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永夜,让我们看到了太多的星星;
那些长风,让我们聆听了更多的花的叮咛。
——题记(原《雪·冬精·东京·樱花 》未用句子)
1号,出发: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知道,终于,一个人,开始了极为盛大的旅程。这次旅程漫无边际又豪华无比。我早就说过,我是新一任的帝王,这是只属于我的美丽朝代。
二月一号下午两点从长春出发,乘着列车向着我的梦之地。
爸妈把我的行李送上车,与他们拥抱、告别。
拿了不大的行李箱、挎包,还有奶奶硬塞给我的豆包——她要我转交给上海的二叔,说二叔最喜欢吃了,上海吃不到的。
行李箱里无非是几本没看完的书,以前乱七八糟的证书的原件及复印件。最重要的是几张薄薄的纸——新概念复赛通知、准赛证、合同书、协议书、住宿指南、回执单。
看着窗外的景物有白雪满原到荒草遍地再到翠绿欲滴,心也随着渐渐开阔与自由。
沿途拍了很多的风景,各大站的站台站牌、原野和高山,还有一个卖东西的很漂亮的姐姐。
我在下铺,有点吵,但空气很好。对面下铺和上铺的是一家人,三个man,两个中年,一个小孩。小孩子上蹿下跳,几次惊扰了我的美梦,这还可以忍受,可恶的是他操着非常纯正的山东口音,一路聒噪我的耳膜。哎呀,我多么需要普通话的支撑啊!
在火车上有个小插曲:下午三点多,我梦周公梦得正香甜的时候被人摇醒,迷迷糊糊抬头一看是乘警长,他不由分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睡眼惺忪的我没明白:“啊?”
爸爸通完话才知道,原来我睡觉时爸爸打电话给我是个男的接的,吓得爸爸以为我被劫持了……怎么可能,我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呀。再说我都多大的人了,在卧铺里还能被劫持。后来才知道是电话窜线了,外省电话很容易窜线。和乘警长聊了起来,问到了我去上海的目的。他连连赞叹:“厉害呀,不容易不容易。”最后他问我:“你还没吃饭吧,一会我给你送饭来。”无功不受禄,我感恩戴德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带了吃的。”结果他还是给我送了一路免费饭菜……回来时也是这趟车,他又给我送了一路……谁说“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这不是,让我吃着了。只是,这份人情让我怎么还……
长春到上海只有这趟车,很慢,中间停了很多站。车厢也不稳,摇摇晃晃的。31个小时就在闲坐-看书-头晕-睡觉-吃饭-闲坐-睡觉的流程中度过了。
从长春坐车到这里,穿越了这么多城市,一路梦了那么多站。
2号,到达: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这里是怎样的繁楼复窗。而当我站在朔北回望,想起的只有那句奢靡的宋词:还似当年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二月二号晚上九点多,列车终于缓缓停下来,我早已收拾好一切整装待发,迫不及待想要下车了。
之前在网上和新概念的一干人等全都熟络了,互留了手机。发短信给刘宇(吉林大学)和小七(马岩龙,河南),问他们,泰安招待所(下称泰安)还有房间吗?他们都说没有了,刘宇还说“你来吧,有我住的地方就有你住的地方”,我笑着告诉他,不用了,那我住亲戚家好了。只是不能和大家在泰安一起热闹了。
二叔之前说可能买不到站台票,但没想到车门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二叔的脸。
上海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我们提着行李直奔地铁,去往外环路莲浦花苑的家。
二叔告诉我他刚刚下班。我们谈起了我的新概念复赛考试和可能到上海戏剧学院(下称上戏)去专业加试,上海的历史及种种。
地铁从上海站到外环路需要四十五分钟,中途上来几个老者,花白的头发,却穿着剪裁恰到好处的风衣,夹着公文包,干净、绅士,表情冷傲又漠然,是上海人一贯的神态。
出了外环路的地铁后空气开始异常清新。这个午夜异乡的街头让我迷茫而又兴奋。宝马香车往来左右,倏忽而过的车灯和沿路的白玉兰路灯一同,连成一片流光。
离莲浦花苑还有300米左右,二叔叫了辆人力车。我感叹这种《上海滩》里出现的东西现在居然还有。
莲浦花苑是连排公寓,门口有硕大的莲花雕塑,24小时站着保安。
我们提着行李上楼、进门。收拾完毕发现已经很晚了,临睡前给刘宇发了条短信“明天我过去找你们,可二叔家没闹钟,我打算睡到自然醒,你做好下午两点才接到我电话的准备”。
二叔有周末假,说要带我玩。
上海。明天我要好好认知这个繁华的城市。
3号,结伴同行,上海书城,南京路,外滩:我们成群结队地一起走,走。走到冬天落着雨的台北。走到高高地挂起大红灯笼的九龙。走到灼灼明澈的第五季。我们并肩看过那么多繁华的景致之后,又会有新的人与我们并肩。
第二天早早地就起来了,穿衣洗漱戴隐形眼镜。很温暖地享用完二叔为我准备的早点。休息了一会去超市购物。
外面的阳光丝毫显示不出冬日的气息,空气里满是夏天的味道。家乐福是全球连锁的超市,最近的一家在外环路向北一站莲花路。超市门口有清澈见底的喷水池,碎石、游鱼、长草和小花。
家乐福很气派,服务非常周到,商品在距离保质期前一周就被撤架销毁,包括牛奶在内,许多超市自制的食品,可以免费品尝。二叔开玩笑说“进去转一圈,出来就饱了”。
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原想坐家乐福的专车,可是周日人太多了,不得不坐公交回家。二叔在车上告诉我“上海和北京的规则不一样,北京的公交到站前买票就可以,可是上海必须上车就买票,刚来时我不知道,结果被罚钱。”
乐陶陶地吃完午饭,又出了门,这回我真要好好认识这座城市了。
离泰安最近的地铁站设在商贸大厦里。上海有许多这样的大厦:干净的让人觉得一踩就能滑倒的白色地砖,一串一串高高挂起的火红灯笼,大量的玻璃装饰,明亮的柜台。看着清清静静的,可二叔告诉我这的商品全都天价出售。
去泰安途中路过上海交通大学(下称交大),进去一边转一边拍了照片,图书馆、各个研究室、喷水池、路标、纪念碑。最后几个稻草人一样的东西吸引了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树呀,因为太珍贵了所以保护起来!
