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为我而明

在脚步踏在大街上之前，跑还是不跑的纠结就没有停过。从饭后不宜运动和夜已深的方面来说，不跑总也安全系数高一些；而从进入考试季，几乎每一天的作息都被打破原有规律的方面来说，逮住时间就跑，似乎也是正理。

按照既定的运动习惯，我今天早上就应该运动十公里。但囿于社会化招聘考试，我们学校是考点之一，只能被迫作罢。正儿八经从早晨六点一直忙到十一点才算完结，下午又被派往一中参加夏季高考疫情应急处置演练，从两点一直耗到近四点半。等到拖着疲惫回到家，真是有什么都不想做的想法了。给正在住院的老人打了两个电话，钻进家里便试图一动不动，直到甩开腮帮子大饱朵颐之后，才意识到又吃多了。经常吃多的人，往往有当意识到吃多了的时候，早就吃多了的尴尬。于是腆着圆鼓鼓的肚子，极度不适——有肢体上的累赘也有心理上的重荷。

看了一会神舟十四的相关报道，又把跟人家索要来的《应急处置演练操作手册》和爸爸要我帮他找的《小苍娃我离了登封小县》的简谱打印出来，正待百无聊赖，忽地意识到，应该出去跑步了。

原本，或许只是随口说说，但妻的回应竟然是模棱两可，她愁一眼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样喃喃道：嗯，八点。

她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我当然听得出她并不反对我出去跑步，而且似乎还在认为时间也不是很晚。

也或者我确有跑步的念头，受了习惯性意识的教唆，语言神经中枢便来了一次下意识地自我宣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焉有说了不做信口胡说的道理。

于是，又停了一阵，知是将晚饭吃下去的食物全部消化已是不可能，即便肚子还在饱撑撑的依然不太舒服，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跑——再不出去，就真的要跑到第二天凌晨了。

街灯很亮，把整条大街照射得宛如披了粉色的长廊，此刻正熠熠生辉起来，向着更远处延伸出去。

行人不多但还有。他们三三两两款步行于大街，或闲来散步或酒后回家，满眼所见都是惬意与满足，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步的我，显然不是一个格调。

远处的天空中朦胧起来，很是圆整，一如夏夜绕在月亮周围的一圈光晕，浅浅的也是雄浑的。那应该不是月光，而是被堆在一起的人类兴建的楼房里鳞次栉比的灯光给熏染的。

算了，不去管它——想不到亿万年演变下来，地球也有在晚上明亮起来的那一天——真正令我关注的，应该是街灯。

他们错落地立在街边上，一刻不停地将柔和的光倾倒在路面和半空中，铺满了街道，照亮了早已经茂盛开来的树叶，也照在我虽步履有些艰难但心中畅快的心上。运动本身就向人提供亢奋，汗流浃背的世界里，周身奔涌的血液当然也有沸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