但忍不住口渴就从龙头上接了半缸子凉水咕嘟咕嘟地喝下了肚,晚饭依旧。第三天,当我从馍布袋里掏出一个时发现馍上有了层白白的东西,因为气温高馍有点变质了。扔了吧当天就得饿肚子再说也不舍得,吃吧味道有点怪,最后还是剥掉馍皮吃了。心里想着,到冬天就好了,最起码馍没那么快变质。
秋风吹掉了树上的最后一片枯叶,冬天随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一起飘落人间。我已习惯了在打开水时不再仔细看那层锅底的水垢,和同学们一起吃只调了点盐和辣子的开水泡馍。家境好点的同学能用罐头瓶从家带点腌菜,再好点的还能带些炒辣椒什么的,能分到一点调到开水泡馍里就是我们那时候的“美味”了。一场鹅毛大雪使天地银装素裹,我们在打雪仗、滑雪疯玩时根本想不到我们的馍布袋发生了低温下的物理反应,近零下二十度的气温让馍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个冰疙瘩,吃饭时只能凭着自己两排坚硬的牙齿了,一口下去,馍上留下两排白花花的牙印,同学们一边啃着还一边打趣“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那时候只盼着能春暖花开,最起码馍不会冻成冰疙瘩。也特别羡慕家在镇上的同学,在冻得手都不想伸出袖子的大冬天早上能有个烤得干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馍吃。
路边的迎春花悄悄吐出了嫩黄的花蕾,带领着桃花、杏花等一干姐妹唤醒了冬眠的万物,我和同学们的馍布袋也“欣欣然睁开了眼”。袋里的馍会因为干燥而裂开,我们笑称为“开了花的馍”,有时会腆着脸央求家在镇上的同学帮我热一下那些“开了花的馍”。偶尔竟然也有酱辣子等“奢侈品”出现在馍布袋中,如果是用油和葱花炒过的那就算“稀世珍品”了,因为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地方的农民每年春天比较难过,能每天吃饱白面馍已经是“好日子”了。
麦浪翻滚,地里的蔬菜能吃的慢慢多了,夏天里我们的馍布袋里装的东西也丰富起来,西红柿、黄瓜是女生的最爱,青辣椒蘸盐就着馍也能被我们吃出"幸福感“来,再加上新麦面蒸的馍,对于上学的我和同学们那感觉不亚于过年。
初二时,我不再纠结学校的开水不好喝;初三时,我学会了怎样的方法泡出来的馍更好吃一些;三年过去了,我知道了馍怎样保存才能时间长一点不变质,也从一个初中生成为一个高中生;六年过去了,伴着我的馍布袋见证了我的整个求学时光……
经历过艰难的日子使我更珍惜当下,在一帮九零后“单位福利不好、工资低……”的埋怨声中,我却心里窃喜:真的庆幸自己在这个钢铁企业有这样踏实的一份工作,背馍上学的时光绝不会在我孩子的身上重演。有这份不算太高但在我心中已属“小康”的薪资,无论中学还是大学,我将尽我所能给我孩子最好的。(陕钢集团龙钢公司炼铁厂 皇甫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