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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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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柴屋

文:阿哥

图:阿顾


1、柴屋


乡下的柴房,很矮,屋顶大多是禾草盖,一般在厨房隔壁,或猪栏牛栏同一排。

柴房里堆放的是木柴和竹竿之类,这些柴火是为春天准备的,乡下的春,细雨绵绵,此时的柴火灶,烧的就是柴房贮存下来干柴了。

柴房里经常堆放着“豆角标”,一堆干竹竿,五、六月种的豆角苗长起了,就把“豆角标”搬到豆角地里,每一棵豆角苗插一竿,豆角的藤蔓缠绕在一起。

柴房里不单只堆放干柴,还有大瓦缸、犁耙锄头、箕畚等农具。

小时候,柴房是我和小伙伴捉迷藏游戏的“深山老林”,只要匿藏在柴房里,就等于躲进“深山老林”。

有一次,我躲在我家柴房的干柴顶上,在上面睡着了,小伙伴找不到,吃晚饭时,全家人找不到我,着实吓了母亲一下。全村的人到河里,水塘、水坝找我。

等我饿醒了,自己走出来时,刚从外面回来的母亲,扑上狠狠地往我屁股打了一巴掌,母亲抱着我几乎是带着哭音:打靶仔,你去哪里了?你把姨吓死了。

那天晚上,我吃了母亲留给我最好吃的饭菜。


2、旧居


瓦屋是爷爷建的,开始是三间,奶奶和小姑们住西屋,爷爷住东屋,既是睡房又是爷爷的鸭寮。父亲和小叔住中间的堂屋,堂屋还是吃饭的地方。

父亲要结婚了,爷爷在东屋的侧边建了两间瓦房,一间茅屋,都是土坯砌的墙。一间做堂屋,一间是父亲和母亲的新房,也是父母亲制造我们几姊妹的加工厂。

父母的房间,北面是一张碌架床,旁边有一个简陋的衣柜,门口放一张小床,母亲和妹妹们睡碌架床,我和大弟睡小床。

爷爷搬到茅屋住,腾出原先的东屋给小叔住。

父亲回来时,我去西屋睡觉。

在西屋,小时,不想去上学,就每天赖床,睡过上早课时,可以有不去上课的理由。

如果在母亲的房间,早起干活的母亲总是先把我从床上揪起来。所以,我经常跑去西屋睡觉。

总是希望下雨,竖起耳朵听瓦屋顶有没有动静。

下雨了,就不用去上学了。学校的老师,没有几个喜欢我的,也没有几个我喜欢的。

下雨时,房间的玻璃小天窗,雨水好像扭曲转动的蚯蚓,我在想,天上下蚯蚓了。

雨落瓦屋顶的雨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曲宛转悠扬的天籁之音,那时的雨声,十分的清纯。长大后,就再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雨声了。


3、屋地园蔗


倒塌的房屋,不再建房子了,空出来的地,爷爷会利用起来,把它弄成菜园,在菜园的中间或边缘,种上甘蔗。

甘蔗是粤西的榨糖的蔗,我们乡下叫方蔗,皮很硬,蔗杆粗,水汁多。

我们家的屋地蔗一般是年前种,到八月十五砍蔗。

甘蔗长出叶子了,爷爷每天早上都要给甘蔗施肥一次,再出去放鸭子。

到甘蔗叶子繁密时,爷爷就掰掉甘蔗的一些叶子,只留蔗尾段几片叶,裸露出来的甘蔗诱人嘴馋。

乡下六、七月份台风多,爷爷会用竹竿给甘蔗周围搭架子固定,做好防台风措施。

屋地园的蔗,长得半人高时,我经常去砍来吃,爷爷看到了,会微笑着假装发火:这贼这贼,现在不甜。等甜了还不是你这贼的吗?

