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钟哭笋

你也许知道，《八仙漂海》的故事中，其中有一个仙人叫做何仙姑的姑娘。她的家乡究竟是在哪里？你可能未必很清楚。我可告诉你，她原是湖南永州零陵县的何仙观村人。正是在何仙姑曾经住过的村子里，住着母子两人。母亲六十多岁了，老太婆的儿子名字叫梦钟，今年才只有十六岁。他们的家境本来就十分贫穷，最近老父亲去世，为安葬父亲又花费了一些钱，就更加艰难了。这真是如古人所说的‘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偏遇打头风’。

梦钟的母亲因新近父亲去世，受到极大打击，本来就十分虚弱的身体现出现了病痛。由于病痛使得她心烦意燥。

梦钟虽然年青，但是却记住了父亲的遗言：千经万典，孝义为先。他十分热爱他的母亲，对母亲非常孝顺，想方设去满足母亲的要求。

有一天，梦钟的母亲对他说：

“儿呀，娘的身体现在很不好，一身又软又疼，四肢无力，头昏眼花。我想有钱人家为什么不会这样，是因为他们吃的都是人参燕窝；而我呢，吃的是什么？吃的是几粒米饭，有时甚至连饭也没吃饱，怎能不头晕呢？娘想吃燕窝，儿你能行吗？”

“儿一定给母亲大人弄到燕窝，娘您就放心吧。”梦钟说。

梦钟到中药铺里去了一趟，问了药剂师，说燕窝有一些，但是十分昂贵，每一钱就要一两银子。到哪里去找许多的银子来买燕窝呢？他家除了两间破破烂烂的茅房以外，没有任何祖上遗留的财产。他靠到山上砍柴卖为生。他只好天不亮就上山砍柴。原来每天只能砍一担柴；现在必须每天砍两担。他把这些砍回家，还要晒干，然后挑到城里去卖。卖了柴还要买米，余下的钱就慢慢积蓄。两个月过去了，还不够买一钱燕窝呢。在一天他买回一钱燕窝，熬了一碗燕窝汤，端给母亲吃。母亲喝完以后说：

“儿呀，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呀？”

“娘，刚才您喝的是燕窝汤呀！”梦钟说。

“娘怎么没尝着燕窝味呀！”母亲说。

“因为只有一钱燕窝，就像是一粒胡椒汤不辣一样啊！”梦钟说。

“儿呀，以后你就多放点燕窝呗。”母亲说。

“好，儿子记住了。”梦钟说。

梦钟想，弄到一钱燕窝还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费了两个月的工夫。如果买上几钱或一两，就是一年的积蓄也办不到哇。怎么办呢？他想来想去，还得自己去找。到哪里去找呢？他曾听中药店里的伙计说过，燕窝这东西是在东海岸的巨大岩石洞里才有。他决定亲自前往东海海岸的岩洞里去找。他又不分日夜地劳动，接连干了三个月，把家里的柴、米、油、盐、浆、醋、茶安排好，对母亲说：

“娘，家中所要吃喝的东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儿就没时间再招呼您老人家，您好就自己做饭，自己照顾自己。儿要到东海滨亲自去找燕窝。”梦钟说。

“儿呀，你从来没出过远门，连东海在哪里你都分不清，怎么能找到呢？”母亲说。

“父亲曾教我说，在家从父，出家从师，出门靠问。”儿子说。

“东海想必也是遥远的地方。”母亲说。

“有心不怕千里远，志坚能把大事成。为了母亲能吃上燕窝，为儿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梦钟说。

梦钟拿了一把钢叉，背了一个布袋，带了几个铜板就告别了老母，就出发了。

东海究竟在哪里？其实梦钟并不清楚。他只是听人说，东海在东边，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因此，每天太阳刚出来他就朝着东方走去。但是，往东方并没有一条路，怎么走？他每到一个地方就问当地的老百姓，请他们指点迷经。他身上带的盘缠经过三天就用完了。他只好沿途乞讨来维持生命。他翻山越岭，披荆斩棘，走过了多少人迹罕到的深山密林，淌过了多少急湍的河流，遇见过多少的怪形猛兽。他披星戴月，浑身是胆。他以大地为床，青纱为帐，天穹为屋，累了，走不动了，他就趟在地上睡觉，醒来又继续往东走。他日夜不停地走，终于走到了海边。他看到了大海，高兴极了。早晨，像血一样红的太阳，有农村晒谷米的团蒲那么大，从大海中跳起，闪着万道红光。海面的帆船往来不断，渔民们在清晨中撒网。这情景看了觉得十分美丽。他想，他马上就可以为母亲采到燕窝了！

