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喜欢那一种烟火气息。袅袅炊烟中写就乡村回想,凛冬之时春节的烟花爆竹更是故乡特有的印记。虽然不记得有几年没有烟花爆竹了,但是“烟花易冷”,岁月不在,记忆犹存。
记忆中,小时候我们村子里是不过集的,县城逢五排十才会有集市。你是否见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集市?我清楚地记得。腊月里,坐着牛车在皑皑白雪中行走,看漫山遍野的洁白,感觉就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一般。嘴里呼出的白气,更增添了些许神秘感。随着“嘚——驾——吁——哦——”声,更有牛鞭在空气中带着尖利的呼哨声,漫长的赶集路程就开始了。沿着古旧的城墙和城墙边上的护城河走啊走,终于来到集市上。只记得,那时西关的烧饼中街的扒糕很好吃,还有县城里唯一一家新华书店,至于集市在哪里,都卖些什么东西,随着时光的流逝,其他的都记不清楚了。在昏昏欲睡中坐着牛车返程,回家之后就是大包小包的年货,归类整理,更有烟花爆竹,于是,一年到头最为隆重的节日——年,来了!二踢脚,是那种红色草纸包裹,第一声在地上“嗵——”,第二声在天上“啪——”,炸裂开的火药形成璀璨夺目的星光,定格在黝黑的天幕之中,年的序幕正式拉开,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初五到正月十二到正月十五,分别是除夕、赶五穷、烤老鼠火儿、元宵节,直至二月二“龙抬头”,年才结束了它的尾声,悄然退场。我们这里还盛兴一种叫做“鞭”的小炮,一串串,仍然是红油纸包裹,记得上面写着“大地红”,这种鞭炮放过之后,地面一层红红的碎纸屑,宛如红地毯一般妖艳。那时节,火药味,震耳欲聋的“噼啪声”,红红的地毯,从听觉到视觉到嗅觉,给足了新年的仪式感。记忆里,好像一年到头最盼望的最隆重的节日,就是“年”了。
清冷的严寒的冬天因为有了烟花爆竹的渲染,显得异常欢乐祥和。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四季的轮回中蕴藏着普通农民的辛苦劳作,“年”是一个超大的假期,不仅仅是一家团圆相聚的隆重节日,更是慰劳自己的重要日子,更是为来年奋战积蓄力量的日子。我曾经苦苦思考“年”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或许,这就是其中一个答案。
再后来,长大了,我却少有女孩子的文静,无论什么新鲜事情,都想尝试一下,父亲是绝对禁止我放炮的。但是越不让做的事情越想做。于是,偷偷从成鞭的爆竹上拆下来几个,红红的爆竹带着一个灰色的炮焾,仿佛在召唤我:点我吧!我会炸裂!偷偷藏在裤兜里,等到没人的时候悄悄点着,又怕人听到声响,随手把母亲洗脸用的搪瓷脸盆扣上去,还是躲避不了磕掉几块搪瓷的命运。得亏过年,小孩子是不兴苦的,打就算逃过了,骂是少不了的。如今回想这一幕,仿佛就在昨天,眨眼间,我儿子也已经到了淘气的年龄,物质生活丰富了,连烟花爆竹也增多了,许多烟花是我见都没见过的,孩子的玩法花样更多。
摔炮,过年拜完年后,兜里有了压岁钱,于是三块五块一盒的“七匹狼”就是儿子的首选。一边走一边扔,“啪”“啪”的响声清脆悦耳,墙上、地上都是摔炮的落脚点,从村子里的小超市出来,还走不到家,火柴盒大小的摔炮已经所剩无几了。还有一种烟花,叫“窜天猴”,也是儿子的最爱,一根竹签,顶头上是一个炮竹和药焾,点火之后,这种烟花就像火箭发射一般带着“咻咻”声直冲天空,升空之后就会炸开,依然是星光璀璨。还有一种“扇子炮”,手里拿着,点着之后就是“噼里啪啦”“哔哔啵啵”的礼花炸开。还有好多好多,我都不记得名字了,问问儿子是不是还记得那些烟花的名字,儿子说,还有“小飞机”“猪猪侠”“灰太狼”“仙女棒”……,居然还能念叨上五六种,看来,童年的记忆会牢牢刻印在脑海中,或许孩子如我一样,人到中年,都会回忆起那美好的记忆美妙的时光。
于是,在孩童的心里,“年”是欢乐的代名词,是一年的期盼,是漫漫岁月长河中美好的记忆,是经历过的不可多得的一笔宝贵财富。
我知道,人不是靠记忆来生活的,但是,我更明白生活中的美好需要用文字来描述和留存,曾经的烟花易冷,然而曾经的岁月总会留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