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才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在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日子,让我的记忆也复苏起来,记起了我为鸟儿筑巢,与它们和平共处的一段往事 。
今年的正月,天气一直不令人满意,时阴时雨,好天气不多。特别是两星期前的大雪天气之后,晴过一天就一直阴天,气温很低,身上过冬的衣服一点都减不下来。正月眼看就要过完,赶在最后的三天,天气放晴,温度升了起来,人们的精神也爽朗起来。
今天星期天,不用早起送孩子上学,正好美美的睡个懒觉。突然,窗外传来了悦耳的鸟叫声,我一下子没有了睡意。好久没听到这声音了,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高兴。最近天气预报都很准,说今日晴天,气温要较昨日升好几度。还是早上6点40分,就明显感觉这天比往常要亮些,气温也要高些,于是穿衣起床,迎接这美好的春光。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朝着鸟叫的方向望去,经过寒风大雪的摧残和一个冬的孕育,树枝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松果留在上面。寻着声音一眼就能看见后院西边第一棵水杉树上停着三只鸟儿,时而发出叽叽喳喳叫声,好似一家三口在聊天,又像是练嗓子,时而从一个枝头跳上另一个枝头,大概又是在早锻炼吧,好一副温馨的画面。“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此时此刻这不正与唐朝诗人孟浩然写的《春晓》所表述的意境一致吗!
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禁想起三年前,我用纸盒筑在窗户防盗网内的鸟巢,帮一对斑鸠“夫妇”安家,不仅让它们“度蜜月”,还顺利“生儿育女”的事情。
那是2019年初冬的一天,天气骤降,刮起了大北风,我房间在北面,窗户外防盗网内的横杆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两只小鸟,时而窜上跳下,时而飞出飞进,嘴里偶尔发出叽叫声,触碰防盗网上铁皮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显得有些焦急。
隔着玻璃看,我猜这是两只斑鸠。靠院墙的一排杉树在风中摇拽着,细针似的树叶纷纷落下,一边的樟树、枇杷树、棕榈树却在恣意狂舞,西边的几排私房那边传来了玻璃的破碎声、关门声等此起彼伏,还有北风呼叫的声音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一会儿,一只斑鸠飞出去,没过多久,嘴里衔着一根树枝飞回来,歇在横杆上,头不停地摆动,东张西望,我想它在为筑巢而寻找最佳位置......
我所居住的知青楼地处老城区,入住密度大,和北面的土产公司宿舍中间有两米高院墙隔着。知青楼院子在十年前拆迁扩建,不仅将原来的三层建筑增加到六层,还增加了占地面积,导致院前院后没有空间绿化。土产公司宿舍住户出进走后院,前院宽阔, 绿化覆盖率竞达到80%以上,院内有一颗栀子花树、一颗枇杷树,两颗腊梅树,以及樟树、棕榈树和一些不知名的树和花花草草,特别是紧邻院墙有八棵水杉树,三颗在东边,五颗在西边,中间被一栋小瓦屋隔开了。这里优美的生态环境,便成了鸟儿的天堂。
十年前我搬来时,这八棵水杉树还只有4楼高,如今已超过六楼。起特大风时,最西边的两棵树会迎风摇摆,树梢会碰到这边的墙体,甚至要敲打六楼的玻璃窗。水杉树长得枝繁叶茂,树枝伸展过来,不仅绿化美化环境,而且在炎热的夏天可以为我们遮阴降暑,院内邻居常常为我们小区旁有这一排树感到无比满意。
到了2018年初,我买了小汽车,东边第二棵树枝下,是我经常停车的位置。不知何时这颗树上出现了一大根枯死的树枝,正是我停车的上方。然而这根枯树枝却成了鸟儿聚会的场所,每天早上起来,车上留下了满满的鸟粪,让人哭笑不得。后来实在难以忍受,我只好把车停在400米远的老干局院内。鸟在上空拉屎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却影响到我的生活,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对鸟儿由喜欢变为讨厌,过去一直觉得悦耳的鸟叫声此刻便成了噪音。
