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风云苦竹口

凌空跃势，一声鞭响，急促的马蹄扬起一路灰尘，消失在茫茫月夜……

疾奋的马蹄踏遍了千山万水，也踏碎了多少英雄豪杰的千秋大梦，那些和千秋大梦一起碎裂的铜鼎、陶鬲也随风掩进了泥土黄沙，沉沉入睡……

这一睡就是4000年。

1983年，国家文物局在苦竹口南面的柳塘地界发掘出土了这些已是满身泥土的历史见证物。同时，在此处也考察发掘了一座古铜炉遗址，据说当年铜炉产量颇丰。考古专家对这些出土的铜鼎、陶鬲等器皿，经过技术鉴定，认定为夏商时期的产物，是华夏早期文明在这里繁衍的印记。

随着历史的册页被后人不经意间打开，器皿上生动精美的龙纹雕饰，让民间衍生出许多关于龙的传说。如今，当地的百姓口中还在津津乐道“两条青龙沿河走”的故事，也将炎黄子孙几千年来对龙的图腾演绎得淋漓尽致。

清脆的马鞭，在苦竹口北面再次响起。时光回溯至公元878年，王仙芝这个自称“均平天补大将军”的私盐贩子，率领5万起义军仗着“狮子把门象把口”这一条易守难攻的天然隘道，在四面环山的狮子山与象山之间，与朝廷对抗。朝廷派出的大批兵马，在苦竹口前的犀牛山、牌楼山的官道悄然入驻。

一场血战就此拉开。

临时组建的散兵游勇，终不敌唐军的骁勇善战，几次冲锋，人困马乏，粮草奇缺。那日黑云压山，电闪雷鸣。王仙芝见身后是茫茫青山，阵前是唐军的兵强马壮，终长叹一声，天不助我也！急命发起突围。只听“嗖”的一声，乱箭飞来，杀红了的眼睛怒目圆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代枭雄终落得个身首异处。斩首后的王仙芝，传首长安。尸身被当地乡民葬在苦竹口北面的广福寺前。

公元1254年，江西浮梁人程晃与文天祥同登一榜，获进士后授任黄梅县令。乱世出英雄，也出匪患。附近匪寇四起，流窜至黄梅境内烧杀虏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身为县令的程晃本是个文弱书生，见百姓惨遭涂炭，毅然放下纸笔，手持刀剑率领百姓，力斩群匪，此壮举受到万民爱戴。死后，县内百姓将猛虎跳涧这一风水宝地予其厚葬。

斗转星移，青山依旧。万历年间的黄梅知县来三聘一脸敬意，饱满的毛笔滴沥着墨汁，笔尖在纸上蛟若游龙，这位500年前的“公仆”在为600年前的另一位公仆书写着墓志铭。力度纸背的笔力，一心为民的善念，将两位相隔百年之遥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后人也铭记他们，每年清明，都会有许多人自发来这里——程晃岭水库边祭拜。这是黄梅境内唯一以人名命名的水库，也是世人对先贤最好的褒奖，他们不仅活在历史上，也世代活在百姓心中。

2021年的一天，我站立在苦竹口这块黄土地上，其深厚的历史底蕴深深震撼着我，每当夕阳照在苍茫之上，脑海中想的是几千年来它所经历的风云变幻，鼓角争鸣。看北面山势依旧巍峨、连绵起伏，南面一马平川、高楼林立，远古与现代已融为一体，血脉相连，繁衍不息。

再回首，已是满山云雾，一眼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