出了交大直奔泰安。路边的法国梧桐枯枝挺立,即便繁叶落尽,也依然像是精致的油画。
我穿着藕荷色的羽绒服、蓝色的小衫,别着蓝色的发卡。擦了淡淡的蓝色眼影遮掩黑烟圈,和小衫、发卡相得益彰。
新烫了头发,其实不想烫的,可是加试需要不得已而为之,可怜我直直的长发。
远远的就看见泰安“欢迎新概念参赛选手”的标语。在泰安一楼打电话给刘宇告诉他我到了,不一会就看见一个雪白的身影推门进来。刘宇比我想象得要斯文很多很多——后来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一脸迷惑,“那之前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野兽了?”他向我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刘宇。”又转身和二叔问好,然后告诉我“大家在东方饺子城,你先去找他们吧。我上楼拿点东西,一会去找你们。”
觉得刘宇心里压抑了很多的事情,并且总想去逃避些什么。好在他现在有了值得去珍惜的人。
到了饺子城发现大家都已经吃完走人了。打电话给越越(古越,上海)“我在饺子城,你们在哪啊?”“你就往前走,看到一大群人就是了。往前走,好吧?”“晕倒。你这个‘前’是个什么概念啊?”……
捏着手机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一左一右站在路边。从他们之间穿越而过,没几步就看见了一大队站在路边等人。我走过去和他们问好,“你们是新概念选手吗,谁是古越?”他们说“古越和阿金(吴金书,湖北)往回走去等你了。”我恍然大悟,刚才那两个就是呀!立刻打电话给他们“我和大家会合了,你们快来。”
人群里最惹眼的是一个穿着复杂的男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朴树戴的那种帽子,就两个小辫子甩啊甩的那种。迷彩颜色上衣。牛仔裤。红色眼镜。黑白围巾。”以及古怪鞋子和背包等若干,他走过来对我笑,“你好,我是领队小七,跟着我就行了。”和大家一一问好后,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初航啊。”
正说着越越和阿金已经追上来了,越越长发垂肩,穿着黑大衣,带着十字架,阿金看上去特别的“端庄”……两个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向我问好。
我边挽着越越往地铁站走,边问她“哪个是文佳(章文佳,江苏)?”越越指着那个妆容精致的姑娘“就是她呀。”我笑了。她本届最漂亮的姑娘,在网上和她谈得很投机,也看了照片,只是真人比照片更好看。文佳的脸型和打扮很像Ada Choi,黑色的长大衣,微卷的头发安静的垂在肩上,银色的鼻饰。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有着黑色的蕾丝的SD娃娃。
越越拽着我一路说“哎呀姑娘你怎么这么漂亮?”我受宠若惊地:“哈?”“就是嘛。”“文佳也很漂亮啊。”“文佳是一堆人里一眼就能看出的漂亮,因为她要考表演系嘛,可是你怎么也这么漂亮呢?你要跟我走哦,否则我怕你被坏人拐跑……”
一个穿着很干净很舒服的白色衣服男生走上来问我“初航是你原名吗?”我笑着回答“是啊。”“那你是少数民族的?”“不是。”“你的姓真的很少见呢。”他是来自广东的李东宇,我们说了很多话,后来东宇每次见我都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做出认可我的手势。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手势是我的专署。^.^
大家都对我的名字大有好感,听到得最多的赞美就是:你的名字真特别呀/哇很好听呢/很有诗意呀/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让我啼笑皆非。
和无数人交谈。二叔与他们也谈得很投机。穿着红格大衣,梳着两个小辫“一脸横相”的刘雯(新疆);戴着翻边帽子的奇伦(七届,上海);还有卢卢(卢洪营 ,福建)、田崖、小智(吴孙智,福建)、濛濛( 钟濛,重庆) 、苏忠基(辽宁沈阳)、天涯(河南)等等。刘宇跟了上来。二三十号人轰轰烈烈冲向地铁站。
小七和文佳一人扯着围巾的一头脉脉含情地走着。
古越是最吵也最热情的人。
阿金把复赛的名单打印了一份到处索要联系方式。我没有告诉他,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小七的帽子是最引人注目的招牌。
几个人结队一起走,几对人始终形影不离。
偶然会听到“盼盼防盗门就是你代言的吗?”的玩笑话。后来才知道死活不告诉我真名的天涯原名是“马盼盼”,因为原名太可爱了所以只让大家叫他天涯。
说是小七领队,其实是古越,毕竟是东道主嘛。古越偷偷告诉说:“我其实是路痴啊。”我笑:“那你还带路。”“没办法啊,我是本地人嘛。”在地铁里她悄悄问我“我要不要把小七的帽子树根杆挂起来,摇臂大呼‘新概念的都跟我走’呢?”
