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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钦(若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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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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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野菊花

早上八点多给母亲打电话,没人接。我想,母亲可能在菜园子里打理她的菜了。快到中午十二点,我又打电话,接了,我问:“妈,您上午去哪了?”母亲说:“早上凉快,我去摘菊花了,今年的菊花又多又好,价钱也不错,我都卖了一百多块钱了呢……”

听着年近八十高龄的母亲带着开心和自豪感的语气讲着她这段时间的收获,我既高兴,心里又是一阵酸楚。高兴的是母亲身体还算硬朗,过惯了操劳的日子,到现在仍然停不住,也闲不下来,她把“走得动,能劳动”当做锻炼身体的好方法,而“还能赚点买盐的钱”更是觉得自己还有用,在子女面前还是有价值的。酸楚的是,漂泊在外的我不能陪伴在老母亲身边,很是自责和愧疚。

母亲所说的菊花,就是我的故乡鄂西北的野菊花。《神农本草经》记载:“菊花,味苦,平。主诸风,头眩,肿痛,目欲脱,泪出……久服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生川泽及田野。”由此可知,这种圆形小粒的金黄色的野菊花每年6-11月份开花、结果、成熟,通常自然生长在路边,田间地头,小河边和山坡草地等野生地带。广阔的乡村田野,野菊花欢快地开着,不仅让人赏心悦目,从古至今,它还是难得的名贵药材。

每年国庆前后,正是金秋时节,野菊花便渐次开花了。这时,村子里的留守老人们便利用农闲的零碎时间抓紧采摘野菊花,一两个月下来,摘得多的能卖四五百元钱,可以很好地补贴家用,用母亲的话说,“一年的盐钱都够了。”

印象中,小的时候,我倒是没有太注意这种野生的菊花,也许那时没有像现在这么多,也没有多少人去摘,去卖。如今,这种野菊花仿佛一夜之间漫山遍野地野蛮生长起来了:小路两旁一株连着一株,河沟边和小山坡上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甚至在陡峭的小崖坡上也像是悬挂了一条条金黄色的瀑布……一粒粒野菊花就像一朵朵微型的迷你版的向日葵,盛开在乡村田野,到处一片片金色的小世界。

每年秋天,这片金色的世界自然是母亲眼里最美的风景,而那些一粒粒金黄的野菊花就是她用来赚钱的最值钱的宝贝。那段日子里,每天只要天气不错,母亲定会准时起床,简单吃点早餐后便提着竹篮子出了门,门口的路边或者距家不远的田埂边等比较平坦的地方都是母亲采摘野菊花的首选。母亲说,早上凉快,露水还留在菊花上,这时的菊花最是饱满,花朵还未完全绽开,也有精气神,能卖个好价钱。在母亲的摘花经验里,野菊花就如同一朵朵有生命的黄色珍珠,在晨露朝阳地沐浴下显得更加珍贵。

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同理,一分货也一分钱。母亲说,野菊花想要卖出好价钱,在采摘时,不仅要学会辨别那种颗粒饱满的还未完全开花的花朵,而且要在野菊花的烘干、晾晒、保管上下功夫。母亲加工野菊花的方法就是纯手工制作。每天晚饭后,母亲就把当天采摘回来的野菊花再次精挑细选,摘出少量小颗粒的和已经挤碎的花朵,并用剪刀剪去较长的花径,以保持花朵的大小匀称和良好品相。然后,放进温热的铁锅里小慢火轻翻炒,以蒸发掉花里的水分。这个过程需要把握好火候,干度达到60%便可以盛起来均匀散开放置。第二天,天气晴好,放在晒席上晾晒大约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这时的野菊花终于在母亲的一双粗糙而灵巧的手中经过一道道复杂的工序,变成了成千上万朵干湿程度恰到好处的微黄小金珠,摸上去干柔并济而不易碎裂。这就是野菊花的上品了。

收购野菊花的药材公司的工作人员对我母亲并不陌生,他们知道母亲采摘加工的野菊花品质好,自然按顶格的价格收购。不少人很是羡慕,向母亲请教野菊花的采摘和加工经验,她也总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他们。母亲成了村子里的野菊花采摘“网红”。这当然让母亲很是开心。但在她看来,野菊花作为珍贵的中药材,只有品质好,药效才好,才能更好地为患者疗伤治病。这一点,才是母亲坚持多年的追求和执着。

野菊花,在我的故乡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在我的心中更是一缕抹不去的乡愁。春去秋来,寒暑过往,野菊花花开花落,母亲又将在来年的金秋时节里和野菊花融为一幅和谐的采摘美景图,我更是希望在每年野菊花盛开时节回到故乡,和母亲一起在广阔的田野里摘下那一朵朵可爱的金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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