这时,那只斑鸠刚刚把衔来树枝放下,树枝因无法在上面固定很快就掉了下来,斑鸠显得很无奈,跳上跳下,东张西望。看着这对可怜的斑鸠,我忘记了过去对鸟类的“仇恨”,油然升起怜悯之心,担心起它们怎么抵御寒风,如何过冬?瞬时一种要帮它们筑巢的念头闪现在脑海里。通过我的观察和分析,于是马上行动起来,在家里找来一个装皮鞋的盒子,去掉盖子,用剪刀在盒子的一侧开个门,然后搭台爬到外面的窗台上,选定在防盗网西北角,把盒子架上去,大小刚好合适,然后找来绳子和透明胶把盒子固定起来,一个鸟巢被我瞬间建好。担心不够牢固,用手摇了摇,又加了一块透明胶加固后,我就从“工地”上收工下来。
没想到,晚上这对斑鸠住进了我给它们筑的“豪宅”,我想他们今晚休息可舒服了,既无雨淋,又无风吹。我很得意我的杰作,爱人和孩子也认可我的做法。晚上偶尔听到窗外斑鸠撞响铁皮的声音,于是打开手机查看关于斑鸠的资料:斑鸠上体羽毛以褐色为主,头颈灰褐,染以葡萄酒色;额部和头顶灰色或蓝灰色,后颈基两侧各有一块具蓝灰色羽缘的黑羽,肩羽的羽缘为红褐色;上背褐色,下背至腰部为蓝灰色;尾的端部蓝灰色,中央尾羽褐色;颏和喉粉红色;下体为红褐色。雌雄羽色相似。飞行似鸽,常滑翔。鸣声单调低沉,巢筑在树上,一般距地面3~7米,用树枝搭成,结构简单。每窝产卵2枚。孵化期约18天,雏期约18天。从外观颜色的描叙来看,基本一致;从选择位置的高度来看,我住在二楼,离地6米多,这个高度吻合;从图片对照来看,确认这是斑鸠。
生活有时会忙忙碌碌,以后的日子,偶尔中午回家,能够看到这对斑鸠的影子,多数晚上回家,大都忘记了这个事情。不知过了多少天,突然一天早上,外面的铁皮发出响声很大,时间较以往要长好多,我打开窗户抬头望去,看见两只斑鸠站在鸟巢的边沿,时而张开翅膀拍打两下,稳定一下,等一会再拍打,一直没有离开他们的“家”,显得很忙碌。由于要上班,我没有时间在此久留。中午回家,没有见到两只斑鸠,竟然发现它们家里冒出了一只幼鸟。毛茸茸的、黑黑的,不停地张开白色的小嘴巴,正等待它们的爸爸和妈妈来喂食。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爱人和孩子,甭提她们有多高兴。爱人说,不要吵到它们,孩子说,把鸟宝宝的相片拍下来......
日子就这么不经意的过着,有空就朝窗外看看,没空也就算了,就像小区住的邻居一样,出门碰上了,就点头微笑,很随意的打声招呼。在不知不觉中,幼鸟在渐渐长大,时而探出头来,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看看周围的一切,有时显得怯生生,稍一听到声响,赶紧缩回“屋里”,好半天又探出头来。
不知过了多少天,那是一个阴天的中午,微风,我还在午睡,窗台外防盗网的铁皮又发出了响声,较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也发出了鸟儿翅膀噗呲噗呲的声音,我的感觉是鸟儿长大了,应该是出窝了,于是一骨碌的翻身下床,悄悄打开窗帘,看看究竟是么回事。
还真是小鸟跳出窝,在学习飞行,只是飞行的范围在它那狭小的空间里进行,从窝里飞到盒子的边沿,一边练习双翅的协调能力,一边练习双腿的站立抓稳的力度。这样反复练习了几次,明显感觉有些累了就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小斑鸠又开始练习了,练习的范围开始扩大在窗户防盗网内。先是飞在上面的横杆上站着,歪歪扭扭还站不稳,一下子就落到窗台面上的防盗网上,想往上飞,显得很吃力。做父母的两只斑鸠也飞下来,站在旁边护崽。此刻,我不禁感叹起来,鸟类都如此,何况人乎!不知过了多久,小鸟蓄足力气,又拼命地飞起来,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回到了”家”里。
第三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和爱人要出去办事,走之前我们来窗户边看了一眼,这一看竟然是我们和斑鸠一家的永别。只见小鸟在窗户外跳上跳下,几个来回后突然像蹦极似的,一个俯冲,飞了出去,一下子落在隔壁院内的瓦房顶上。突然看到这一幕,我们感到无比惊讶。
