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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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条路径，一直往北
从信江边上的古码头延伸
粼粼水气，从浩渺的鄱阳湖
延展成无数张清癯的面庞
你还能倾听到船桨
轻轻叩击船舷，水面荡起的波澜
在南岸数条以江水为起点的石板路
水渍油亮，我能感受到云的高远
那弧度异样精美，层层跌宕
遥望那些一直向北的背影
然后将目光投向无边的竹林
水车转动了连绵的岁月
我们在步行中数忘了时光
从明朝中叶的豁达走向清朝的拘谨
难以猜测那北边广袤的风雪
无数南方的矮壮汉子
开启了白桦林里雪原上一直延伸的脚印
二
到底还是不能悟透这光的方向
它高昂而且雄壮的声响从云端跌落
斜靠在屋檐上扫视街道上每一块石板
看着风轻轻摇曳门铃
镇北曾经的庙宇是否在地下埋藏了钟声
那地基承托的人们，在入夜的时候
守候茶香里悠远禅音
街道在夜里无比深远，游弋
如同我们夜梦中沉重的龙
一丝朦胧光线，纠结在一片落叶模糊的脉络
无比清晰的心跳，告白这个即将开启的黎明
我仰视那些乌云被火烤炙，蒸腾着承托
那蓬勃着向天的最高处奔跑的日头
三
我就在街道最远处的报亭边上
逡巡。打听九狮桥下的水讯，可以遥望
那欢呼雀跃了很久的山脉
九头狮子坚定成连绵的红色脊梁
首尾相连。你从邮局方向走来
我要向你讨要一张邮票
上面刻印着一只狮子驮着九片茶叶
四
我终归要去用墨汁浸染数层白纸
在墨色里寻找竹林和溪流
层层堆积，看一束阳光行走在水汽上
那些水分子像江北的九座狮山一样
首尾相连的赶赴空中的舞会
那里有风琴的乐师指挥沉渍，在某个夜晚
你无法想象的光辉里，承载山脊跳跃
我坚信那纸上的江河源头在水车最高的竹筒
这样的竹林世界，清风和水一样清澈
这样的文字和线条，留白的地方填充会飞的情思
我就背负了一卷纤白的梦想
幻想它们凝结在我的肩胛像白色翅膀
参加那天空中的舞会
五
再一次选择站立着欣赏街道的风景
参差和古旧的楼房遮挡幽巷里的清光
吮吸那一片木板房阁楼深处幽幽的脂粉香味
这样的小镇以河流连接各种肤色的仰视
我的目光逡巡游弋的方向是信江
一直向北，一万里茶叶铺陈的方向
什么时候，万里之外黄沙峰丛里的驼队
南方矮壮汉子们不再离开，故土粘稠
你悠远的乡情，红色广场上刻写那江流上的白帆
再也无法忘却的背影，从镇子深处延伸向江面
那条青石板上跌宕成高天云影的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