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边界 ——读《倘若流年不忘》

近日拜读了本市作家张兆珍女士的新作《倘若流年不忘》，颇有感触。

作者以女性惯有的柔韧貌似描写了一篇关于爱情、婚姻、家庭的言情小说，但读完全文方才明白作者最渴望表达的注脚是诠释人性。书名原先定的是《边界》，许是觉得有棱角，正式出版时改为了《倘若流年不忘》，但我更喜欢《边界》的书名，想来这也是作者创作之初的初衷吧！

人性的边界就是没有边界。

小说以主次两条主线交错陈述，一条是以热爱舞蹈暗喻热爱自由的女主安碧凡，一条是公务员身份却不安于现状的易雨涵，同为闺蜜的俩人在婚姻的围城内外徘徊，苦苦寻找着婚姻的真谛，虽然作者在最后给俩人设定了看似圆满的结局：安碧凡和儿子安安历经重重阻隔终是快乐的相聚相拥，易雨涵在西藏阿里的辽阔高原上放飞自我，但底色却是悲观的，俩人都没有收获真爱。在文章的结尾，读者本以为作者会安排安碧凡带着儿子与警察身份的张皓轩相聚在成片的格桑花下时，作者却设定了另一个主角易雨涵出现在读者最看好的男主身边，还自拍了俩人同框的合照给了安碧凡，这种没有结局的结局给人以 遐想。这也是作者写作的成功之处，她用异于常规思维的巨大反转，突现了长篇小说包括中短篇小说必须借助的复杂人性，塑造出丰满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从而让读者欲罢不能，这也是作者在全文中频频使用的“伎俩”，且屡试不爽。

反角男主阚子逸，富二代的身份，他有追求爱情的执着，在父亲阚永明和母亲宗华的一致反对下，“从明天起，你必须与安碧凡做个了断，我和你妈，是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否则你就不要再回这个家。”在逐出家门的威胁下，即使在得知安碧凡有作风问题的风言风语之下，他依然执着于对安碧凡的爱恋，非她不娶，更是用刀直刺自己的大腿以表对爱的决心，但结婚后，他对婚姻又是霸道的，专治的，犯了错后又低声下气的请求原谅。作者此时已成功的塑造了一个矛盾的、畸形的人性，但作者却不屑至此，她又设计了一个私生子乐乐的出现，更是在文章最后再次大反转，乐乐不是他的私生子，从而呼应了阚子逸性格变态的成因，源于另一个人——死于他车轮之下的初恋苏安，这才是作者要深挖的人性及对人性的溯源。

纵观书中的阚父阚永明，阚母宗华亦是如此，“在这世界上你能说出一个比父母更爱你的人吗？”他们有常人一般的舔犊之情，甚至是溺爱，最后更是给了安碧凡20%的股份，阚母更是一改了之前一贯强硬、自大的秉性，默许了安碧凡和儿子安安的团聚，这些都源于人性亘古不变的善，好似一个杀人犯也会救溺水的儿童，但反观阚永明和宗华，对待婚姻，对待他众多的情人，包括差点成为他第二任妻子的阿娇，他们同样又是冷酷无情的，而阚永明在生意场上的果决杀伐，官商勾结的丑陋不堪，妥妥的人性的恶。善恶相互交错，没有边界的结合，让配角也成了主角。

文中又一个大的反转是蔡源的死，而最终的凶手却出人意料的是游走在死者和对手阚永明之间的情人蔡明明。读到此处，我想起了陈忠实《白鹿原》里的田小娥，同样从出场就注定悲惨结局的女人，蔡明明为了金钱自愿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最后的她也试图改变，甚至反抗，但终因迷失自我太深，人财两空，锒铛入狱，没有了回头路。作者通过她迷失边界的人性，造就了跌宕起伏的情节，也造就了一 位可悲可叹，可恨可唾的小人物。

关于文中的男二主相远方和凌冰，作者是做了前后两部分性格表现上的反转。前一部分，读者的臆想是安碧凡和相远方，易雨涵和凌冰的最终结合，但结果是同样视舞蹈为生命的相远方放弃了梦想，放弃了对爱情的追求，“结婚就是找一个伴而已，能做到相安无事就好，别想得到太多就行。”这其中作者又安排了一个转中转，安碧凡突破自己，放纵自己，驱车去找相远方，这是俩人最为接近的一次，读者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美满结局，但开门的是相远方新交的一个女朋友，打开了一扇门，同时也关上了一扇门，但相远方最后认命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凌冰本是痛恨抛他如草芥的恋人郭心怡，但最终因为性格懦弱，放弃了易雨涵，而吃了回头草，俩个非正非邪人物的人性也是没有明确的边界，这确确是现实社会中人性的真实体现。

最值得一提的是男主阚子逸的姐姐、姐夫阚子妧、张骏潇，两个细思极恐的人物。俩人当初的结合是不掺杂利益的结合，即使有也只能是张骏潇一人，因为没有利益可利用，只有相互的欣赏、取悦，公主和马夫乌托邦般的结合，侧面点注了俩人出场之前的单纯，但最终都成为了自私自利，为利益而活的反面。而之后，作者貌似设计了俩人人性的背道相驰，“阚子逸永远蹲在监狱或者永远消失，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那一定是他的亲姐姐，此时的阚子妧已完完全全的黑化，也忘记了亲情的边界。而张骏潇看似在暗地的帮助安碧凡，“人善被人欺，但是我不会欺负已经被欺负的善人。”但他无利不起早的目的却是安碧凡手中20%的股份，也是为制衡阚子妧的未雨先绸。

此时的作者好似给了读者一面镜子，镜子外是人，镜子里是人，反转了就不是了人，再反转，又是了人，反反转转，似人非人间没有了边界。

书中第十一章③，作者安排快递员王亚明和安碧凡的对话和前后两次问佛的设计，于全文略显突兀生硬，但这正是作者的柔软之处，善良之处，“冬来岭上一枝梅，叶落枝枯终不摧。”这难道不是作者和读者对生活，对人性一致的愿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