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牵牛花

第一章

秋秋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他的语言，动作，长相，全身上下无一不表露出农村的模样。秋秋是个爱笑的男孩，就连他的笑容也是淳朴的。

在农村生活的秋秋，他的家里一直养了一头牛，养的是一头母牛，因为母牛可以生牛犊子。在乡下活命的人们，靠得就是种庄稼，生活收入并不高。母牛生下的牛犊子，长大了可以拿去卖钱，这样也能给家里带来一些经济收益。除了那头母牛，秋秋的家里还养了些家禽，但不可能会养狗，因为秋秋害怕。尽管说狗是很忠诚的动物，可它野蛮起来，却是会咬人，这点秋秋不喜欢。

秋秋最喜欢的，还是家里的那头黄牛。秋秋在九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放牛，秋秋一向喜欢放牛。其实秋秋之前也放过牛，但都是跟着母亲去的，不算是真正的放牛。那时牛由母亲看着，他就在草地上打滚，抓蚱蜢，斗蛐蛐，自己玩的可尽兴了。现在不同了，秋秋要好好的看牛，不能由它乱跑，还要让牛吃饱。秋秋在学校里读书，只要回到家，他就一定会去放牛。

对于放牛，秋秋有着独特的喜爱，也有着自己的放牛法子。每次放牛，秋秋都要到山上去放，因为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放牛，而且山上的草黄牛也都爱吃。秋秋牵着牛来到山上，在进山之前，他先要让牛喝足水，不然牛会口渴的。秋秋记得大人说过，牛不能口渴，牛口渴后就不会长了。秋秋对牛的饮水也有标准，如果有山泉溪水，就让牛喝山泉水。要是没有，那渠道里的积水也可以，但必须是清澈的，绝不能浑浊污黄。给牛喝了水之后，秋秋就牵着牛上山了。秋秋进山后，他并不是立马就松绳放养，草料也很重要。秋秋牵着牛来到山上，他还要观察一下地形，找一块合适的牧场。当找到场地宽阔，地面平坦，草色青翠的地方，这便是秋秋理想的放牛根据地。而此时，秋秋便放开手里的缰绳，让牛在草地上自由的放养。然后，秋秋就只要稍加看管，不让牛到处乱跑就行。这个时候，秋秋就会来到地势较高的树木下，找一块树荫较大的地方乘凉。秋秋在树荫下躺了下来，揪一根狗尾草放到嘴里，脸上浮过一丝喜悦之情！

这天，由于周末放学在家，秋秋下午便又去放牛了。这次秋秋放好牛后，并没有到树荫下乘凉，而是直接往山上跑了过去。因为就在山上不远的树枝上，有一朵鲜花正在绽放。秋秋来到花儿旁边，他觉得这朵鲜花很美丽。微微张开的花瓣，雪白的花片上透着些许嫩黄，隐约可见有几根花须从花蕾里探出尖尖的小头。秋秋打心里喜欢这朵鲜花。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许多地方都长有这样的花朵。慢慢地把眼睛闭上，轻轻地挤压了几下鼻孔，还能闻到一缕淡淡的芳香味儿。秋秋心里就想，等他回到学校里面，一定要请问老师这是什么花。因为这时候的秋秋，他根本就不认识这是什么花朵。

新的一周，秋秋回校读书，课下，秋秋找到老师，把他从山上看到的鲜花向老师描述了一遍。老师听了秋秋的讲述，告诉他这种花叫牵牛花，是一种在乡下，在山上都很常见的鲜花。经过老师讲解，秋秋现在不仅知道了这花的名字，还可以很容易的就见到它。因此，秋秋就更加的喜欢去放牛，也更加快乐的去放牛。因为他除了可以体会到放牛的乐趣，还能见到他所喜欢的牵牛花。

往后的日子里，秋秋只要一去放牛，他都要爬上山头，去看那美丽的牵牛花。在成长过程中，放牛便成为了秋秋的一个习惯，一种爱好。而那山上的牵牛花，就成了秋秋放牛过程中的一个陪伴，给他的放牛生活增添美好。随着时间的过去，秋秋慢慢的在长大，他的知识面也更广了。他在教材里也多次学到过牵牛花，这让他对牵牛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让他对牵牛花有了更深的感情。

秋秋在学校里读书，在他所学的东西里面，这个“牛”字让他感到亲切。因为从小的时候，秋秋家里就养了一头黄牛，而当秋秋开始入校读书，他首先学的几个简单生字里，也有这个“牛”字在里面。或许和“牛”字有缘吧，在秋秋的童年时光里，这个“牛”字在他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回首童年的过去，牛不单是秋秋喜欢的动物，也是岁月的同行者，放牛是秋秋的一大乐趣。而牵牛花的出现，给秋秋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喜，陪着他一同长大。秋秋自己知道，他喜欢放牛，也喜欢那开满山头的牵牛花。牵牛花是他儿时的陪伴，童年的聚焦，已成为他一生中无法忘怀的过往。

春花秋月，寒来暑往，山上的牵牛花已不知重开了多少次。如今的秋秋已经长大，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小孩子，长成了一位多情的少年。长大的秋秋和小时候一点没变，他还是一样的喜欢放牛，一样的喜欢牵牛花。

在暑假期间，秋秋回到家里，这年他高中毕业，已经十八岁了。秋秋高考完之后，就马上回了家。在家的日子里，他和往常一样，依旧喜欢去放牛。八月份的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还伴有阵阵清风。下午，秋秋便牵着牛出去了，尽管已不是小时候的那头牛了，但秋秋一样对它充满喜欢。

