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岛上,见大海与天是相对的,蓝蓝的天,黄黄的海,各具特色。在海天对立的环境中,我随人群湮没在街市。街市摆放着各式的海货,有油鳗鱼鲞、虾干虾皮、鱿鱼干……还有刚出海的螃蟹、白鱼、鮸鱼等等海鲜,海上的事物在这里可谓是琳琅满目。街道上有叫卖着,还有摊前的还价声,组成了独特的人间烟火气。
海岛上彩色房子、石头老屋错落有致,海岛小巷左转右拐,每个拐角总能带来欣喜……许愿墙、许愿树,“向海风许愿,在山海相见”。面对大海迎着海风,或许能满足许愿者的氛围感和心理诉求。眼前闲云慢吞吞地游过来又慢吞吞地游过去。不远处,传来渔船“哒哒”的马达声,正冒着黑烟驶过。你可能不知道,这渔船曾见过大海中最美丽的晨曦也见过铺满整个海域瑰丽的落日余晖。
小浪花垫起了脚尖,露出了清亮的脚踝,在这片平阔浊黄的海洋之上自由自在地摇曳轻扬,如同华尔兹舞者起舞时的后仰起范的动作,在秋风这支舞曲中踩着拍点翩翩起舞。秋日里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璨如星河。远处延伸至海的山石与停靠着的阵仗壮观的渔船此刻顿时黯然失色,变成了轮廓鲜明的黑影。我恍如置身于某个深夜曾经读过的某本书的海岛情节中。我似乎来过这里,这里有很多关于人与海的故事……
站在海岛的最高处,海面席卷而来的风带着几千里外的寒气和鱼腥味,我一下子抵挡不住寒气不禁心颤了起来,似乎身临于墨色的深渊之中,它野性充满着威严。我们无法想象一艘载着数万吨石油的大货船在无际的深海中如同一片破败的落叶,船舷因巨力压迫发出的声响如同一只巨鲸的哀鸣声,在巨浪中极上极下。海浪不像是液体,而有凝固感,船一下子又置身在深渊,浪墙不断爬升直至耸立如山,似是下一秒马上直扑而下,像要将它击个粉碎。你无法想象平静大海底下几千年来葬送了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和载着希望的船只。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一只船有一只船的希望。
一位年迈的母亲叮嘱出海求海的儿子,“孩子,当你身陷危险之中无法自救时,请一定大声地对天父说,‘救救我吧,我的主,保我平安’,天父定能保你平安归来!”,后来据说这位儿子真的实践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极高极低极上极下的恶浪顿时变得平静安然,拨开云雾见太阳!“平安归来”是靠海吃海求海者至深至切的愿望,也是最长情的告白。我真羡慕他的幸运,我的伯父也是出海人,在我7岁那年,他在海上作业失足落海,几天后,人们在大海退潮时找到他,失去生命他的耸立在海涂上,面朝大海。
出海人命运多舛,稍有不幸就失去生命。为了养家糊口,与风浪搏斗。
父亲也是出海人,每次出海回来满脸疲倦,带着海的沧桑,虽然,我还是幼年也能够体会到在海谋生的不易。父亲是深知海浪颠簸的艰苦和凶险,对渔民兄弟是有同理心的,所以余生每每遇到渔民卖海货时从不讨价还价。
站在岛上迎风极目,列队中的每一艘锈迹斑斑正等待修理的渔船都值得我们去仰视、膜拜,因为你不知道它们曾见过深如黑洞的海,见过最骸人的浪,它们都有自己精彩绝伦的故事。你定是不知在哪个漆黑的深渊里它们如何从一个个绝望中搏来了生机,与死神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斑驳的程度定义了勋章的级别!勇敢、坚强、永不放弃是他们的信仰!
余秋雨在《远方的海》中这样写道:“中国文化固然长期观海、疑海、恐海、禁海,而对无数活生生的中国人来说,则未必。他们可以入海、亲海、依海,离不开海。”“慵懒的巷陌学者,只知检索着尘土间的书本。那些书本上,从未有过真实的大海,以及与大海紧紧相融的生命,中国人的生命。”渺小的人类,对于在狂澜的自然征途上,显然,人类是走了一条惊人的生命之路和人类的自雄之路,他们在征服自然和寻求生活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海岛的小摊上摆放着各式大大小小的海螺壳,儿时就有一个,把它覆在耳朵上便能听到海的浪涛声。我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枕着大海的声音安然入眠。离开小岛,小岛渐渐从视线中远去,我轻轻地将那夜翻看的海岛故事书合上了页,它沉静在了我的脑海里,在故事里,我化为了望夫石,等待远航的爱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