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钓

今年的天气异常，已是深秋时节，却未见秋凉。

双休日在家，心情独闷。恰朋友相邀垂钓，本不懂钓技，却想着见识野外秋色，看看乡间秋水是否凉爽？塘里的鱼儿是否肥美？于是欣然前往。

清晨，一行六人驱车来到偏僻山乡，弃车于村口，踩着布满露水的弯弯山道，来到一片松林，穿过林子便见一方如镜的鱼塘。

塘边有一间小舍屋，主人是一位以养鱼为生的老农。听说我们垂钓，忙介绍：鱼塘多是草鱼和鲫鱼，正肥着呢！用蚯蚓钓鲫鱼、用香饵钓草鱼，鱼儿上钩快……

秋天的水面很静谧，有丝丝凉爽的风，可阳光还有点灼人。五、六顶草帽围绕着塘边坐下，鱼杆齐刷刷地甩入塘中。一只轻盈的蜻蜓在我的鱼杆上挺立，怡然如小憩在夏日荷梗上，透明的薄翼折射着太阳的光，光亮的圆头沉湎于夏日的回忆。

“哗啦……”的一声水响，坐在邻处的老肖第一个起钩，一条鲫鱼被拖出水面，活蹦乱跳一阵，没了声息。稍许，其他的几位钓友陆续起钓，塘面不时泛起圈圈涟漪，一尾尾银亮的鱼被柔而有力的鱼杆强拉出水面，放入网着的水中。失去自由的鱼挣扎着，搅起一阵水花，也许在懊悔着自己的贪婪或埋怨着人的狡猾。想着，不禁有点同情网中失去自由的鱼。

鱼儿却不领情，时常不经意地将我钓钩上的鱼饵偷吃，戏弄着我的憨厚。出身渔民的老肖见我半晌也未钓上一条鱼，热情地丢下手中的鱼杆来教我一些钓技，从上饵、甩钩、握杆、看漂等基本技能，到“夏钓水阴，秋钓水阳”，“浅钓鲫鱼，深钓草鱼”的垂钓诀窍，我频频点头，却懒得往脑子里记。其实，鱼上不上钩并不重要，“难得浮生半日闲”。垂钓秋水，想“钓”的是那种“一蓑风雨任平生”的豁达，那种“独钓寒江雪”的超然，还有那种“宁愿直中取，不愿曲中求”的自信和“逝者如斯乎”的感悟……

塘边的林子里传来啁啾的鸟声，似乎在讨论着今年秋闷的原因。对于鸟性，要比对鱼性的了解得多。

老家的园子里种有一棵梨树，鸟儿一天早晚吵闹不休。从不伤害它们，鸟儿的胆子大得像是家中饲养般，三、两只麻雀或乌鸦，冷不丁地从树上飞落，在人跟前啄食。两只喜鹊吵闹着跳入厅桌上，好似一对夫妻拌嘴，找上门来评理。斑鸠的求偶声，太露骨了，连顽童都听得懂它们调情的话语。猫头鹰是孤独的，晚上的一声残叫，令人毛骨悚然，惊吓半天，心理猜测着谁家又有不幸的事儿发生……

“老陈，鱼咬钩了！”老肖的一声提醒，令我猛然回神。鱼漂在水中微颤，我用力一提，“哗啦”一声水响，一条鲫鱼已在岸上蹦跳，好美的鲫鱼，头小肚大，鳞光闪闪，活溜溜的眼睛发出疑惑的目光。这鱼也许实在是饿了，不然怎会吞得那么急？有倒刺的鱼钩穿破了鱼唇，可怜的鱼儿竟落在一个“愿者上钩”的垂钓者之手。

斜阳如磐，余晖若金。收钓时候，依然只钓得一条孤独的鲫鱼，好友“讥笑”，我也跟着痴笑。同是垂钓人，收获却不一样。秋露滋润，稀释了胸中的郁闷；聆听鸟语，拾回了宁静的心境；垂钓秋水，抖落了一层心灵的灰蒙……

冰浪写于200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