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编号:IMG_20210227_103859(春节前移栽的杜鹃开花了)
接连两天,几乎天天马不停蹄,从一楼到四楼,从四楼到一楼,如履平地;还要在教学楼和远处的会议室之间不停地往返,又要为了巡这个查那个而东跑西颠,跺脚如风。昨天是春季开学的返校日,早晨不到7点,我就冲到了学校,晚上又值了夜班,到今天下午5点回家,结结实实连续工作了34个小时。买了海鲜和蘑菇,取了快递包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拖地和做饭。
每进家门,最令我恐惧的时刻,莫过于夕阳灿烂的黄昏时分。阳光从宽大的西山窗一股脑挤进屋里,把整个客厅照得如同修筑在半山腰此刻正向阳的街衢。阳光与地板砖的反射光搅和在一起,刺得眼都睁不开。稍稍定睛,便会发现地板砖上的灰尘陡然变得特别醒目,它们的拉得很长的投影,如同灰尘们都悬在了半空——灰尘+影子,翻倍。即便此时心情再好,我也会立刻从洗刷间里拎出拖把,嘁哩喀喳地一通忙活,总要把地面清理得一尘不染,踩上去有发涩的感觉,才会心满意足;更何况有时毕竟拖着疲惫。
在妻炸熟(“炸”,胶东方言,用水把海鲜汆熟)了海虹的时候,我也把撕开的蘑菇洗好,捺干了水,炝锅爆炒。锅铲在我手里抡了几个来回之后,调料一撒,炒蔫的蘑菇出锅盛盘。
待饭菜齐刷刷端上餐桌,立刻抄起筷子大饱朵颐,真可谓风卷残云,虎虎生风。一会从壳里掏几颗海虹肉,一会拾起筷子往嘴里塞几口蘑菇,中间还不忘喝几口小酒,嘴巴一闭再一开——“吧唧”,好爽。没过多久,一盆海虹全成了空壳;一盘蘑菇,踪迹全无。而后,往沙发上一坐,十几个砂糖橘又被塞进肚里——甜,自古就是最大的诱惑之一。
等到趿拉着拖鞋进了书房,把刚取来的新书塞进书架,饱嗝一打,顿觉腹中撑得慌——又吃多了。据说人在极度劳累的时候最喜欢吃,常常吃起来没完没了。之前我并不相信这说法,难道使劲把肚子塞满,就能去除疲劳?现在看来,至少在某些时候会被证明有人真这样做过。至于原因,当然已经不重要了……
坏了,喝了没有多少酒,怎么还晕乎上来了——就冲这不胜酒力,还真是年事已高。
周日拉健腹轮,把肚皮拽得生疼,这两天连清嗓子都得悠着点用力,不敢太散漫,忽然这么一饱胀,疼痛隐隐,很不自在。唉,吃这么多干嘛?吃的时候姑且可以暂时排遣劳累,但随着“吃”的动作的结束,劳累不见得消退多少,倒是又平添撑得无奈。
一大杯温水下肚,仿佛肚子又鼓出来一些,歪坐在椅子里,凝神沉思一阵,还是拖着疲惫把下午取来的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抓在手里。半个月后,我将长途奔波几十公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着一群陌生的学生,讲授这本书。至于怎么讲,目前心里并无着落,只是觉得在这之前,应该多看几遍,也许边看边就有了谋划,或者至少也能因读得熟了而不再慌张。
参加这次活动,对我而言,纯属意外。
校级活动开展的时候,我担任评委,给全校的文科老师的授课打分,不成想,最终被推荐到县一级参加活动的名额,竟然落到我的头上。明知此事出的蹊跷,但我还是痛快地答应了——总不能让百科之母剔了秃子,况且我还分管语文教研。可谁知,一个又一个的意外随之发生了。
先是在说课环节中不小心胜出,顺利挺进授课阶段,犹如一个原先并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拳击手,只想得了机会上台来走一遭,别遭人戏谑,不是吓得不敢上场的懦夫就算达成所愿。可走一遭的结果,竟然是出人意料地冲进了决赛。始料未及,非但我,更多人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如果说自己在之前的说课中并没当回事,属于年龄大了经历得多了,不去在意也就没有压力,但真的出线,要真枪实弹地拼杀了,不免有些小紧张了。说实在的,按我的年龄,早该在五六年之前结束这类“抢夺赛”了,但是没有。早先,有机会的时候,我没争,或者当时认为争也争不过人家,徒劳一场落个空不如有点尊严不去争。如此束手了许多年,虽没捞得想要的资本,倒也落个心底无私天地宽,至于未来的情形如何,任谁也是不可能跑在前面下定论,走一步算一步吧。更何况,我不是一个愿意堆了虚假的笑容,去为了自己而求别人施舍的人。
——你不求人,别人便不看你。世界规则如此,也不怪别人。
既然刀架在脖子上了,当然得挨,绝没有半路妥协的道理。
利用工作间隙,我还是准备了一节课。利用晚值班的时间,找了个班走了一遍,删除了一些冗余的部分,就算杀青了。有好心人为此,对我大为不满,言之凿凿地向我陈说要讲三遍,甚至五遍才有把握的道理。我信服,而且也见到很多人这么做过,在正式讲课之前,把课锤炼得几乎精益求精,几乎能将教学设计中的内容倒背如流。但我,也只是同意别人的好意而已,这方法对我不相宜。可能在别人看来,我这种做法,纯粹当属狂妄,不听好人言,必定吃亏在眼前。把一堂课反反复复地讲的做法,我就是做不来:一来严重禁锢了我临场发挥的思维,变得枯燥没有新意,自己不感兴趣,别指望别人会感兴趣;二来,我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况且也真的不想浪费学生的时间。
结果,决赛成绩一公布,我又胜出。
于是,之前曾陪伴我左右的紧张、辛苦、忙乱、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但很快,自己的心情也就平和了。年前与别人说起此事,我说:许是别人见我年纪不小,看在脸皮老的份儿上吧。
寒假教师学习期间,得了3月中旬去参加烟台市的比赛的通知的时候,心绪反而异常平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飞扬斗乱。看来要求,听了建议,心下略略宽慰了许多。因为不知道课题是什么,索性就着猜度的范围,把四册语文课本中推介的七本书,在网上一口气拍了个遍。尽管仅仅隔了两天就知道了结果,我完全可以将不用的那些书退掉,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既然它们趁此机会进入了我的世界,那便没有理由拒之门外。反正闲着没事就买书,早就是我的常态,即便重复,不也是版本不同,将来多了比对的内容?况且,在我看来,人家开网店也实在不容易,只要还能用得上,哪怕只有一点点价值,也绝没有薄情倒一退了之的程度。再说,借此机会囤积起来的书,将来也一定有用武之地——来的都是客。
那么,安心准备好了。尽管刚开学,学校工作千头万绪,几乎天天都在连轴转,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备课,但我仍坚信,课,我一定会准备好,也一定能达成所愿。凡是努力过了便不会后悔。我想我的愿望,也绝不只是为了不后悔。年纪大了,也拦不住自己到想走的路上体验一番。
文字码到此,感觉肚子也不像之前那么撑得难受,酒劲儿也过去了——感情于无声处,肠胃与大脑一样,都没闲着。借着酒力,还真说了不少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