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路

                生命之路

          门口对面那座山上，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鲜有人影，至少是在我搬来此处居住的这十年里。

         这座小城南端的小山，杂树丛生，其间也有怪石盘踞于上。山虽不是很高，脚下平地因开发商建造房屋亦把山体占上一部分，原本不怎么奇特的小山因人工挖掘而突显险峻，假若想攀得上去，并非一件易事。

         记得刚搬来的那年初春，因经不住枝头上那些刚刚探脑的鹅黄之色诱惑，决定冒一次险，攀上此山踏寻些可以满足心中渴望的新色。然而，现实最终还是让向往的眸子屈服。那些被现代化机械破坏的山体根本就无路可攀，就是冒险攀得上去，那山上密密麻麻的树木，树木间稍有的空隙，也会被荆棘藤蔓挤占，要想让身体融入其中并穿插而过，那也是取决于个人的智慧与毅力的。山脚下，我望其兴叹了一番，只好作罢。

           又一次勾住我目光的这座小山，是己亥岁末、庚子年初的这场大疫。宅在家里的日子，每天醒来，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疫情信息，之后，就是站在窗前看对面那窗户里、那位准时的大哥趴在窗台向外张望；看门前那条马路依旧无人影车踪通行；看那只没戴口罩的鸟儿在窗外匆匆飞过；看那座曾经无数次给予我无限诱惑的小山……

         立春过了，雨水过了，惊蛰过了，春分也过了……

         窗外，枝头上绽露的鹅黄在一点点染绿，春的浓烈气息似乎也在预示着这场大疫正在稳中向好。现实也的确如此，那一组组牵动人心的数据，正朝着人们心中渴望的方向而加速演化，这个春天在某种意义上正在打开。

        我依旧重复着：宅家、醒来就去打开手机、伫立窗前，看对面那位大哥、看天空、看再也熟悉不过的那条马路、看那座充满诱惑与神秘的小山……

         就在某一天，那座越来越让我向往的小山突然有了人影晃动：

          “快看，人，有人，在那……”

          我像是发现新大陆那般兴奋起来，兴奋的竟然语无伦次。家人们见到我这副模样，竟一时无语以对。

         时隔十年，我竟然第一次发现对面的山顶上有人影晃动，在庚子之春，在这场大疫让人宅家数十日之后，那山顶上，竟是活生生的生命，像旗帜一样，在向这个迟到的春天宣誓。

        早就萌动的我，精心地戴好口罩，向着对面那座小山进发。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一条不怎么显眼的小路自山脚向山顶延伸而去，其间极为难走的路段有铁锹修整的痕迹。

           走到山脚下，才发现爬山的人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代表这个春天印记的口罩，严严实实捂在每个爬山者的脸上，仅仅外露的眼睛，那目光，分明是蛰伏许久后对生命的珍惜与欣喜，就像这有着温度与色彩的风，努力，让人间复苏。

         终于，在向往十年的情结里、在无比艰辛下，我首次登上了山，大半个县城顿时暴露在我的眼前。同时，在这座小山之外，更多的山峰也出现在我的视野，在那山些山峰之上，也有着人影从不同的方向攀登上来。我想，这应该是蛰伏的春为我们拓开的生命之路吧！在经过残冰压抑的时节、在经过怪虫齿啮的疼痛，所有的生命，在蓝天下，顽强地仰起了头。看！林间的花儿正在怒放，像一剂强音，注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