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山前必有路 ——寄给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星期六，秋高气爽。驱车郊外，陪心情郁闷的女儿去看秋景。

顺着依山伴水的弯曲山道行使，只见远山红枫似火，风景如画，近岭桂花飘香，鸟语叽啾。山脚下，江水静谧，芦苇摇曳，白鹭飞落，秋色十分迷人。心情有些激动，我情不止禁地背诵起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一直郁闷不乐的女儿忽然绞杀我的兴致：“激动什么呢？我感悟的是‘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她竟以王勃的诗来讥讽我。弄得我一时无语，兴趣索然，不知如何对答。

女儿的脾气源自内心的烦躁，并不是故意对我无礼。

女儿在本省的一本大学读书，明年即将毕业。面对考研还是步入社会就业的选择感到茫然，心情有些凌乱，明显流露出内心的压力。从报刊陆续读到的一些大学生自杀的新闻报道中得知，这是国内大学生普遍存在一种竞争畏惧症，即使清华、北大等名牌大学的有些学生也存在类似的心理问题。

车子在山里盘旋，一路聆听女儿嘴巴里发出的，和她十九岁年龄不相称的牢骚。她说，大三的学生临近毕业，都在思考去向的问题。目前大致有四种流向：企业老总家的子女，也就是社会上说的富二代，或选择出国或是在父亲的公司就职；领导的子女选择读研或靠公务员，父母早已运用各种关系在运作毕业后的事宜，没有什么大的后顾之忧；农村的学生，除了学习成绩特别优秀的选择考研究生外，大部分选择去南方竟聘打工，随遇而安。剩余的大多如我女儿一样的学生，出身在普通公务员家庭，高不成低不就，心情茫然失措……

女儿在学校的成绩不算拔尖，却也算优秀。想考研究生继续读书，又怕读书后依然面临就业的难题。不考研究生又要马上面临公务员的考试竞争或是自谋职业的压力。彷徨、徘徊、愤懑均来自于自身内心的敏感与脆弱，来自于对社会的陌生与恐惧。她的想法也无大错，很多事情确实是难以料定，人的命运犹如大海之舟，难以预测。

当今时代，读书多不一定远景好；读书少不一定结局坏。很多的老板根本不认得几个字却富得流油，很多学者知识渊博，却穷得发酸。我就一直就认为书不可不读，关键看怎么去读了。有些人只读一本书，就走出一条人生路，而有些人读完图书馆的大部分书，却走进了人生的死胡同。例子很多，不需要列举。只记得陆游《示儿》中有两句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还有《红楼梦》中两句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这些话，不便对正在苦读的女儿说，她还不能完全理解社会上的事。不然，容易产生歧义，会影响她学习信心，令她更加的烦恼。作为父母，应该成为儿女人生道路上的一盏灯，在他们觉得迷朦时，照亮他们前方的路。

一边琢磨着女儿的思想，一边慢悠悠地在林荫小道上行驶。好在山路行人稀少，更没见过往的车辆，行驶十分安全。车，快要到山下了，女儿看不到进山的路，惊讶地喊道：“爸爸，快停下来！前面没路了，等下连掉头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回来呀？”我心中有数，没有啃声，继续前行。

在去年的秋天，朋友带我来过一次，我也这样对朋友说过与女儿同样的话：掉头吧，没路了。朋友笑着说：“路，隐没在山脚下的树林中，拐了弯，有个山村，可以在那里吃了饭，开车返回。”原来，路的前面还有路，人在快要绝望时，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

女儿见我依然向前行驶，反应很快。笑着说：“爸爸，我知道您想告诉我什么了？”“什么呢？”我反问。“车到山前必有路。”女儿有些得意地笑道。嘿嘿，我窃笑、释然。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行。很多情况都是这样，女儿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胜过父母千言万语的说教。

我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是面对人生道路抉择的一种豁达态度。一个大学毕业生，只要理想之灯不灭，总能找到一条通往自己人生目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