一群人蜗牛一样慢吞吞地前行,一些人不断掉队,于是打电话给他们,然后站在路边等他们跟上来。好不容易晃到了人民广场,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和越越杀向上海书城,另一路和刘宇在人民广场附近转悠。让二叔先回家,呆会玩完了我就回去。
上海书城共八层。大家分开转,然后在门口汇合。
在一楼看畅销书时卢卢对我说:“你爸爸长得真帅。”我诧异地笑:“他不是我爸爸呀。”越越帮我补充:“是叔叔。”卢卢笑:“他走路很有风度。”
上海书城里的书太多了,我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在二楼“现代文学”碰到东宇,他叹着气:“原想拿一等后出书的,可你看……”看着满满的书架两人一起笑了。
许多新书上架:七堇年的《大地之灯》,曹骏的《蝴蝶公墓》,还有史铁生、苏童、蒋峰、安意如、岩井俊二、叶兆言、曹文轩的书……甚至发现了阿甘(乱世佳人,甘世佳,二届,上海)好几年前就出但我一直没买的《十七岁开始苍老》,拿起来翻了翻发现很多篇都在网上看过了,于是作罢。
书城里至少有三四十度,我还穿着羽绒服呢,汗流浃背的程度可想而知。
兴高采烈地挑了很多的书,不知不觉忘了时间,抱着去收银台,发现排队付款的人怎么那么啊。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这时候古越打电话给我“我们在门口等你,快出来”。不得不忍痛割爱放下好不容易挑出的书,叫上东宇,和古越他们汇合。
越越佯装生气地嘟着嘴:“大小姐你有没有时间观念呀,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接着她就笑了,“不过,女孩让人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到田崖买了本弗洛伊德的新书。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拽着越越嚷:“越越我要买书,我要买很多很多书!快带我去打折书店!”
缠着古越教了我一句很有意思的上海话,一下子就学会了,弄得古越长吁短叹:“你真聪明哎,我教了小七好几次他都没学会。”
和刘宇他们汇合,集体杀向南京路。二三十号人一起走真够壮观的,只是七届更甚,那年刚播出《天下无贼》不久,领队一喊“严肃点!”大家就在下面接得天衣无缝“打劫呢!”弄得路人一阵毛骨悚然……
古越和奇伦半调子上海话半调子普通话我还是听得懂的,但一开始吴侬软语我就马上大喊大叫“快说普通话!”古越无奈地拽着我说,“哎呦姑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不听也可以的。”
众所周知南京路是上海最繁华最富丽堂皇东西也最贵的一条街。越越一开始就大叫“谁都不要买东西呦,这的东西不是人买的!”后来我从麦当劳洗手间出来后发现在门口等我的越越在吃甜桶,我差点没撅倒,是谁说“这的东西不是人买的”来着……
然后从南京路街面上一直走过去。无数精致的街灯、地砖、花坛、广告牌、滚动的彩色大屏幕,还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以及各种肤色说着各种语言的人。
遥望到二叔公司(美国美亚保险公司驻上海分公司)的大楼在夕阳里挂上金黄的光彩。红尘滚滚啊红尘滚滚。
走到南京路尽头的纪念碑。等文佳和小七及掉队者若干。
百无聊赖的拿起相机对准背对我的小智和卢卢,结果被他们发现了,卢卢笑着说你怎么搞偷袭拍背影呀。小智则死活不让拍他,却一定要拍我。
苏忠基笑着问我:“是数码相机么?”我笑着回应:“是呀。”后来东宇拿过去,正摆弄着来了两个男生,非要东宇给他们拍两张照片。东宇问我:“可以吗?”我笑着答:“当然可以了。”心中还是很诧异,拍了又拿不走,有什么用啊。后来两人拍完后欢天喜地走了,弄得我一头汗水。
一遍遍给小七发短信不回应,打电话也不通。
刘雯和卢卢犟嘴。
天涯、刘宇和濛濛开玩笑。
几个人始终沉默不语,一句话也不说。
刘宇过来问我“你为什么把戒指带在食指上呀?”我说:“习惯而已呀。”他又问:“那你知道戴在食指的含义吗?”我说:“当然知道啊。”然后刘宇非常不顾风度地哈哈大笑,弄得我冷汗直流。我想告诉他,那是指环啦而已了,你才戴戒指。
一大群人站到夜幕四合,等到脚软。于是后来说大家先走吧,到外滩去吃饭。正要过马路,二叔突然出现,对我说“我一直都没走远,去买了两本书。不如先吃饭吧。”
原来二叔一直没回家,心里感动。好不容易的假期呀,二叔原计划这两天要回北京去看二婶的,就因我的到来改变了。一瞬间觉得自己真任性,再不好意思浪费二叔的时间。于是和大家说再见。
