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山不是山,只是赋予了人工堆积起来的两个土堆以山的名号,我以为。然而作为一处景点,毕竟可以在闲暇时日里前往一转:没有深渊,没有陡坡,险峻谈不上,惬意倒是可以信手拈来。
应该有多个入口进入海晏山,但我习惯走退役军人服务机构门前的那个,应该是西入口。
驱车一路上坡,在半山腰停车场泊了车,东西南北都有路可走。向北通向宝塔;向东三十几米,再绕向南,是下山的路;直接向南,有长长的登山的坡道,可通往两个山头;而西面则是来时的路。
我在此地工作过15年,但海晏山这个名字,我知道得比较晚,正如建有大型体育场馆的河清岛,几乎都是直到2012年第三届亚洲沙滩运动会的举办而逐渐知晓。据说当初“兴建”海晏山,还专门从某知名大学邀请懂风水的教授实地勘察,最终依从了该教授的建议,才修建成现如今有塔有石有照壁的模样,它们都与南面山脚下的办公大楼连成一线。
我不明易理,也懒得去听别人头头是道口若悬河的各种分析。在我看来,有路可走,有景可看便是最好的游览,更何况我是一个石头迷——这些年来,所到过的旅游景点,我基本都能弄一块留作纪念的石头,或捡或买。与北面的塔相呼应的山头上,堆了好多巨大的石块。它们一定是依照某种原理排列堆叠,本想登上去看个仔细,也顺便居高多拍一些远处的风景,但有几个玩兴正酣的孩子欢笑着在上面走来走去,带着他们的大人则在不远处大呼小叫,就只能放弃这念头——我可不想与孩子争地盘,更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
绕过 “巨石阵”,沿正南方的石阶下去,迎面是一堵巨大的贴着瓷砖的照壁,“碧海金沙海阳揽胜”几个打字的左边有五人题名,五方印,看来这副巨大的风景画是多人合作的结晶,也说明这巨大照壁的贴砖属专门定制——所下气力着实不小。照壁的四角各立着方形立柱,每个立柱的四面由当地书法名流书写的与海阳有关的诗词曲赋以及海阳历史沿革等资料。照壁的正面,“黄海朝阳”四个大字的下面是刘大伟题的《海阳赋》。
我并不知道照壁上的《海阳赋》的作者是谁,但围绕海晏山的建立,有不少人先后撰写过《海阳赋》。尽管所写内容各有侧重,但无一例外的,都会涉及海阳悠久的历史。起于汉唐,兴于明清,英雄辈出,恐怕就是海阳历史的全部,因此,实在没有必要去探究众人撰写的恭维之词。
拍完了照壁,转身向南又拍了挡住我拍摄大海的办公楼,上了台阶,从大石堆西面的甬道一路下山。
“好像忘了锁车。”我说。
妻立刻很惊讶:“我的包还在车上,没事吧!”
没等到我的回答,她很快又说:“应该没事——不会有那么没素质的人。”
等到我们下了长坡,远远望见我的车,我摁一下锁车键,“嘟”的一声,到底锁没锁车成了谜。最近这些年,突然忘事的情况出现得越来越多——这种披着强迫症外衣的记忆力衰退,已经在发出越来越强烈的警告,我是真的老了。
就像此番小游海晏山,原本想站在最高处拍摄大海的初衷,轻而易举地,就被几个孩子给终结——不再争强好胜,不再顽固不化,或许成了今后的新常态。最具说服力的,还有对待学习强国四人赛的态度,早先如果失了分,那是一定一要“征于色,发于声”的,还要追着错题看个究竟,而今呢,尽管还是希望每次都能得满分,但已经能够比较从容地面对失分,三分、四分与五分,其实都是过往云烟。
年前在理发店里遇见熟人,谈起学习强国的排名,我曾深有感触地说过这样的话,佐证就是上一任校长的分数遥遥领先,应该是每次四人赛都是满分,可一旦退休,人立即退群,就什么也没有留下。熟人也感慨,长吁一口气,有些意味深长:是啊,早晚都要离开。
妻奔过去,贴着车窗玻璃看到自己的包还在,才心境坦然跟着我向北去看那高塔。
之所以喊它高塔,是确实找不到“塔”的修饰、限定成分,该是“佛”,还是“宝”,但这常见的二者似乎与眼前所见并不相宜,就只能寻个更加高频的“高”——反正塔修建在高台上,太过靠近也需仰视。塔门朝南,方形的窗棂很醒目,只是东边的一扇上没了玻璃,显得有些不齐整——如果里面没有值钱的物件,门上尽可以不上玻璃,镂空的样子就挺好。
我没靠近去看,只拿高台上的石栏做素材,拍了几张照片,也没忘记给妻拍了几张。至于我,大可免了:我素来不喜欢佛、道意味很浓的建筑,在照壁前留了影也就可以了。停留不久便要沿原路返回,早先在下山的时候遇见的一家三口,也结束了对塔的游览,早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台阶修得真别扭,”下台阶的时候我说,“总是同一只脚下一级,真是不舒服!”
不明就里的妻立刻劝慰:“可能当初就是这么设计的吧,我觉得没什么……”
也的确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台阶的向上的面有成年人的两步宽。在高度一定的前提下,想拉长台阶的长度,看起来有巍峨的感觉,或许也只能靠拉长台阶的宽度来满足。忽然心生怜悯:人造的山毕竟太烧钱,能省的地方还是节省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