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消失的古城(七章)
1、慢慢消失的古城
古城旧迹,那些不知道年月的捣墙,或残旧的房子,没有谁能说清它的年份。在流转逝失的年份里,它曾经威武过。在潮流的趋势下,那斑斓的青苔,残瓦破片,无意中成了古董。
小城旧迹,慢慢消失,消失了的古迹旧址,成了老一辈人家口中的故事。
以前,喜欢用笔记下故乡,现在懒了,用镜头记下故乡。每片小草,每棵树,每处房子,都可以给背井离乡的游子,当作治疗乡愁的良药。
2、树荫下的竹椅
炎热的夏、秋,琥珀色的竹床,摆在村口的树荫下,外面是村口的小水塘,或是葱绿的水田。
竹床上有一把葵扇,中午的时候,父亲满身汗味,坐在竹床上,左手里端着一碗粥,或手拿着一块番薯,喝一口粥,咬几口番薯,父亲的午饭就这样过去了。
父亲摇着葵扇,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薄毛巾,把疲乏擦去,抽了几口水烟筒,朝着村口的水田,轻轻喷出几个青色的烟圈。
父亲平躺下来,就好像一座山,压着竹床“吱吱”地响。南风轻轻拂过禾苗尖,滑过小水塘的水面,调皮地轻轻拨动着父亲半白的头发。
乡居的日子,约几个好友在树荫下喝茶聊天,来几盘棋,呷几口纯香的家乡自酿米酒,直到半酣醉,倒在竹床上,悠然做着美梦,偶尔翻转一下身体,竹床吱吱作响。
醒来,萝卜干送白粥,还有那新鲜的小鱼煮豆豉汁,美美地喝上一口粥,就算神仙也比不上这生活。
3、村口的水井
村口的水井,见证了人间多少悲欢离合。
印象中的水井,每天清晨,村里的各条村道,络绎不绝的挑水女人,水洒出了湿漉漉的路。
这里曾经是女人们的聊天中心,蹲着洗衣服的女人,那丰圆的屁股左右摆动,挥动着手里刷子,水花随着刷子四处飞溅。
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眼睛总会往别人装衣服的铝盆偷窥,想找个话题出来。
如今的水井,却像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老人,默默地守着那地,默默地追忆着以往的喧闹……
4、糖水铺
一担竹箩,放上两个铝煲,两张小木桌,几把小矮短板櫈,豆黄的煤油灯,点亮了古老的糖水铺。
焗盐鸡蛋,绿豆沙,汤圆,大薯(紫薯)粑子,是多少游离故乡浪子的牵挂。
南街有几间糖水店,古钟鼓楼下有两间糖水,无论是春夏秋冬,这些糖水店的生意都很火旺。
回到故乡,都要吃上一碗糖水,家乡就是那么一回事,就算一碗平常糖水,也能治疗乡愁。
5、烂脚碰钵排
小时候在山上放牛砍柴,见到那些塌方的坟墓里祼露出来的小坛,几个堂兄弟都不敢去看,我大着胆走过去,闭着眼睛站一会,转身回来讥笑堂兄弟们是胆小鬼,他们都给我大拇指,问,有什么?我说,很多骨头。
又一次,去看坛子,睁开眼一看,吓得转头就逃,原来有一条大蛇盘在坛子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
到田里干活或是去趁海,赤脚不穿鞋,脚容易受伤。以前的村道,大多是填了碎瓦片或石渣,脚的伤口经常会碰上碎瓦片。乡下就有了“烂脚碰钵排(瓦片)”的说法。
6、骑牛
骑牛,可是我的拿手好戏,随便的一头牛,一转身就可以翻身爬上牛背,骑着牛就自豪,好像凯旋归来的将军。只是下来,裤裆全是牛油。
堂弟阿标,也想骑牛,个子不够高,爬了多次都没有爬上牛背。给他出个主意,把牛拉到土肥堆(猪粪牛粪搅拌一起的土肥)旁,教他站土肥堆顶,我把牛赶过去,阿标猛然扑向牛背。
用力过猛,头插到牛背另一边的土肥堆,满脸牛粪。
7、六月割稻
农历六月割稻,无论年轻人或是老人,或小孩都参与农忙。
六月的稻田有水,割稻谷时讲究技巧,左手抓着稻穗,往下点大约十几分的禾骨,右手的镰刀一拉,留在田里的禾草长,割下来的稻穗,堆放在那些长禾草上面,这样就沾不到田里的水,挑时就轻松多了。
戴一顶草帽,赤裸着上身,身上满是泥水的痕迹,一条盖过膝盖的深蓝色短裤,裤腿上是半湿的,也沾了斑点的泥巴,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在齐腰的稻海跨过来跃过去。
母亲站在后面尖着声:“杀天河,港走来走去,今夜辉就不用吃夜辉了。(电城话:臭小子,还在跑来跑去,今晚就不要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