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春天是一支乐曲,那该是由鸟儿来弹奏的。
一场疫情连绵,使得窗外的春天似乎变得遥远了,然而又有什么能抵挡住春天的脚步的呢?惊蜇一过,天一放晴,所有春的意象便汹涌着扑面而来了。
不知从哪个夜里开始,寂静的天空中传来春雁北归的声音,咿咿呀呀着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此时北方草原上也开始春意萌动了吗?鸿雁带着游子对家乡的点点思恋或是乡愁,叫声里已不再是南飞时那般百转千回的苍凉之感,是透着些激动与欣喜的。
我的每一个清晨,开始在春天的鸟鸣声中苏醒。冬天里也是有鸟鸣的,但那稀疏的,倦怠的。不似这春天的鸟鸣,婉转清丽得就如同在那枝头上跳跃的阳光,只有春情勃发,鸟儿的啁啾才会如此欢愉如此激荡的,它或远或近,或在窗外或在树梢,或在空中或在水面上,处处为这春天的写意平添一份灵动和圆润,令厚厚包裹着的躯体真真切切地感知春天已来到,凝神企盼的人们终于可以换上春的行头,撒起欢儿任春心洋溢了。
春天真的来了!但表面上我还是平静的,如同这暧阳轻风,不急不躁,在此静待流年花开。春天的暗流只涌动在我的心底,我的安静只为能听清春笋破土生长的声音。冬去无语,春来有声,鸟鸣涧,竹林喧,此刻,我愿安静如草木,任由新鲜的阳光滴落,任由调皮的鸟鸣舞蹈。被燕尾剪破的垂柳,在这人间三月天里化作袅娜的一缕轻烟,在旷野里到处弥漫春天的清新。油菜花也开出了一片灿烂,那清香淡然又温婉动人的情愫,在青山绿水与白墙灰瓦之间,用含蓄与优雅喧染着春的意境,竹林幽幽,菜花黄黄,天地便陡然亮丽了起来。我行走在春日的阡陌,只带着一本诗集,在与透明的鸟鸣对视中站成了一棵树,还送出了一些祝福。
孟浩然说“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春的阳光、雨水、绿色……所有的春意盎然与勃勃生机,尽从这“春鸟鸣”里妩媚的流泄而出,是那般灵动而煽情。富有节奏、流畅淋漓的韵味,越过溪流,越过竹林,滴落在一朵朵花蕊上,与蝴蝶蜜蜂一起荡漾着春光。莺声呖呖,鸟鸣嘤嘤,当众鸟合奏起春的交响乐,我才发现对于自然我是多么的迟纯和愚笨,那咕咕咕的是斑鸠,那喳喳喳的是喜鹊,那嘎嘎嘎嘎的是大雁,还有那啾啾啾啾的嘟嘟嘟嘟的……是黄鹂是百灵?是什么鸟我已分不清了,它们在笑我,所以更加用力的卖弄着婉转的歌喉,声音圆润得像从嘴里吹出一串又一串的圆泡泡。其实有一种鸟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布谷布谷!”再熟悉不过的鸣叫。布谷鸟,是父辈们最喜爱的鸟儿。“香禽自何处,共立枝头语,唤起晓耕人,西畴足春雨。”它活泼艳丽的歌声,伴着晨雾伴着阳光,伴着姑娘们采茶,伴着庄稼人插秧。
在这个春天的早晨,窗外鸟群啁鸣如泉般清澈,如玉般晶莹,宛若一厥磨砺了千年的宋词。若非修炼了千年,它何以如此玄妙、摄人魂魄呢?而我又是如此幸运,得以聆听这非凡的神圣的绝美天籁?这春天的鸟鸣,声声唱着幽美韵律的诗歌,点亮了一个又一个多情又鲜活的日子。