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建明
蒲苇,蒲苇
晚秋,江面微澜,江水萋萋;朝霞漫天,蒲苇摇曳。
一丛,一丛,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一片,一片,如一朵朵漂浮的白云。
根茎丛生,雌雄异株,叶片舒展,生得坚韧,修长的秆,簇拥缥缈的身影,伸向天际。
身,挺立瑟瑟的秋风;影,轻盈妙曼;
根,抓紧松散的泥沙,命,生生不息。
将秋天、阳光、岁月揉进丝丝叶片,竭力抬高背影,刺破天空,抽穗出白色的银、粉色的黛、褐色的檀,追赶着那河碧绿的水,爬满整个深秋,爬满江的两岸,爬满峡谷的漫山遍野,连绵十里、百里、千里......
傍江而生,逐水而居;蛰伏江边,与水结缘......
水,由清变浊,由浊返清;苇,由绿转黄,由黄转枯;
流连于江水,忘情于乌江;走过那春夏,趟过那秋冬,奔波四季。
一年一岁,一枯一荣,
一岁一年,一荣一枯;
秋风吹过,卵石溜走,飞鸟散去,野草落幕,大地寂寥......
无论潮起潮落、天地冷暖、季节变换;
蒲苇,无所谓生与死、荣与枯、长与落,在生中逝去,在死中生长;
蒲苇,依然演绎着生命的乐章、命运的欢歌、物种的精彩…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悠悠乌江水,恋恋不了情......
我愿做那岸边的一丛蒲苇,生在江边,长在江边,老在江边...
然后,死也死在江边。
与水草低语
面对乌江,水涨,你遁入水底;水落,你安居岸边。
你,不惧起与落、浮与沉、进与退;不惧风雨飘摇,不惧随波流浪,不惧颠沛流离;
你是那么云卷云舒,那么花开花笑,那么随遇而安,那么闲庭信步。
在你的世界里,江水是温婉的情人,你有情、有恋、有痴;
在你的世界里,河流是温馨的港湾,你不嫌、不离、不弃。
对于生存,你总是隐忍、宽容、游刃有余,以不变应万变;
对于前程,你总是不卑、不亢、风轻云淡,以笑面朝河流。
虽然命运的使然,注定你原地打转,或漂浮不定,或此起彼伏,你总是洒脱、自在、奔放;你总是默默的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无声无影无形的抗争、搏击、奋进…
或许,有一天,水将会托起你走向海角;
或许,有一天,水将会托起你走向天涯。
鹅卵石
沙滩,我脚下踩过的那些石头,圆溜溜的,发出暗色的光亮,迎着翠绿的水,潜入江底,与江水暧昧起来,相濡以沫,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鹅卵石啊,以身相许,任凭水的抚慰,水的爱慕,或水的铺排,水的左右;但总是无怨无悔......
远去的时光里,石头从远古走来,或许粗糙,或许嶙峋,或许坚固,或许脆硬,经过水那把无形的刀的磨砺、陶冶、洗礼;摒弃那棱、那角、那形,蜕变得如此的光滑、圆润、老道。
不畏洪水汹涌,不惧恶浪翻天,不怕生离死别;
坦荡荡,潇洒洒,面对冷暖,面对花开花落,面对潮涨潮落......
水涨,你拥入江的怀抱,水落,你躺在干枯的滩涂;
水急,你决然随波逐流,水缓,你笃定地固守一方;
水不竭,石不弃。
白鹤,白鹤
江边,一对白鹤,时而嬉戏,时而打闹,时而缠绵,时而缱绻......
慢悠悠,慢悠悠,踩着水面那一层碧绿的薄纱,凝视着那柔情的江水,是那样的深情款款、妩媚动人......
江边,一对白鹤亭亭玉立,相互依偎,或许是一雌一雄,或许是一对情侣,或许是一对伉俪...
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这不得而知。
江边,那些林林种种满眼的炫目、动感、精彩的风景:
江北,防洪大堤机器的轰鸣声,楼宇的高耸的塔吊,飞檐走壁的工人......
江南,情侣路挖掘机的轰鸣,眺望亭的人头攒动,花园园丁的舞动......
还有岸边不远处,碧波荡漾的渔船,撑起长长鱼竿的垂钓,水面畅游的搏击者。
白鹤,心如旁骛,自由自在,稳如泰山......
诚然,乌江以博大的胸怀,已经把自己交给了白鹤,她们才是江河的主人;
这个世界属于他们,属于他们忘情的爱恋天地,属于适者生存的乐园......
鸟儿
江滨,晨曦散发出亮闪闪的光芒;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披上殷红的羽纱;
一丛丛飘渺的斑茅草,绿色的叶片,白色的杆,褐色的花穗,在微风中摇曳。
“啾、啾、啾...”悠扬婉转,一路欢快,一路歌唱,一路舞蹈,遁入草丛......
一只小鸟落在斑茅草的叶与杆之间,黑色的翅膀,黄色的身子,花色的尾巴,漂亮的羽毛,黑白色相间的头,那姿态精致、灵动、优雅......
我亦有幸,与鸟儿不期而遇;
于是,蹲下身,屏住呼吸,轻掏出手机,开启“相机”,凝视5.5的屏幕,点击按钮,蓝光闪烁......
小鸟,阳光,叶片,草杆,花穗,沉醉在一片金色里,闪闪发光......
这一刻的如诗如画定格: 山静水长,时光清浅,岁月静好,夸姣永驻。
鸟儿啊,我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还是你的聆听者、欣赏者、赞美者。
(原载《珠海文学》201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