秋秋牵着牛来到山上，等把牛放好以后，紧接着他就往山上跑去。他的身影穿梭在花草树木中，直到他冲上了山顶。他站在山顶上，慢慢地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他静静的感受微风拂面，蝉鸣鸟叫，这让他的心里无比舒畅。秋秋睁开了双眼，看到满山的牵牛花都已尽情怒放，就像他自己已经长大一样。整个山头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花香味。秋秋把目光投向了远方，他从小在农村，没有离开过家乡。秋秋就一直在想，大山的那边会是什么，是海，是山，是天涯？那里会不会有盛开的牵牛花。想到这里，秋秋满怀深情的笑了，笑的很淳朴。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牵牛花的盛开，秋秋都会感到很开心，很快乐。尽管此时他已高考落榜。

这一天，对秋秋来讲，是沉重而复杂的。虽说看到满山绽放的牵牛花，他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这笑容里面，多少都夹杂着些许的心酸与无奈。秋秋自己心里清楚，再过些日子，他就要走了。他要离开家乡，到另一个地方，去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会是多么的沉重啊！他热爱自己的家乡，爱家乡的山，家乡的水，甚至是家乡的一捧黄土。他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喜欢这样的放牛生活。但这是不现实的，秋秋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家里面。他终究是要长大，是要到外面去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他不知道这次离开家乡，往后的日子又将会怎样。他好想让时间在此刻停留，自己也不再长大。他还能像以前一样，牵着家里的黄牛，看那满山盛开的牵牛花。如今他一走，不知道会去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更不知道要过多久，他才可以再次牵着牛去放，去欣赏牵牛花悄悄地绽放。

此时，秋秋的心里也已经明白，他对牵牛花不仅仅只是那种简单的喜欢了。经过时间的流走，秋秋打心里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牵牛花。牵牛花成了秋秋童年的缩影，情感的流露，心灵的寄托，回忆的初衷。秋秋对牵牛花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秋秋走到牵牛花的旁边，默默地注视着它。它的颜色，它的开放，是那样的鲜艳美丽。它的气味，它的姿态，是多么的芬芳动人。

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这段日子还会长久吗？显然不会。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时间就像是秋秋手中牵牛的缰绳，抓的越紧，牛就越狂躁，越是不停地奔跑。秋秋并不想跑，他知道自己跑不过时间，他只想停下来。他停下来看牛儿奔跑，看到牛儿为了山上的青草而奔跑，就像当年自己为了山上的牵牛花一样奔跑。牛儿对山上嫩草的追求，就像是秋秋对山上牵牛花的追求。只是那山上的嫩草永远都是牛儿的追求，而那山上的牵牛花，除了秋秋，还会不会有人像他一样执着的追寻。

或许那满山的牵牛花，只是因为秋秋而盛开。又或许这只不过是自然界的一个规律罢了，等到了相应的气候时节，牵牛花就会自然的开放。只是不知道牵牛花开放了多少次，经过了多少个尘世的轮回，才遇到一个能够赋予它情感，读懂它，并且深深爱上它的人。而这个人，正好就是秋秋。其实，千百年来，牵牛花就一直生长着，每年都会如期开放，而且开的很漂亮。只是那千百年以来，每次牵牛花盛开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一个人能够因它的盛开而停留。等待它的盛开，欣赏它美丽的花朵。即使它开得再鲜艳，再美丽，它也只能在风雨中飘摇。也许它一直都没有遇到一个可以懂它的有缘人，它的花朵只为这个人而绽放。

秋秋不经意的笑了，笑的很开心，很淳朴。他非常高兴自己有这么大的缘分，能够在花海潮流中遇见牵牛花。只是在他放牛时的一次偶然相遇，这时的秋秋甚至都不认识牵牛花。但那个时候，却是秋秋最天真，最单纯，最可爱的童年时期。那时的秋秋不过是个小孩子，幼稚，不懂事，什么都得慢慢学。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秋秋把自己所能表达的情感，萌生的爱意，以及童年的快乐时光，全部给予了牵牛花。那时秋秋与牵牛花之间，产生了一段简单，纯正的感情，没有一丁点杂质，满满的全是欢乐。因为那时候的秋秋不知道感情会有复杂，也不懂得如何去把持住。秋秋就知道静静的看着牵牛花，不要去触碰它，只要心里对它喜欢就可以了。是啊，或许真就这么简单，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在家的时候能跑到山上去看牵牛花，这已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就算是离开，见不到牵牛花，但也一样可以喜欢它，把对它的这种喜欢留在心底。

九月的阳光灿烂，天空依旧很晴朗。这时的季节已经到了秋天，天气也开始慢慢变化。在四个季节中，秋秋喜欢的就是秋天。秋天不但天高气爽，硕果累累，秋天也会带来草木枯黄，花凋叶落。秋风的吹过，往往伴随有空中的落叶。当秋风吹落了树叶，带走的又何尝不是树的不舍跟叶的思念。秋秋认为这并没有伤感，而是很凄美的感触。他喜欢秋天，喜欢这种凄美。这天，秋风带走了叶子对树枝的思念，远方带走了秋秋对家乡的思念。秋秋走了，离开了家乡，去到未知的远方。他没有留下什么，就像落叶一样，也无法留下什么。他唯一可以留下的，只有对家乡无尽的思念，以及他对牵牛花深深的爱。秋风凋落叶，残艳落枝头，好一副凄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