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记

邓又新

  2020年年初，正值疫情期间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猫，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那天我在楼顶隔热层平台上晾衣服，见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口里发出微弱的喵喵声，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连忙转身下楼弄了一点米饭拌了菜汤端上来。可能是我的脚步太重吓着它了，它钻进了杂物堆怎么唤它也不出来。之后我每次上去晾衣服的时候就带给它一点吃食，并轻手轻脚地放在杂物堆旁，然后悄悄地退到一边。它还是很怕人，起初并不敢来吃，过了好一会儿才歪歪扭扭地挪动着脚步来到到食物前默默地舔食。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它的精神状况好多了，走路也走得稳了，叫声也大了些。但它仍是怕人，只要看到有人上去它就会躲进杂物堆里去，有时我特意上去找，还找不到它。

  然而，有一天它居然悄悄地来到了我的出租屋门口，喵喵地叫唤着。我想它一定是躲在杂物堆里，时刻都在观察着上去的每一个人，见我总是给它吃的，它可能认得我，于是趁我下楼时就跟着我找见了我的屋。

  虽然正是疫情暴发期间，恐惧笼罩了整个江城，居家隔离人心惶惶，唯恐人和人、人和动物之间病毒相互传播，更何况是一只流浪猫，但我还是收留了它。大概是因为苦出生的缘故吧，它很乖从不挑食。疫情期间我有时连青菜都没得吃，更谈不上有鱼有肉了。所以我吃白饭，它吃白饭，我煮白水面，它也吃白水面。就是这只小猫陪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日。那些日子里，我作为一名环卫工人每天坚守在防疫一线，运垃圾搞消杀，见多了倚靠在在社区门口的条椅上耷拉着脑袋等待转运的病人，每次都会感到危险甚至死亡离我是如此之近。幸运的是我没有感染病毒，小猫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这是一只母猫，2021年4月它生了四只小猫，两只不幸夭亡，另两只存活了下来。正当我对这两只柔弱的小生命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好妻住过来了。她看着刚出生的小猫喜欢的不得了，一把将它们捧在手心，边轻轻地摇晃边儿啊肉地叫过不停。看她那样子，仿佛那两只小猫是她自己生下来似的。

  所以这两只小猫是很幸运的，一出生就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妈妈陪有奶吃，还有我们的呵护，简直就是开挂的猫生啊。不久两只小猫就长得活泼可爱了。唯一令人忧心的是，这两个小家伙非常挑食，没有鱼或肉它们宁可饿肚子也不张嘴，然而我们的生活也是很难的，不可能餐餐都有鱼有肉，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食量一天天增加，感觉养活它们一家三口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妻只得常常去菜市场买一些小鱼或去餐馆里拣一些剩菜回来，专门煮给它们吃。有一次妻回家将女儿的猫粮带了一包过来，这下可好，两只小猫自从吃了猫粮后就连鱼肉都不大想吃了。妻只好隔一些时就回去拿。眼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我们的忧愁也一天天增加。不但愁吃的，而且它们还打扰到了邻居，我们经常遭到邻居的指责，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妈妈又怀孕了。

  那段日子里我们缝人就打听有没有人要养猫，可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养。眼看着秋天就要到了，我们到附近的小区里转悠，看有没有能容下猫的地方，终于在天源城小区里发现了四五只流浪猫，都活得好好的，因为在花坛边一溜儿摆放了好几只纸碗，碗里面有猫粮有饮水，看来每天都有好心人来投粮添水。

  我们趁天黑将三只猫都送到了小区花坛边。自从送走它们后，妻每天都要去看它们，给它们送吃的喝的。妻说每次去喂食离开它们的时候就很为难，得趁它们吃的时候，快速地跑开免得它们跟着赶。

  天一天天冷了起来，妻总在家里念叨，它们夜里怎么过啊。终于心疼不过，妻将两只小猫又捉了回来，还说如果老猫没有怀孕的话也要将它捉回来。虽然没有捉回老猫，但我们每天都要去看它，看它在哪里过夜，看它的肚子又大了些没有，担心它生了怎么养活它的孩子。见它总是躲在假山下面的一个石头缝里，我们又心疼不已。我于是在兴国北路一处用铁皮围起的一块闲置的空地上用木板搭了一间小屋，里面铺好了旧袄子，准备接它们娘仨住进去。

  那天我们去小区捉老猫的时候，却找不见它了。一打听，原来是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小区物业将小区里的流浪猫都清理走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小区里那么多流浪猫连一只都找不见了。

  我们那只怀孕的猫也不知被丢到了哪里，怕是物业人员在装袋上车时就闷死了吧。但我们还是不死心，隔几天就去小区里转一圈，幻想着它躲在某个地方逃过了那一劫，但终究没有见。

 2022年春节刚过完， 因担心我们现在租住的地方住不长久，妻说得趁早给这两只小猫找个家。不久也就遂了妻的愿。小花猫送给了对面一家卖包子的。也许是曾被装进袋子丢弃过，妻捉住它将它装进蛇皮袋正要扎口的时候，它跳起来咬了妻一口，手臂被咬得鲜血直流，去医院连着打了五针狂犬疫苗。在打针期间妻常常偷偷去看它，回来说小花猫过得好得很呢，整天睡在蒸包子的炉子旁边可暖和了，跟它打招呼它都不认得我了呢。看她那高兴的样子，好像小猫没咬过她似的。小黄猫送给了一户乡下人家，听说也过得好好的，那家主人经常买鱼回来煮给它吃。

  我们为两只小猫有了好的归属感到无比高兴，但一想起它们的妈妈就又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