味千拉面馆爆满,站了半天才有位。隔着雾气缭绕看厨师们忙忙碌碌,想起《火影忍者》里漩涡鸣人最喜欢吃的一乐拉面来。点了招牌主食味千拉面。肚子也真叫饿了,吃的很满足,咕嘟咕嘟的喝汤。听说在日本做客,必须在喝茶喝汤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才能显示出好喝。
夜上浓妆。上海的夜景是全中国最奢靡的景色,千街万巷,灯火辉煌。尤其是在南京路,两边是高大的复古的建筑:花冈岩堆叠砌成的墙壁,有着镂刻的几何图案,好像是斑驳的木纹;屋檐上端坐着圣灵像;鼓圆的薄如蝉翼的灯罩透出浅浅的光芒;树木全都像圣诞树般缠绕着一串一串的小彩灯;所有的繁楼复窗全都像节日一般次第燃起灯光……高大的西餐厅,安静垂落的米白窗帘和桌布,一壁灯光,有温暖的落地灯,还有温情的烛火。
那个我一直都喜欢的那个网络写手讲,上海是一座永不沉没的豪华巨轮,灯火辉煌。
而我,则看着天上天下交相辉映的光,在心里一直呐喊:“上海!这才是我爱的上海!”
黄埔江边,江上的大渡轮载着滚动的彩色大屏幕,做着天价的广告。二叔指给我看,对面富丽堂皇的建筑一般都是金融保险公司。我呼吸着迎面而来的海风一样清爽的空气,想,年轻真好,活着真好!辽远的灯火次第燃起,浅浅闪烁。白色灯光犹如固体水银,黄色灯光则像晶莹的琥珀。东方明珠终于燃起了所有的灯,各种霓光霞影全都倒映在摇晃的江面,像是揉碎的彩虹。
二叔看着对面灯塔一般四处旋转的灯火告诉我,纽约最繁华的地方也不过如此。仰视江边的纪念碑,当年那句“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就刻在这里,现在已经换成了“抗击外国侵略者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旁边是与黄浦江一样闻名遐迩的苏州河。
后来我们又去了淮海路,二叔笑:“这的东西和那边一样贵。一般来上海的人都知道南京路,都去逛,可没几个人知道淮海路。”
有些场景是无法描述的,有些记忆是无法分享的。
4号,游荡:有一种声音,清越绵长而飘忽,穿过铺着青石的弄堂,穿过微润的白兰花灯罩。穹隆的拱形的窗,不可思议地向高处开放。
上午先到女子三中转了一圈,门卫说现在有人在考试,不能进入参观。不过看看外面也满足了。漂亮的雕花围栏、草坪,夏天的话应该还有蔓延的青藤爬满整面墙。
然后去了上海戏剧学院,在学院里走来走去。沉默的绿树遮掩着别具风格的建筑。上戏真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在上海街头行走,光是看建筑就是一种满足:干净空灵的白色阁楼像是被镂空的宫殿,耸出高高的如莲花的堡垒;古希腊安普刺式的溢水池;浮雕着一艘铁灰的军舰;各个窗口的小花坛向外垂庇的紫罗兰;细致的阁楼的小窗一到夏天被青藤一簇一簇地遮住了;教堂有圆润的顶,小小的尖,白鸟在上面栖息;半圆的小窗像切开的橙子,附着宝蓝色的玻璃,雨花青色的水磨墙面;雪白的柱子连通高高的天花板,浓密的丛林中转来鸽子扑打翅膀的声音……
黄昏的时候找到了N家打折书店,文艺类书二三折哎,那就多买点喽。于是就真的买了好多。
5号,考试:我们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如同山坡上那片最葱茏的青草,固执地相信,终有一天,身体会突然开出明艳妩媚的花朵。而繁花蔓延,促使巨大的山岩瞬间成为画布,肆意地任由颜料涂洒,最终将浸染整片山野和无垠蓝天。花神在舞蹈,花之竞放如流水四泄,自然生灭。
坐地铁出门,中途地铁突然坏掉了,停了大概两分钟后继续运行。
二叔来短信让我在华山医院门口等他,他请了假去看脊椎。于是在华山路、乌鲁木齐路上顶着大太阳行走。汗流浃背。方向感依然很好,即使走错了很远,也可以凭着记忆原路返回。
在华山医院门口拧矿泉水瓶怎么也拧不开,气呼呼地拿刀割开了。结果发现手已经磨起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二叔从医院出来,去往女子三中。发现还有几个小时才考试呢,可是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
在一家上海菜饭店点了清甜的糯米藕片、黑胡椒牛肉和戗拌鱼丝,吃得开心。
不远处一桌中年男女觥筹交错。与他们一同从饭馆出来,二叔对我说“他们都是新概念的监考老师啊。”
我探过头去瞧他们胸前的牌子,果然。于是跟着他们走,一直走到三中门口。看到已经来了大部分人。
于是让二叔去忙吧,我自己就可以了,况且还有一大群的朋友。
三中门口电子屏幕上显示着“欢迎新概念复赛选手”。