“呀、完了、完了”,爱人发出了惊叫声。
“它还只是一只幼鸟,只练习飞行才三天,这该怎么办呢,它再怎么回到这个窝里来呢?”爱人很是担心地说。
我们瞪大眼睛看着屋顶上的小斑鸠,为它这次冒险的行动担忧。一阵微风吹来,小斑鸠身上细嫩的绒毛被吹的竖了起来,它毫无畏惧的向前走了起来,走了不到一米的距离,突然展翅朝西边飞了起来,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走进了大自然里,走进了它真正的“家”。
斑鸠的一家三口就这样离开了“豪宅”,离开了我们这个邻居,再也没有回来了。算了算,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我们没有对它做什么,但它们就这样的“不告而别”让我们有些不舍甚至有些难过。以后的好多天想在窗户外看看它们的身影,都未如愿。
转眼过了几个月,进入新的一年,疫情爆发,根据疫情指挥部的要求,对小区进行消杀和清洁大扫除,我参与值守的本小区管理有序,各项工作落实到位,我积极配合社区工作,便在这时偷偷将我亲手为小斑鸠建的“豪宅”给拆除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城市按下了暂停键,本该去上班的时间推后了一个半月。重新回到单位,已到了2020年的三月底。回到办公室,开门开窗,通风换气,打扫卫生等忙绿了一阵子。 好久没有见面的同事也站在走道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走道北面窗户以前很少有人打开,今天全开了,开的敞亮,开的透彻。外面阳光明媚,春风阵阵。我迎着风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并没有发觉什么,不经意间,往下瞟了一眼,看到了惊奇的一幕:窗外空调的室外机的支架上,在墙与室外机中间,有些细小的树枝,一只斑鸠蹲在上面一动不动。我怕惊动他们,赶快把身体后头退几步。我把这个信息告诉一名女同事,她听了睁大双眼,显得无比惊讶,便按照我指的位置,无不好奇的前往偷看。我想大概是这段时间无人上班,幽静的环境才引来鸟儿的“落户”。
我把我与鸟类为邻的事情发到微信朋友圈后,从来不联系的朋友都来点赞。特别是我的母亲得知后,专程打电话来问我,便告知我:人往高处走,雀往旺处飞,你所居住和工作的地方风水好。听了母亲的话,我既得意,得意于我处的风水宝地;又有失落,失落于我不该把我家窗户外的鸟巢拆除,让鸟儿想回来时找不到“家”了;同时也增加了一份责任,我有责任保护好窗外的“另一家”鸟类朋友。
小时候在农村,燕子是最高贵的鸟类,它会选择在高大、宽敞的房子里安家,受人们欢迎,同居一屋,和谐共处,从没有人家去驱赶它。 记得在八十年代初期,别人家新房里有燕子飞出飞进,我们家低矮的瓦房里,没有燕子的到来,我们很羡慕。倒是旧房的砖缝中有不少麻雀在里面筑巢,便成我们孩子掏鸟蛋、玩小鸟的乐事。后来我们家建了新房后,那年春天,迟迟没有燕子进入我们家,母亲显得焦急。后来燕子在我们家筑巢安家了,于是母亲每天起得更早了,早早地把门打开,让燕子飞出去觅食。最有趣的是燕子宝宝出生了后,一窝好像有七八个,当燕子爸爸或燕子妈妈为宝宝觅食进屋的那一瞬间,齐刷刷的七八只燕宝宝,伸长脖子,张开黄黄的小嘴巴,等待送到口中的美食。燕子家族还有一个聪明之处,就是拉屎的时候,总是把屁股伸到窝外面,落在地上。我母亲从不嫌弃落在地上的鸟屎,总是不厌其烦的清扫,好像要感谢它们的到来,给我们家增添了面子。几年后我们家搬到小镇上,我们家再也没有燕子安家了。时间虽然过去30多年,那儿时的一幕历历在目,也许是在那个时候,在我心里植下爱的种子。
而办公室窗外这只孵卵的斑鸠,我们不去打扰它们,关好窗户后很少打开,让他们安心居住,生活。当然我还是忍不住去偷看几眼。它们就这么孵卵、育鸟,到这年的冬天,已经是第三批了,每批一个或两个宝宝不等。然而这批的一个宝宝很不幸运,都长到一半了,却迎来了严寒天气。
那天下着小雨,气温很低,还刮着北风,我赶紧找来一个纸盒,悄悄地放在空调上面,为这对母子遮挡上面飘来的雨水。在我放纸盒之前,鸟妈妈的浑身已经湿了,鸟宝宝身体躲在妈妈的身下,头身在外面,也被琳湿了。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因为它们居住的环境实在是太简陋了。
