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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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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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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香

不经意间读到裘万顷的《窗前古槐二首》:密叶繁阴画不成,卷帘双眼为渠明。人间炎热无来处,赢得轩窗分外清。这是一首写在春末夏初的歌咏槐的诗句,想来这棵古槐给裘万顷带来无限凉爽,那么,槐花盛开时是一种怎样的景象?五一劳动节,我们回到家中,西边和南边邻居家的槐花已经盛开,那推云堆雪,满眼珠光宝气的槐树很是惹眼。养眼的同时更有一股股浓郁的香甜随着五月的柔风阵阵袭来。

不由得回想起我小时候,五月是乡村最为热闹的季节。那时的村子里没有什么玉兰树、紫荆花……,有的就是榆树、椿树、槐树,槐树分为国槐和洋槐两种。国槐开花较晚,洋槐一般五月开花。那时候,五一还只放一天假。每次回家,远远看到那雪白雪白的一串串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心中就特别温暖。

你想啊,走过了万物复苏的春天,小麦苗经过返青,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风吹麦浪,宛如一层层绿波一般蜿蜒起伏。那高高的悬挂在枝头的白色就格外引人注目了。还有槐花特有的清香,加上蜂围蝶阵,实在是来不及感时伤事来不及伤春惜时,只因为夏天的繁茂已经让人措手不及了!

因为有了槐花,乡村的生活更有意思,更意味深长,更令人难以忘怀。乡土情结,大概是每一个七零后最难以割舍的情结。和好多身居外省的同学聊过天,他们都曾经表达过一个意思:等到有一天,自己老了退休了,要回老家生活。或许那不仅仅是乡土情结,更是我们对逝去时光的怀念,对曾经努力过付出过的那一片故土的留恋,对家乡亲人朋友的依依不舍。

犹记得,那槐花飘香的季节。三五个好友,围坐在房顶,聊着自己班级里的故事,讲着《陈真》《霍元甲》《阿信》《血疑》……黑白电视机抵挡不住青春岁月里对五彩斑斓的渴望。一边说着话,一边手眼不闲着。站在房顶,放眼四望,远处是碧绿的麦田,再远处是淡淡的青山,头顶是可以拧出水的蓝天。置身于如此蓝天碧野之中,身心极为愉悦,瞬间感觉天地极为广阔。手,可以采摘槐花,那时的槐花是不吃的。因为只榆钱就要好多花样可以食用,自己家里菜园的菠菜、小葱、西葫芦、蒜苔都可以吃了。所有,槐花是不上桌的。摘下来的槐花,编者成花环,戴在头顶,还会招来蜜蜂的停歇;手环,需要穿针引线,娘的纳鞋底的绳子最好用了,一朵朵槐花整齐排列,一个个穿起来,非常精致非常自然非常香醇;还可以穿成大项链,依然是一路芬芳一路清纯。五月的槐花就香在左手右手间。就这样穿着穿着,不知不觉从童年走到了少年。青少年时期,我喜欢读书。那时候不会旅游也没有手机,五一劳动节是很纯粹的劳动节,种花生栽山药正当时。干活干得腰酸腿疼,我的休息方式就是搬一把竹躺椅,躺在躺椅上看书,依旧清晰地记得《穆斯林的葬礼》《最后一个匈奴》《人生》《飘》《百年孤独》《悲惨世界》等古今中外名著,就是在放假时劳动的闲暇读过的,那一种书香伴随着簌簌飘落的槐花,依旧鲜明的呈现在眼前。我会轻拈一朵掉落在书页上的花瓣,看它洁白细腻的花瓣,看它娇黄的花蕊,还有那自花房里流淌出来的花蜜,后来买蜂蜜的时候,最喜欢的还是槐花蜂蜜,因为那种槐花清香一直在心底留存。人到中年,已经没有那一份时间和心情再去为一朵花驻足停留,匆匆岁月中,总会筛选下最为唯美的片段,保留在记忆最深处,就像古旧的影片一样,时不时的会浮现出。如今最小的儿子也不屑于看这些花花草草,更何况我呢?“五一”放假前连下三天的雨已经停歇,马路上没有被雨水冲尽的槐花,飘落在浅水坑中,小木船一般,在水里飘飘摇摇,风里,依旧槐花香。我知道春已尽夏未到,“谢尽芳菲四月中,忽来清气透帘笼”,槐花的繁盛随着五月的骄阳上场亦会悄然退场。一场花事也会了无声息。然而,眼前,那些畏畏缩缩的绿叶子,已经全部舒展开了,小手掌一般片片碧绿饱满,只为即将到来的夏天写下一片阴凉。

“寻香看取邻家树,照眼繁华流雪风”,花无百日红,时光依旧在不管不顾中流逝,曾经的繁华曾经的风雪,却是那么清晰,那么可以触手触摸。忽然想起小学同学家,站在我家房顶就可以看到那棵蓊蓊郁郁的古槐,槐荫遮蔽了整个屋子,因为大槐树在屋子正中,清楚地记得在我小时候,这棵槐树需要三个小孩子合抱才能抱起来,想来这棵古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吧,它一定见证了更多人世间的沧海桑田。五月一日回到老家,我再一次上到房顶,这棵树已经不见了,然而左邻右舍的家的槐树依旧珠光宝气地挂满成串的槐花,花香依旧清甜。平地而起的二层楼的灰墙红瓦,还有几只野鸽子停在那红红的彩钢瓦上面了,“咕咕咕咕”地不停地叫着,凭空增添更多乡野情趣。

哦,五月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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