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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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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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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

 前些日子,室友从某地领养了一只刚足月的小猫,并带回寝室来喂养。小家伙黑白褐三色相间的毛色搭配显得非常适宜,憨态可掬,甚是招人喜爱。闲暇之余,我也有机会过了一把养猫,逗猫,爱猫的瘾。 

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与猫咪亲密地接触,也是时隔多年后再一次跟小猫小狗之类的动物亲密接触。上一次自己亲自饲养类似的小动物,得追溯到十几年前了。那个时候,中国城市化的进程尚未发力,农村爷爷家的自建房有个院子,所以饲养了小狗,寒暑假或者父母不在家时,我总会去爷爷奶奶家,自然也就有机会跟它们一起玩耍了。

我奶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爷爷是小时候随着太爷爷赶市集时被人贩子从四川重庆(彼时重庆尚属于四川管辖)拐到贵州的,身子弱没人要,最后被当地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也才勉强从那个年代活了下来,15岁进了当地的国营厂里做工人,但也算大半个农民。爷爷奶奶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当地农村建筑,房子是农村宅基地上自己搭建的,宅基地北面与西面是大小不一的房子,房子间均连接着,俯瞰正好成一个“口”字的前两笔。东面与南面修砌了围墙,围墙与房子连接在一块,构成了一个整体四方,带庭院的农村建筑了。北面的房子是依次并排着的三套主房,每套主房又分为外屋和内屋共两间。正中间那一套的外房是当地叫做“堂屋”的屋子,作用有点类似于今天普通家庭的客厅,更为重要的是逢节日时用作祭拜先祖。中间一套的内屋则是奶奶的卧室。堂屋所在那一套房子两侧分别是我姑姑和我叔叔家的房子。西面的房子是两间我叫不出名字的房子,一间做了厨房,一间做了杂货间。整个房子的大门开在了南面的围墙上。在这样的一个布局下,爷爷家房子中间就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了。

关于这个院子,只记得:春天破冰时,可以喂鱼;仲夏酷暑时,可以乘凉;金秋送爽时,可以赏花;一片苍茫时,可以玩雪。对我而言,这是比百草园更有趣的院子。

院子的构造很简单,呈矩形,面积也不算大,五十平米左右,但类容却很丰富。西面“杂货间”的窗脚下,有两口直径一米还多的陶瓷大水缸,据说水缸在喂鱼前,家人还在里面帮我洗澡来着。每个水缸中都喂了几条红色的金鱼,我印象里,偶尔从外面池塘钓回来的鱼、龙虾、乌龟也会放在里面一起饲养。孃孃利用水缸的边缘敞口,横卧了一条宽约30公分的木板,木板上面放了花盆种花,水缸周围的地上也用花盆种了不少花。绯红的月季,素白的兰花,淡粉的棋盘,鹅黄的金银......在花,水,鱼的配合下,一隅的景色相得益彰,花给了水色彩,而水和鱼又为花添了几分灵气。暑假的傍晚,提一壶水把每一盆植物都浇个彻底,感觉只有这样,炎炎夏日的它们才不觉得干渴。水渗过盆中泥土,滋养了每一条根须,从花盆底部挟裹着少量土渣缓缓流出,微风吹过,泥土的芬芳也渗进我的脑中。

院子里除了有一个花圃鱼缸之外,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院子南面墙脚下,奶奶还饲养了一些鸡。鸡笼是木制的,三四十公分的脚架支起了鸡笼子,以致笼子不会太潮湿,也方便清理它们的排泄物。少不更事的我喜欢找一根细扁的竹条,透过鸡笼的缝隙将竹条伸进鸡笼中,然后在里面丧心病狂地捣腾一番,弄得鸡飞鸡叫,当然结局也是免不了长辈们一顿责骂的。养鸡最开心的当然是每年都有鸡蛋吃,自己家喂的鸡下了蛋,总感觉是比外面买来的鸡蛋要好吃的。养鸡也有最不开心的时候,过年的时家里总会宰杀一只两只鸡做菜吃,顺着鸡脖子一刀下去,白刀子变红刀子,鸡血先是如注,没多久便滴也不滴了。我吃鸡肉,吃鸡蛋,可是让我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却是万分堵得慌的,不仅是失去了玩伴,也是对这血腥的场面感到不适。即便已经成年,让我亲手把一只活物变成尸体,我也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农村的院子里,总有一个角色,无论在电视上还是小说中,它总会出现。狗。关于狗何时进入人类的家庭中,已经太难考证了,有科学家认为狗是由早期人类从灰狼驯化而来,驯养时间在4万年前至1.5万年前。“犬”字,在甲骨文中也是有记载的。无论怎样,狗作为中国乃至全球家庭中喂养最多的宠物,伴随着人类已经走过太多的岁月了,它的确是人类的好伙伴。在我的记忆里,家里先后喂过四只狗。第一只是一只退役警犬,第二只是农村家庭的普通犬,当地称“土狗”,第三只是一只小白犬,第四只则是一只普通玩具犬(杂交的串串)。喂养第一只狗时,我太小,只是有一段记忆,却没有机会接触它。而后面的三只都是我亲自和它们接触过的。那时候,我会看着院子里的小狗趴在水泥地上,耷拉着两只耳朵;那时候,我会带着它们在院子里奔跑,看着它们时而雀跃,时而沉默,时而欢欣,时而难过。“黑头(第四只串串狗的名字),走”,它便从趴着的慵懒状态猛地直起身子,四处张望,进而一跃而起向我冲来,尾巴不停地摇曳着,围着我转圈,等待着我打开院门同它一同上街去。

除了花草树木,家禽小狗,院子对我来说还有其他的记忆。盛夏的周末,一大家子人会在一起聚餐。院子里,夕阳刚刚落下一半,半抹余晖歪歪斜斜地透过门缝与围墙间的间隙射入院中,父亲从屋里搬来一个圆桌放在院中,奶奶招呼大家围桌而坐,弟妹们争吵着要吃着吃那,手里拿着碗筷等待着却又不敢先动一下。母亲,姑姑端来一盘盘简单而美味的菜肴。小狗围着桌子团团转,忙个不亦乐乎。花儿沐浴了一个白昼的阳光后,也在夕阳的映衬下绽开了笑颜。爷爷从屋里提着他的酒葫芦,打开葫芦上的塞子,在半大的空碗里倒上一碗,不等盖上塞子,先用筷子在碗里戳了一点儿,放入嘴里呷起来。待所有人都坐毕,奶奶张罗着“开饭啦”。大家才开开心心动起筷子。弟弟眼巴巴地看着爷爷碗里的高粱酒,吞咽了一下,爷爷笑着用筷子的另外一端蘸了一点酒放入弟弟口中,弟弟一下子眯了眼,耸了肩,红了脸,皱着眉头跑到他妈妈身后去了。大家看着他的样子,也开怀大笑起来。

笑声过去太久了,日子也过去太久了,诸多有关院子的细节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褪去。如今,院子已经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新修的高楼。没有了院子,没有了西面杂货间窗脚的鱼缸花圃,没有了每日清晨的鸡鸣犬吠,也没有了可以乘凉,吹风的地方。深夜,用文字将这断断续续的画面重新剪辑起来,琐碎地记录下只言片语,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惶恐再过几年,连这断断续续也记不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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