第二天天气放晴,然而到我来看时,鸟妈妈的表情显得很沮丧,脑袋不停的东张希望,显得无所适从。这时,我发现鸟宝宝睡在简易的鸟巢上,已经一动不动了。一夜的冷风冷雨,鸟宝宝活活地冻死了,说不定也是饿死了。两天后, 鸟巢内鸟宝宝的尸体上有几只苍蝇在叮,再过两天,鸟宝宝尸体上爬满了白色的蛆。于是同事老胡找来一根棍子,把鸟宝宝的尸体连同那几根树枝搭的简易鸟巢一起挑了下去。
从那时后,窗外再也没有见到任何鸟类在此歇息。
时间到了2021年春天,一天中午,我在家里上厕所,又见有两只斑鸠歇在窗外的防盗网上,一只斑鸠的嘴里还衔着一根树枝,好像在喘气,另一只站在那显得很机警,两眼不停地扫视周围的环境。
我抬头往上看,在防盗网的东北角上,有一根带杈的树枝已经钩在上面的横杆上了。
说实在的,想在上面建一个鸟巢,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后来我发现放上去的那根树枝,最粗的地方差不多有铅笔那么大口径,我无法想象这么大的一根树枝,鸟儿是怎么用嘴“搬”上去的。
再一次的激发了我地同情心,我用上次同样的办法,在鸟儿选择的地方,用纸盒给他们建了一个鸟巢,只是这次换
的的酒盒子,比上次建的要小一点点,连同那根树枝也放了进去。不知是我这次惊挠了这对斑鸠还是什么,连续几天他们都在另一个窗户防盗网上活动。我担心是不是给他们把门开小了,于是又爬上去重新操作了一番。这对斑鸠终究没有进入我给它们建的“豪宅”中。去年一年,单位的事情也多,家里的事情也不少,忙忙碌碌中度过,很少关心我建的“豪宅”能否有鸟类入住,直到今年的前两天的早上,被三只小鸟的“歌声”唤醒。连忙搬来板凳,爬出窗外看了看,感觉里面的树枝比我建的时候多些,又好像没有鸟来此入住,里面很干净,不像被我拆除的那个鸟巢,里面留下有好多鸟屎。不管有没有鸟类来此避寒、成家、育子,我这个鸟巢就这么为他们准备着,有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增加。
鸟类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是一种宝贵资源。保护鸟类对维护自然生态平衡,对科研、教育、文化、经济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义。爱鸟护鸟的行为贯穿古今,这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
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鸟》这样写道:“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意思是谁说这群小鸟的生命微小,与所有的生命一样都有血有肉。劝你不要打枝头的鸟,幼鸟正在巢中等候着母鸟回来。
世间万物与人类一样,都是有生命的,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类应该像对待兄弟姐妹一样对待它们,绝不能伤害它们。
为保护鸟类、维护自然生态平衡,1962年国务院发出了“积极保护和合理利用野生动物资源”的指示,其中就包括鸟类,这个指示还根据专家们的意见,摘取了麻雀的“四种害鸟之一”的“帽子”。
1981年9月,国务院批准了林业部等8个部门《关于加强鸟类保护执行中日候鸟保护协定的请示》报告,要求各省、市、自治区、直辖市都要认真执行,并确定在每年的4月底至5月初的某一个星期为“爱鸟周”,在此期间开展各种宣传教育活动。召开爱鸟周广播大会,举行爱鸟周学术报告会,悬挂人工鸟巢,发放和张贴爱鸟宣传画等。
1992年,国务院批准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陆生野生动物保护实施条例》,明确将"爱鸟周"以法规的形式确定下来。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春天已经来临,黄莺一大早飞上枝头歌唱,燕子回到家乡重建家园,在诗人描写的美景中生活无不感到欣慰,让我们用实际行动爱鸟护鸟吧,与它为邻,与它为伴,让我们的生活添彩,人与自然和谐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