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的夏天,小伙伴们整天徜徉、陶醉在田园诗般的童话里,享受着大自然慷慨地给予。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园子里的植物被晒得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忍受着热浪地袭击。夏虫们纷纷躲了起来不见了踪影,树上的知了热得没日没夜地喊叫,仿佛心里有着撒不完的怨气,它们像是用嘹亮、高亢的咒语来诅咒着这酷暑难耐的七月流火,咆哮着这忍受不了的火炉一般地烘烤。飞舞的蜻蜓轻盈地盘旋在空旷的街头,以极快的速度飞动着,小伙伴们奔跑着用扫帚扑捉着它们。偶尔捉住几只,我会仔细地端详着它们奇特的脑袋,特别是对那种大个头、全身绿油油的俗称“雷蜻蜓”的格外喜欢,对那一双梦幻般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然后用一根细线轻轻地拴住它的脖子,防止它们再次飘然地飞走。
六月的天孩子似的脸说变就变。说话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暴雨肆虐过后,雨渐渐小了下来,静静地看那雨点滴落在水面上,击起了众多的水泡,它们顺水漂动,犹如江南水乡里的乌蓬小船,浮动片刻瞬间破灭,非常的好看,就像一幅缥缈的水墨画优美地铺展在眼前,渲染着那梦幻般的美感,令我浮想联翩。
那时的雨后,天上经常出现彩虹,小伙伴会争先恐后地仰起小脸,满脸喜悦地观赏着那神奇的、美伦美幻的景观,我那时总是想象着那绚丽的彩虹桥上会不会住着神仙,他们会不会突然踏着彩云下凡,飘逸地降落到人间。
孩子们常常会在雨后从家里拿出小锨小铲,跑到马路边的小水沟边,用泥巴拦起小小的堤坝,并努力着不让流淌的雨水把堤坝冲垮,尽管弄得衣服湿透,浑身的泥巴,却玩儿得几乎忘我。不过,每次这样汤汤水水地回家,我总是会挨巴掌的。
黄昏时分,乌黑的蝙蝠在屋山墙上忽高忽低地飞来飞去,孩子们迅速地脱下一只只臭鞋扔向空中,希望扣住它们中最倒霉的那一只,但从来没有见到有谁能够成功地扣住过。
湿漉漉的傍晚,是寻找知了猴的最佳时机,沿着树根的周围,寻寻觅觅,一定会找到它藏匿的洞口,洞口是米粒大小的小孔,不同于蚂蚁洞口的形态,它的洞口薄薄的一层土皮,轻轻地挑开,洞口变大,只见这乖巧的生灵缩着脑袋,一动也不动。于是心中大喜,忙将它轻轻地抠出,捧在手里如获宝贝。只要有耐心,一定能够多找到几只,煎炸过后那是绝佳的美味。想弄到好吃的东西自然要费很大的功夫,要想吃到与知了猴相媲美的那种绿油油的大蚂蚱就需要更艰辛地付出,需要有充足的时间,跟着大人们去东山里才能逮到,东跑西颠地爬山越岭,耗尽了体力也捉不到多少。
夏天的夜晚如梦如幻,月亮弯弯地挂在树梢,夜空就像刚刚洗过了一样的纯净,星星就好像漂浮在我们的头顶。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躺在屋外的凉席上仰望着寂静的星空,搜寻着北斗七星和那一望无际的银河,望着那条绵延不绝的天街,感觉到它是多么的残酷和冰冷。是它将牛郎和织女无情地分隔在了两岸,使得他们迟迟不能够相逢。很小的时候就听姥娘说:下雨时的七夕晚上,在葡萄架下会听到牛郎与织女 相聚时凄惨地哭声。因而,从小就对葡萄架感到十分的畏惧,尤其对雨中的葡萄架下能听到点什么萌生了莫名的渴望。有去萄萄架下听听地冲动,可又十分的胆怯,担心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那将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所以不曾尝试。
那时,我们的房前屋后种植的大多都是高高的杨树,在闷热难耐的午夜,夏风徐徐地吹来,甚是愜意。“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成排高大的杨树上开始发出“哗哗”的响声,树叶们之间产生欢快的共鸣,声音随着风的节奏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我听过夜晚的海浪声、松涛声,它们磅礴、浑厚而有气势,让人感到敬畏。而杨树叶所发出的响声有些清脆、低吟轻唱的感觉,在夜幕下常常感到一丝苍凉和萧瑟。 有时在静谧的夜晚,偶见萤火虫忽隐忽现,在夜幕的笼罩下,这小小的精灵发出微弱的亮光,显得异常的诡异和神秘。金龟子和白蛾喜欢有光亮的地方,它们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像殉节的壮士一样撞在透着灯光的窗户和有光影的地面上。
“何处最添诗兴客,黄昏烟雨乱蛙声。”
雨后的夜晚常常会听到一片片动听、激昂的蛙声,它们时而独奏时而合唱,有时低吟有时高亢。它们在尽情的、快乐地赞颂着这如诗如画的夏夜,在高唱着田园诗一样浪漫的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