对面来了一位老渔民。梦钟问道：

“老伯，请问，这儿是东海吗？”

“这儿不是东海而是南海。”老伯说。

“从这儿到东海还有多远？”梦钟又问。

“沿着海岸往北走，大约有一千多里的路程。海岸没有固定的路可走。更难的是要通过许多条大河。那不比小河小溪，淌水过河几乎是不可能的。”老伯说。

梦钟想，他出门已经一个多月了，为老母安排的食品顶多够两个月使用。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家去，多病的老母可能活活饿死。而且老伯说了，那些大河是绝对游不过的，即使游过了，也无法按时回家。母亲不但燕窝吃不成，而且要被饿。这不是罪过吗？”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是那样地悲切，那样痛苦，那样真情！

古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突然，一对男女出现在梦钟的面前。那男子生得英俊萧洒，年纪四十来岁，手持一管横笛；那女子面若桃花，手提一个小花蓝，一脸微笑。女子问梦钟：

“小兄弟，你一个人为什么来到这海滩上哭泣？有什么伤心事吗？”

“我母亲要吃燕窝，而燕窝很昂贵。我家很穷，没有钱给母亲买燕窝，我就自己给找燕窝。听人说东海之滨的岩石洞里盛产燕窝。虽然我不认识路途，但我知道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总该不会错吧。我现在的确到了海边。有个老伯告诉我，这里不是东海而是南海。如果我要赶到东海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不成的。而且老伯说过，从这里到东海岸去，还要经过许多又宽又深的大河。而我安排我母亲的各种食品，只能吃两个多月。我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等我到达东海岸再返回去，母亲恐怕早就饿死了。这真是造孽！”梦钟说。

“小兄弟，听口音，你好像是永州何仙观的，是不是？”女子问。

“大姐，你也知道何仙观？”梦钟感到很惊奇。

“我曾在何仙观住过。”女子说。

“那我们是老乡了？”梦钟高兴极了。

“小兄弟，你不必烦恼。我们帮你想办法。”女子说。

“小伙子。我看你是个大孝子。你的事迹让我们很感动。我们责无旁贷地要帮助你。”男人说。

“这位大哥姓吕，是我的同伙，是一个专门济世救人的大好人。他会设法帮你尽快找到燕窝，而又不耽搁时间。”女子说。

“小弟弟，不光是东海海滨的岩石洞里有燕窝，南海海滨岩石洞里的燕窝更多更好。我们就带你到南沙群岛的岩石洞里去取燕窝吧。”那男人说着，就手摘了一片大芭蕉叶，丢在海里，“请小弟上船吧！”

梦钟当时还有点将信将疑，后来就上去了。那男子和女子也一起跳上了芭蕉叶。那芭蕉叶果然像船一样，向南飞快地漂去。不一会就漂到了一个非常暖和的小岛。小岛上矗立着岩石。女子说：

“你自己到岩石洞里去取燕窝，我们在这儿等你，快去快回！”

梦钟进入岩石洞，发现里面充满了燕窝。他用钢叉快速地弄了一大袋子燕窝。他想：这两个人来头一定不小。猛然想起了女子说她也是何仙观人，莫不她就是何仙姑？那姓吕的莫不就是吕洞宾？是的，这次我是遇到神仙了。于是他一下跪在两人面前：

“您们是何仙姑姐姐和吕洞宾神仙，请二位神仙收我为徒！”

“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救你母亲，我们不能收你为徒。”

吕洞宾与何仙姑将梦钟仍然用船送回海岸，然后驾起一片祥云，一会儿就飞到了道山山巅，然后降下来。何仙姑对梦钟说：

“小弟弟，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天机不可泄露！”说完何仙姑与吕洞宾就消失了。

道山离何仙观只有数里之遥，梦钟就高高兴兴地往回走。到傍晚时他就回到了家里。

他一到家门口就大声地喊道：

“娘，我回来了！”

“儿啊，你可回来了哇？娘天天在念着你呢！”母亲在黑暗中说道。

“娘，您怎么不点灯呢？”梦钟说。

“还不是为了省点灯油嘛。”母亲说。

梦钟用打火石打火，点烧了桐油灯。桐油灯发出微弱的亮光。母亲在似有若无的灯光下瞧见儿子比外出前瘦了许多，而且脸上显得特别的黑。她说：

“儿呀，娘看你又瘦又黑，心里好疼的！”