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寻找认识的人。看到了刘宇、小智、天涯、雨辰(杨雨辰,河南 ) 、卢卢、阿金、刘雯……见到古越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奇伦在一旁故意“哎?哎?”个不停。古越说:“你长得这么可爱我真怕把你带丢了呀。”我笑:“放心吧,跟着你……我肯定会丢的!”说得雨辰和雨辰妈妈在一旁笑起来。
进入校园以后先报到。
排队的时候留心看了看墙上装在相框里的学生们青春洋溢的笑脸。标注着班级与姓名。
讲台旁边的墙上贴着手抄的肖邦的生平。我就想这里的教育真的比北方好很多,在北方几乎没有人特别关注过肖邦是谁。
看到一个女孩坐着轮椅来参赛,心生敬畏。
不停有人过来向我索要签名和联系方式。
大家最感兴趣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女子三中有男厕所吗?答案是——有的!
和文佳一个考场,不过她好像没看见我。
复赛开始。两个考题,看到第一个是很遗憾,没有把小说《碧梨丝》写完,否则刚刚对路。想了一会选择了第二个“给自己一份礼物”,题目取的是“星辰以降”,轰轰烈烈发表了近3000字的对理想与未来的追求。
现在唯一能记住的片断只有:“我应是来自一处仙境,那处仙境叫做潋星。那里遍地是清澈的深蓝的水泽,水边错落着白色的伶仃的草花。时空安静的躔转,星子坠落水面叮咚作响。高远的天空上那些闪烁流动的星辰,总有一天将降临到我梦想的清澈之地。我将触摸到它们。来感受是无可非议的真实。”“天光乍泻。世界就像是一座沉睡的古堡,而我像是一位日理万机的帝王刚刚批阅完奏章。每当我忙完了一天里的所有作业准备入睡的时候,我会习惯性的遥望天边,看着那些苏醒的微光一点一滴逐渐明亮,我的心里布满了丰盈的成就感。我会轻轻地对自己说,你看,你又征服了时间,多么虚幻。”“霓裳如水,缟袂若风。我最欣赏的服装设计师叶锦添有两本文集,一本名为《繁花》,另一本是《流白》,而“繁花”和“流白”也正是他所设计的服装的两种风格。对《繁花》里的一章“逐花而居者”念念不忘,叶锦添说,生命是无常的,它们没有形体,它们是华丽而虚幻的花的意象,在漫漫的星际奏起生生不止的乐章。艺术家就是逐花而居者,好的艺术家,不应该只是盛世的点缀,而是能在一朵花里窥见天国的模样。”……
规定三个小时,可我两个小时后就完成了,看了一遍后交了卷。
在楼门口买了《萌芽建刊50周年的纪念册》,顺便向桂未明、七月人等等要了签名。
从女子三中出来后觉得神清气爽。终于考完了,我一个人呐,我要去外滩!
一个人冲动冒失的后果是……手机丢了……也怪我,兴冲冲地在人民广场站下车,拿着在地铁里买的书边走边看,不被贼盯上才怪。站在原地茫然了半天,一瞬间觉得孤独无援,顿时失去了一切玩心,于是乘地铁回了家。可是进不去家门。
询问门口的保安“哪里有电话,我手机丢了进不去家了。”
保安也挺着急的,指着前面“你往那边走走找找吧。”
终于在谢记茶坊找到了投币电话,可是不太会弄。
麻烦收银台的姐姐帮我弄。终于接通了电话,告诉二叔我在家门口,不要担心。
二叔长舒一口气“怪不得联系不到你,我猜就是手机丢了。你爸还以为你出了车祸。”
然后已经黑天了,就在谢记要了份宫保鸡丁盖饭。
晚上回家之后爸爸来了两遍电话,问的问题一模一样:“那个……考得怎么样?什么?手机丢了啊,再买一个,马上买!”我说:“老爸,丢的是手机,不是我,你不要急,要平和!”然后想起上次去北京的时候他几分钟就来一条短信,弄得我无比繁忙。可是在忙得晕头转向的同时,感受到爸爸对我的宠爱。
其实觉得自己是个任性的孩子。
洗洗漱漱看了几本书就跌入了梦境。
临睡前又想了手机一遍。恍惚记得最后一条短信是阿金的:你在哪?几个人?我一会过去找你。
6号,游荡:我一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竹林。竹林中只有适于听雨的季节,躲进流翠的竹林,听水滴竹叶的清响,感受竹风时送微凉,裹着素色轻逸的丝绸,弄一曲哀怨的潇湘。
睡到9点才起床,收拾完就又出门了。二叔上班,把钥匙给了我。
已经和莲浦花苑的门口的保安很熟悉了,每次进门出门他都对我露出瓷白的牙齿。
又是一个人了,管他手机不手机,玩得开心就好。于是去了上海书城,买了那天没买的所有书,真解恨呀。
一直都喜欢的作家有:冯青,深潭里清凉的星;古龙,纤长尖细的竹剑苍白的刃;戴望舒,静水间荡开的雾霭;蓉子,月光下思吟的青莲;席慕蓉,山坡上如玉的羊齿;苏童,宫苑深处肆虐的高草;林徽因,四月里的如梦如烟;安妮宝贝,夜的墓穴中哀艳的花;张爱玲,帘帐后摇曳的烛影;刘亮程,炊烟袅袅的静默村落……
可是冯青的《天河的水声》至今没找到。毕竟台湾和内地联系还有阻碍。所以看《云水谣》看到泪如雨下,发誓一定要打倒台独分子,收复台湾!