有时我去砍蔗时,爷爷会摇着头叹息:都解放几十年了,毛主席把全国大小的土匪山贼都剿灭了,就剩下我家这个小土匪没有剿灭。

小姑们如果偷偷砍蔗,爷爷发现会骂几天。小姑们偷蔗,给发现了,一般都把“罪名”推我身上。

八月十五,爷爷砍了蔗,先留了蔗种,壤在菜园里,把削得干净的蔗,砍几段,放在拜月的月饼旁边。

屋地园蔗,大部分糖分不足,不是十分清甜,自爷爷去世后,很少吃过屋地园蔗了。


4、旧居的香蕉树


香蕉树在粤西农村是随处可见的,田园里、山坡下、屋前屋后,无论是高脚或是矮脚的香蕉树,无论是向上挺拔的或是往下垂的叶子,恬谧静立,淡然悠闲。

村里旧居西屋窗口旁边,有几棵香蕉树,笔直的树杆,滴翠的宽大叶子,默默地静立窗口。

趴在矮矮的窗台,注视着外面的香蕉树,经常幻想树上挂满了香蕉。

风吹过香蕉树,风掀起叶子,就像一把摆动的巨扇,仿佛看到《西游记》里铁扇公主舞动手里的芭蕉扇。

树上结蕾了,每天都趴在窗口,看着红色的香蕉蕾,等着它开出密密匝匝的小香蕉。爷爷会找来一个麻袋,把香蕉包起来。几次我偷偷把麻袋解开,看看香蕉长成多大了,熟了没有。

喜欢看香蕉叶子变黄色,它是整片叶子都是黄色的,黄色的叶子在翠绿的叶子中,更加鲜艳。

香蕉叶子中间的骨,是“U”型的,切一段下来,用小刀在光滑的“U”字底面的皮,割开大约七、八厘米的口,把连着骨的皮翻起来,用手一扫,就会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住西屋的奶奶,给我讲过,香蕉树会成精,变成好看的女子,拿着香蕉,专门带走不听话、调皮捣蛋的小孩。

听了奶奶的故事,我经常趴在窗口,等好看的香蕉精把我带走。

奶奶去世了,旧居在八二年拆了,建了平房,奶奶住的西屋还在,用来当作牛棚,建新房时,窗外的香蕉树砍了,过了一年,窗口外又冒出来几棵小香蕉树……


5、蔓过邻居的瓜藤


南瓜花蕊可以吃的,摘下来洗干净,煮熟时放上几截葱,味道清甜,但放进嘴里,有些粗糙。

奶奶切南瓜或丝瓜,会把里面的瓜子掏出来,往厨房的矮墙脚的土里放,过了一些日子,墙脚的土里,长出许多瓜苗。

瓜苗渐渐长大了,成了茂盛的藤蔓,奶奶把鸡屎收集起来,倒在瓜苗的头,又过一些日子,我家的瓜藤伸到邻居家,邻居家的瓜藤伸到我家的矮墙。

伸到对方的瓜藤开了黄色的花,一些大黄蜂会“嗡嗡”地飞过来,我拿一根竹竿赶走它,这时我成了“护花使者”。

瓜果熟了,奶奶摘下来,给邻居送去,回来的时候,手里也带回来一个瓜果。


6、送报纸的报纸亿


报纸亿是镇上邮电局负责派送我们大队报纸的邮递员。

报纸亿又高又瘦,年龄大约五十多岁,戴着一顶深绿色的帽子,深绿色的上下装,鞋子是深绿色的解放鞋,一辆深绿色的二十寸自行车,车后的沙挡板有“邮电”两个字,车尾架两边挂着深绿色的帆布袋,是装报纸和文件的。

报纸亿的出现,成了小孩上学和大人收工的时间参照。

每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报纸亿都会慢慢地踩着自行车,经过我们村口。

如果还没有去学校,母亲就会对我说:你看报纸亿都来了,你还不去书房。

村里的人在田园干活,看到公路上绿色的身影在蠕动,就收工回家吃中午饭了。

报纸亿骑车,一脚一脚地踩,慢条斯理的,不紧不慢的。

他说过一句话,曾经成为经典。有次送报纸时,他骑在车上自言自语:你行(走)就行,不行我也无力踩你。

乡下看到谁骑车慢,就会说“报纸亿来了”。

报纸亿骑车虽然慢,但报纸和文件总能按时送到。



看到一些旧景物,就会翻出来一些旧事。

朋友请吃饭,去了山里湖畔的一间木屋饭店用餐,看到木屋旁边的香蕉树,就想起了旧居的香蕉树。

乡下的一些东西,湮没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中,年轻时没有去想过这些,年纪大了,夜里睡不着,原先的一切记忆,像一幕幕电影,全都出来了……

坐在湖畔的露台餐椅上,看静谧的湖水,把流逝的时光和记忆,都凝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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