“娘，别担心我，儿自有办法的。”梦钟说。

“好儿子，你找到了燕窝吗？”母亲问。

“不但找到了，而且还带了一大袋回来，够您老人家一辈子吃还有多呢！”梦钟说。

“娘觉得，儿做事似有神仙相助；不然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母亲说。

“娘讲对了，是有两个人帮了我的大忙。”他本来想说是何仙姑与吕洞宾神仙帮的忙，话到口边就咽回去了。因为他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

“我儿一定得好好感谢这两位好人的大恩大德！”母亲说。

“那当然。他们二位说过，对父母的大孝大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恩。”梦钟说。

梦钟把弄回来的燕窝留下一半给母亲吃，送了一些给与他母亲一样有病的老人，其余的都拿去卖给中药铺，换得几十两银子。他用这些银子为母亲添置了几套新衣服，一床新棉被。其余的积蓄着今后买米油等。

梦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虽然看到南沙群岛上有很多的燕窝，他却没有再去那里挖宝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次燕窝的取得，全仗两位神仙的帮助，而神仙之所以要帮助他，是因为他对母亲的忠诚的孝心。他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劳动，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因此他还是像过去那样，每天上山砍柴，由此来维持生活。

时间过得赶快。转眼间冬天到来了。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并刮起地大风，天气寒冷极了。梦钟不能上山砍柴，只好呆在家里陪伴着母亲过活。一天，他的母亲对他说：

“儿呀，娘想吃笋子。”

“好，我马上到南货店给您老人家去买。家里还余剩一些钱。”梦钟说。

梦钟不顾天寒地冻，踏着冰雪，走了几十里路，买回来一包干笋。母亲一看，说：

“儿呀，这是干笋，我要吃的是新鲜的竹笋！”

梦钟听了感到万分为难。新鲜竹笋只有四月份才有，哪来大雪纷飞的冬天竹笋呢？这比找燕窝还要难得千百倍。因为燕窝虽然难得，但毕竟存在呀。可冬天不会长出竹笋的呀！大德大孝的梦钟，就跑到后面的竹山里，抱着楠竹大声哭诉：

“我母亲在这严冬要吃新鲜竹笋，但是冬天哪来竹笋呀？恩泽无边的天啦，请您发发慈悲吧，请你让竹子在冬天也长出竹笋来吧。否则，如果我弄不回竹笋，我的母亲愿望会落空，我怎么对得住母亲呢？”梦钟在竹山里哭了三日三夜，眼睛都哭声肿了，后来昏迷过去了。梦钟的苦苦苦哀求，他对母亲的痴痴的孝心，感动了天地。玉皇大帝把土地菩萨叫出来。对他说：

“土地菩萨：梦钟这样的孝子真是难得，我们天地都应当帮助他。你就让竹子在冬天也生一次笋子。因为天气太冷，冬天的笋子就不要出土，外面要用泥土复盖着。”

“玉帝放心。我一定要竹子在冬天也长笋子。”土地菩萨说。

于是土地菩萨就对所有的楠竹发出命令：

“楠竹们听着：从现在起，以后每年冬天，你们也要生一次笋子。为了使你们的本茎不受到伤害，你们可所冬天所生的笋子藏在泥土中。听到了没有？”

“我们都听到了，一定照办！”所有的楠竹响亮地回答。

这是梦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了。土地菩萨对他说：

“玉帝看在你对母亲的大忠大孝上，答应了你的请求：已经命令竹子在冬天也要生笋子。你赶快回去扛锄头来挖笋子。冬天的竹笋不会长出泥土表面。你要在竹茎的附近去寻找。每一棵竹子的冬笋不要挖得太多，以免损伤未来的春笋，而春笋是竹子得以繁殖后代所不可缺少的。”说完土地菩萨就钻进了地下。

梦钟从家里拿来锄头，在楠竹的周围挖出了很多又嫩又脆的金黄色的笋子。春笋虽然味道不错，但有老病的人吃了可能使旧病复发；而冬笋，不但味道鲜美，清脆甘甜，而且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吃，包括老年人和有病的人在内。从此冬笋就成为百姓一道最好的家常菜。由于梦钟的大德大孝，为人类赢来了冬笋，从此改变了只有春笋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