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肯德基,发现人还真多,挤了半天挤到个座位坐下,还给我的宝贝书们也挤到一个座位。点了个套餐,边吃边打量周围的人群。
包很重,没人帮忙,一个人往回走,快到地铁站的时候很艰难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发现已经2点多了,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参加作品研讨会。看了一眼手上的大包小包,决定还是先回家,否则就这么去的话,大家会以为我是来发纪念品的吧。T-T
在地铁里,对面两个白领看着我的大包小包,开始对话,一个问:“你最近看什么好书了?”另一个叹气:“我都一年没时间看书了……”胳膊酸痛的我突然明白,自己有多么幸福。
7号,颁奖:我挥舞草木在火烬里书写,涂抹雪花在清水里倾诉。所有的梦想一瞬间土崩瓦解,就像高绝的乐律戛然而止。于是世界上再没有奇幻的色彩和靡丽的琴音。我开始告别所有人,在天地之间踽踽独行。
早早就来到了青松城大酒店四楼的劲松厅。之前转了两圈发现这酒店真气派,至少四星。
我是第一个来的,包里塞着曹文轩老师的两本书、安意如的一本古文鉴赏、乌龙茶。
陆陆续续人就多了起来。刘玥等人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文佳和小七来的也蛮早,一人手里捧着杯奶茶,像两个可爱的孩子。招呼他们坐在了我的左面。
小七刚坐下就神秘兮兮地问我:“那个……你有纸吗?”我偷笑,拿出纸巾递给他,他就跑出去了。
我嘟着嘴无比惆怅地对文佳说:“文佳我手机丢了。”文佳问我:“第几次丢?”我疑惑,还能丢十几次吗:“第一次……”文佳:“那还好,我丢了17个了……”我:“……”上海的贼还真猖虐。
继续和文佳聊天,聊着聊着她突然张大嘴地看着我:“原来你就是浩星滟辰啊!”晕倒,你怎么才知道。
正聊着小七回来:“呃……还你……那里有纸。”
我觉得小七是所有人里最单纯也最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总是那么固执,无法避免受伤。众口铄金,证明我的看法是对的。
文佳惹人喜爱,可是红颜薄命,所以当她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当我得知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骨肉,还是不敢相信”的时候,心里替她狠狠地疼痛。
天涯来得很晚,坐在了我的右面。拿过我手中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去看。
教授、作家到齐。
颁奖大会开始。镁光灯闪烁。
嘉宾介绍。
意料之中到来的曹文轩老师,就坐在我前面的前面。意料之外到来的《尘埃落定》的作者阿来。两个人都引起了我们的惊叹。
赵长天、桂未明作了大赛总结。而后主席台上的阿来发言:“原想只是路过这里看看大家,没想到还得坐台……”大家笑得几欲翻倒。
之后开始宣布一等奖名单,大家全都深吸了一口气。
A组四十个逐一念完后。天涯轻声问我,“你怎么了?”我把头枕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难过啊。”
身体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首先闪出的念头是“不可能。”后来慢慢意识到不是梦。
我终于知道先前为什么会漫无边际的幸福。欲擒故纵,而已。
我守不住的幸福。
一等的领奖杯。看到越越、东宇和濛濛。然后,二等奖的去领证书。
有点摇晃地站起来,拿着《细米》和《天瓢》找曹文轩老师签名,老师抬起头看着我很开心地笑了。而我一瞬间就忘了去说话。我想告诉他,2006年7月底八月初去人民大会堂的时候我就拿了两本书,比这两本还要厚,是从吉林一路背到北京的,结果老师没有去,失落而归。我想要他留联系方式给我,我想与他合影留念。可现在终于见到了,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其实原想……告诉他我是一等奖,然后告诉他另两本书的故事……可是我不是一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刻意区别“一”与“二”的不同,总之在一等奖名单念完那一刹那,我失去了全部的自信与骄傲。
在人群里穿行时看见了东宇,他又一次做出认可我的手势。
还没结束,人们继续拍照合影签名采访。可是我连证书都没拿就走了出去。
就像是突然置身于无人旷野。不与任何人挥手道别。
浑身无力地回了莲浦花苑。躺在被子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唯一反复的话是“妈妈,对不起。”
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终于哭了起来,然后大哭特哭。
哭得昏天暗地的。哭了一中午以后情绪又振奋了,本宫再怎么说才刚刚20岁呀,怎么可以悲观颓废呢!
