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范一辛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信件，几瓣桃花赫然在目。

“好特别啊。”拿起一片桃瓣，水分还没有干，凑近一闻，仿佛还带着些许芳香。

我是喜欢桃花的。早年，家里有片桃花地，虽不及影视里十里桃花般的浪漫，但每每清明时节前去，却也是桃花漫漫，落英缤纷，涉足其间，怡然自得。最令我欢喜的，莫过于桃花初开之时。相较于漫山开得红艳，那初开的一朵朵桃花挂于枝丫更具姿色。

回想眼下这时节，不正是家乡桃花初开之时吗？顿悟寄信之人颇有用心，但是再一想，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见桃花了，家里的桃地，前些年听家人说也因无人打理荒芜了许久。近年，因为各类琐事，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到家中也只是稍作停顿，至于桃园呢，再也没有了时间去光顾。

窗外忽然传来雨声。是啊，现在不正是家乡的雨季吗？翻开日历，清明也快到了，旧时清明桃雨纷纷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是的，好久没回去了。”看着此处的细雨连绵，一股陌生感却油然而生，此雨非彼雨，此城也非彼城。

推脱了各类事务，伴着一路细碎的雨点，我又回到了熟悉而陌生的小城。刚下车，南方的料峭春寒伴着泥土香的雨丝袭来，我忍不住的深深的吸了一口家乡的气息，相比于我所到之处常被雾霾笼罩，眼前的景象更显可贵。父母去乡下亲戚家小住几天，所以到家时一片冷清，像极了这天气。也怪我没有与父母提前说起回家之事，我的房间摆满父亲所培养的大小盆栽，看来这些年，父亲的这点爱好还是没有变。天色渐晚，我也只得在书房先过上一夜。

清晨一缕阳光促人早醒，赶着清早这一股春阳，我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前去桃花地。也不得不感叹社会发展之快，前些年泥泞难行的土路已然被宽敞的二级路所取代，若不是早些年去过几回，也许我还真寻不得来去的路了。

远在桃园外，山间的桃花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红，这里一簇那边一片，星星点点花间，群山也都被提起了春日的生气，依稀记得，此处从前是栽了许多梨的，但也不知为何只剩了桃，小时候问父亲，父亲告诉我“梨”同“离”，而春不该是离别的时节。继续向前，听见溪水潺潺，朝着水声处张望，在山间林木见透着一色鲜粉，遮遮掩掩间一片桃林似呼之欲出。

家里人说此地已荒，现在是谁在打理这片园子？也许得回去问问长辈才能知晓。我急忙快步前去，扒开蔽眼林木，我又站在这桃园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是一片好春光！就似山间升起了鲜嫩的云彩，艳而不妖，鲜而不俗，娇而不媚。在这片桃园前，似乎我也回到了久违的年少时光，这桃色烂漫了春日。浪荡在这迷醉的景中，我久久没有踱步。

拈来桃花数朵正要离去，远处的林中走来一位身着蓑衣的老农，他笑着用并不流利的普通话说道“春风难得，今年花开得好啊。”是啊，春风难得。

回到了家中，父母还是没有回来，我在书房整理行李的时候看见了书橱桌子上的旧相册，似乎刚刚被拂去表面的一层浅灰，我随手拿着一本准备翻阅，突然一沓信封夹着几瓣干枯的桃花从相册里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