湆头山仙茶的传说

不管是繁华都市还是边地集镇，也不管是官家府邸还是城乡商铺，甚或是书生的斗室千金的绣房，都少不了喝茶的雅兴，因此，千百年来茶诗茶联的流传盛而不衰。可是，要问哪里的深山有优质的野生茶，可以去实地看看采一点茶叶的，恐怕知道的人就寥寥无几了。这里说的湆头山仙茶就是百里方圆罕见的野生仙茶，也是尤溪县四大古茶之一。

湆头山位于坂面镇著名风景区蓬莱山的西南部，距离尤溪县城五十公里。清康熙年间，西南部德化、大田土匪流窜到尤溪，乡村生活大多不安定。漈头陈氏后裔从秀龙迁到湆头山定居。开基地在今村庄后山三公里丛林中的一块平地（后来修建为祖祠）。有一天上午，这家主妇从厨房出来看到一个背着小包袱的陌生男人站在她屋前的下埕，心里不禁有点紧张，张了几次嘴才问道：“客人您找谁？”“我在山下看到树林中有一缕微烟，感到有点好奇就上来了。”他的方言，主妇听得半懂非懂，但还是连连说着房子的面前景致如何好、泉水如何清等。主妇端了一碗地瓜糖水给他喝。男主人砍柴回家，他又重复了跟主妇说过的话。男主人以为他是地理（堪舆）先生，就问他房子是否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客人却说了一句：“那里来，那里去；去也不全去，两边同延续。”主人愈听，对客人愈加恭敬，后来让他的二儿子回到秀龙村。一个乡野农家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就做了一大盆八宝饭：糯米、粳米、芋子、淮山、笋干、芥菜、地瓜、萝卜。餐聊之间，客人又说：“山高雾重湿气大，日照万物山脚下。” 主人听了，觉得他是一个不平常的人。于是反复恳请他明示，不敢忘谢。

饭后客人走到屋外，站在井沿看泉水。主妇洗完碗筷，他才走回屋里，但也没说什么。主人问他：水井对房子有妨碍吗？他说没有。突然一阵风吹来，不禁觉得有些凉意。客人说：“这山上不远处一定有茶林。”主人夫妇笑了，先生，没有的。我们常年在山上出入，砍树、伐竹、采菇、捡椎子、打野猪，一年到头都在林子里钻来钻去，不要说茶林，就是一棵茶树也没有看到。客人很自信：“迂回曲折多走几里地该会看到的。”陈家主人夫妇听了半信半疑，就一起朝着山上望去。

他们转首身边，那客人已不知去向。丈夫跑了一段下山的路，还是不见客人踪影。他们感叹：“真是奇了！”第二天一起带了柴刀到山顶去寻找茶林。从屋后上山，绕过一座山梁，穿过一片山坳地，向上攀登百十步，在小山脊上果然发现了一棵茶树，足有一人多高。接着，他们又在附近发现了更多的茶树，一棵两棵三棵，稀稀疏疏，大小不同，分布在大片的丛林中。他们更惊异了，这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的茶树！他们可是到过多次的地方啊。他们采了一些嫩叶，带上一捆火薪回家，烧了泉水煮了青茶，茶的清香立刻弥漫了屋子，喝了茶水，齿啮芬芳。夫妻俩一边喝茶，一边回顾着陌生客人的话语，越来越感到新奇。女人突然叫了起来：“我们遇到仙人了！”丈夫也有同感，但嘴里却说：“看你一惊一乍的。”他们把采回来的嫩茶轻轻揉了揉，然后放在铁锅里文火烤干，香味四溢。他们用这种茶叶待客，客人无不啧啧称奇。他们把发现和采茶的经历一说，亲友们都说是仙人的赐予。于是夫妇俩择定吉日给最早看到的那棵茶树挂红。从此，这片深山“仙茶”就渐渐地传开了。

湆头山野生仙茶位于海拔700—800米之间的500多亩山场，常年雨水充沛，即使晴天，早晚的雾气也像蒙蒙细雨似的。每年夏秋之间山上还盛产红菇和杂菇。山场南邻滚滚尤溪河，西望大田青州山峡，空气湿润、光照充足又不受任何污染的生态环境非常适应茶叶的生长。仙茶属小乔木树型，树杆直立，分枝较稀，节间距长，披针叶形，叶缘平锯齿疏浅，株距稀疏。这种茶“适制绿茶，制成的绿茶汤色橙黄，滋味醇厚”（《尤溪茶志》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2019年12月版 第38页）。经中科院昆明植物所鉴定，湆头山仙茶为优质野生茶叶种质资源，2019年列入省级优异种质资源保护名录。

清末受武夷红茶工艺的影响，采其一芽二三叶，经萎凋、揉捻、发酵、干燥成茶后，其汤色清澈、味鲜甘甜，爽口怡人。后经茶农不断探索总结，分为两种不同采制方法：一是采一芽的二三叶，将绿叶摊凉失水至软化，接着杀青、揉捻，经复炒复揉成条索后，再炒干成茶。这种制法要求火温较高，芽叶部分焦红，汤色橙黄，味醇和，俗称“红茶”。二是采成熟的新梢叶片直接锅炒，揉捻，炒干，制成粗茶。

湆头山仙茶最大的一棵茶树胸径达28厘米，高3米多，被附近乡人看作神树，每年都有乡人在树上系红布条，寄托心中最美好的祝愿。周围十里八乡的人更是以采到湆头山仙茶为吉利。盘年（除夕前一天）、七夕祭祖，供桌上少不了一盘仙茶；乔迁、嫁女之喜，随身必带一包仙茶。前者贴“福”于盘，后者布“囍”包外。新年初五迎神赛会更是茶一盏，酒三盅，歌一曲，三鞠躬。后来，发展到亲族的添丁祝福，给年内新生儿送元宝、橘子、花生，必定再加一小包野生仙茶，这种乡村习俗渐渐地成了当地陈氏日常生活的一种重要文化现象。更为奇特的，据内行人透露，各地佛寺装塑神像，怀里还放着一把上等仙茶。茶叶于世间凡人有明目清火提神之效，难道神明也要借助仙茶清火，既明察秋毫而不爽，又能容世上难容之事而一笑？

春满山中采得新芽香在袖，茶销海外赢来蜚誉乐连心。茶味浓处乡情浓，茶话长时日子闲。谁不想有个闲适静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