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出了门。还有些事没办完不是?
首先去了泰安。到刘宇的房间发现只有苏忠基坐在床铺上看电视,从他的本子上抄了大多数人的联系方式,拿《纪念册》让他签了名,后来刘志刚进来,他留给我的是“年轻没有失败!”我想起了挑战主持人的口号“青春没有失败,挑战无处不在!”于是更加振奋,我毕竟挫败7万多号人进了复赛呀!
离开时我又探身瞅了一眼苏忠基的床铺,笑问:“没落下什么吧?”他笑得憨厚:“如果落下了我们会给你送回去的。”感觉到大家的温暖。
走到泰安门口碰见了天涯,他告诉我他明天要回去了。说了很多话后,道别。
在离泰安不远的饺子城吃牛肉面。点了两个菜,然后才发现根本吃不了。于是想叫人来一起,却又发现眼下没有任何联系别人的方式。手机丢了啊,该死的贼!
往地铁站走的时候看见东宇刚刚参加完自主招生回来,正对着交大门口一顿猛拍。我走过去要他留联系方式给我。他问我“你也是一等奖吧?”我:“不是的。”他看着仍然有点失落的我说:“一等奖也没什么用啦。”当时以为只是安慰我的话,可后来在他的“上海纪行”里看到了这样的话“接下来我开始失望了。我觉得我就是再多拿几个一等也是徒劳的,因为应试教育就是应试交易,其他的都扯蛋,靠一边站。况且我还是个被质疑的一等呢。走出中山大学教授的房间,我手脚冰冷。”
转身道别的时候他又一次做出认可我的手势。
当一个人不止一次的认可你的时候,你所能做的就不是感动而是感恩了。
来之前常邓天(江苏)曾问我“到上海咱们要聚一聚的吧?”我说:“那当然了,要聚餐,K歌……”常邓天兴高采烈地说“我喜欢K歌,我要吼《死了都要爱》。”结果到上海除了颁奖,没有参加任何聚会。
遇到的上海人都很热情,没有传说中的傲慢冷漠。用越越的话是“只有我是特例啦!”毕竟人与人还是有不同的。打车到了传说中的萌芽杂志社,一座小小的旧式楼房。旋转楼梯、硕大的复古水晶吊灯、向阳的平台,一看就知道前身是旧上海的贵族公寓,只是空间相对小了点,堆满了样刊和一箱一箱的稿件。空气中散发古旧潮湿的气味。暗暗叹息,这样的小地方居然承载了那么多人的耀眼的成功与光辉的梦想。在遍布阳光的平台上站了半天,想到《烟雨红颜》里的周迅也曾经这么站着感叹满目消逝的年华。只有两个人值班。用准赛证换证书,发现还有挺多人的证书没领,红艳艳的堆在箱子里。
离开,走远。
8号,游荡:天壁里还微笑着象牙一样的星子吧,我听到了浪花开放的声音。那位年老水手又在唱什么歌。他的刀割破了我明丽的梦境,他的歌唱破了我的单薄的忧伤。
早上起来泡面给自己吃,想起《流星·蝴蝶·剑》里的律香川曾经寂寞地一个人煮面。
精神已经恢复得相当好,只是不想参加上戏的加试了。安妮宝贝说的对,上海是一座物欲横流的城市。我始终乐于将上海和北京做比较,最终发现自己挚爱的不是奢靡华丽的上海,而是古雅甚至朴素的北京。精神领域高度蓬勃的北京,文化底蕴无限浓厚的北京,所以,我要考北京的学校。
百无聊赖。无比后悔没拎着笔记本电脑来。想起去之前问刘宇:“我拿笔记本的话泰安有地方放吗?”他大惊小怪地:“你要还想祸害它就让它乖乖在家呆着吧,要是拎来再拎回去就没法祸害它了……”
很想很想回家,也许在外面难过了才会想到还有这么个一直在等候自己的港湾。
下午出门,到复旦分校闲晃。在地图上看不出哪个是主校,于是作罢。
随便进了家餐厅,点了烤鸭和水果沙拉。然后发现上海的烤鸭也很好吃,可以火并北京的了。
到“丽人·秀姬”店里呆了近两个小时,出来时手里提了1000银子的东西。
我要回东北了,可我不想回去。那里某些陈旧落后的思想无法满足我对精神的高度渴求,所以我只能用丰富的物质作为填补。
下了小雨,空气更加好。只是街道有点泥泞。
去联华超市买了食品,打算在火车上吃。
跑出去很远看夜里的湖水。
9号,出发10号,到家:当明澈的阳光静静的洒满山庄,当桂树吐芽,候鸟扇动翅膀,当谷底绽放水仙,旷野开遍丁香,我总是会怀念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我们真的会在第五季再次相逢么?
