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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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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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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是面条

春节越来越近,如果不是有意安排,我最爱的面条可能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期间极容易成为铺天盖地而来的饽饽、包子、炸果子等贴着年味标签的面食们的天下。

我不是一个挑食的人,几乎常见于胶东地区的所有面食,我都接受——可能就是因此来者不拒的秉性成全了我的心宽体胖的特质,并迫使我不得不将劳心劳力的跑步竟然坚持了近十年——但我唯独对面条情有独钟。

面条制作简单,把或白或黑的面粉,做成或粗或细、或宽或窄的或条或片形状的技能,应该为大多数人所掌握。用水煮熟后,或拌上炸酱或浇上卤汤,吃起来软硬适度,清香顺滑,味道鲜美,的确称得上美食。

从记事起,我就有与面条割舍不断的情愫,至今都还记得与奶奶一起吃面条的情景——这应该是我对面条最早的记忆。

只要平日里有来往的人家盖房上梁,这天中午,奶奶便不做饭,专门抱了我一起等着——有面条吃。作为胶东俗语的“来往”,应该就是“礼尚往来”的世俗化:一家有建筑工程,街坊邻居有钱帮钱有力出力,没人没钱就送几根木料或几把鸡蛋,都属帮了忙施了礼,而受礼的一方在“上梁大吉”这天,给提供帮助的人家送刚出锅的面条,聊表心意以示回应。

在连白面都吃不起的年月,一碗碗大面多的面条承载了太多人的热情盼望和温馨回忆,往往成为全家人一同分享的美食,虽没吃饱但大快朵颐,虽不过瘾却以飨口福。

果然,上梁的鞭炮响过不久,就有人端着硕大的面碗登门。奶奶接在手,将面条连同面卤一起倒在一个更大一些的小盆里。把洗好的碗还给来人后,拿了筷子与我一起吃面。浸了卤汤的面条略略膨胀起来,鼓鼓的,满满一小盆。有肉块的卤菜和开了口的海蛤蜊依然稳坐泰山,明晃晃地,好想立刻抓来塞进嘴里。

奶奶挑吃了一两筷,停下,笑盈盈地一旁看我如狼似虎地吃,满脸的慈祥和欢喜……五十多年过后的今天,我依然能够感受到那日从窗棂照射在炕上的阳光,与奶奶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明亮而温暖。那确是我吃过的最美味可口的面条。

每当想起年幼时的这些片段,我顿觉庆幸:在粮食匮乏的年代,我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条;时至今日,在我走过的几十年时光里,一直都闪耀着奶奶甜蜜温柔的目光,煦暖而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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