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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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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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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风存

        柏油路上,稀疏的车辆疾驰而过,带着飕飕的北风让我不禁一个寒颤。原来9点的夜晚已经步入隆冬时节的深夜。冷,让我失去了知觉,或许工作的那点温情早已沁入心扉,忘记时间里的寂寞。

        抬起头,矗立在额头上灯盏昏黄,那冰冷的夜将天空漆黑,光也变得有些冷。马路牙子上的石板凝结出一层晶莹的霜,踩上去有些滑腻。我漫步信游,鲜花都围上了红色围巾,暖暖的。

        偶尔,一抹斜影将脚步拉得好长好长。我经过了犄角的咖啡厅,往日纷扰的席位早已空落无人。或许我可以走进去,摊开电脑再写会儿文章。不,是查阅一下资料。而那铁的味道愈发浓烈,感觉这个夜属于我一个人。

        店员说,孟晚舟被抓了,我诧异,华为不是好好的吗?继续沉浸在《假如没有李白》一文中,接着她又说张首晟走了。我愕然,2018是大师远去的年代。多少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远离了这个时代,他们留下的印象再不是玻璃窗外的冷光,而像一阵风。

        物理黑洞斯蒂芬·霍金,光纤之父高锟;汉学大师西冷印社饶宗颐,国学大师李傲,武侠泰斗金庸,陶瓷大师段镇民、汪寅仙;相声大师丁广泉、单田芳、常宝华、师胜杰,小提琴国手盛中国,漫画作家方成,樱桃丸子三浦美纪,钢铁侠斯坦李,吉祥三宝布仁巴雅尔,大哥臧天朔,幸运李咏,靓绝五台山的蓝洁瑛,大反派明星计春华。无一不是在各自的领域都挡一面,领衔时代进步。

        大师远去,时光黯然。而冬慢慢寒冷,夜悄然无声,只有袅袅余温缥缈些许残存。我虔诚夜空,零落的星辰。咖啡也散开了乳白布幔,浸入本色,时光渐晚,铅字已深。

        我走出咖啡厅,街灯依然白冷。忍不住往灯光下走一走,看看街上孤单的影子,或许有晚载的车辆与我同归。就在愈发靠近马路的瞬间,我听到有低吟的声音,那牙缝间的磕碰,使我更加寒冷;寒风中的瑟缩,让浑身冰凉。没有人会想到响尾蛇的冬眠,还是青草破土重生,春天不会越过寒冬。

        我探身望去,绿化带里一团黑絮。那烂糟糟的长发盖满了衣领口,流浪汉把整颗头缩进了上衣,而赤裸的脚露在绿化带丛的树根下。我大声喊了几下:“太冷了就去那边墙根下。”没人回应,只是一个劲儿的磕着牙发出吱吱的声音,像风在和我对话。

        “要不要我扶你去那边墙根下!”我在孤独的夜里,害怕丢失的灵魂再度飞起,飞向无垠的长空,让黯淡的星空愈发冰冷。

        “我……怕……黑。”终于从磕碰的牙缝中蹦出几个微弱的碎语,和着路旁的街灯萧瑟在寒冬里。我明白了,明白一个面对死亡人的惨白。

        “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现在只剩下这家店子开着门。”说着大步离去,身后却拖着微弱的长音“苦……”。赶到店门口,打烊的店员正好迎出来,问落下什么东西了?

        “能不能帮我再准备一杯热咖啡?”我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大厅,拉着店员走到前台。

        “是不是看到了流浪汉?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店员却不紧不慢地告诉我,看样子很不屑于干这最后一单生意。

        “是么?天寒地冻的,你们就这么视而不见?……我知道,你们不是慈善机构,但也不能这么冷漠,好不好?”一个眼神,我似乎平静了许多,但内心的急躁仍然占据上风,催促她麻利地干活。

        店员耐着性子,给我煮好一杯拿铁。还是我的口味,也是份陌生人的温暖。匆匆出了门,却又被她叫住了。那店员随手丢了一张破旧的白桌布给我,“他最需要的是这个。”我看着她嘴角向上扬了扬。

        这世界再冰凉,也会在不起眼处获得一丁点儿残存的温度。我将咖啡放到他嘴角边,然后帮他盖上桌布,似乎旁边的路灯一下亮了许多。我内心也踏实很多了,趁着愉快地心情匆匆离开。

        回到家,不是外贸休战的消息就是制裁伊朗的新闻。整个政治世界充斥着大脑,仿佛生活中的一大锅粥都被政治大腕搅得稀巴烂。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看着手中的《悲惨世界》,那一颗颗的灵魂都在鸣叫,一曲曲哀伤的音符久久徘徊。

        我早早起床,不畏寒夜里凝霜,不贪恋被窝里温暖。只是一个挂念,挂念路灯下微弱的灯光,白色桌布可御风寒?

        悻悻然晨曦渐凉,我止住了脚步,只见那杯载满温度的咖啡一动未动,冷成寒铁般的拳头,涨开了杯口,带着焦炭味儿泪痕,消失于泥土中。

        我寻找白色的桌布,像风一样白飘,无影无踪。或许城市里的垃圾工,和往常一样,清理得干干净净,从此没有污垢。

        每天的朝阳同样升起,每天的日落一样萧瑟,只是记忆里的冬天会更漫长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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