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味板栗

时光如梭，又到一年金秋季，桂花再次飘香。

每次闻到桂花的香味，我都会想到那清脆甘甜的板栗。在我的印象中，桂花和板栗是联系在一起的：桂花香味表明周围肯定有板栗，而板栗则应该是带着桂花的香味。两者缺一不可，不然便无法构成和谐的整体。这种固有印象真的难以磨灭，即使是在外地学习、工作多年，我依旧认为桂花和板栗必须是相伴相随。

幼年时期，老宅附近就有一小片空地，祖父勤劳，惯于将空地整理为一垄垄菜地，里面种上蔬菜以及一些小树苗。树苗的种类相当丰富：杏树、枣树、桂花、板栗、银杏等等。随着树苗渐渐长大，开花结果就成了每年必经的过程。

纵使我并不能清楚地记住果树是哪年开始结果、桂花是何年开始开花。但是每每到了果子成熟的日子，我们这些小孩一放学便会兴奋地钻进菜地里，去果树下搜寻掉落的果实。

一开始，我们还只是会专注于在树下捡果实。但是随着年龄渐长，我便不甘心于在树下捡，而是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对着树上的果实捣去，以求将果实打下来。在枣、杏和板栗这三种果子中，枣太小不好打而且也味道也不够甜，便得不到我的青睐；杏成熟后会变软，打下来就很容易摔烂，所以也不适合打；而仅剩的板栗便是我最喜欢打的——只要树上的板栗蒲够饱满，那么用力将细竹竿打过去，包裹着板栗的刺球便迅速地顺着受力的方向飞了出去。其中最完美的适合打的板栗蒲要微张开，能看到里面有着饱满的板栗，这种打下来就会很好剥开；倘若口开的太大，那一打下去，板栗便会自行掉下，和板栗蒲分道扬镳，这样往往会捡到一个空壳；而完全没有开口的板栗蒲，在后剥板栗的过程中就会具有相当大的难度。一看到我们拿着细竹竿要打板栗了，家人便会赶紧提醒小孩们不要站在树下，以免被这毛球扎到。

每回我都会打上好一些，再寻找四处掉落的毛球：幸运的时候，毛球会落到地上，直接捡起来便行；不幸运的时候会落到老宅的屋顶上，这就逼着我再次拿起细竹竿努力去够，但这时候都会被家人喝止，生怕我一不小心就将屋顶的瓦片捣碎，那么我就只能使出软磨硬泡的招式催促家人帮我去够那屋顶的板栗蒲。

收集完打下的板栗蒲后，我们便来到一处空地，进行最重要的一步——剥板栗。对于已经成熟已经裂开的板栗壳，直接两只脚踩住裂缝的两边，往外一用力，板栗壳变会完全分开成两块，之后再分别从板栗壳里挖出卡住的板栗，就成功了。而对于另外一种没有裂口的板栗壳，先是用脚踩住板栗壳，将其在硬地面上来回摩擦，这样可以将刺磨平以减少扎手或扎脚的几率，之后再借助家中的铲子或者剪刀将其从中间分开，再逐步分离。血与泪的经验告诉我：踩住板栗壳时需要穿上厚厚的没有镂空的鞋，拖鞋、凉鞋、布鞋或者薄薄的网状运动鞋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刺有时候会磨不平，就会在后续的剥壳中扎到脚。板栗壳的刺特别尖，扎到皮肤上会有一种特别酸爽的痛感，而且这刺痛的持续时间还相当长。

剥完外面带刺的板栗蒲，便到了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刻。此时的板栗硬壳一咬就开，再将里面毛乎乎的皮给拨开，就露出了里面黄黄嫩嫩的果实，咬上一口，清脆甘甜，实属美味。这是生吃的板栗。要是生的吃腻了，还可以将板栗煮熟，熟板栗香香甜甜粉粉糯糯，亦是美味无比。但是我更爱的还是生板栗那脆爽甘甜的滋味。

这一系列捡板栗、打板栗、剥板栗和吃板栗的活动都是伴随着浓浓的桂花香。毕竟板栗是在9到10月成熟，这个时间也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小菜园的的位置毕竟有限，桂花和板栗还是很接近的。如果去到板栗树下，就必须从桂花旁穿过，桂花树矮，从旁边挤过去时，桂花落满一身，带着满鼻子的桂花香，在板栗树下寻找着掉落的果实。

年复一年，从小学到初中毕业，每一年的9月和10月我都会闻着芬芳的桂花，穿梭在果树之下，去寻找那些散落的果实。久而久之，桂花和板栗于我便是等同的：桂花香必定携着板栗而来，板栗必然是桂花味的。

高中在学校住宿，周末才能回家，闻着桂花香捡板栗的体验便少了。上大学时，第一次闻到桂花香，一个念头便突然闯入我的脑海：附近有板栗树，打板栗去。但是之后自己便忍不住好笑：大学校园就这么大，都摸熟了，旁边根本没有板栗树，打什么板栗呀！但是那一刻我无比想要尝到板栗那清脆甘甜的滋味。于是，我便去附近的店看有没有板栗卖。但是，无论是在找到了卖炒板栗的店或者是卖生板栗的店，却又忍不住嫌弃这板栗怎么不带着桂花香，终究是无法下手去买。

一次又一次，我闻到桂花时会想附近为什么没有板栗树，看到卖板栗的却又嫌弃为什么板栗又不是桂花味的。就这样，一直找不到桂花味板栗，我也就渐渐放弃寻找这带着桂花味的板栗。

又一年，我在桂花盛开的季节回了家，闻到那熟悉的桂花香，尝到了清甜干脆的板栗，我才意识到内心似乎有一块空缺被填满了，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我真的爱这桂花味的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