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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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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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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风吟

十八年前,在中国的西南方有一个美丽的村庄。那时云南的高原上是一片一片碧色的林海,就像今天那枯草色的黄土地。十八年后的黄土地上,林海里是鲜艳夺目的阵阵花浪,余下一阵风吟。

 十八年前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一条只有瞬间记忆的小鱼儿,每天无忧地畅游在一千三百米海拔的高原林海间,吮吸着大地的芬芳,连枝稍的知了都在为这样的艳阳天高唱。那样的时候,麦秆已经直起来了,蚂蚱也开始跳梭在丛草间了。门前大树下的黄毛土狗,懒懒的眯着沾满灰土的双眼,只偶尔轻吠一声,仿佛是在象征性地履行看门的职责。

林海深处的人家是幸福的,他们家有一位善良的妻子,一位老实又聪明的丈夫,还有两个整天只和小狗打闹的女孩子。他们家还养了一头黑色的小毛驴,似乎是因为它小时候驼了太重的东西,竟有些“侏儒”。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孩子刚好能够到它的背,那个小一些的女孩子不敢靠近它,他似乎看比他小很多的小物什,就忍不住要用脚去蹬溜蹬溜。还有那只黄毛的土狗,虽然他们家几乎不吃肉,但它还是胖乎乎的,见人就笑,笑得很憨。有一年冬日里下雪,它跑了出去,他们家人找了它一整晚,以为它踩了猎兔的陷阱。第二天起床却看见它在雪地里打滚,像个活火球似的,那橘色在白茫茫的一片中耀眼极了。周围五里没有其他的住户,他们家在林海深处是林海唯一的朋友啊!

松针毯上的笑声是动听的,这片林海里最多的是云南松。这种不大高壮的松树是他们家的邻居。他们家住的三两间平顶的土坯房,旧叶换新的时候,房顶上落的全是软软的黄色松针,那松针铺在房顶上啊,就像童话里的蛋糕屋顶淋上了香甜的沙拉酱,整座房子都散发着那又香又涩的松油香味。那女孩子梦里的笑声都是淡淡的松油香呢。

林海里落雨的风声是热闹的,这林海在山顶,山腰和山脚都是散如星居的草木堆的村子。那些村子有一个是他们家的故地,但那女孩子当时太小,记不清了。那些村子里人不少,但热闹和他们家无关,住在临海深处,听不到那村子里的悲欢,只偶尔瞅见一场不眠的孤灯。他们就知道又有一棵松要回到林海里来了。不须几日,春天里一两声清脆凄清的唢呐,就又一抔新土。他们家门前望出去是一片高高矮矮的小土堆,有的立了牌子,有些只有一块石板,那也是他们家的邻居。林海里时常有雨,有雨时就有风,风吹着松针上一粒粒滚落的水珠,嘁嘁呀呀,吱吱嗖嗖,好不热闹。妻子常说那是旧地新坟里不甘心,鬼魂在聚会,可孩子们一点都不害怕,只觉得这样的风声真是热闹,像赶集似的。

后来,两个女孩子都离开了那片林海,她们时常觉得在城市的喧嚣中偶尔有一两处风声响了,可仔细听,只是人来人往的热闹生气。

十八年后,一个小女孩偶然回到那片林海。她不知所措又有些激动。林海深处那人家,剩一抔黄土了。曾经落满松针的房顶上,高高矮矮许多土堆。对面的土坡上姹紫嫣红开遍了,风响了,雨又来了。她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一颗小水珠,风吹过那水珠一声响,可这一声响,是为那枯草海里黄土地上的哪一块墓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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