在回程的火车上,眼前摇晃的零星画面只有:味千拉面。必胜客。肯德基。麦当劳。湘菜馆。火锅城。上海菜馆。商品天价出售的百货大楼。钱柜。大学校园。碧绿的树叶。黄绿参半的草坪。大冬天二十几度的天气。没有仔细辨认过的树木。每天都要路过的新梅大桥。白色的艺术雕塑。刚开张就爆满的映山红湘菜馆。翻滚冒泡热气冲天的火锅。摇晃的地铁。人山人海的南京路。
我在博客上写“曲终人散,不得不说再见。认识的人不多,但足够。刘宇、越越、文佳、卢卢、小七、东宇、天涯、阿金……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认识你们我很开心。也许我是个始终悲伤的人,所以我没给你们带来足够的快乐,但总有一天我会释放出自己灵魂的全部光亮,照彻你们所遇见的漆黑夜晚。 ”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逃,在去上海之前我就对姬霄(七届,中国传媒大学电视编导系)说,看着七届的上海纪行心里难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所以就觉得不要见才好,可心里又充满了期待。就这么矛盾的来到了上海。
我开玩笑跟身边的朋友们说参加新概念最大的收获就是多了一堆“狐朋狗友”,而我也从此成了“鸡鸣狗盗”的一员。其实心里早就布满了感动,只为这萍水相逢的亲情。
新概念的孩子们大都有着一波三折的生活:没上完初中就退了学的天涯,四处漂泊,流离失所,冒充高三生来参加这次的比赛,他曾经苦笑着对我说“我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杂志社还以为我在写小说呢。”不过现在还好天涯要和他的蓉儿姑娘去丽江了,不知道那座古雅的城市有没有网吧;有上海户口却住在老式弄堂里的越越,只有缝纫机当书桌,不过现在还好她已经得到了北京师范大学老师们的认可;学表演的文佳原来在中北英皇旗下,后来发现演艺圈里令人厌恶的潜规则,毅然离开了公司;濛濛和复读的小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的专业加试三试;而我,也在专心等待中国传媒大学广播电视编导系专业加试合格证及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影视文学系录取通知书……我们全都缓缓地缓缓地步向光芒万丈的生活。
我在博客上写“生活永远在别处。我站在上海宝马香车的大街上想,这将是我永远无法抵达的地方。来到了这里,却仍不在这里,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我的感觉。”
这座城市现在还不属于我,但总有一天,它将是我的。因为有遗憾,所以就会再次到来弥补,就像北京一样。我在心中默默地说,上海,我一定还会再来。
PS:
1万4千多字。记录了大量细微的事物和感受。蔓延在纸上,开出白色的荼蘼的花。曾经以为自己的记忆足够顽固,因而一直抗拒着日记。可是发现经过岁月的沉淀,240个小时也只有这么多。
总想找一个相通的灵魂,把我的忧愁,用文字,分担给他或她。
可是我一直在想怎样把文章写得超凡脱俗,一直都很惆怅为什么写不出想要的文字。
我的那些东西要么明艳,要么苍白,要么血满山河哀魂遍野,要么静滑无尘不食烟火,但都不是我所喜欢的。有些心中想好的话在写下之后就变得面目全非。
写完后看了好几遍,拿掉了许多悲伤的字眼,毕竟还是高中生啊。
灿若郁闷地发短信给我说,写不出老师要的文来。我“教导”她,要向我学习,边把新概念弄得风生水起,边把老师要求的文章high到几乎满点。她回给我“你那不只是high啊,你那是玩命!”我偷笑,只有她和佩紫她们了解我究竟有多么的努力。
天涯看完我发在博客上的《花的神迹三四处》后大叫我是才女,说喜欢我的文章,让我开心不已。
作家班的李迎兵老师很多次地对我说:“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意想不到地快乐和感动,你要考中国传媒大学吧,你一定会成功,我相信你!下次来北京要来找我哦,我请你吃饭!”
佩紫在她的日记里写:“浩星滟辰,是世界上唯一叫我宝贝的人,是我才华横溢勇敢执著的好姐姐。”
Phoenix(梧桐)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有多少人,都大声地叫我才女。并且和我一样,总喜欢阴阳怪调地叫:“我要去北京~我要去北京~”
感谢这些理解我,始终相信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时也依然相信我的人。
感谢关注我行踪给我打了N遍电话发了N条短信的月超、微蓝、灿若、岩岩、冰瓷……感谢所有在意我的老师、同学以及学校高层,感谢许许多多默默关注着我的人。
还有天涯和蓉儿,小智和索索,小七和文佳,刘宇和丁玫,及所有想去珍惜别人和正在被别人珍惜的人们,祝你们幸福绵延,长久平安。
于2007年3月25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