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咱的娘

  去年年关，年二十八了，公司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妥，一大早就忙开了，将近中午时，您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电话那头，你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虑。我安慰您说，下午就回。您说，那得早点回来，妈等你吃饭。

  转眼间下午了，原来熙熙攘攘的每条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就算有三两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这时，您又给我打来电话，回来吧，弟弟们都回来了，一大家人都在等你，有什么事，过了年再处理吧。听了您的电话，我呆立着，坐在沙发上，感觉眼里的温度不断上涨……

  其间您打了多次电话，问我回来了没有，要不要等你一起吃饭。直到晚上八点多，终于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饭也顾不上吃，急忙赶回住处收拾行李——我要回家!

  沿海高速公路的车辆已经非常稀疏了，很远才难得碰上一辆，没有了前几天那些已经回家的朋友所说的堵塞。路虽畅顺，但也难以使我似箭的归心平静下来。您的电话几乎半个小时一个，都是问，回到哪里了，堵车吗，发定位过来……我似乎看到您站在家门口，等我回来。

   当我回到家附近的街口时，借着路灯和车灯，发现在我们家房子路边，您站在墙角边，眼晴不停地向街口探望。发现我的车时，您几乎是小跑过来，完全是没有脚疼的样子。因为房子靠大路边，来往车多，您站在路中间拦着来往的摩托车或是行人，让我的车开进门口，稳稳地停下来。

   您说，过年了，在我们家附近停车的人多，我就给你留一个车位……

   这就是咱的娘。

   年过得快，初七后，弟弟们收拾行李准备出行，想跟您告别时，发现不见了您。我知道，您去了那里。轮到我远行了，还在收拾行李时，一大早的，又发现您不在家里。当我给您打电话时，您说您在外面，声音有些哽咽……我说，妈，我出门了。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我把行李拿到一楼门口时，您坐在门口的木凳上，眼睛没有看我，只看着车。

   我说，妈，我出发了。您依然没看我，视线离开车，转到另一个方向，只能看到您的侧面……上车那刻起，我感觉我的眼睛有点辣，坐在车里时，发现您呆呆地望着我，您的眼圈也有些红。顿时，您在我的视线模糊了……

   车开出不远的时候，从后视镜忽然发现您站在墙角边，眼睛望着我的方向……

   半路上，收到您的信息：乞食仔，妈祝你一路平安！妈知道你又远行了，怕看着你出发，妈心里受不了，会哭，妈去了街上，你到了，一定要给妈打电话……

   这些年，您总是这样，我们还没有回来，您的电话就像催促的命令，响个不停。当我们要出发了，您却是躲开，跑到街上，等大家出了门再回来……

   这，就是咱的娘。

（插图拍摄者：庄健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